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到擒来,哪怕林平之武功更强都是如此
这是绝对最信任的动作与姿态,只有在真正亲人朋友之间才会如此,几天以来,无论是行走休息,衣食住行之时,林平之的举动大都如此,在劳德诺眼前,有意无意间,都显示出这样的亲近,以两人只能算是刚刚认识,几乎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就算真的是最亲近的同门,也不会那么容易便这般毫无防范之心2m
可是林平之却非这样不可,自己一时拙劣却又正中内情的谎言骗了他,但这种人对一个本还是陌生人而且原来还是敌人,却突然变成朋友的人,却不可能完全没有戒心,虽然他被骗的确实没疑心,但疑心是一回事,那种天生的戒心却是非有不可,这是自然而然的,他不用想也会这样
所以林平之非得表现出这样的信任不可,一方面这等于是给先前说过的谎来圆谎,因为这样的信任就表明不是敌人,而且一个十七八的大孩子,这样也很容易让人觉得就是种幼稚的行为慕,会让人不自觉的便把他看成是个小孩子可这不是小孩子的行为,因为己方反正没有办法,对方若真把自己当敌人,任何时候动手,自己早也完了,又干嘛要防备
只是说来容易,作来却并不容易,像这样伪装,林平之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但现在别无他法,对一个多疑的人,你摆出任何姿态,笑脸相对也好,说多少好话也好,也未必有多少用,唯独像这样无声无息的信任,才能潜移默化,换的来对方不自觉的放松警惕,才可能有机会溜走或暗算对方,而这样的机会,几天以来一直也难找的到
四人四骑,而且除小雪龙之外,另外三匹马都是临时设法弄来的,都是劣马,这世上马本来并不多,稍微好一点的马也不是容易搞的这些马走在没有道路的山间,山路崎岖,走的是不会很快的,而他们这几天来,却都是这么走法,因为害怕走大路会再遇到各门各派前来图谋林家的人,劳德诺和林震南夫妻都不敢走大路从福州之去嵩山,便是沿着大道纵马疾驰,他们少说也得至少上十天才能走到,像现在这般走法,就怕一个月都未必够了
其实林平之心里知道,现在只是青城派抢先动手之后不久,各派争夺辟邪剑法的狂潮还未真正发动,甚至天下大半门派连消息都未听到,并不会有多少人正在前往福州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就随便撞上什么高手了,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已经是各路高手齐聚,天下大路纵横千万,四人易容改装,低调赶路,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若是要尽快远远逃离,正该一路疾驰
可是他却何必点破,如果他先前骗劳德诺的谎话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在为左冷禅图谋林家,那便夜长梦多,越快越好,当然要说清楚了可是现在的他急什么,慢慢的走就是,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抵达嵩山艾走快了对他有任何意义吗?
正午的太阳照射着这片山沟,周围是一片苍翠,南方的山地虽然不像北方的大山那般雄伟,大抵都不过是些蜿蜒回转的丘陵,却别有一番风味,当真是风景如画,这些丘陵间的小村,也犹如群山之中点缀着的宝石一般,也如画中的世界一般美丽
风景虽好,可是也只有林平之一人有这般诗情画意,另三个各有心思,各自都有紧张之处的人,眼中但是看到什么,也只是一片空白,其实本来最紧张的应该是林平之,可他这副天生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脾气,就是真的刀已架到脖子上,只要还没砍下来,那也未必能当回事,若不是因为这种性格,只怕他也真的第一天穿越来就逃了
“在这个村子找个地方休息一回吧”劳德诺提议道,因为他发觉林震南夫妻已有些累了,几天来天天如此赶路,今天太阳又好,虽未真正入夏,这样在大太阳下赶路却也有些热,兼且几天来吃的不过是些卤肉冷饭之类,林震南夫妻真也有些吃不消
劳德诺眼中的表象就是如此了,可其实真正的原因倒并不是因为赶路,这样赶路又有什么,常年走镖的林震南,和他性情强悍的妻子,两个都不是娇气的人,只是他们身心俱疲,从家门大难以来就一直紧张畏惧,最近几日来夜夜都睡不好觉,哪里能不累
