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乐了:“还是你了解奶奶。”
我啼笑皆非外加满头黑线,常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过于“宝”的奶奶真让大家有些吃不消。
“您别玩了,要是被他知道,非翻脸不可。”我劝道。
“我还怕他不成?”奶奶话音刚落,厅里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奶奶立马“晕”过去了。
阴三儿见奶奶还晕着,既着急又自责,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我想告诉他实情,可我才说了两个字,奶奶就暗暗的掐了我一把,那力度,比我掐她人中穴的时候大多了。
我疼的直咧嘴,心里那个泪啊,比瀑布还汹涌……
015
后来,我们还是将奶奶送进了医院,奶奶很聪明,只是进了急救室,
却没等遭受急救那份罪就“醒”来了,当然,她还趁着进急救室时收买了医生和护士。
一通完全没意义的身体检查过后,奶奶被送进了病房。老人家又以看到阴三儿就生气为由将他赶了出去,让我留下来陪床,当然,陪床是假,给我洗脑才是真。
奶奶这回是铁了心了,非让我和阴三儿订婚不可,要不是我拦着,她连患绝症这种谎都想撒。可我不敢,也不能让她继续骗阴三儿,于是,将奶奶哄着之后,我偷偷的溜出了病房。
其实,奶奶住的是套间,除了病人所在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休息室。
可是,奶奶给我洗脑,阴三儿自然不能在场。所以,我溜出房间时,阴三儿正在走廊里的休息椅上歇着呢。
打从奶奶“晕”倒时,他就在着急,奶奶做检查,他还前前后后的跑,这一通折腾下来,此刻的他像只打蔫的大猫似的,越看越让于心不忍。
“奶奶怎么样了?”他忧心的问。
“已经睡着了,我有点事和你说,我们出去聊吧。”
他微蹙了下眉毛,狐疑道“不能在这说嘛?”
“不行。”我拉他起身“出去说吧,奶奶有看护看着,不会有事的。”
夜已深,住院楼外静悄悄的。我将阴三儿摁在花坛边的休息椅上,给他打预防针:“先说好,听完不许发火。”
“说吧。”他疑惑却没迟疑。
“你保证,听完不发火。”
“你说不……好,我保证。”
我深吸了口气,将奶奶装病,以及她接下来的说给他听,他的眉毛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黑,身体越绷越硬,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抓着他衣袖的手都汗湿了。
“说好不发火的。”我怯怯的提醒道。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用还算镇定的声音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演戏给她看?”
真聪明,一点就透,不对,我还没点呢,他就透了。
我讨好的笑了“行嘛?”
“不行!”
我肩膀一垮,嗫嚅道:“你就迁就她一下吧。”
“迁就?你希望我迁就到哪种程度?”他眉梢微挑,那种有些轻佻的揣测目光令我心头一沉。
“你误会了!”我不在软言嗫嚅,而是正色以对:“我的意思是,你哄哄奶奶,让她以为她的计划奏效了,但是,并不是完全听从。另外,你不必怀疑我的企图,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订婚。”
他敛起探究的目光,握住了我的手“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我抽回手,继续刚刚的话题:“奶奶的做法是有点过份,不过,身为她的孙子,你应该体谅她的心情。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免的你烦我累。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迈步往住院楼走,拉他出来聊,不过是怕他气急之下去吵奶奶,没想到却因为另一个话题而冻结了他的怒火。其实这样也不错!
晚风袭来,我裹了裹衣领,好冷啊,春天不是已经来了嘛?怎么还不回暖呢?
后来,阴三儿并没拆穿奶奶,而是按照我所说的,让奶奶以为他在认真的考虑着我和他订婚的事,但是,那是另一种敷衍。奶奶并不糊涂,阴三儿可以搪塞一次两次,等到三次四次的时候,奶奶就看明白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明白了,她才放过了阴三儿。
过后,奶奶莫可奈何的说“心不定则事不成,看来还得给他一些时间。”
当时,阴三儿并不在场,奶奶说完这话,疼惜的摸了摸我的头,轻叹道“难为你了。”
不可讳言,阴三儿的不纯粹,不忘怀确实很伤人,但是,我不认为自己有委屈的资格。事实上,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起初,我是被阴三儿的霸道所束,发展至此,我是被自己的心所缚。
有天夜里,阴三儿环着我,道“柏可,你想安定下来嘛?”
