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散步……”狼狈万分,却加快脚步。
顺着流水淙淙的河边慢慢地走,白苹花细细在河边迎风摇曳,被月色披上一层乳白色纱衣,草虫啾啁,碧风细细。
行到一条由河流分出的溪流处,流水潺潺,在石头上欢欣跳跃。
月如玉盘,嵌在幽渺的空间,倒映在溪水里,清透的明亮。
竟然在这条小路上看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冠硕大,亭亭如盖,风吹轻晃,传出阵阵清香,细细轻嗅竟然是甜甜的果香,真是奇怪,三月天气怎么会有果子?
心头好奇,纵身跃上树枝,将身体倚在树干上,耳边清风微微,果香清甜,树叶沙沙作响,闭上眼,竟然能够心静。
闻到那么清甜的果子,怎么也忍不住,伸手摘一个,果子有普通李子大小,透出一股熟透的清香,引人垂涎。
吃会不会中毒?
如此想法一闪而过,却笑。
那么多的折磨都不死,若是被一颗小小的果子毒死,倒是应了那种偶然也会起决定作用。
何况……心头泛痛,还吃过金妃蛇丹,百毒不侵。
笑,仰头靠树枝,将果子放进嘴里使劲咬一口,透过疏密的枝叶,月华如水,斑驳地洒进眼睛里,微微眯起眼睛看月亮,月亮害羞地在树叶间躲藏。
果子清甜可口,竟然是不曾尝过的味道。
初食微酸,口中津液溢满,细品却又爽甜,不由得胃口大好,一口气竟然吃到饱。
可能吃太多,竟然有头晕心跳,浑身发热,额头微微见汗,却不是中毒的征兆,树上太闷,便撩起衣摆,摘个满怀,带回去给独孤吃,还有剩下的明天路上享用。
原路听着溪流涣涣,草虫冰语,明月悠悠渡云路,星光小小落远山。
独孤站在河边朝我的方向看,空气中随风传来阵阵肉香。
走到篝火边跪坐下来,将果子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去哪里了?吃肉吧。”说着将半只烤的喷香流油的野鸡递给我。
“你请吃肉我请吃果子。”说着抓起一把果子朝他扔过去,然后低头啃手上的肉。
他两手微扬便将果子接在手里,笑道,“三月怎么会有果子?”说着也不擦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抬眼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这么甜的果子就连我这个现代人都没有吃过。
谁知他微微皱眉,将吃进去的果子吐出来,抬眼问道,“吃了多少?哪里摘来的?”
往日淡漠的声音竟然微微透出一丝紧张。
不由得笑,“怕什么,没毒的,我吃过,放心好了,那么甜的果子,我从来没吃过。”他轻轻叹口气,将果子放下,轻声道,“还真吃不惯这样的东西,你也不要吃,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不是真的。”
说着慢慢地将采来的果子颗颗捡拾起来放进衣襟,站起来走到河边,再回来果子没有了。
“都扔了?”不无遗憾道,那么甜的果子,扔了真是可惜。
“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吃那样的果子,该吃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拔塞子倒出一颗药丸,然后又拿另个瓶子倒出一颗,将两颗药丸递给我。
“怎么要吃两颗?不是一颗就好了么?”我边啃着肉边问道。
“难道会害你么?”他淡淡道,将手伸过来。
“是呢,我记仇呢,记得很清楚。”瞅着他道。
他微微一愣,手停在那里,神色黯淡。
“开玩笑的,”轻笑,将肉放在宽大的叶子上,伸手接过来,他微微叹气,又拿竹筒递给我。
吃完药,却觉得好闷热,抬眼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面起浓厚的云朵,层层叠叠,状若山峦。
“要下雨么?不会吧,白天可是天气晴朗,又不是六月!”抬头看着变得淡黄色的月亮,虽然不再那么皎洁,却多了一层温柔之色。
“要是热,去河里洗澡吧。”他抬眼看看,欲言又止,却低头拨弄篝火。
他说洗澡便觉得更加热,“去河边透透风。”说着拿衣服站起来朝河边走去。
真的觉得热,便脱衣下河,泡在水里竟然是别样的舒爽,躺在水面看着幽幽墨蓝的空。
闻着细细草香,白苹花淡,青荇柔软。
像那夜,只不过细雨如丝,斜斜密织。
闭上眼,毫不费力地想起他的眉他的眼,他坏坏的笑,温柔的手,滚烫的身体,便觉得身体越来越烫,不由得憋气沉到水底,到不能呼吸的时候,猛然冲出水面,让一大口猛然呼进的空气冲击地胸腔欲裂。
只觉得头晕目眩,运气内力,却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病么?为什么想起他,除心痛竟然会如此的渴望?