何况那三匹体力都不怎么好的马,也经不得长途走山路,现在马才是直接走路的,他们可是真累四人策马进村,到了这小村子里,林平之再一四面观赏时,那可就并不是什么漂亮的地方了,山村而已,泥房土瓦篱芭墙,周围一片田地土茏,对于从没见过的人来说,或许还有些新鲜感,在林平之眼中,可真的实在没什么好看了,怪不得古人说风景只能远观,果不其然
还在那儿愣愣的想着这些无聊事,劳德诺道:“不知这儿是何地了”林平之轻轻跳下小雪龙道:“我去问下路”,说着便朝着一个农夫走去,行为看似简单,却也是种信任的表现,四人只要稍有距离,自然以他离开最为合适,劳德诺若分开了,从他的角度,万一林平之他们三人一起跑了,那可不妙,虽然劳德诺现在早已不怀疑,但林平之还是要从骨子里都让他完全放松警惕暗算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好制造的
“请问这位老先生,这儿是何地?不知出了福建没有?”林平之躬身拱手道,只这简单的一句话间,立时便让这陌生人有了好感,要知所谓“老先生”,是这个时代的尊称,若你身份够了,便是未成年的孩童,七老八十的人也得尊称你一声“老先生”,若是没那种身份,你就是须发皆白,年过百岁,也绝对莫想让任何人,哪怕是穿开档裤的幼儿称你一声“老先生”的
这乡下农人,哪里有这样的身份,本来这般称呼甚是不合礼法,可林平之原是穿越而来,心底深处实未将这时代的礼教当回事,再加他生性豁达,又是善良之人,天性便喜欢让别人高兴,现在问路也多少等于有点求人的意思,好话自然随口便喷了出来
这么一叫,这农夫虽有些受宠若惊,却也觉甚是喜欢,立时便答道:“此地名叫莆山村,这儿尚在福建境内,还要再往北走上百余里,才出福建地界”
说着他又很热情的指着三人道:“对了,那边几位都是你同路的吧,你们是在赶路吗?是不是很辛苦,要是不嫌弃,便来我家休息休息吧,我家虽不算宽敞,屋子里总也有个坐处”
这般一说,四人便都桥马走来,进了这农人家中,林平之心中暗想,世上有些道理真的是放之四海皆准艾虽然穿越来了这个世界,看来人们一样喜欢别人拍马屁,和二十一世纪并无区别,可叹的是自己本不是个喜欢奉承别人的人,也本没打算拍马屁,只是随口用了一个词,都有这般效果可他自己也不知他这次可是个拍了个真正的高级马屁,不动声色之间,便已将人哄的很喜欢了,要知这时代礼教之防,可是非诚重的,用错称呼,哪怕只是随口说话之间说错了,本来绝对不是件小事而他这样的拍人法,也如他的招式一般,圆转自如,流畅自然
这农人十分欢喜之中,自然很用心的供应四人饮食,和四匹马的饲料,虽然这儿的饲料和先前林平之夜访的山村一样,并不是很好,可小雪龙却也已经习惯了,从跳出羹镖局窗外以来,小雪龙至今尚未吃到好料,若是照平日里那般娇贵的状况,他本来已该病倒,总算幸运的是那夜间吃到的七叶玲珑花的叶子,那种大补仙丹一类的东西,却一直潜在的维持着他的生命力
饭后四人便在这儿休息,林平之又开始修行自己融合不同内功心法新创的功夫,至今为止,他几乎有空就在练功,这一路上确实不方便练招,可把内功练熟练强,自然也是有用的四人中相比之下需要休息的是林震南夫妻,而林平之只要有多余时间,往往便是用来练功
修炼内功一般若非在极隐密之处,就是要有人护法的,林平之的功力虽然灵活些,也并无不同,那回山间夜练,是生死关头无可奈何非那样不行,而且确实有了遇狼的危险,虽然反而因祸得福,却也是种教训,他也绝不会再来一回了
那么这几天练功是谁护法呢,当然是劳德诺了让一个实际上的敌人护法练功?这听来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可却是极佳的选择,他本来谎称“师傅”教了特异功夫,自是要日日苦练,这么作自然非常符合这谎言,而且师弟练功,让师兄护法,岂不天经地义兼且这么作的好处是,连修炼内功这般危险而重要的事,都能让劳德诺护法,无形中就能加深信任与亲切再说了,就算你是必须翻脸的敌人,翻脸前也得尽可能的把你对我有可能的价值榨尽不可
功力照着林平之几天前自行改良优化的路线缓缓行着,这几天来一直都是这么练的,但这一次,却出了些问题,说到底,任何武学的开拓者,都比后人艰难,何况现在虽仍弱小的林平之,开拓的却是未来将会前无古人的最强武学
五十章内功心法也能融汇贯通
一间很普通的农家小屋内,房门紧闭,简陋的小屋中本来空空的也没有什么,屋中两个人静静安坐,一个是修行中的林平之,他却并没有摆出什么特别的姿态,几乎从刚刚穿越来开始,倒着练,坐着练,躺着练,什么样的姿态也有过,现在的他早已愈发不把姿态当回事了,他的内功也开始像招式一样,随心所欲,顺其自然,至于姿态,只要让身体放松下来,管他怎么样又有什么不可以