我说:“我想,但是,安定是心态,不是形式。”
房内安静了许久,阴三儿以犹疑不定的语气道:“要不然,等你毕业,我们就把婚事定下来?”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觉的心里沉甸甸的,连带着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轻快:“未来太远,承诺太累,到时候再说吧。”
我从不认为,婚姻能成就爱情,能锁住人心,所以,我会谨慎的对待自己的婚姻,永远不让个糟糕的婚礼梦变成现实。
他短促而轻快的吁了口气,在幽静的夜里,那一声细细的,小小的吐气声化成了一根软刺,“噗”的一声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在这段感情里,他是自私的,他只想拥有却吝啬的不肯付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当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却是令一种感觉。
说不上痛,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会酸涩!而我并不想独自享受这份酸涩,于是,我往他怀里拱了拱,他配合的勾起身子,让两人的身体完美的贴合。但是,我的目的并不在此,于是,我接着拱,他以为我想多占点地方,于是,配合的往后挪了挪。
我琢磨着这距离差不多了,身体后移,抬起右腿,牟足全身的力气,用力一蹬,阴三儿猝不及防,“咚”的一声滚下了床。
“干嘛踹我?”他气急败坏的吼。
“腿抽筋了。”我愉悦作答,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气咻咻的爬上床,将我扼在怀里,沉声警告道:“再乱蹬,我就拔掉你的脚指甲!”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脚趾头:“要不然你回你房间睡吧。我不敢保证只踹……不,我的意思是,只抽一次筋。”
“没关系!”他将的我双腿在他的双腿之间,志得意满的说“有本事你就继续抽,甭说抽筋,就算抽风,我也制的住你!”
我愤然,我挣扎,我踢踢打打。
他凝视,他微笑,他轻松压制。
折腾累了,我软趴趴的偎在了他怀里,轻声道:“我等你!”
等你心里释然,等你忘怀,等你的眼底纯粹的不在有她的影子!
他收紧手臂,柔软的唇拂过我的额头:“好!”
这一声淡淡的肯定于我来说是重要的。夜回归宁静,月光透过窗纱,撒了一地的银,我闭上眼睛,偎紧他温暖的胸膛,继续等待……
016
用一句文艺点的话说:时间就像掌心里的水,无论是紧握还是放松,它都会从指缝中溜走。
不知不觉,我毕业了,不知不觉,我25岁了,但这四百多个日子,发生了许多事,譬如,巧颖终于做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设计师,学成之后在国内开了家工作室,起初是倚靠阴家的势力和交际圈接订单,发展到后期,羽翼日渐丰满,已经可以脱离阴家独自闯荡了。
我则早一家私立医院做护士。和巧颖相比,我的日子要清闲悠哉的多。
不过,自从我毕业之后,奶奶又开始催促我和阴三儿订婚。而我和阴三儿依旧是老态度敷衍,敷衍,再敷衍!
奶奶见我俩冥顽不灵,在不放过我们的同时,开始打阴二儿和巧颖的主意!
巧颖和我一样,多多少少有些怕阴二儿。这种怕也可以称之为敬畏!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心态,首先是源自,他是我们的兄长。还有就是,这个兄长很不着调!
别看他总是笑眯眯的,整起人来却从不手软!而且,他身怀绝技,可杀人于无形,整人于不觉。这样的男人就像一株盛放的曼陀罗,看着赏心悦目,可从头到脚都是毒!
可奶奶不这么看,她当阴二儿是金童,当巧颖是玉女,在老人家的眼中,俩人是绝配。遗憾的是,朗无情,妾无意,俩人就是纯纯的兄妹。
所以,我和阴三儿还是首当其冲的靶子!
奶奶经常借着让我们回去吃饭为由,给我俩上课,今天又是如此。
奶奶将我们这群孙男嫡女全召回了大宅,说是换了位新厨师,要我们尝尝鲜。可一上饭桌上,奶奶就开始叨叨念念的说我和阴三儿,无非就是嫌我俩总这么吊着,不肯圆她四世同堂的梦。
阴三儿已经麻木了,干脆拿老人家的唠叨当下饭小料,根本不予理会。
奶奶气的寻觅拐杖,遗憾的是,我在吃饭之前就把她的拐杖藏起来了。
“柏可!”奶奶找不到拐杖,倏地的瞪向了我。
“有!”我正襟危坐“奶奶,怎么了?”
“你就护着他,气着我!”奶奶绷着脸埋怨。
我讪讪的笑:“奶奶,先吃饭吧,如果您想训话,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五个站一排,您怎么训,我们怎么听,成嘛?”
“光训有什么用?你们肯听嘛?”奶奶无可奈何的扫视我们五人。
老大端起杯子喝水,阴二儿掏出手机收邮件,巧颖欣赏自己的水晶指甲,神情那叫一个认真!
“一窝白眼狼!”奶奶怨怼的道“你们就熬着吧,等我进了棺材,有你们哭的。”
这会儿大家倒挺心齐的,异口同声的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奶奶轻哼“吉祥话能换重孙嘛?你们谁给我生个重孙,我就天天说吉祥话。有人肯嘛?”
吾等五人齐齐的垂下眉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底齐道:我们是透明的白眼狼,请奶奶宽容的无视我们吧!
