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道:“世上的道理到了高明处,本来就是相通的,倒是老僧着相了。”此刻正处北宋,理学气学盛行,思辨的风气流行,许多文人都是道佛相通,妙悟哲理。佛道之分还没有十分严重。
身戒寺地处交通要道,常有过路行人和挂单的僧众,因此早有知客僧人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那老僧似乎对李志常颇有好感,几次欲来攀谈,不过李志常不是很感冒,便没有回应。
黑玫瑰自被带去马槽,李志常被领入一间禅房。禅房更无其他摆设,只有一床一被,但是十分干净。
李志常自然没有什么物欲,皇宫大内、山村荒野他都可安眠。吃过僧人送来的素斋后,李志常便安心打坐。默默参悟武学,体会北冥真气的运转。
这些天俗事繁杂,他也没有什么机会梳理自身所学,此刻正好。习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无大恒心、大智慧是决然不可能臻至巅峰。
他一身功夫全部以道门为根基,无论是十三横练太保还是神足经、或者他现在的根本大法北冥神功都是玄门正宗,度世避劫的凭仗。
坐了一段静功后,李志常静极而动。今日正是本月廿八,天空没有朗月,只有繁星点点。这地方不像前世夜晚被城市灯光笼罩。星光点点,洒进窗户,落在屋中,静谧动人。
李志常心绪一空,自然而然精神遁入‘空灵’,凌波微步自然而动。正可谓“竹外窥莺,树外窥水,峰外窥云,难道我有意无意’,凌波微步被他用得行云流水,毫无滞碍。这禅房尺寸之地,在他步下似乎有无尽空间,趋避腾挪,余意无尽。
北冥真气被凌波微步激发,在他体内沿着行功路线,转得愈来愈快,他周身衣袍鼓动,似要乘风而去。
忽而李志常身边冒起丝丝白气,和那日天山童姥的白气十分相似,却没有那么稠、那么密。这白气也不消散,就在李志常周边流转,合着星光,仿佛李志常已然得道成仙一般。
本来以李志常如今内力不可能有此异象,可是李志常周身经脉早就畅通无阻,开阔无比。虽然内力尚浅,却只差积蓄,急速运转下便生出这般内力深厚才能体现出来的异象。若是平常人练北冥神功就算吸人内力,也得耗费真力打通经脉时时温养,不然经脉承受不住,再多内力也是枉然。
李志常的影子也在白气下飘飘渺渺,不可捉摸。忽然李志常从这玄妙的境地,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机在他的屋顶。好在他进入‘空灵’境界,对方武功虽高却没有任何发现。来人不是往他这边而来,而是往大殿而去。此刻正是子夜,常人早就安睡,所以来人必非善类,而大殿中他感应到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僧的气机。
可惜这种空灵玄妙的境界被打破后,再难找回,不然李志常沉浸在这境界一晚,内功也会再度精进一层。李志常也不着恼,对于来人似乎早有预料,毫无诧异。
他思忖一段时间,悄悄出门,脚步无声无息,关好门窗,向来人追去。来人在屋檐上,李志常在屋檐下。对方动,李志常也动,脚步不差分毫。顷刻间就来到‘身戒寺’的大殿所在,大殿中的灯火还亮着,显然那个老僧还在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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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剑(第三更)
到了大殿门口,李志常顿住身形,呼吸于若有若无之间,按住无常剑。轻轻扣起门环,门环叩门声音响起的刹那时间恰好,正是那暗中之人出手的时刻。那人已经向老僧出手,本来是一次完美的偷袭,可门环声音恰好响动,将老僧惊动。
因此老僧比暗中之人要早一步警觉,老僧被惊动时,自然马上察觉大殿潜伏进来了一个人,他定眼瞧去,只见一个灰袍蒙面的僧人正向他攻来。
老僧来不及感谢扣门环的人,大韦陀杵猛然出手。他功夫之高已然到达当世一流境地,即使以灰衣僧武功之深不可测也要突袭才有把握置他于死地。
此刻老僧提前警觉,一招大韦陀杵斜斜点上灰衣人胸口。他已经把这门‘大韦陀杵’的功夫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招之下,真气内敛,含而不放。只消着么一点中,对方纵使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得胸骨塌陷。
少林七十二绝技虽是佛门武功,但是招招致命,杀生之意尽显,故而寺中僧人若非到了一定年纪,绝不会轻易去学。毕竟年纪渐长,才能抑制住火气,不会误伤无辜。玄悲练这门‘大韦陀杵’大成后,几乎不曾与人对敌,只因为他天性慈悲,知道这门武功猛烈至极,一旦出手势必会伤及别人。
不过今晚来人武功之强,是他平生罕见,他必须拼尽全力才有生机。他内功之高,纵观整个少林寺也是前五之列,居然会被人欺近五丈还靠旁人提醒才能发觉。可见来人武功非同小可。
