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靠近,却显得那般淡然,好似雨水也会从他身边离开,她站着的身姿修长挺拔,很是好看。
一点点向女人靠近,整个人仿佛能融入雨夜一般的黑,慢慢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动作舒缓地取下面具,然后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你?”女人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哪里见过。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一时间有些迷糊。
男人却已经不给女人世时间,懒懒地举起手,淡淡一挥,冰冷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杀。”
下一瞬,女人就感觉身旁的一双手直直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女人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呜呜……是,你!”女人困难地喃喃出这一句话,感觉掐着自己的手又是猛然一用力。
“嘭。”大约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女人的双眼一撇,痛苦地闭上眼睛——
雨水将女人的血冲刷地迷茫开来。
夜色深浓,雨下了一阵,居然就停了。
秦王府。
“啊……”廖今菲轻唤一声,猛然睁开眼睛。额头上微微下渗的汗水昭示着刚才的那一场噩梦。明明是雷也过了,雨也过了,外边显得十分安静,廖今菲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虽然廖今菲自认与其他女人相比,更有一点儿冒险精神,不过,大多数时候,廖今菲也不喜欢刺激过度的事情。
该死的,莫名其妙地噩梦。
愣了愣,廖今菲感觉身后的人也已经醒来,从背后缓缓地环着自己的腰身,淡淡一笑,姿势暧昧地凑到自己的耳畔:“怎么醒了?”
廖今菲“呃”了一声,努力让自己轻松而玩笑般开口道:“嗯,你不够努力。”
秦静“哦”了一声,环着廖今菲的手暧昧地摩挲着:“那便是我的不是了,我应该让你累的起不来。”
“呵呵,”廖今菲轻笑一声,媚眼一挑,淡笑着开口,“小静静,你有这本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秦静冷然,动作却是十分温柔:“我果然对你太小心了……这是相公的不是。”
廖今菲抿嘴叹了一口气:“小静静……你才知道啊?”
顿了顿,廖今菲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朝秦静淡淡一吻,然后开口:“既然兴致已经消耗完了,现在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秦静并不隐瞒:“单这件事情来说,应该算好的。”
——毕竟周穆那人,秦静是当做单纯的敌人的,即使他们有那么一点儿血缘关系。
“然后呢?”廖今菲并不怀疑自己的敏锐感觉,她隐约是感觉不安的。
“但是,这个时候发生了却是很糟糕。”秦静又向廖今菲靠了一些,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廖今菲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指不挺地在廖今菲的发丝之间穿梭,“我大概又要被怀疑了。”
廖今菲微微一想,回头看着秦静——
“嗯,是的,周穆死了。”秦静说着并没有多少伤心,说他是冷血的动物似乎有些夸张,但是对于这皇族的血缘之情,秦静实在淡的可怕。而若非必要,他绝不想演戏,虚伪地假装自己悲痛欲绝。
廖今菲先是一愣,又“咯咯”一笑,无奈地叹一口气:“小静静……你不杀薄人,薄人却因你而死啊。”
秦静轻哼一声:“呃,你看起来在幸灾乐祸。”
廖今菲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温柔而婉约地朝秦静一笑开口:“小静静,你冤枉人家,我明明在担心你。”
“哦?”秦静置疑地一抬头。
廖今菲缓缓地回过头去,暧昧地朝秦静笑着,轻叹了一口气:“对手比想象得还厉害。”
“你怕了?”秦静挑眉。
“不。”廖今菲立即摇头,轻笑一声,露出大约是兴奋的表情,深呼吸一口气,“我心潮澎湃。”
“热火焚烧?”秦静微笑。
廖今菲轻描淡写地一摆手,不知怎么着居然整个人真的轻松了许多:“谁说不是呢。”
秦静“哦”了一声,又猛然将廖今菲压下:“那我可不能不让你满意,我要继续努力才行。”
廖今菲无辜地朝他眨眼睛,装出一点儿恐惧的表情:“小静静,就算你让我不满意,我也会忍着不去爬墙的。”
秦静低头吻下来:“让你忍着就是我的不是了。”
廖今菲微微一笑,就这般半推半就与秦静纠缠在一起……
心底的那一点不安,也许真的要用激情冲刷一些去!
晨曦从窗口偷偷照进来。
床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迈步而下。回头看床上的女人,她自然已经很累,还有应该是信任,否则凭着她的警觉,只需要一点儿声音就能将她吵醒。然而,此刻的廖今菲依然睡着,猫咪一般蜷缩着,乖巧地变成小小的一团,躲进被子里。
才出了门,秦静果然看有人迎上来。
“王爷……”下人显得有些紧张的模样。
秦静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安静,然后转身朝着一旁的侍女吩咐着:“守着这里,让人不要进去打扰。”
侍女愣了愣,连忙低头应着:“是。”
秦静这才满意地一点头,一边跟着那下人往外走,一边开口道:“是不是宫里来旨了?”