奶奶长叹一声,摆手道:“行了,都吃饭吧,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
太后懿旨一下,饭桌恢复了,举箸夹菜的正常气氛,但进餐之余,五只白眼狼还用精神和眼神交流着。
阴三儿睨着我,眼底含笑:你把奶奶的武器藏起来了?
我得意的一挑眉梢:还不快谢谢我?
阴三儿撇唇:你自愿的,我干嘛谢你?
我瞪眼: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老大略带谴责的目光投向了我和阴三儿:你俩定下来,奶奶就安心了!
阴三儿眼皮一翻:你和项擎都单着呢,我们有什么可急的?
老大看向阴二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快定下来吧!
阴二儿笑眯眯的回视,颇有得意之色:你们想我带回个男朋友来嘛?
多狠,明明不是同性恋,却总拿这个混淆视听,一般人做的出来麽?
阴三儿频频的翻眼皮,跟得了眼疾似的:项擎,你就是个神经病!
巧颖瞅着阴三儿,指了指他的左眼。
我愣了下,看向巧颖:咋了?
奶奶头疼的抵住额头道:“别打哑谜了,我都看晕了!”
巧颖忍笑道:“三少的隐形眼镜掉了。”
再看阴三儿,正埋头找眼镜呢,其实,他的视力很好,不过,狼人的眼睛和常人有些差异,所以,阴家哥仨全带浓黑色的隐形眼镜。
“在这里。”我撵起他衬衫上的小镜片,扣回了他的眼球。
阴三儿眨了眨眼,狐疑道:“你刚刚是不是拿鸡骨头来着?”
“有嘛?我不记得了!”我把自己碗边的鸡骨头往一边扒拉。
“你故意的!”阴三儿笃定的道。
“大家慢用,我吃饱了!”我起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阴三儿迈步就追。
饭厅里笑声四起,牺牲一只眼镜片,大家都开心了!生活真美妙啊!
我刚到院子里,就被阴三儿抓到了:“吃过饭就跑,胃疼我可不管你。”
“你不追,我干嘛跑呀?”
“你还有理了?”他送身后拥着我,埋首在吮咬着我的脖颈后的皮肤。
我怕痒的缩起脖子:“我理亏,理亏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的收手,将我转了个儿,面对面的道:“跟你说点正事儿。”
“说吧。”我抬手,拔掉了他鬓角处的一根白发,嗤笑道“你长白头发了。”
“这是狼……”他忽然顿住,瞪眼道“你别打岔!”
“你说啊,我听着呢。”我把玩着那个白发道,其实这不是因为身体老化,而是阴家狼人特有的象征。只偶尔冒出三两根,一旦经历变身过程,就会消失,可过段时间还会长出来,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生理反应源自什么。
“老大最近……”他忽然顿住,眼睛望着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的回眸,只见天宇身正带着四位客人奔往我们这边来了。
为首的是对中年男女,男人高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女人体态丰腴。
中年男女身后是两个年轻女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细看之下,年纪稍长的女子,眼神凌厉,面有郁色,似是有些不情愿。除她之外,另外三人我是认识的,那中年男子名为冉柯洋,身旁的丰腴妇人是他妻子,眉宇之间透着喜色的是冉萸,另一人就得不而知了。
这时,天宇和四名已走到和阴三儿跟前了,阴三儿与冉家两位长着打着招呼,语气冷淡疏离,目光一直盯在那个陌生女子的身上。
冉柯洋与妻子倒也没有表示不悦,微微颔首过后,便随着天宇走向了别墅,冉萸似乎想与阴三儿攀谈,却被那陌生女子拉住,两人经过阴三儿身畔时,阴三儿轻而短促的嗤笑了一声。
那女子倏地止住了步子,不悦道:“项天,你别这么阴不阴阳不阳的,我告诉你,我来这……”
“姐,别说了。”冉萸轻声打断了女子的话。
我讶异的打量着那女子,怪不得觉的她有些眼熟呢,原来,她竟是失踪多年的冉妍。
阴三儿讥讽的掀起唇角:“你想说,你来这是迫不得己,并不是给奶奶认错来的?”
冉妍倨傲的扬起下巴:“我本来就没错,为什么要认?”
“别以为老大不说,你那点破事儿就没人知道。”阴三儿话音一落,冉妍和冉萸均是脸色微变。
“姐,你先进去看奶奶。”冉萸推着姐姐离开。
冉妍略显无措的瞪了阴三儿一眼,这才去追自己的父母。
冉萸恢复从容,疏离而礼貌的笑问“柏小姐,麻烦你叫下佣人拿点喝的到花园可以嘛?”
017
奶奶曾经说过,D城之所以成为狼人后裔的集中地,是因为洛家,冉家,阴家的祖上交好。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三个家族发展的蒸蒸日上,可感情却一代不如一代。
冉萸和阴三儿是青梅竹马,可洛君逸在苦苦追求之下打动了美人芳心。原本对冉萸并无男女之爱的阴三儿觉的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被别人觊觎了,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