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成一刀又砍死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帮主让我们埋伏在这附近等着接应他。可我看地道入口的守卫刚才被一伙人打倒了,是你们吧?”
“是。”
“而且这里进进出出进去了六个又出来三个,出来那三个……”一个人冲过来被孟大成一脚踢飞,“……那三个好像也没走太远就也被你们撂倒了。我觉得不对想过来看看,谁知道刚一挪窝儿就被乌满教的人围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伽陀无比懊丧地叹了口气,解决了身边的最后一个把剑往地上一插,“都给我住手!”
还在混战的人听见这声都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减轻了力度。
“现在哈里克教主和项帮主都被困在地下了!里面还着了火!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伽陀喊完,所有的人都停了手一起看向他。
他又继续说:“你们马上都去想办法看怎么能打开那道该死的门或者看有没有别的路能进去!”
他话音一落,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伽陀把孟大成拉到一边。
“为什么会着火?!”孟大成急切地问。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得赶紧先把我家主人叫来。”说着伽陀往地道入口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人说自己就是艾里木,你们帮主不是要帮他跟哈里克的女儿吗?你在这住一段时间了,你去认认,真是他的话就把他的绳子解了吧。”
孟大成点点头转身朝被点了穴道在地上坐了一堆的人走过去。伽陀跑到一处地势稍高的空旷处掏出竹管,吹出了一连串听起来十分急切的啾啾声。
巴罕古丽把项寻从地上扶起来,哈里克站到了门前。推了几下门内的机关果然已经没用了,他蹲了马步开始运气想要用内力打开石门。
砰!哈里克双掌拍在石门上,石门没有任何变化,他却一把捂住胸口扶着石门慢慢跪到了地上。
“阿达!”巴罕古丽发现不对冲了过去。
哈里克慢慢转过身,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黑血。
项寻和巴罕古丽都被吓得愣住了。
哈里克一把抓住巴罕古丽,“你……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巴罕古丽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慢慢把目光从哈里克的脸挪到了项寻脸上。
项寻也懵了,不知所措地摇摇头,“迷药,只是迷药啊!”
“不可能……”哈里克勉强撑起身体,“一直没有运功没能察觉。我……我中了罕见的致命毒药。看这血的颜色,应该早就发作的,可能是因为舍罗丹,才推迟了毒发的时间。可一运功就……”
“啊──”巴罕古丽突然哭喊着朝项寻劈掌打了过来。
项寻无法运气,只能用蛮力强行接住她这一掌,手臂一阵剧痛,他咬牙忍住反手抓了巴罕古丽的手腕,“那药真的没问题!我不是吃了给你看过吗?!”
“那我爹为什么会这样?!除了你给我的药没有别的啊!你不是答应过不会伤害教里的人吗?!你不是答应过吗……”巴罕古丽泣不成声了。
“你别哭,别哭好不好?!不为自己着想你也想想孩子啊!这火是有人放的,我也被困在这儿了,想害死你父亲的不是我!咳咳咳……”烟越来越浓,项寻喊得着急吸了一口咳嗽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你爹都无法运功使力了,还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咳咳……等着外面的人来救咱们。”
“他说得对,别说其它的了……”哈里克的声音似乎虚弱了许多,“先去放着你娘牌位的那间,那里地势高不通风,油和火都不过去。坐低点别动,减慢呼吸少吸进些烟的话,还能坚持一阵子。咳咳……”
巴罕古丽扶着哈里克,项寻跟在后面,他们在几乎快要看不见人的浓烟中趴在地上摸索着爬到了那个相对安全些的房间。
哈里克和巴罕古丽坐在一个角落里,项寻坐在另一个跟他们相对的角落。三个人互相看着都不说话,巴罕古丽的疑惑和愤怒依然挂在脸上。项寻避开她的目光四处张望,看着看着,他忽然在放着牌位的石台后面看见了一只小木匣。他爬过去把木匣打开:是两封信。
项寻把信拿出来看。
巴罕古丽想去阻止被哈里克拦住了,“我想知道他在找什么。”
项寻一边看一边紧紧皱起了眉头,看完信他抬头去看哈里克,“当年是中原玄霄门的人要杀死焱云教教主项择远然后又想要嫁祸给周轻重的?”
“这个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知道的事情?”