“是,”下人顿了顿,真心地称赞着,“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啊。”
秦静也懒的回应他的阿谀奉承,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嗯”,便自顾自地往外走,一边命令着:“让人备好马车,立刻入宫一趟。”
“是。”
“还有,让王府内的侍卫都提起些精神。”秦静走了几步,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这般提醒着。
“是,王爷。”
秦静上了马车,说是不烦躁,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圣人,这接二连三的麻烦,谁遇到了都要抓狂。不过昨夜的那一场欢纵让秦静意思到他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秦静自然是独立的,唯一的一个娘自他懂事以来,除了给他添堵,就不曾做过其他事情。所以,这些年来自己有的,都是秦静一个人孤身打下来的江山。
本以为自己便是这样傲然一个人了,却不想会与廖今菲撞出火花来。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若仔细说来,廖今菲既是他的手足,又是他的衣服,这种“两个人”的关系开始是新鲜,习惯之后就不想改了。
谁让想让他们两个不舒服,已经不是让他脱衣服这般简单。
这就是像在秦静身上剥一层皮,这可是要痛到血肉里面的!
“走,进宫。”秦静上了马车,淡淡地开口命令。
“是,王爷。”马夫应着话。
随着一声“驾”,马车急急地向皇宫地方向前行——
秦静安然地坐在马车之内,淡淡地看着窗外,脑子里却是飞速思考——这自然是鸿门宴,但是到底是否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倒还是有待商榷。
“吁——”马夫拉住缰绳。
“王爷,到了。”
秦静轻“嗯”了一声,冷然从马车上下来。
笔直的身姿挺拔,秦静却是姿态悠然地迈着步子进入皇宫的城门。
昨夜的暴雨来去匆匆,却带来了今日的好天气。
让人领着在御花园侯着,秦静略微蹙了蹙眉头——这地方,实在不太像谈什么公事的地方。
君心难测,秦静思索了一些可能,却并不确定,又思索了另一些可能。
深秋的季节,御花园里开的最好的便是这金菊,一簇连着一蹙,泛着一片耀眼的金色。秦静坐在这青石椅子上,就看到一个少年从那片金菊里探出了脑袋。
“秦皇兄……”周闲看到秦静,似乎微微有些激动,微微一笑,向秦静走过来。
秦静蹙了蹙眉,轻微地“嗯”了一声。
周闲却已经自顾自地坐在秦静对面,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秦皇兄,你能安全从天牢里出来就好,我也算不负所托,哈哈……”
秦静眉头微微一蹙,自然明白周闲这一句“不负所托”里面是不负“谁”的所托。这个廖今菲,她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少给自己数几个情敌。
这般想着,却是宠溺多余愤怒。
周闲抿了抿嘴,犹豫了一阵,眉眼儿一抬,又忍不住问一句:“皇兄,不知道你和天影阁阁主廖今菲……”
话音未落,就从远处传来一声威严的“皇上驾到”。
秦静和周闲即刻从青石凳子上下来,跪在周天子面前:“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
明明是深秋里明媚的一日,阳光透过云层落下,将这花香四溢的御花园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然而,周天子今日的神色明显不好,整个人显得威严而阴沉:“起来吧。”
两个人这才起身入坐。
周天子坐在两个人之间,脸上并不好。
秦静想着他喜欢失去太子和周穆两个皇子,这感情毕竟与自己不同,自然是需要缓解一段时间的。却不想周天子一开口却并不提周穆一事,只是朝一旁的周闲淡淡开口:“闲儿,你也在这?”
