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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一共两桌，师父们一桌，徒弟们一桌，两个桌子离的很远。徒弟这一桌上坐了四个人，给我们留了两个紧邻的位子。我和莫玄心不慌不忙的坐下，紧接着服务员就开始传菜，酒宴正式开始了。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不许敬酒，大家也很少说话。师父们在那边谈笑风生，我们这些当弟子的一个个沉默寡言，吃东西都要很轻，生怕发出声响。
辛亏是身边有莫玄心在，她似乎没那么多顾忌，不时的主动和我聊几句，这样一来，我的不适应也就缓解了很多。虽然她年纪不大，术数修为却不低，几句闲聊之后，她看看我，“你有耳报神？”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的问。
“我看的到呀”，她说，“用魇灵做耳报神，这可是很难得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这个……”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难的话，不用回答的”，她一笑，“其实你的术数已经很厉害了，耳报神跟着你恐怕也就是充当护法。”
我刹那间有了一种乍逢知己的感觉，“莫小姐，你……”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莫小姐莫小姐的了”，她说，“朋友们都叫我玄心。”
“玄心”，我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我这个耳报神相当于护法吧，我内功弟子薄，所以有些事……”
她静静的听完，莞尔一笑，“自己的短板你也告诉我，你就不怕我们以后成敌人，我用你的短处暗算你吗？”
“你不会的”，我笑了，“我们是朋友，做不了敌人的。”
她微微一笑，“我们……永远不做敌人，只做好朋友。”
看我俩窃窃私语，那几位弟子面面相觑，其中那位马自然的弟子似乎还有点不高兴。就在我们说的兴高采烈的时候，他轻轻敲了几下桌子，“林师弟，是不是该懂点规矩？”
我一怔，“什么规矩？”
“你说什么规矩？”他声音低沉，眼中满是挑衅。
我明白了，他看上莫玄心了，这是怕我捷足先登，所以也顾不得规矩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也看着他。
“你！”他看看师父们那一桌，强压住了心里的火，“我们都不说话，你凭什么不守规矩？”
“你们不说是你们的事，我们两个聊是我们的事，有干系吗？”莫玄心轻声的问。
他不说话了，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看看莫玄心，“好啦，咱们也守点规矩，你在北京住几天？”
“我今天晚上就跟师父回广州了”，她说。
“那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悄悄的说。
她点点头，接过我手机，将自己的电话拨了一下。看我们这样，那哥们儿更生气了，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时刚才那位经理走了过来，“各位，我代表婷婷小姐敬你们一杯。”
我们站起来，客气了一下，把酒喝了。她示意我们坐下，然后看看我，“婷婷小姐说了，你们这一桌上没有外人，大家可以随便点。林卓是裘门弟子，是自己人，就请他代为招呼大家了。”
自己人？我心里一愣，不是刚才晾我的时候了？这位婷婷小姐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女孩拍拍我肩膀，凑到我耳边，“林先生，婷婷小姐说了，她不方便过来，这里就拜托你了。”
我看了看师父那桌上，裘婷婷正在敬酒，一边致祝酒词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什么了。经理走了之后，我站起来端起酒杯，“各位，既然婷婷小姐这么说了，那咱们就都别客气了，干了这一杯，大家放开了吃喝，放开了聊。今天没有外人，都是朋友，师父们是不会怪咱们的。”
莫玄心第一个站起来响应，“林卓说得对，咱们都不要那么拘谨了，来，一起干了这杯，从此我们就是好朋友！”
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对我说的。虽然我们两个都站起来了，可剩下的四位还是不太给面子，一个个都比较犹豫，酒也不敢多喝。倒是我和莫玄心放开了，一场酒宴下来，真正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晚上，我和李小宁将师父送回酒店时，一个老头已经在大堂那里等了多时了，看到师父进来，他赶紧站了起来，“八爷，您可回来了。”
我定睛一看，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孩正是那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位周小姐，如此说来，这老者应该就是肖国生了。
“肖老先生，您怎么到这来了？”师父故作惊讶。
