颜宓派到两湖的人全是精锐,所以颜宓有信心打好这一仗。
事情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九月,秋收过后,当京城的人还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时候,两湖传来急报,两湖有人杀官造反,已经有两个县城被反贼攻陷。当地守备无能,不到一个回合,就被反贼打得落花流水。
消息到了朝中,朝臣哗然。堂堂太平盛世,竟然有人公然举反旗造反,真是狠狠抽了朝臣一巴掌。
元康帝得知此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凡是当皇帝的人,最怕老百姓造反。老百姓造反,就说明他不是个好皇帝,老天爷要惩戒他。而且老百姓造反,如果不能及时扑灭,一旦扩散,其影响将是全天下。
元康帝和朝臣们商量了一番,当天下旨,调周边省份的兵将进两湖平叛。
只是还没等到兵将们进入两湖,反贼又打下了两座县城和一座府城,并且杀了知府大人,以府城为根据地,一副要占地为王的姿态。
这可将元康帝气坏了,反贼就是反贼,竟然敢坐地为王,莫非还想推翻大周皇朝吗?
元康帝连下数道旨意,催促那些久不练兵的地方军队前去平叛。地方军队早在永和朝末年的时候已经开始腐朽。到了元康朝,这些地方军队已然腐朽不堪,毫无战斗力可言。最多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替当地官员维持一下治安。
真的对上反贼,这些地方军队跑得比谁都快。
离第一道平叛的圣旨已经过去半个月,这些地方军队才慢悠悠的走出自家地盘,说到底就是为了拖延。
拖到实在不能拖了,然后就开始叫苦,给上峰要银子要粮食要兵器要马匹。反正这些地方军队,总有办法将战事拖延下去,坐视反贼坐大。
不过走得再慢,也有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当地方军队到了反贼地盘,第一场仗就几乎输了个精光。
官兵连夜朝京城求救,反贼势大,地方兵力不足,需得京城发兵平叛。就算京城不发兵,好歹朝堂也要给点支持,比如银钱,兵器,粮食等等。
元康帝得知消息,气了个半死。他是没想到地方军队如此不堪,一个回合就被打回了原形,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这下子朝堂上就吵了起来。
地方军队不堪使用,必须派京营南下平叛。
有人觉着派京营南下,劳民伤财,不如派钦差南下。
可就算要派钦差南下,也要先打两场胜仗,杀杀反贼的气焰,才能说钦差的事情。
说到打胜仗,领兵人选乃是关键。这一下,朝臣们又开始吵了起来。文臣同文臣吵,文臣又同武将吵,武将也同武将吵,大家吵成了一锅乱粥,还是没有吵出一个名堂来。
元康帝坐在龙椅上,气的眼前发黑。当真大周皇朝不是这些当官的,一个个有时间吵架,就没时间想出点对策。
如今连修宫殿修园子都暂停了,就是为了两湖的叛乱。
元康帝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明君,奈何官员不给力。
元康帝怒拍桌子,高声一吼,“都给朕闭嘴。谁敢再吵,诏狱伺候。”
所有人乖乖闭上嘴巴。
元康帝接着说道:“内阁同五军都督府,后日之前必须拿出平叛方略。若是拿不出来,朕不介意杀几个一品大员。要是有人不信,那就试试看。”
元康帝撂下这话,甩袖离去。
结果没等到后天,在第二天,三皇子就站出来,请旨南下平叛。三皇子说得慷慨激扬,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结果却被元康帝怒斥,命他回去反省。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一个连战场都没见过的人,也敢平叛,真当元康帝是三岁小儿,不知兵马?三皇子分明是想占个平叛的名分,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至于打仗,自有会打仗的人操劳。元康帝自然不会让三皇子如愿。元康帝将三皇子臭骂一顿,连带着其他皇子也被牵连。
到了元康帝定出的最后时限,内阁和五军都督府一起拿出了平叛方略。
由京城出兵,南下平叛,同时收拢当地的溃兵,整顿当地兵事。至于反贼,该杀就杀。
领兵的人,有人提议吴国公。吴国公百战百胜,勇猛无敌,实乃领兵平叛的不二人选。
元康帝一听到吴国公三个字,顿时脸色就黑了。他好不容易将吴国公困在京城,又怎么可能再将人放出去。
元康帝想都没想,就将吴国公给否定了。
接着有人提议定国公,毫不意外,同样被元康帝否定了。
最后终于有人提议颜宓领兵。颜宓年轻,懂军事,而且是文臣转武将,到了地方上有资格节制当地的文官。而且南府军大部分都是南方人,能够最快速度适应南方的气候,不用担心水土不服造成军队战斗力下降。
元康帝潜意识里就要否决颜宓。
可是某个人某句话提醒了元康帝。
“如果不派颜宓领兵出战,京城将门无人有资格领兵出战。勉强提拔一人上来,只怕不能服众,最后愧对陛下信任,致使两湖局势糜烂,影响全国。”
元康帝微微眯起眼睛,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兵部尚书。
元康帝搜寻内卫的消息,兵部尚书同颜家并无来往。这么说,兵部尚书替颜宓说话,是一心为公?
