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流年- 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于是,我第一句话就是很干脆的说:“你们怎么搞的?”
她说话的时候却倒显得有些伤心。她说了一句跟我问的似乎不搭边的话:“他是真的对我很好。”
“那你还……?”
“他对我越好,越是纵容我,我就越觉得我不能这样。他应该要有一个起码比我好的女孩。真正爱她的女孩。”
“那你呢?”
“我?”她语气有些茫然,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回来看看我吧,我真的那么那么想你。”
我想,我确实需要回去一次。有些问题,必须要去面对了才有答案,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了才有结果。
我也是想念诺的。我也想要给她讲一个故事。
现在已近年末。我和她说好等做完了这一财年度的收尾工作就回去。
我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不安。
公司的年尾工作其实是非常程式化的,并不复杂,就是一系列的总结计划再加上一大堆的各种会议。对于我个人来说,还有比平时更加频繁的社交活动,公益性的应酬性的交际性的,应接不暇。
好容易偷了一回空在家吃饭。饭后和我爸聊天。我爸问我:“工作已经适应过来了吧。”
我说:“还好,就是忙得有些超出我的想像。”
“这一年又快过了。”我爸这么说。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说:“爸。我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
“嗯。你说。”
我打算给自己点一根烟然后慢慢说。我要说的两件事都有点麻烦。拿了烟叼在嘴里,又遍寻打火机不见。经常碰见这样的情况,我想这就是我烟抽得越来越少的最好证明。最开始还会固执的非要找一处火源把烟点着,后来,往往就是直接又把烟塞回烟盒里了事。
这会儿抽一根烟的欲望非常强烈,硬是跑回房间把打火机翻了出来。
点着烟,好像还心静了不少。我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慢悠悠的对我爸说:“第一个事……我好像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
“好像?”他笑。
“嗯,好像。”我也笑。
“一个Judy,一个Elise?”
我楞了一下:“不是。”
“那就是Judy和诺。”
我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诺的名字来。又是以楞。比刚才那一楞更厉害。楞完了才又边笑着边摇头的说:“我那点儿事怎么都被你知道了。”
“你那点事。”他故作深沉的说,“我知道了很奇怪吗?认识你的人都知道吧。下回你要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就藏着掖着点。”
“我没婚。她们也都没嫁。有什么可藏的。”我说,“不过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不是Elise和诺呢?”
“我猜的这两种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可以帮你解决你说的这件事?”我爸说的这句话意味有点深远。我也不是一点都领会不到。虽然人常说旁观者清,可旁观着毕竟只是旁观者而已。
我没出声,我爸又接着说:“我不敢说在事业上我是不是成功的,但在情感方面,我肯定是个失败者。不过你记住了,你选的是那个要和你结伴走完一生的人。”
我点点头:“那好。再说另一事儿。”
“说吧。”
“我在网上看见一故事。”
“哦?”
“知道燕京啤酒吗?”
“不。我几十年没有喝过啤酒了。”我爸说,“青岛啤酒我就知道。那时候这个最常见。”
我说,“这曾经是一个全线自足生产的厂家。过去,燕京啤酒在国内销量非常低,账面年年赤字,眼看着就要面临破产重组。一位知名企业家给他们出了一主意,很简单,把酒瓶盖的生产包给另外的厂家来做。当时他们也是不明就里,抱着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看吧的心态,撤掉了酒瓶盖的生产线包给别的厂家来做。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却令他们起死回生。随后,他们将酒瓶,产品信息标签,酒箱先后转包给其它厂家生产,自己则专注于配方技术的研发和啤酒的生产。到如今,在国内的啤酒行业里,燕京仅次于青岛,是全国的第二大品牌。”
我爸非常认真的听我讲完这段话。又沉思了好一会儿。说:“我大概懂你的意思。确实。很有道理。”
我说:“相比之下,我们公司确实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境地。但是情况却是有些相同。原来固有的支柱产业所占的比重越来越轻。同时,各类生产线的规模越来越庞大。完全的自给自足。仅是自给自足。我看这些年的年报分析,公司在生产线上的巨大投资并没能得到相应的收益。另外在集团化的管理和诸多限制之下,这些生产线并不能发挥出完全的生产力。到近两年,真正还能盈利的反而是过去由闲置资金组成的纯粹投资型产业。”
我爸脸上露出一个很深的微笑,慢慢点了点头:“有什么打算?”
