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侄儿,莫怪姑姑无情,姑姑今日就要你姑父报仇!”
瑞颐眼中燃起仇恨,手里的雪花剑快速翻转起来,撩起火星和烟雾,让萧启瑞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待看清时,雪花剑已经凌于他的头顶,但还未砍下就被另一把银剑挡了回去。
原来,晏十三和流云也冲入屋内,而此刻屋内的火势仍未得到控制,一根圆柱倒在火堆之中,失了支撑的屋顶变得摇摇欲坠。
“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这儿交给我们!”
萧启瑞望了一眼瑞颐,抱着渔玄冲出火海,瑞颐见势不妙,亦破窗而出,流云与晏十三紧随在后。
形势直转而下,瑞颐却也不急着逃跑,而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与萧启瑞等人对峙。
“皇上,不好了,芙蓉殿着火了!”一名侍卫从芙蓉殿赶来报信。
“皇上,紫玉轩也着火了!”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奔来,“属下来时还瞧见琉璃宫的火……”
“琉璃宫怎么了!”萧启瑞放下渔玄,冲过去抓着侍卫的衣领,那侍卫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启瑞丢下侍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渔玄交给晏十三,带着流云往琉璃宫赶去,夏儿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出事!
晏十三目光灼灼,望着夜空里腾升的夜雾,火光乍现,没想到那仙主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天牧国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晏统领,本宫先走了,你告诉萧启瑞,这只是个警告,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瑞颐收起雪花剑,素手收进衣袖中。
“拦住她!”晏十三皱眉,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禁卫军得令,将瑞颐团团围住,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这瑞颐公主也太小瞧禁卫军了!
“哼!”一声冷笑,只见瑞颐突然伸出素手,挥洒出白色粉末,她又用掌风将粉末打散,吸入粉末的禁卫军悉数倒地,而一些不懂功夫的宫人却没事,晏十三即刻屏住呼吸,抱着渔玄退到安全地带,眼睁睁地看着瑞颐一个漂亮的回旋,长剑划过之处皆鲜血如注,待围着她禁卫军悉数倒下,她才跃上屋顶,不到一会便消失在宫墙高处。
此时,萧启瑞和流云在夜空中穿梭,不过顷刻便到达琉璃宫附近。
琉璃宫的情况和甘泉宫一样冒着火苗,但只是盛夏的卧房着了火,菲儿、青蓝带领着宫人忙着救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屋里的窗子掉落下来。
“夏儿!”萧启瑞焦急地唤道,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碧湖之上破窗而入,掀开床上的锦被却不见盛夏的踪影。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不在屋里。”流云发现琉璃宫的火似乎并不大,像是刚刚烧起来不久。
“主子,你就放下盆子吧!”屋外传来菲儿的声音,门前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启瑞又迅速踢开燃着的大门,冲进院子里,盛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水朝他迎面扑来。
萧启瑞也没躲,从水花中穿过一手揽过她的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身上却已湿了大半。
“流云,守住琉璃宫,若再擅自离开,斩立决!”
流云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盛夏,大感委屈。
盛夏
瞥见浑身湿透的萧启瑞,发现他的左肩在流血,知晓这是他为了救自己遭慕容宇刺的那一剑,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启瑞听见附近的宫苑传来惊呼声和吵杂声,不放心地看了看盛夏,又得赶去别处处理宫中乱象。
“流云,怎么回事?”
盛夏少有看见萧启瑞这副焦灼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瑞颐公主夜闯甘泉宫,贞妃她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而后宫里几处重要的宫殿接连起火,属下便和皇上赶了过来。”
流云想返回甘泉宫帮晏十三擒住瑞颐公主,奈何又得保护皇后。
“瑞颐公主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盛夏想起萧启瑞生辰那夜,瑞颐公主突然出现,送来一个锦盒,之后萧启瑞便选了潼贵妃伺寝,而晏文钦说萧启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非就是受了瑞颐公主的威胁?