“告诉我。”项寻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可以跟哈里克当面对质的机会了,顾不上太多,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问出来。
哈里克笑了,“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哼哼,你之所以能看到这些信是因为我有个习惯:但凡有人找我帮忙有条件跟我交换的事,一旦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会立即把所有相关的书信往来全部销毁。不过,要是事情没有做完,我通常就会把信件留着,以防日后有什么不测可拿出来作为要挟。”
“你的意思是玄霄门要你做的事你没做到?”
“也不算是没做到,不过当时他们说的条件是周轻重死,我可以知道剑出焱云掩日断水的秘密。但是据说现在那个周轻重还好好地活着,所以我也就一直都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是说焱云峰有什么秘籍剑法,那我当然不能错过。如果是说神兵,那我也可以不防试试跟武林各派去争上一争。”
“好!”项寻豁出去了,“我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我告诉你。”
哈里克盯着项寻看了一会儿,“行,我相信你。不过关于当年焱云峰上发生的事,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为那时根本就没有乌满弟子在山上。所以你可别嫌我告诉你的事情少。”
“没有乌满弟子在山上?”项寻明明记得那时他三叔项择天说抓住了两个乌满教的人,是逼问了他们才知道周轻重跟乌满教串通的。
纵深西域 之廿四
哈里克不理会项寻的疑问开始细数自己所了解的种种,“其实就是在中原,知道玄霄门的也不多,因为他们实际上是个秘密的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足够的钱,不论是商贾官吏还是平民百姓,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买家要杀的人除掉,而且从没失过手,包括项择远在内。”
“不过呢,这要杀项择远的人好像是怕暴露身份又跟周轻重有仇,正好周轻重是项择远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所以那买家很自然地就想把这件事嫁祸给他再顺便把他也除掉。但是周轻重的功夫不如项择远,焱云教的高手又很多,到时说是他一个人做的会让人生疑,于是玄霄门就想到了跟焱云教一向有过节的我们。可这毕竟是栽赃陷害的事,如果事先不知会我,那到时候我乌满教的弟子肯定会出来反驳。这样就有了你看到的那两封信。”
“我当时想:本来乌满教在江湖上的口碑就不怎么样,跟焱云教不合也一向人尽皆知,所以只不过出个恶名而已,又可以知道焱云峰的秘密,何乐而不为?不过为了防止日后纠扯不清,那段时间我一个人也没往昆仑山派,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这一点我可以用任何事情来做担保。”
“要杀项择远的是什么人?”
“这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杀项择远?”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项寻记得周轻重说过:那时回焱云教,路上跟踪他们后来被周轻重杀死的一胖一手就是玄霄门的人。
看来哈里克应该是没有撒谎。这么说轻重果然是被陷害的。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爹跟师叔呢?
见项寻不说话了,哈里克叫他一声:“项帮主?”
“啊?”
“我也有几个问题。”
“什么?”
“你是项择远的什么人?”
“我?”项寻指着自己摇摇头,“不是什么人,我一个长白山来的,能是他什么人。”
“那你是周轻重的什么人?”
项寻难掩尴尬地笑笑,“我就更不是他的什么人了。”
“那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感兴趣?”
项寻搭在木匣上的手指敲两下,“这不看见了这两封信,一时好奇就问问。而且一路经由中原苗疆而来,那些事也常有耳闻。”
“说到这两封信么。”哈里克盯着那木匣,“还真是有点蹊跷。”
“怎么讲?”
“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啊?”项寻低头看看,“您的意思是……它们本来不在这里。”
“当然,这两封信自然是应该跟其它书信一起放在书房的。无缘无故地,我干嘛要把它们单独放在这里呢?”