我用力的猛吸了一口烟:“打算谈不上,详细的计划没有,暂时还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想法。”
“说说看。”
“将公司一部分的生产线,工厂,转给他人承包或出售。裁减公司不再需要的员工。将财力物力人力集中在支柱产业的设计研发与生产,也就是软装修产业。我让人做过市场调查和分析,比较市场需求和参与度,这一块市场的前景应该是很可观的,具体的报告整理好了以后我会交给董事会。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把握在这个市场上现有的优势,再扩大这个优势。为此,可以考虑放弃其它的东西,甚至包括眼下在盈利的投资部分。”
我爸又是沉思,一边点头一边笑。比刚刚的沉思要更久一些。而后问我:“想过结果吗?”
我做了个怪笑,也许是苦笑:“有许多股东会不满,公司内部出现不稳定甚至恐慌,市场信任度下降,股价下跌。都有可能。说不定还更糟。”
我爸用力叹了口气:“看来,前因后果你已经都考虑到了。还决定要这么做?”
我也用力的叹了口气,再点头:“是。因为我坚信这些可能出现的可能性,都是暂时的。而且,这个暂时,不会太长。”
我爸笑了起来。我感觉是大笑。但又觉得这么形容不是很合适。很少见他这样的笑。笑完了却又冷不丁叹了口气。他说:“对于公司现状,之前管理层的分析结论跟你今天说的其实差不多,这些问题都已经比较明显的存在了。但说到对策,像你这样的,只怕是有些想法的也提不出来。你不能不承认这样的做法非常冒险。而且冒险之后回转的余地都相当少。”
“可我觉得,值得冒这个险。就算是失败了,股东们的资金其实不会受到多少损失。这是拿公司的存亡在赌这一把。”
我爸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欣慰,我看上去是。他说:“你真的长大了。变成熟了。有魄力,也不乏沉稳。面对问题,前后能思虑周全得当。我可以放心了。”
我从没听任何人说过如此的表扬,心中有些激动,竟不知如何开口。我爸接着说:“大多成功的人,往往都会经历一次决定成败的赌博。好,我愿意陪你赌这一把。”
我笑了笑,这时候也就只能笑一笑了。
我爸又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
“明年的第一季度末或者第二季度初吧。”我说,“今年是不可能了,来不及。而且,年尾的工作结束,我打算回国一趟。”
“嗯?”
“去看看我妈妈。嗯,还有奶奶。”
“嗯。你奶奶。我也该去看看了。”
“另外……”我说,我的语气先是犹豫,然后变得肯定,“我还有一件未了的事。”
我和我爸没有一起走。只约了一起去拜祭我奶奶。我们有各自的事。我买的是去北京的机票。
走的那天,Judy陪我在机场等航班。
她说:“我想起你妈妈在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对她说,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当时你说这话,是纯粹的玩笑,还是?”我突然很好奇。
“要听真话?”
“当然。”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我们彼此看着,相视而笑。
站在安检前面。我转身说:“Judy。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呢?”