渴望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俊逸的容颜,感受他温柔的抚摸,他……
心慌意乱,连忙上岸,匆忙擦几下便将衣服穿上去。
“若凡……爱……”毫无预兆地心头浮出句话,似乎能听到他微微带痛的颤音幽幽传进耳朵。
每次他给温柔与缱婘缠绵都会样在耳边,每次……现在想起来为什么如此心痛。
周围的场景似乎在变幻,河水淙淙流淌,似是山谷中门前那条小河,河边白花细细,草香靡靡,冷月波心荡。
耳边似乎能听到鸡鸭咕咕,嘎嘎的声音。
“若是没有所有凡尘事,我们一起隐居这里吧,若凡……”细细低低的声音柔软性感,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若凡……在我面前,永远不用坚强……”
“若凡,爱……”
心月圆,柔风如歌,泪残心缺。
坐在河边鹅卵细石上,看着月影水波荡漾,清辉如水,水面波光粼粼。
“舒,是你么?”河水里浮起他俊逸出尘的容颜,凤眸清辉,黑发玉颜。
忍不住想伸手抚摸可是却又怕是梦,只能痴痴地看。
看得头晕目眩,满月华似乎铺压而下。
听得声醇厚磁性的呼唤,但是细细的性感,像极他。
回头猛看,黑发素衣,隐在月光里,看不真切,却定是他吧。
几乎要迷醉过去,却被揽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他跪在地上搂住我,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发丝披泻在我的脸上。
轻声唤着,“舒,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样对我。
那种相依的爱,让我对他熟悉到极。
他身上特有的冰香,细细甜甜,他看我的眼神,尽管隔薄纱,可是依然知道是他。
憋许久的委屈,泻不可收拾,哭倒在他的怀里,缠问着为什么。
他没有话,却低头轻吻我的额头。
“若凡,累了,带你休息好么?”他轻柔的声音竟然像隔远山,听不真切。
我却不肯,抬头粗鲁地吻他的唇,深深地用力地吮吻。
他的唇温润火热,却带着不易觉察的躲避,为什么要躲避,愧疚吗?
泪流满面,在他面前总是能哭得天昏地暗。
心里不甘地想,却是头晕目眩,只强提那口气,不肯放开他。
“不要再放开,不要推开我,不要再算计,就样爱我一次,好不好?”容忍自己的脆弱,紧紧得搂住他。
“若凡,若凡,别这样,醒醒……”他却轻轻拍打我的脸,用手心擦拭我脸颊的泪水。
“是做梦么?看见你,是不是做梦?不要那么心痛,知道么――你知道么?那样的痛,痛不欲生,不要抛下我,哪怕是梦,也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哀痛地将自己递到尘土里求他,说出心头积藏的话。
“舒,爱我……”我的眼泪冰凉的滑过两颊,泪眼朦胧,心月淡。
伸手环上他的后颈,轻轻地吻他的唇,清甜冰爽的唇柔软温腻,眼睛里流下的泪水湿湿
咸咸,他慢慢地回应,与分享泪水的咸涩。
慢慢地他有回应,用力地拥住我细密地激吻,勾缠,火热的吻带着河边青草的香气让我几欲昏迷。
“舒,好热,心口好痛,浑身都痛……”低声喃语,几乎融化在他的吻里。
他将头伏在我的颈上,喘着粗气,温润的气息扑在裸露的肌肤上,酥软麻痒。
“舒,”轻轻地唤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感觉他的脸清凉冰爽和从前一样。
转身慢慢吻上他的唇,感觉他冰爽的体温,只觉得自己身上似乎烧起火,只有他才能让火熄灭。
青草的露水沁凉冰爽,贴在裸露的肌肤上,火热对冰凉,头颈用力后仰,倒着看,月亮渐渐隐在云丝间,朦胧灵动。
与他的世界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对他的爱却终想跨越那层层藩篱想将他看透,越是努力越是觉得不够。
他覆在我的身上,温柔缠绵地吻着我的唇,搂住他光滑坚实的脊背,任凭自己在他的吻里沉沦。
缠上他的身体,委屈心酸伤痛涌而来,用力咬住他的胸口,只希望他是真的如此爱我。
当他进入我的身体,却似乎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羞耻用力地喊出他的名字,绝望的哀痛着,拱起身体只求他给的更多。
随着他的推动,我的泪从紧闭的双眸中滚落而下,灼热,噬心。
身下的青草带着冰凉,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下被揉碎,甚至会传细屑的刺痛,被什么刺破肌肤。
他紧紧拥住我,用力地吮着我的唇,火热的舌攻城略地般纠缠的舌,用力地如同那次分离前夕,定要将我的魂魄也吸出来,任他的唇吻得脖颈细细地刺痛,带给我无上的欢愉,痛并快乐着,听他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若凡,爱你。
泪水再度汹涌,他的力气大得心都在痛,却紧紧地攀住他,任凭泪如雨下。
没有纠结什么对不对,只要这样就够,万劫不复又如何?我爱的人爱我,就够了!