元康帝心有疑问,却没找到线索。
元康帝不想让颜宓领兵出战,元康帝让人继续挑选合适的将领。挑选来挑选去,还是限于三大国公府,跟八家侯府。奈何,侯府将门子弟有资格有威望领兵出战的人没有。
如果只是一般的战事,随便点一个人领兵就行了。可这次是关系到平叛,一个不好,反贼趁机坐大,星星之火燎原,说不定就会颠覆半壁江山。
而且两湖离财税重地江南实在是太近,上至元康帝,下至朝堂都不敢冒险让反贼坐大。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讨论到颜宓的头上。
元康帝皱眉,他不放心颜宓。颜宓生有反骨,放他出去,只怕不妙。
却不料,宋子期出列,说道:“陛下如果不放心晋国公,那就派一名监军。”
元康帝眼前一亮,是该派个监军。
“该派何人为监军?”
宋子期再次说道:“以皇子为监军,陛下意下如何?”
元康帝微蹙眉头,他想派太监做监军。结果刚刚流露出这个意思,就被文武大臣喷了个半死。让太监做监军,这是要让太监乱政吗?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因为两湖局势紧张,元康帝不得不妥协,任命颜宓为平南大将军,同时任命平郡王为监军。
之所以选择平郡王,这里面也是有一番博弈。
旨意一下,颜宓就要准备点兵出京。
到此,宋子期,颜宓和宋安然的全盘计划终于成功。后面的事情,就要看颜宓如何去做。
朝廷只给了颜宓三天时间,而且颜宓大部分时间都要留在军营做准备工作。留给颜宓同家人分别的时间,只有区区两个时辰。
颜宓先去见了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很舍不得颜宓离京,却也知道这是颜宓必须做的事情。
颜老太太拉着颜宓的手,郑重嘱咐:“此去一路小心。”
“老太太放心,孙儿一定会凯旋归来。”
之后,颜宓又去见老国公。
老国公同颜宓分析了一下朝中和地方上的局势,提醒颜宓外出领兵时需要注意那些事情。最后,老国公给了颜宓一份名单,告诉颜宓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
颜宓收了名单,告辞老国公,最后才去见安然和三个孩子。
宋安然心知颜宓此去,只怕几年时间都不会回京。心中倍感伤感。
不过宋安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她不愿意影响颜宓出征的心情。
颜宓对阳哥儿说道:“等为父离京后,你就去军营报道。我已经和军营里的人打好了招呼,他们会以对待军人的方式对待你,所以你别想仗着身份乱来。”
阳哥儿一本正经地回答:“父亲放心,儿子不会堕了国公府的名声。”
颜宓暗自点头。
颜宓又叮嘱垚哥儿,“父亲不在家,你要听你母亲的话。如果敢惹你母亲生气,等老子回来,非得将你揍个半死。”
垚哥儿眼眶里含泪,很显然是被凶神恶煞的颜宓给吓住了。
颜宓狠狠瞪了眼垚哥儿,“我的话记住了吗?”