“真是不好意思”，肖国生一脸愧色，“那天安排人去接您了，结果他们给搞错了。要不是赵先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住这里呢，失礼了，真是失礼了……”
我想起来了，离开唐风寓的时候，赵禹王专门走过来问我师父的住处，说回头来拜访，看来是替肖国生问的。
师父淡淡一笑，“肖老先生言重了，既然来了，咱们就去房间里聊聊吧。”
我回头看看李小宁，“小宁，委屈你在大堂里等一会，我送师父上去。”
“行，不用着急”，李小宁说。
肖国生看看周小姐，“要不然你也在下面等着吧，别跟我们上去了。”
周小姐有点不高兴似的，“哦，那好吧。”
来到房间里，师父把肖国生让进客厅，我则去泡茶。
肖国生有点紧张，“八爷，我说句过分的话，您别介意。”
“您随便说，我不介意”，师父看着他。
“是不是报酬方面您不满意？”肖国生试探着问，“如果是这个问题，那您开个价，要多少我肖某人绝不皱眉！”
师父想了想，“肖老，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不差点这点钱，我也不是为了这点钱，实在是这个事有点棘手，而我现在恐怕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我的意思呢，您还是另请高明的好，北京城里那么多风水大师，能办您这事的可不止我一个，您说是不是？”
肖国生尴尬的一笑，“八爷，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么？我那事前后五个人看过了，都不行，这才托人找的您。您要是也不管，那北京城还有谁敢管？”
师父看他一眼，没说话。
肖国生一愣，“呃……是，还有一位能办的，可是人家门槛太高，我托人试了几次了，人家就说忙，连面都见不着，我也实在是没辙呀。”
师父微微一笑，看看我，“林卓，茶泡好了就过来。”
我端着茶壶走了过来，“师父，已经可以了。”尽吐广圾。
他点点头，看看肖国生，“肖老，我就实话实说吧，您这个事我是管不了的，我四哥也管不了。京城里除了那位爷之外，能帮您的，或许只有我这个徒弟了。”
“啊？您徒弟？”肖国生犹疑的看着我，“他这么年轻，合适么？”
师父看看我，“林卓，肖老家的事，你心里有数了么？”
我没说话，掐指一算，心里大概明白了，“师父，我了解点了。”
“那你和肖老说说看”，师父说。
我看看肖国生，“肖老，过去半年里，您的工地上伤了十五个人，只有一个活了下来。现在您的多个工地都停了，工人不伤了，但是开始伤高管了，您的左膀右臂已经至少有三个人出事了，是这样么？”
肖国生眼睛圆了，“这……这……”
师父看着他，“这后面的，您可没跟我说过吧。”
肖国生愣了愣，赶紧站起来握住我的手，“小兄弟，这事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帮帮忙，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104 关心则乱
我看看师父，“您看这……”
师父看我一眼，“这个事，你来办吧。肖老也不容易，再这么闹下去，要出大事的。”
“小兄弟。你开个价，多少钱都行！”肖国生很激动，“你师父说的对。再这么闹下去，我们肖家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您觉得我能办，那我就去办！”我平静的说。
师父点点头，“肖老，我明天一早去云南。这个事就交给林卓了。他眼下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三天后你再联系他。至于酬劳嘛……”
肖国生明白了，“八爷您放心，您的高足我肯定不能亏待他。这样吧，按给您那份的五成来。另外您那份我照样给，您看怎么样？”
“五成不行”，师父摇头，“您再重新开一个吧，不合适的话。就是没缘分，您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我心里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师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际上是把球踢给肖国生的同时也给我抬了身价。从肖国生的面相上看，他这个人得的比较吝啬，估计也不会出太高的酬劳，不然的话这事也不至于这么鸡肋了。
肖国生想了想，“那就六成！”
师父一笑，“林卓，你先回去吧。”
“哎别介！”肖国生赶紧拦住我，“八爷，七成！”
“看来这个事是没缘分，肖老，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师父淡淡的说，“不然的话，万一他年轻人办事没轻没重的，给你耽误了那就不好了。你们家这个事，成与不成只有一次机会，还是慎重些的好。既然你们没缘，强求就没意思了。林卓，处理完手头的事，直接去昆明找我，师父身边不能没人。”
“是，师父！”我恭敬地说。
肖国生慌了，干脆一跺脚，“九成！八爷，只能这么多了，不能让徒弟的红包超过您吧？”
师父看他一眼，“还是算了吧，不合适的。这孩子是我把兄弟的儿子，老林家的独苗，为了这么点报酬让他去冒险，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去面对人家？”
肖国生下定了决心，“跟您一样，这样总行了吧？”
师父站起来，“肖老，这话再说就没意思了，林卓，送送肖老！”
“别别别”，他赶紧拉住师父，“八爷，您说多少就是多少，我绝对不皱眉头的，只要小兄弟能管这个事，多少钱我都乐意！”