流云靠近盛夏,故意放低了声音,“回娘娘,三年前瑞颐公主的驸马乔清风支持大皇子发动政变,为皇上亲手斩杀,故那以后瑞颐公主便处处为难皇上。”
盛夏沉思,如果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么瑞颐公主很可能也是太后的人,“流云,晏文钦什么时候回来?”她越发心急,太后步步紧逼,她又怀着孕,不能向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能尽可能地提防。
“属下不知。”流云低下头,不敢告诉盛夏皇上已经知道她和晏文钦在芗城独处两个多月的事,还特地询问过他,那阴沉的面色让他都觉得可怕。
“上官流云,别愣着,快来灭火!”菲儿朝流云丢来一个水桶,他顺手接住,一抬头看到菲儿被浓烟熏得够呛,便也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加入了灭火小分队。
盛夏悄然立于宫门口,她相信今夜的一切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太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妃子们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地奔忙,这一夜,天牧国后宫注定无人能入眠,而明天,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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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阴郁笼罩天空。
昨夜天牧国后宫**十九处宫苑失火,烧死妃子一名,烧伤一名,另有一名宫女葬生火海,萧启瑞一直陪着渔玄留在甘泉宫中。
菲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所有太医都去了,从昨夜到今晨渔玄小腹伤口的血一直止不住,萧启瑞发了大脾气。盛夏知道萧启瑞定然会希望她能去救治渔玄,但却无法对她开这个口,那她便也当成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名待产孕妇……
“娘娘,德公公来了。”青蓝将小德子带进东厢房,盛夏暂时住在这里。
小德子恭敬地说明来意,大概也就是渔玄快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皇上请她速去甘泉宫救人。
“德公公,本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也见不得血,劳你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本宫去不了。”盛夏目光凌冽,渔玄不顾她怀着身孕将她推入湖中,这份“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菲儿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小德子也不敢再琉璃宫里多呆,匆匆回去复命。
萧启瑞阴着脸,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渔玄,心疼不已。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渔玄对他的爱都如飞蛾扑火般壮烈,让他不得不动心,不得不看着她、守着她。
“玄儿,她不来不要紧,朕带你去找她,朕一定会让她救活你!”
萧启瑞抱着渔玄,点了她的大穴,虽然小腹上的伤口一直未处理好,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因为渔玄受着重伤,萧启瑞也不能用轻功,就这样让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走向琉璃宫,他不敢走得太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夏儿。
夏儿定然会伤心难过,可玄儿是为了护他才伤成这样,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死去?
“主子,皇上带着贞妃来了。”菲儿在东厢房替盛夏收拾出窗边的软榻,一眼望见远处宫廊间,皇上抱着贞妃,一大帮太医唯唯诺诺随在身后。
盛夏嗤笑,萧启瑞对渔玄还真是情深似海。
罢了,其实她让小德子如此去回话便是故意留了余地,
但也明确地表明自己不想救渔玄的态度。只可惜,萧启瑞更在意的是渔玄,她和孩子也许在他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与萧启瑞眼神交汇那一刻,盛夏还是心痛了。
那眼中是无奈和哀求,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萱乐中毒的时候。
“放床上吧。”既然推不掉,盛夏也懒得再推脱,待萧启瑞将渔玄放好之后,她便上前查探渔玄的伤势。
这一剑不仅刺穿了渔玄的身体,也刺穿了她的子宫,难怪一直无法止血。
再抚上渔玄的脉搏,盛夏震惊了,因为救治不及时,渔玄失血过多,子宫基本毁了,可以说她再无生育能力。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萧启瑞有些心急,望着渔玄,渔玄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
“皇上……若臣妾死了……皇上不要伤心。”
渔玄对萧启瑞伸出手,盛夏自觉地让开位置,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渔玄的手。
“臣妾……本来再也见不到皇上……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晶莹的泪从渔玄眼角滑落,一堆痴男怨女的生死离别让盛夏唏嘘,渔玄欺骗承欢一事她还记在心上,就是此番渔玄真的死了,盛夏认为也是她咎由自取。
“夏儿,朕求你,救救她!”当着太医和宫人的面,萧启瑞为了渔玄求她!
盛夏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地望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眼里确实是害怕失去渔玄的恐惧和伤悲,够了!她不会再对萧启瑞抱有任何期望了!
“皇上,请随臣妾到屋外,臣妾有事想与皇上商量一下。”
说罢,盛夏就迈出了屋子,萧启瑞也跟着走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均不敢妄动,他们也知道贞妃再无法生育一事,却没人有胆量告诉皇上。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救玄儿?”萧启瑞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能救活渔玄,会邀他到屋外,应该是有其他缘故。
“皇上倒是挺了解我的嘛。”戏谑的语气,听得萧启瑞心碎一地。
她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难道她已经不爱他了吗?
“我可以救贞妃,但她已不能再生育。”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将诊断结果告知萧启瑞。
萧启瑞一脸颓然和挫败,“夏儿,只要能救活玄儿,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盛夏眉眼一动,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吗?如此甚好!