垚哥儿微微点头,害怕地说道:“儿子记住了。儿子不敢惹母亲生气。”
“如此甚好。”颜宓冷着脸说道。
还不到一岁的筝丫头,被奶娘抱在怀里。
颜宓从奶娘怀里抱过筝丫头,亲亲孩子的脸颊。筝丫头很不给面子,嫌弃颜宓的胡子扎人。扭头大哭起来。
颜宓无奈一笑,宋安然赶紧示意奶娘将筝丫头带下去。
阳哥儿也拉着垚哥儿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就只剩下宋安然同颜宓。
宋安然替颜宓整理衣衫,轻声说道:“在外一定要保重自身。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此去,不知何时会回来。京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坐镇,没人敢乱来。”
宋安然突然退后一步,看着颜宓的目光,犹如是在对待一件珍品。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我在京城等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那我就带着孩子出京找你。”
颜宓伸手就将宋安然搂在怀里:“放心,我肯定回来。这里是我的家,我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颜宓在宋安然的红唇上重重的落下一吻,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宋安然就站在门口,目送颜宓带着亲兵家将以及小厮护卫离开国公府。
喜秋伺候在宋安然身边,轻声说道:“夫人别难过。”
宋安然摇头,笑了起来,“我不难过。国公爷为国征战,理工建业,我怎么会难过。我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不能随他一起沙场杀敌。”
喜秋一头瀑布汗,宋安然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让人完全猜度不到。
颜宓离开国公府,进入军营,整顿军事。三日后,颜宓率兵离开京城。
这一次宋安然没去送。宋安然不太喜欢离别,尤其是连着两次离别。
白一去了。白一回来后,将自己的所见所谓告诉宋安然。
听着白一的讲述,宋安然感觉身临其境。
大军离京之后,宋安然就开始计算着时间。时不时的在地图上比划一下。
颜宓送回来的消息很少。朝廷盯着颜宓,元康帝盯着颜宓,全天下都盯着颜宓。颜宓不方便给宋安然送消息。就算要写信,信中内容也是极为简单。
宋安然的消息来源,主要开始靠着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遍布全国,颜宓行军路上也有四海商行的商铺。这些商铺既是用来做生意,同样也能用作传递消息。靠着这些商铺,宋安然也能及时的掌握大军动静。
半月后,颜宓到达两湖,整顿军备,收拢溃军。然后出兵攻打反贼。
反贼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仗着人多,还有一股血气,才能将当地官兵杀个落花流水。
如今大周的正牌军到来,又是颜宓这个杀神领军,情况自然不同。
第一仗,颜宓亲自督战,大获全胜,收复两座县城。不过颜宓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命军队原地休整。同时将大胜的消息送到京城,好歹要给京城一个交代。用胜仗证明当初朝臣选择颜宓做统帅是正确的。
颜宓打了胜仗,朝臣高兴,元康帝也高兴。他们高兴,就不会找颜宓的麻烦。
颜宓下令军队原地休整,不肯乘胜追击,引起了监军平郡王的怀疑。
之前在行军路上,平郡王同颜宓客客气气的。他知道自己不懂兵,所以也未曾在军事上面指手画脚。
可是如今官兵大胜,贼寇惊慌失措,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应该乘胜追击。颜宓却反其道行之,只命官兵就地休整。
平郡王找到颜宓,想试探一下颜宓到底有何打算。
颜宓丝毫不意外平郡王找上门来。
颜宓同平郡王客客气气的,对于平郡王的疑问,颜宓全程打哈哈,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敷衍平郡王。
平郡王心生恼怒,问道:“国公爷将本王当三岁小儿哄骗,是何居心?”
颜宓撩了撩眼皮,就没给平郡王一个正眼。如果在京城,颜宓还会有所顾忌。如今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颜宓行事完全是肆无忌惮。
平郡王恼怒不已,“国公爷为何不说话?”
颜宓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军国大事,岂能说与你听。”
平郡王厉声说道:“本王乃是监军?”
颜宓半眯着眼睛,说道:“那请问监军大人,本国公可有做出不恰当的事情?第一战就收回两座县城,王爷却还嫌不足。是不是要等下面的兄弟都累死了,让反贼有机可乘,王爷才甘心?本国公倒是要问问王爷,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莫非王爷的屁股朝着反贼?还是说王爷打算利用反贼,威胁陛下立你为太子?平郡王好大的胆子啊。”
“你胡说八道。颜宓,你休想栽赃本王。”平郡王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颜宓呵呵冷笑两声,“想让本国公不栽赃王爷,王爷最好本分一点,别再本国公面前指手画脚,教本国公怎么打仗。如若不然,在给陛下的奏章里,本国公一不留心,就添上两句关于王爷的非议,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本国公概不负责。”
平郡王指着颜宓,心中大恨,“颜宓,你在威胁本王!”
“威胁你又如何?”
平郡王哈哈一笑,“颜宓,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给父皇写信。我倒是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掌兵。”
颜宓爽颜微眯,大吼一声,“来人!监军王爷得了失心疯,暂时不能理事。将王爷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以免王爷伤了自己。”
“卑职遵命。”进来的是颜宓的亲兵,只听颜宓的吩咐。
平郡王大惊失色,“颜宓,你敢?”
颜宓冷冷一笑,说道:“王爷记住,在军营里,本国公说了算。谁敢忤逆本国公的命令,就休怪本国公不给他脸面。将人带下去。”
亲兵上前,强行将平郡王带走。
平郡王愤怒的甩开亲兵,“本王自己会走。”
然后平郡王回头,目光阴森森地盯着颜宓,“颜宓,我们走着瞧。这笔账本王迟早要和你算清楚。”
“随便。”
颜宓满脸不在乎。
平郡王被亲兵押了下去,关在客房里,两房门都出去。平郡王怒火升腾,将客房里的一应物件全砸了个粉碎。可是不管他怎么砸,都没人理会。至于平郡王自己带来的人,全被颜宓给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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