师父看他一眼，“我说？我要说的话那成什么事了？我们师徒趁人之危，坐地起价？肖老，风水上的事不是市集买东西，可以讨价还价。一句话，你给的合适，我让徒弟去办，不合适，我不能让孩子去冒险。既然几次都对不上卯，那这事咱还是别再深聊的好。”
“八爷！”肖国生急了，“您就当帮帮我，说个价格，算我求求您了！”
师父看他这么说，轻轻叹了口气，“真让我说？”
“对，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好吧”，师父看我一眼，“我的那份不要，加一倍，全给他，您要是觉得合适，我就让他去给您办。”尽吐女技。
肖国生愣了，“八爷，您这是何必……这不是把徒弟抬过头顶了么？”
师父严肃的看着他，“这孩子的本事在这，人家就当得起这个身价，再说您的事太严重，连我四哥都不敢管，我让孩子去，这得冒多大的险？您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别再说什么了，痛痛快快去请那位爷，这个事我们裘家是不能管的了。”
肖国生看我一眼，犹豫片刻，咬着牙点了点头，“行！加一倍就加一倍！小兄弟，你师父真是好样的，我服了！”
我也震惊了，师父这么做合适么？我想推辞，可一看师父的眼神，顿时什么也不敢说了。不管师父怎么做，我听命就是了，他老人家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送走肖国生后，我又回到师父的房间里，他面色凝重，似乎是心事重重。
“师父，您在担心？”我问。
他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做的不妥，把你捧得太高了？”
“是”，我坦然的说，“我不过是刚出道的小孩，可您给定的这个酬劳太高了，我不敢要。事我去办，红包受到之后我会转到您的卡上。”
师父看我一眼，欣慰的一笑，“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的本事不是给我学的，对我有份孝敬就够了，不必这么隆重。我这么做是有用意的，不这样的话，这事办不成，你也出不了头。”
“我知道您是有其它用意，只是我不太明白”，我说。
师父点点头，“这一，你在风水圈毕竟没什么名气，跟他要的少了，他会质疑你的本事，一边让你办着一边还得想找我。一事两办是大忌，很容易惹出别的危险来；这二，肖国生这个人比较刻薄吝啬，因而才惹来了这个祸事。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事是他公司内部的人干的，所以你去办这个事，一定会有人阻挠你，甚至想办法威胁你，多收他点钱，这样你能更安全；第三，不要担心你师父的名声，只要你把这个事办成了，师父的名气自然会更大。你想啊，连我徒弟都这个身价了，师父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么？再者说来，师父不缺这点钱，所以你不用多想。”
我很感动，一抱拳，“谢谢师父。”
他拉着我坐下，凑近了些，“我明天去云南，下次来北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事情你就踏踏实实的给他办，务必办的踏实，妥当。风水师的含金量说到底是靠真本事，你不要接太多的事情，一定要看准了。不要因为心软或者可怜谁而去答应他，办事不求多，也不能办的太多，太勤，但只要是办了就得尽量办成，这样一来，你的路才能走的顺，走得稳。”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那明天一早我来接您。”
他摇了摇头，“半夜我就得走，你就别过来了。三天内，把唐琪的事处理好。至于叶欢，你要记住你爸爸的话，真要是为了她好，让她伤心着点。我看得出你们感情不错，可这种甜蜜，这种卿卿我我会毁了这女孩子的。男人办大事，要辨时势，知进退，能取舍，现在还没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能让感性掩盖你的理智，那样一来，你们就没有未来了。”
“我懂了师父”，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师父笑了，“那就好，道理不用总说，关键看你怎么做。你以后桃花会很旺，叶欢会伤透了心，可是她越伤心，就越能坚持到最后。你既然不能一天学会无双谱，那就要审时度势。男人爱女人，仅仅靠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你要为她谋一个幸福的未来。”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不语，心里反复咀嚼着师父的叮嘱。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可是不愿意明说出来。我试着用卦去推算，可是一动那个念头就心乱如麻，根本难以成卦。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叶欢在我心里太重要了，这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再这样下去，难道她真的会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