劳德诺每一次在旁观看,一开始的时候,倒是对这种随随便便或躺或坐,也不用考虑姿态就能练的功夫很是惊叹诧异,但几天看下来也就看惯了,而且并未起疑心,只当师傅所创的功夫,果然特异要知左冷禅若非喜好创新,也不会创造出寒冰真气这种特异功夫了,把林平之现下的功夫推到左冷禅头上,却是相当合适若是真说了实话,这功夫是林平之自己改进创造出来的,反倒很难让人相信了
看惯了便也不觉怎的,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知道林平之现下修行的状况其实很平稳,而且他的修行很特殊,修行时别人说话他虽不能答,却听的见,而且还能很快的结束林平之第一次要他护法练功时,就这样告诉他,他还不太相信,可几次一试,却是果然如此
但今天却有点不对劲,看林平之忽然身体抽动,脸上也露出有些艰难的神色,满脸都涨的通红过不多时,头顶上开始缓缓冒出蒸汽,开始时还只是淡淡的看不清的一缕,但渐渐的那一缕烟雾越来越浓重,到最后只见他满头的浓雾直冲天空
可这是在屋里,头顶上是简陋的农家顶蓬,很快的整个的屋顶都是一片烟雾缭绕,看上去倒似是一片千万年不变的浓雾的天空一般,这间小屋,也恍然间就如广阔了许多,连四面泥墙上的瘢痕,也似是蜿蜒巨大山峦一般,小屋倒似成了一个幻境一般,一时间倒让人不知是梦是真
劳德诺心知有异,本来他该出手援助,这也是护法练功的意义所在,可是林平之的样子却不像是一般的走火入魔,他根本不知林平之是怎么练的,又是出了什么问题,想要出手却又怎敢一时间也有些着急,他若是真的没照顾好师傅的得意“弟子”,日后见了左冷禅,恐怕也不好交待
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林平之头上腾腾飞舞的青烟却嘎然而止,然后突然瞪眼道:“师兄,把你的内功心法教我”
翱这什么意思?劳德诺有些不明白,便随口问道:“华山派内功,你本来就会的,除此之外,我所习的嵩山派内功,和你师叔师伯们并没区别,你没学过?”
“没有”林平之只回答了简单的两字,连一点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但劳德诺自也照着自己的思路理解了
“想是师傅传了你这门新创的功夫,不想再让你多所分心,那你就应该照师傅的教导练下去啊师傅的意思并非我所能揣摩,但一般来说学武宁精勿杂,若是外门功夫,武学招式,多学几门还有参考印证之效,真正大宗师也可以将不同武学融汇贯通内功却不然,那是绝不需要杂的,除非得到比之前所练更高明的功夫,否则根本不需要换,华山派近年来虽然衰微不振,但气宗向来重视内功,所研习出来的功夫未必就在嵩山派之下,师弟现在所练,看来比之普通的华山派内功,又高明了几分师弟现下功力尚浅,那是练功时日还太短,并不是内功不够好,学我的内功心法有何好处?”
劳德诺现在是对师弟说话,并未用任何机心,也真是好意,他所说的,确实是正确的武学扯,只是他实在不明白,林平之练的是什么样的功夫,那是前无古人,没人能搞懂的这么说了一通,并未听到林平之插话,连一个字也没有,两个人便又这么傻傻的对视了两分钟,林平之才忽然又开口道:“别。。。。。。罗。。。。。。嗦”
林平之这话说的极慢,声音重滞,显出非常艰难的味道这时劳德诺才突然发觉,林平之仍是刚才练功的姿态全无改变,他的身体与形象,所有的一切,也仍还是一副修行的架势,却原来,他仍在这一次修行内功当中,并未结束
什么?世上竟有人能在修行之中与人说话?劳德诺别说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过,这一惊可不得了,但现在实在也不是吃惊发傻的时候,他心知林平之现在很危险,而且是真的需要他的内功,虽然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没时间多怀疑什么了,劳德诺便一句句的将自己修习的嵩山派内功说了出来,一遍过后,都没有需要林平之要求,就又说了一遍,这也实在不多,他自己当年可是让左冷禅教了十余遍才勉强明白一些的但看林平之神色渐定,脸色也渐趋平和,整个人都渐渐进入了修行的正轨
难道真的是听了自己教的嵩山派内功,所以他便好转了?劳德诺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一时想不明白,只当是自己见识浅爆不明白这其中神妙的道理,可是就算叫左冷禅在这儿也不可能想的明白林平之的状态算不算是练功走火入魔,如果是的话,正抽况下唯一有可能帮的了他的,当然是另有内家高手以功力助他疏导内力运转,怎么会临时学了另一门功夫就好了?
事实上,别说劳德诺所教还不如他自己练的,就算林平之现在练的是江湖上最普通,最平常,比林家辟邪剑法内功还要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