他没有往日的温柔,几乎是弄痛的撞击,死死地将指甲抠进他的脊背,咬住他的心口,痛便一处痛,又何妨?感觉他身体细微的颤栗,似乎是抓痛他,便又用力得吸吮他的舌,直到让我几欲昏阙。
随着他的用力而快速的推进本就坚持不住的意识终于涣散,却在承受不住的时候,凄然地唤他的名字,哀婉凄痛,听到他低哑地声音,昏迷过去……
……
头昏昏沉沉地痛,欲裂。
拼命地睁眼,却觉得被什么压住,意识清醒着,身体却动不了。
拼命地喊叫,声音却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越用力觉得要出来,可是却只是细细地声音响在喉咙里。
想抬起手,大脑拼命地:抬起来,抬起来,可是却连小指头都动不。
想沉沦下去,却告诉自己那样便再也醒不过来,定要醒过来,醒过来,否则便再也醒不过来……
影影绰绰,似乎人来人往,可是却什么看不清……
朦胧里却看见一只手朝自己抓来,身体蓦然觉得森寒无比,拼命地挣扎,似乎感觉到手慢慢朝自己靠近,身体僵硬发冷……
感觉到那只手抓住自己,吓得一下子冲口而出,“啊啊啊啊!”
喊叫着,挣扎起来!
“若凡,醒醒,快醒醒!”听见焦急地呼唤声,睁开疲累的眼睛。
对上独孤那双宛若深潭幽深如同漩涡样会吸人的眼眸,仿佛从阴世走一遭。
他抬手抚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心温热,“你做噩梦,快起来去洗把脸,我们要上路,今日定要到前面的镇子,否则还要露宿。”他说着手伸进我的头下,将我托起来。
抬手抚上额头,冷汗一片。
却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个梦,心口遽痛不已,闭上眼,皱眉,用力地压下那感觉。
“怎么啦?”他柔声问道。
“没什么,做了个梦。”脸上发烫,记得在河边,洗完澡上来,然后?
“――昨晚上怎么回来的?”骨碌爬起来,将身体下面的棉布折起来抱进包袱里。
“自己热,让你去洗澡,谁知道半夜也不回来,我去找,你却在草地上睡着了,便把你抱回来。”
“我去洗刷。”觉得有些赧然,竟然会做那样的梦,心头却痛个不止,强迫自己笑笑。
河边一片可能是昨夜睡着的地方,青草被压碎,忍不住抬手把它们扶起来,轻声地抱歉。
对着河面,用手指头刷牙是出门在外的秘密武器。
河水里映照出云弄影张旷世容颜,心底微微叹息,若是云弄影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而我却只能如此平凡,连份真心实意的感情都抓不住。
胸口微痒,咳嗽几声,想起昨天见到玉舒,他似乎也咳嗽得厉害,是被我打伤没好么?
可是我那么致命的伤口都好了,他怎么可能还不好?
心里却又开始关心,水波盈盈,似乎看见他对着我笑,蓝天白云底下,凤眼清眸,淡笑若弯。
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霸道地对我,心头热流激荡,却又滋生恨意。
为什么要说爱我?
从前除了缠绵,从来都不说,为什么这次要说?
他们是要往北走么?我们往南,便是越行越远吧?
收拾停当,胡乱对付吃了东西,便牵马上路。
经过路边的果树,冠盖翠玉,红果艳艳,绿叶红果,艳丽可爱。
“独孤,看,就是那里摘的果子,很甜呶!可惜不能吃。”朝他笑,提气纵身飞跃,钻进树里。
刚要摘果子吃,却听到他急道,“别吃!”
“为什么?很好吃的!没有毒,我吃过的!”从树叶里钻出头看着他。
他朝我轻轻摇头道,“虽然没有毒,但是却有其他的作用,难道不知道么?靠在路边,如此清甜的果子怎么可能没有人吃?而且这般哪有三月成熟的果子?”
“难道有什么名堂么?”只好扔果子飞身下树,落在马背上。
“这种水果又叫回梦果,顾名思义,吃就会做梦,梦见自己心中渴望的东西,很多人吃了以后状如疯子,有的人沉醉不能自拔,却比毒药还要厉害几分。”独孤傲轻轻说着,然后扭头朝我淡笑,眸光隐在长睫下面,似戏谑似伤痛,带几分迷离,看不清。
脸上发烫,“昨天我没有状如疯子吧?”不确定做春梦会有什么后遗症。
“没有,就是自己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他面色微微红,别过脸去。
抬手摸摸脸颊,烫的厉害,不过他说得对,流泪便不会流血,哭过以后,心里倒是痛快很多。
“这棵树害人,倒不如砍了才好!”说着寻思着怎么弄倒它。
他却轻笑,叹息,“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为何要剥夺它?它不能走不能动,关它何事?而且看尽管它在这里,可是却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