项寻看着木匣,想起了刚刚的伽陀、墙上被挪走的砖、他藏进怀里的那本书……
“好了,我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剑出焱云的事了?”哈里克打断了项寻的思索。
项寻想一想把那时在来哈实哈儿的路上周轻重对他说的有关什么越王八剑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他们说着这些话的功夫,窜进屋里的烟越来越多了,而且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渐渐让人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巴罕古丽听着他们问来问去,慢慢倒在了哈里克的身上,“阿达,你体内的毒怎么样了?我喉咙好难受,胸口好闷很想睡啊。”
“你别睡,我没事。”哈里克晃了晃巴罕古丽。
同样也昏昏欲睡了的项寻看着一双眼睛依然闪闪发亮的哈里克觉得有些奇怪,犹豫一下,项寻朝他爬了过去。
穿过已经灌了满屋子的烟,到了哈里克跟前项寻才发现:他的脸、脖子和手……露出来的肌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变红了。
“能让我给您检查一下是中了什么毒吗?”项寻有气无力地说。
“你懂毒?”哈里克倒是精神得很。
“年少的时候,机缘巧合了解过一些。”
“好吧。”
项寻检查了他的眼睛和舌头又摸他的脉搏。一种毒药的名字出现在他脑海里:极乐丹──只有千笃谷才有的极乐丹。
当年他骗应万年给自己逼毒后点住了他的穴道准备离开千笃谷,应万年告诉他去拿医书和极乐丹。他只拿了医书,却没动极乐丹。不是他不怕痛苦,是因为那时他下定决心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绝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他怕拿了毒药就会忍不住想要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拿虽没拿,但极乐丹作用他却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是马承修告诉他的:极乐丹毒如其名,吃下去的人会很快在快乐中死去,毫无痛苦,就是样子会比较难看。因为极乐丹会使人的血流加速,心脉搏加快,然后全身变红像煮熟的河蟹,瞪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微笑着直到死去。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哈里克才开始发作呢?难道是舍罗丹在加上迷药减弱了极乐丹的作用?
“我中了什么毒?”哈里克看项寻摸着他的手腕就快睡着了。
“我……不能说。”项寻很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他。
“那这毒能解吗?”
项寻晃了晃沉如石块的脑袋。
沉默了一阵,哈里克突然说:“那好吧。如果你跟巴罕古丽能活着出去,告诉她:我同意她跟艾里木的婚事了。将来要是生男孩就叫哈里克,女孩就叫阿依,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不知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极乐丹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和恩怨。项寻艰难地转动头部去看巴罕古丽,这才看见她早已经靠在哈里克身上紧闭双眼不动了。项寻想伸手去摇她,告诉她不能睡,可是胳膊抬不起来,只好放弃。
哈里克似乎进入到了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完全没有注意到巴罕古丽跟项寻都已经快不行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真没想到我在临死前还能知道焱云峰中有神剑的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知道的真相啊!哈哈!太好了,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这是项寻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在这之后无法抗拒的睡意铺天盖地般压来,他在一瞬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石门外的人正一筹莫展,周轻重出现了。
“什么情况?”分开人群,周轻重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伽陀。
伽陀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描述一遍,周轻重的脸上立时失了颜色,“你说项帮主在里面?”
“是。”
“有别的通道能进去吗?”
“没有。”
“咱们的人挖的地道呢?”
“那时说怕有人逃走,点完火就封上了,还铺了一路的干草他们才退出来,现在肯定也着了。”
“门打不开吗?”
“一开始就打不开,后来被烧得滚烫,更打不开了。铁棍什么的都试过了,本来说想看看能不能炸开,可一时又弄不出那么多火药。”
周轻重抿紧了嘴唇低下头,再一抬起脸来他直接朝石门走过去,“去叫人打水来,多打,越多越好。”
堵在地道里的人纷纷让开,周轻重站到石门前伸手感受了一下热度,心中有了数。
很快水被打来,周轻重退后几步,“把水泼到门上,全部浇湿为止。”
几个人赶紧跑过来泼水,十几桶下去之后石门差不多全湿了。
“你们让开。”周轻重再次站到门前。
其他人让开,周轻重慢慢运着气抬起了一只手,然后所有看得见的人都被他的举动骇住:他把手放在了正蒸腾出阵阵炙人水汽的石门上,而且还发出了嗞啦一声。
片刻之后石门上的水汽逐渐凝结,最后竟变成了一层薄冰。周轻重又退后,让人再往上泼水。泼完水他又用玄冰寒功把后泼上的水冻住。如此反复几次,石门终于经受不住里外的冷热温差,嗑吧吧地震动着显现出了裂纹。
“后退!”伽陀朝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人们大喊。
大家反应过来争相逃出地道,最后周轻重也退了出来。接着里面轰地一声闷响,石门碎成了无数石块滚落在地。
纵深西域 之廿五
项寻头晕脑胀地在阵阵颠簸中醒来:这是什么地方?车厢内顶?发生了什么事……石门关上了,那人是……伽陀!
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