她闭上眼睛,再用力睁开:“那就当是命里注定吧。我不怪你。也不后悔。”这两句话,倒是像极了电影里的台词。然后她说:“我一直相信,前世曾经有一个人和我约好,我们要一起相守相伴白头到老。如果就是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兑现。”
我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惊诧。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怪异至极。我僵硬在那里几秒。然后上前一步到她面前,再用力的把她抱紧……
——全文完——
、9。1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把这个故事写完。这个故事一共14万字,以十年3650天计算,每天只需要写38个字就可以完成。这个写作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
开始写这个故事的那会儿。准确的说,我还是个中学生。那时候总是在各种课的课堂上随手拿一张纸就开始写,家里并没有电脑,只能在休息日跑去网吧誊写在Email里保存。那个年头的电脑不比现在,经常会无缘无故死机或者程序卡死,所以,内容还来不及保存因为各种意外而丢失又得重头再打一次是常有的事。现下回想起来,很有些意思。
十年前。我琢磨着要写一个长篇,写一些真的存在过的人和真的发生过的事,虽然故事的背景是虚构出来的。那个时候大概完成了五万字的内容。面临着高考,我不能不停止这个故事的写作。值得欣慰的是,当年的高考成绩还不算太糟糕。
考试结束后。因为某些原因,我迷上了网络游戏。这其中细节就不说了,倒不是不便说,而是说起来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并且又是一个有些长的故事。
此后,我的生活里只有两个主题。一是网络游戏,二是谈恋爱。说起来很滑稽,无论多仔细的回忆,都没法全部回忆出曾经跟我在一起过的女子。就连能回忆起来的,也有大半说不出名字了。
十年间,很多次想过要把这个故事接下去写完。但怎么都重新组织不起语言来。很多东西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丢掉的时候特别容易,事后要想重新捡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这期间,还想过,尝试过,写一些别的故事。通通半途而废。大概是因为心中浮躁,静不下心来了吧。
直到三个月前,我再一次下决心要把这个故事写完。这样的决心曾经下过很多次。这一次,当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真的就能做到。
到现在,终于,是真的能给这个开始于十年前的故事画上句号。
有人告诉我,我的这个故事很缺乏主线剧情,人物之间交集不多,就像是一个个没有很大关联的故事组合在了一起。我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多少同意这一点。然而我必须要说,从最开始我打算要写的就不是一个有着合理设计预先构想的剧情和有着鲜明主角的小说。我想写的是现实生活,生活本来就应该是没有主线的,由很多很多琐碎的小事组成。如果非要说有,那么我想,生活的主线就是,活着。
我自己以为,故事最大的问题在于前后难免多少会给人一种前后脱节的感受。毕竟我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有天壤之别。曾经很多以为是的事情,都早就不以为然。
在悄然流逝的岁月里,我们每个人,都改变了太多太多。我想,我写这个故事的过程,本身,就鉴证着一场蜕变的流年。
我在完成这个故事的过程中遇到最尴尬的一件事,就是越写越觉得自己控制不了故事该有的结局。因为这些年里,真实发生过许多与故事直接相关的事情,以导致我不得不打乱原有的故事框架。
必须得承认。如果当年我一鼓作气把故事写完,那么应有的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九,如果回到十年前 9。2
Pass和小鱼。
他们结婚了,在我离开两年以后。
我说过要送一套房子作为他们的结婚礼物。他们在距离公司不很远的新落成的一个楼盘里选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房产证上面写着,建筑面积89。99平方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么小的户型居然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两个内阳台的规格,设计这个户型的人让我扎扎实实的佩服了一把。虽然我实际上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
Pass说:“小户型好,仔细装修一番要更显得温馨。我们两口子,这么大的面积足够了。还有两间卧室,将来有了儿子,他也有自己的一间房。”
我始终没有对他说,其实爱情在我的心里,就是8个平方米的面积,足够了。
菲。
Pass和小鱼的婚礼我自然是必须会回来参加的。
我没有想到的是菲也来了。她站在我们面前,容貌丝毫未改,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淡定。
诺也在场,她跟我一样,决计不会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菲。她们两人对视,然后不知是谁开的头,眼泪就都流了出来,最终变成了抱头痛哭。
菲对诺说:“对不起。过去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怪你了。我永远都爱你。我只要你过得好。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文月。
我觉得相当抱歉。因为不知怎么的,我写着写着就把她给写忘记了。好像她之后再没有过消息一般。
事实上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间隔一段时间,不一定是谁就会给谁打一个电话,简单的聊聊。淡而如水,却又不时的会把对方记起来。
她最后没有去工作。直接变成了家庭主妇。对,她嫁人了。老公是当地一个富商的儿子。家族企业,于是她也就无所谓工作或者不工作了。整日窝在家里具体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然后她也有了孩子。
我们偶尔会碰个面。因为相距太远,不太可能经常见了。
艾雯和草草。
她们就像注定了一样,在我的生命里如昙花般一现而过。尽管过程是那样绚丽而不可捉摸。
之所以绚丽,大概是跟她们其实不在我的现实生活中直接有关。
关于她们,结局便是这样的结局,现实如此,也无所谓我再要去小说化成别的样子。
倒有一件发生在几个月前的事情可以一提。
大致是今年的春节前后,到底是前还是后我记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龄大了,许多事情都是隔不多久就印象模糊,更有时候别人对我说一件什么事,我一转脸就能给忘了。
好像说跑题了。当是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我突然很想找到艾雯。但是她在纠结三千块钱值与不值的那一回我就删掉了她的号码,又因为我的健忘,这个号码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