“是,”周闲笑得单纯灿烂,俊逸的容貌在秋日金色的阳光下,愈发显得迷人,“父皇,儿臣正巧来照料这些金菊儿,就看到秦皇兄也在这御花园。”
“嗯。”周天子将头微微抬起,朝那一片金菊看去,果然绚烂迷人——也许是身心太过疲惫的原因,周天子现在越看单纯的少年周闲越是舒服。
秦静也不着急,安静地跪着,等着父皇出招——这周穆的事,若说他秦静没有嫌疑,那真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鸿门宴开席,然而倒的却不是秦静想的那一杯酒。
“静儿。”周天子的声音略微有些疲惫和苍老,又好似含着一丝丝的愤恨,顿了顿,大约又涌上一几丝惆怅,“你虽然姓秦,但是父皇对你却从来寄望很高。”
“是。”秦静随意地应着,想着这铺垫要带来什么酒……
周天子又道:“你也争气,这些年替父皇办了许些麻烦的事情,这些父皇都是论功行赏过的。”
“是,父皇。”秦静倒是不客气,就着坐着的姿势朝周天子看着。
顿了顿,周天子瞧着秦静又说:“别的不说,往近的说,替朕将宛依公主从翼国迎来,便是功劳一件。”
秦静心底“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话在这个时候出现简直莫名其妙。秦静定了定神,明白现在最是要小心翼翼,否则便是麻烦接踵而至了。
“父皇谬赞。”秦静淡淡地应着话。
周天子却是一挥手:“特别宛依公主还说你在翼国救她一命,让她对你感激不尽……朕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这么上心的女人了,朕也要好好谢谢静儿替朕将她安全带来见朕才对。”
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秦静“呵呵”一笑,无所谓地挥挥手:“父皇的命令,儿臣自然要鞠躬尽瘁。”
周天子蹙着眉头打量着他——
秦静抬起头,眼神直直地对上周天子的眼神。
这样透彻的眼神,仿若没有什么任何东西值得隐瞒和怀疑。
沉默,空气里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浓。
“好,好一个鞠躬尽瘁!”周天子忽然满意地一拍手,挥手朝着旁边的人命令着,“来人,拿酒来,朕要让皇儿陪朕喝上一杯。”
秦静又是一蹙眉——这上了酒,便真是鸿门宴了。
秋色朦胧,翩翩白衣女子,手里端着上好的青烧瓷漫步而来,绝色的容颜今日显得有些苍白,漂亮的嘴唇好似微微发紫。
“是……宛依娘娘啊。”周闲客气一笑。
秦静淡淡地点头示意,并没有什么表示。
周天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徐徐的秋风,却好似吹来了一阵窒息的感觉。
“宛依啊。”周天子忽然侧身,冷冷地朝一旁的女人开口,“过来,难得又在宫里遇到你的救命恩人,来敬他一杯酒。”
宛依的手明显长度了一修啊,整个人显得几分狼狈,漂亮的眼眸朝秦静看着,眼泪就顺着眼眶开始往下流了。
“宛依娘娘,怎么哭了?”少年问的天真,有些愣愣地看着,又朝旁边的周天子开口,“父皇,这是?”
宛依连忙用手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楚楚可怜地说着话:“没,没,臣妾……臣妾……沙子掉进眼睛里了。”
这干净到几乎无尘的御花园,哪里来的沙子……
周闲侧着脑袋,露出疑惑的模样。
周天子轻哼一声,挥手朝宛依冷冷开口:“磨蹭着做什么,还不给静儿斟酒。”
“是,臣妾遵命。”宛依取了两个酒杯,动作妖娆而缓慢地开始斟酒。直到两个酒杯都有些满出来,她才“呃”了一声,意识到什么地停了下来。
秦静的视线一直落在周天子的脸上——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毕竟没有那么多,一个人的脸上多少都会泄露一些情绪。
“秦王爷……”宛依公主好似怯怯的,又好似羞涩地将一个酒杯递给秦静。
然后自己手里又端起一个酒杯。
秦静蹙眉,很敏锐地看到了这两个酒杯花纹的不同……一个酒壶,四个酒杯,却是花纹都是不同。
这样的一套子,在皇宫之内并不算经常出现。
“王爷,请……”宛依瑟瑟地颤抖了一下,好似眼泪又涌了出来。
远处传来寺庙撞钟的声音。
“咚——”
“咚——”
周天子倒并不催促。
宛依颤抖地拿着酒杯,看秦静也拿着酒杯,与自己碰了碰,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朝秦静开口:“秦王爷,我想与你换一杯,可好?”
秦静眉头一蹙,淡淡一笑:“何必多次一举,这酒与酒有何不同。”
宛依却显得有些着急了一般,居然不顾矜持地伸手来夺秦静的酒杯:“秦王爷,换一杯,换一杯吧,求你了,你不能……”
说话间,美丽的女人忍不住带上浓重的哭腔。
秦静终于猛然意识到什么,仰头将手里的那一杯酒喝了,然后姿势潇洒地将整个酒杯反倒过来的模样,淡淡一笑:“谢宛妃娘娘敬酒,先干为尽。”
宛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静,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不……”字。
秦静却是理都不理会她,转过身来,朝着周天子微微一笑:“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
宛依看着此刻安然的秦静,先是一愣,大约才明白自己被周天子耍了,却还是忍不住嘴里激动地喃喃着“你没事吧”“不会有事吧”……让周天子本来便不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愈发糟糕。
秦静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朝着周天子开口:“父皇,儿臣的岁数已经不小了。”
“是。”周天子应着这话,心底更是烦躁,“父皇早有给你赐婚的意思,你却屡次推脱,这天下到了你这岁数还未迎娶的,也算少数了。”
秦静似乎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以前儿臣是没有可行的……”
“什么行不行,可以先纳个侧妃啊。”周天子不以为然,心底想着这天下再找一个比宛依还美貌的,确实不容易。这般想着,心情愈发糟糕了。
秦静轻叹了一口气,却是认真开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