“要我救贞妃可以,但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盛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萧启瑞警惕着。
“待贞妃痊愈,请皇上放我和菲儿出宫。”一词一句像巨石压在萧启瑞心上,他一怒,骤然转身钳住盛夏的玉颈。
“你想离开朕,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萧启瑞是真的怒了。
“我死了,皇上的玄儿也活不了。”盛夏不屑于萧启瑞的压迫,眼中尽是冰冷,封心锁爱成就了更加坚强的她,看来是前世领悟的不够好,所以这一世她又领悟了一次。
萧启瑞松了手,望着盛夏颈间印着的指痕,放低了语气,“夏儿莫要与朕置气了,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啪。”盛夏毫不犹豫地甩了萧启瑞一巴掌,“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救渔玄的交换物品。”
萧启瑞愣住,这个女人,这一巴掌!
正想说什么,苏太医撞撞跌跌走出屋子,“皇上,贞妃她——”
萧启瑞心急不已,望向盛夏,她眼里是拒绝和冷漠。
“怎么,皇上还在考虑吗?”盛夏眸光明亮。
“好,朕答应你。”
盛夏轻笑,她早就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从此刻起,她和萧启瑞就止于这五个字了。
、宫乱2
倾世医后;宫乱2
盛夏和萧启瑞回到屋里,病榻上的渔玄恹恹的,看着确是快要断气的模样。ai悫鹉琻
“你们都出去吧,贞妃交给本宫便可。”东厢房的屋子不算大,站着十多名太医还有数名宫人显得很拥挤,萧启瑞朝众太医点点头,太医们悉数退了出去。
“皇上也请出去吧。”萧启瑞一愣,捏了捏渔玄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走出屋子,守候在院子里。
盛夏没看萧启瑞一眼,只是让菲儿解开渔玄的大穴,取出金针坐在床边,渔玄迷蒙中望见盛夏毫无感情的眸子,和那带着浅笑的唇际,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眼神,但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盛夏将金针刺入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穴位,渔玄渐渐昏睡过去,盛夏才将她的衣襟解开,瞧见那锁骨下方的吻痕,手里的动作一窒,才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约莫两个时辰,盛夏也有些疲惫了,余下的工作交给菲儿,她扶着肚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启瑞果然还在屋外。
盛夏淡淡地走到他跟前,蒙面的薄纱随着清风飘动,时而贴着她的脸,映出完美的唇线。
“皇上。”盛夏伸出素手,“请把出宫的令牌给我。”
萧启瑞皱眉勾唇,看似在笑,却透露着阴寒的气息,“皇后这样心急,可是宫外有人在等着皇后?”
盛夏一笑嫣然,吐出五个字,“与皇上无关。”
突然手腕被狠狠攥住,萧启瑞硬生生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与朕有关。”
“皇上若不想给也可以,那就把贞妃带走吧。”盛夏眼神暧昧,实则冷如寒冰。
萧启瑞眼中亦是阴鸷的可怕,与盛夏僵持着,最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放在盛夏手中,一言不发走进屋里。
盛夏握紧手中的令牌,一个人迎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青蓝扶住了她,将她搀进另一间屋子里,盛夏抚上脉搏,寒毒又发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不停地在救人,而此刻她自己就快要死了,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连十日,渔玄都暂时住在琉璃宫中,萧启瑞偶尔会来,但从不久留,每次看向盛夏的眼神都似含着千言万语,盛夏并不搭理。
渔玄倒也安静,自知小命拽在盛夏手里,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恬静地带着笑,自以为如此盛夏就看不穿她心底的杀机。
直到那一日——
“贞妃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定能治好你的不育之症!”
怡贵妃假惺惺地带了高山上的虫草花来到琉璃宫看望渔玄,实则是为了刺激她,萧启瑞瞒了十日的消息就这样被渔玄知道,后果自然严重的很。
“你说什么!什么不育之症!”渔玄歇斯里地地哭喊,怎么会,自己只是让瑞颐公主随便刺她一剑,为何会变成不育之症!
怡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盛夏,一脸惋惜地对渔玄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据她诊断贞妃妹妹你被瑞颐公主刺入的这一剑,伤及了胞宫,怕是再也不能怀上孩子。”
渔玄手中的药碗滑落,她悲绝凄楚地望着盛夏,希望盛夏能否定怡贵妃的话,但盛夏却面目表情的走出屋子,后宫间的争斗她再也不想参与。
片刻之后,怡贵妃笑意盈盈地回了芙蓉殿,琉璃宫上空盘桓着渔玄无声的绝望,一抹粉色的身影匆匆跑入院子里。
“主子,晏文钦回来了。”
菲儿去御花园采花粉,遇见了晏文钦,急忙回宫告诉盛夏。
盛夏定了定神色,“菲儿,随我去御花园。”
“主子,宫里对主子和晏丞相在芗城一事已颇有微言……”
菲儿担心,这在御花园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皇上对主子的误会会更深。
“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渔玄的伤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便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