灰衣僧也没料到老僧的大韦陀杵已经有了如此火候。对方劲力之下。几乎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好在灰衣僧乃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这一招‘大韦陀杵’他也熟悉无比,他居然同样一招大韦陀杵还了过去。只是玄悲用的是韦陀杵,而他用的是空手,但是招式劲力确实相同。
到了灰衣僧这般武功,有没有兵器已经不重要,两人劲力相交,各自一退。不过灰衣僧这招‘大韦陀杵’未有老僧精纯。退了三步,而老僧只退了一步。
这时候李志常已经进门,鼓掌道:“玄悲大师这招‘大韦陀杵’,少林寺百年来估计都没人能练到这般‘随心所欲,举重若轻’。”
李志常站的位置正是慕容博的退路,他和玄悲两人恰好围住灰衣僧,互为犄角。
玄悲向李志常点头致谢,然后才开口道:“慕容老先生是你吧。”
那灰衣僧人一声长笑,说道:“玄悲大师,你眼光好生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
玄悲叹息道:“自从离开少室山后。老僧就一直发觉心中有些不安,似乎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只是几次试探没有任何发现,还以为是我多想了。没想到居然是慕容先生跟在身后,怪不得我察觉不出来。”
慕容博嘿嘿冷笑道:“我以为少林寺自从玄澄之后再无人才,没想到你玄悲能出乎我预料。你既然发现了我们慕容家的事,自然就不该活下去了。”玄澄是天生的武道奇才,武学修为深不可测,乃是二百年来少林寺中第一人。若不是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功力散尽,即使慕容博也得避让三分。
然后慕容博又向李志常道:“好小子,也不知道你练得哪门那派的武功,居然将我也瞒了过去,在年轻一辈也算得上佼佼者,假以时日也未必不能达到丐帮乔帮主的地步。可惜今夜之后,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李志常按剑微笑道:“慕容先生武功深不可测自然有能耐说这番话,不过能杀在下的人可还没出生呢。”
慕容博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今夜不杀玄悲,那慕容家在武林中再无立足之地。李志常在武林中寂寂无名,即使活着也未必有什么影响,可是玄悲知道太多,身份敏感,因此必须得死。
慕容博刹那间已经理清利害关系,不管李志常先向玄悲动手。刚才两人硬碰硬,一时间都有些真气不畅,所以才没有继续拼斗。
玄悲没想到慕容博内功深厚到这个地步,明明刚才吃了点小亏,居然能和他同时回气。两人又交起手来,这一次慕容博没有用他那还不精纯的‘大韦陀杵’,而是用起家传武功和玄悲斗在一起。
终究是占了没有兵器的亏,急切之间,慕容博也找不到机会杀死玄悲。他本想用慕容家成名武功‘斗转星移’来对付玄悲,可是李志常一直在两人身边游走。他虽然没有加进两人之间的交手,但是每一步后长剑都正对慕容博身后命门。
一旦慕容博全力使用‘斗转星移’必然难以顾及到身后,到时即使侥幸杀死玄悲,也会被李志常刺中。
慕容博也没料到李志常的剑术如此高明,此刻他没见李志常,更没看到李志常的剑,只知道李志常不停在他身后牵扯,因此便明白李志常不是不出手,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他和玄悲都是当世高手,两人交手之下,若非武功已然登堂入室,绝对难以靠近,更别说能插手进来。可是李志常丝毫未受两人交手影响,可见武功确实不低。
他不止要分出心神留意李志常何时出手,更要小心应对玄悲的大韦陀杵。那大韦陀杵在玄悲手上,越使威力越大,到最后每一招都似乎夹带千钧之力,让慕容博应付得越来越困难。
这也是慕容博少有生死相搏的经验导致,这三十年来他虽然和萧远山交手多次,不缺少和高手交手的经验,但每次都没有全力相博,都是点到为止。
慕容博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杀了玄悲,搞不好自己都要陷进去。因此毅然决然用出了‘斗转星移’,玄悲功力太高,因此慕容博也得全力运使‘斗转星移’的心法,才能将这一招转回给对方。斗转星移果然是武林中最神妙莫测的武功,慕容博一旦用出来,当下就把韦陀杵击返向玄悲自身。
就在这时李志常一声清啸,北冥真气全力激发,突然出剑。剑光一闪,仿佛雷动九天,快得不可思议。慕容博背上被划破一道长长的伤口,一声闷哼,出了大殿,都没有时间管玄悲是否已经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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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一剑破万法(第四更)
玄悲自然没死,李志常的医术和毒术一样厉害,所以别人在他面前想活很难,想死也是极难的。玄悲的伤主要是内伤,行动上倒没有大碍。慕容博中了他一剑,没有一个月是难以痊愈的。
身戒寺的僧人见到玄悲受伤,便去请了拈花寺的黄眉僧过来看护。黄眉僧乃是莆田达摩下院真传,和少林同出一脉,听闻玄悲受伤,自是义务旁贷过来。
李志常只留下姓名给玄悲,便洒然而去,玄悲因此更加敬重李志常的人品。
从大理到江南远不远,不远,因为有黑玫瑰。李志常本来以为这几日驰骋,黑玫瑰会很累,却发现它似乎很欢乐。毕竟它天生就有自由奔跑的天性,这是溶在血液里、骨子里的。黑玫瑰的灵性很高,让李志常想起了神雕,可惜他现在都没能回到那个世界。
这太湖不是他第一次到来,李志常花重金找到一家苏州城极有名气的客栈,将黑玫瑰托庇在那里,便往曼陀山庄而去。李志常如今内力已经有了规模,摄魂大法已然能够用出来,自然从山庄人口中知晓了曼陀山庄琅环玉洞所在。
王语嫣近来又被母亲责骂了,只因为她发现琅嬛玉洞有了个外人在偷看里面的武学秘籍,不应该是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她发现了那个人,便给母亲说,可是母亲派人来里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瞧见有外人。她明明看到有个年轻男子就在那里,给其他人指出的时候,却又偏偏那人又不见了。几番折腾下来。大家都以为是王语嫣闲着没事干。渐渐这大小姐如何说看见了外人大家也不相信。
王语嫣平时除了到琅嬛玉洞看武功秘籍打发时间。其实也没什么事干,所以尽管知道玉洞里面有个男子,还是跑进去看书了。好在那个人也似乎只是喜欢看书,并没有其他恶意,因此两个人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其实这里面的武功秘籍她早就记得滚瓜烂熟,过来翻书只是太过无聊了。
不过最让王语嫣气愤的是,那人翻书之后也不放回原地,每次都要王语嫣自己把书放回去。正当王语嫣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拔出腰间长剑。
王语嫣心里一突,这人不会要对她动手吧。很明显她想多了,那人拔剑后,就在玉洞中练起剑来。这琅环玉洞空间不小,足够这男子演练剑法。
王语嫣心道:“哎,天下的男人都跟表哥一样么,除了练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干。”
不过李志常练起武来,王语嫣想起以前表哥也喜欢在她旁边练武。她为了讨表哥慕容复欢喜,便使劲浏览武学秘籍。到后表哥无论练什么武功她都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好像随着她知道的武功越多后,表哥陪她练武的时间就越少了。最近一两年她读完所有武学秘籍后。表哥也很少来看她,就算是偶尔一次过来,也闭口不跟她谈论武学,让王语嫣好生烦恼。
只见到那年轻男子出剑奇快,不过王语嫣倒也能看清他用的什么剑招。什么“井字剑诀”、又或者什么衡山‘五神剑’、灵飞派“清风徐来剑谱”、峨嵋的回峰舞柳剑法通通都被他用了出来。到后来那人也不拘泥于剑法,宁波天童寺心观的“慈悲刀”、青海玉数派的“大漠飞沙刀法”、广西黎山洞的“柴刀十八路”山西郝家的“郝家刀法”以及太乙派的“羽衣刀”也被他用剑使出来。
越到后来年轻男子用的武功越多,有些剑法、刀法都只用一招,却正是那些剑法刀法最为精妙的所在。
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男子随手一招都是十分精妙的招数,但是天下武学中绝没有他这样的招式,但又能从那些上乘武功中找到相似的招数。
最后只听到那男子开口道:“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王语嫣不知道那人怎么会突然开口说这些东西,不过她记性极好,那人念得也不快。这数千字她一下子就记住了,心中默诵几遍,只要一月回忆几次,便不会再遗忘。
那人念完那些奇怪繁杂的话后,又开始出剑,王语嫣见他现在这套剑法绝不是天下任何一套剑法。只第一招居然就蕴含了三百六十种变化,当真是匪夷所思。她记忆中任何一种剑法,都没有这个男子现在使出的剑法繁复。
那男子良久后才出第二招,第二招变化没有第一招那么多,但是王语嫣瞧得心惊不已。只因为她可以想到的任何剑法,都可以在这第二招中找到破解的办法,而这第二招居然是从第一招的变化衍化出来的。
那人用出第二招后又过了好久才出第三招,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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