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我看有人在制造恐慌。”罗兰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马车,当她用自己的嗓音在混乱中交出这声音时,我才意识到这位夫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紫色与黑色搭配起来的紧身马甲箍起伏有致的身体,第一次没有穿长裙的罗兰夫人让我忍不住轻呼一声,去掉了扣在眼前的黑纱,罗兰夫人双眼睛霍然跳跃欢舞着,金发随风婀娜摆动。
“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我轻了轻嗓子,避开了罗兰夫人,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在马车里换衣服,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个念头?我整理思路,正容道:“我必须想办法……”
“大家不要慌!”罗兰夫人返身站在马车上大声喊着,嘈杂的呼喊声很快将她的声音淹没。谁知道这妇人迅速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呯——”
“啊!”
惊恐的人流平静少许,一双双瞪大的眼睛盯着罗兰夫人手中冒烟的武器,这个贵夫人想干什么?在谢弗尔大街猎杀平民打猎么?也许有人这样想,也许他们想的是别的,不管想什么随着一些人停了下来,整个人浪有些减缓的趋势。
“逃呀!海港——”
“呯——”又一声枪响,罗兰夫人神奇般地又掏出一把手枪,那个躲在人群中还想高喊两声人扭曲折着身体载倒了在地上。
这——这女人真强大!全场都安静下来,也许大家对于这个夫人藏手枪的本事格外佩服——说起来女人藏手枪大小的东西向来有很大优势,不过我想最让人佩服的应该是她的枪法。诸位别忘了这是十八世纪末期,可没有先进的准确度高的手枪,当然我最近生产的一些还勉强能射得准些……
“大家不要慌——”罗兰夫人随手将手中的一把手枪向我扔来,然后变魔术一般掏出火药瓶准备向手枪力填装火药——当然枪管还有点热,这女士显然知道这点。
这真是我军械厂生产的手枪——这个怎么夫人弄了两把?接过发烫的手枪,我小心握着,这个夫人也真是什么都敢这样丢,而且什么目标也都敢射……
“大家不要慌,从码头出来的在左边走,大家保持持续,就算整个海港现在都被炸飞到天上,我们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事的不是么?”罗兰夫人吹了吹枪管,慢条斯理地向枪管中装填着火药,随后优雅地向枪管里送进去一枚铁丸,“杨大人,你还没装好子弹么?大家看希望天使在这里呢!法兰西的希望天使和我们在一起,大家害怕什么呢?”
罗兰夫人的调侃是不是有趣我不清楚,然而这位优雅地装填弹药的模样的确颇有镇静的作用,随着她喊出希望天使,在场平民们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第四卷 血与火
第一四一章 火舞(中)
“希望天使?希望天使!真是他!赞美主呀!”
“上帝保佑!我们没事了!”
希望天使——呃——听到这名字我不都不能不呃一声,在奥涅尔我就遇到希望天使的礼遇,在马赛我可不想在遇到那样的礼遇。
躁乱的人流在一连串“天使”的呼喊中恢复了平静,虽然我对于罗兰夫人用天使头衔拿来安定人心并不感到满意,不过她成功了,的确成功了。
“大人!大人!我们来了!”贝尔蒂埃带来的步兵卫队适时赶来了,当这位中校开始组织维护持续的时候,海港上传来一阵轰鸣。轰鸣再次引发了骚动,不过当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维持秩序一切还不算严重,于是我赶向了海港。
海港上拿破仑正在焦头烂额地应付着那些商船主,这位中尉雷利风行的以小保大计划不但因为这些固执的小商人们没有实现,最让他恼火的是海港居然发生了爆炸,这个他没有想到的意外让拿破仑暴跳如雷,掏出火枪对着那些商人们大声斥折着。不过有谁会卖一个中尉的账呢?尤其其中似乎还有挑唆者,气急败坏的拿破仑最后还是没有开枪,缪拉帮了他的忙,一个叫嚣的商人抽搐地倒在地上,那些商人们终于面面相觑地盯着那些拿着烧火棍的士兵,原来这种武器变得更厉害了,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行了,海港上的确有一些煽动分子,这也应该是,富歇先生就麻烦您了。”
富歇有点闷闷不乐,他似乎是被塔列朗赶了出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罗兰夫人毙了一个奸细,所以他就不得不离开那位可爱美丽的维克托里娜。
“是大人,我一定调查清楚。”那件美丽干净的外套上有了一点烧破的痕迹,富歇连忙用袖口遮住了那点痕迹,随后用脚拨了拨那个倒霉的有钱人,那个再也不能动弹的有钱人。
他的衣服挺漂亮,还有一块不错的怀表,富歇似乎在观察这个,我没有去管他。
“好了,先生们。”剩下的商人们面如土色,然而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还是在考虑自己的财富,面对这些先生们我只能花点钱感动他们,“你们就听从拿破仑中的吩咐吧,你们所有的损失我会用外贸署的收入和我的一些钱给大家贴补,大家就快点吧。”
“谢谢!谢谢!您呐!请问您是?”一个老衣着华丽的先生走上前来问到,他扶着他那片单片眼睛怯怯地问着,显然地上的尸体让他心有余悸,同时他对于我这个忽热出现的黑毛绅士的权威还表示怀疑。
“他是尼克-杨-瓦朗兹伯爵大人,新任的外贸大臣兼陆军将军,您怎么能不认识?”拿破仑清了清他那带着浓重科西嘉口音的法语回答着,在场的那些商人显然对于他的发音还有疑惑,这让拿破仑很不满意,这位中尉,未来的传奇人物大步跨向前对着那个绅士大声重复了一遍,“该死的,你听不懂么?这是外贸大臣阁下,尼克-杨-瓦朗兹伯爵!”
“啊~啊!您好!大人,我真是,我真时冒昧了,在下艾迪安,马赛的一个绸缎商,今天能如此荣幸地在这里遇见您,遇见法兰西的希望天使,当然您也是一个杰出的大人——怎么说呢……”
“好了,奉承话就不用说了,我还要处理大火,你们听拿破仑中尉的吧。”我不太原意将太多时间花在这里,现在来到港口已经有点抢他人功劳的嫌疑了,不过说起来马赛大绸缎商人艾迪安——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我有些想不起来。
“大人,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请您到寒舍,您如果能光临那将是我们克拉里家族的荣幸!”那个艾迪安继续说道。
克拉里家族?这个名字好熟?我囔囔着搜索着记忆深处的线索,不过显然太多名字了,我摇了摇头继续向爆炸现场走去。
那是一个仓库,迪姆里耶将军正带着几个军官在处理现场,看起来爆炸造成的破坏并不大,说起来黑火药的确也不能太奢望他们能造成多大的破坏,一个存放军用品的仓库被炸出一个坑,火基本已经被控制住了,看起来烧了不少东西,爆炸的地方离一些军服,弹药的存放位置比较近,然而所有这一切的损失远比不上爆炸的轰鸣要来得响。
“这爆炸是策划好的,位置选得很不错!”罗兰夫人俯身检查着现场,这个抱怨法国大革命时期没有人才的女人也的确有一套。
既然罗兰夫人展现了她的才干,我似乎也不能落后,“大约200公斤黑火药,不过看起来其中有一桶没有正常爆炸,使被周围两桶引爆的,这说明安排爆炸的人时间并不充裕,不过他们是怎么在仓库安排的呢?有内奸?”
“是的,有内奸,不过我们没有抓到他们。”迪姆里耶也赶来和罗兰夫人说上几句,他优雅地牵过罗兰夫人的手亲吻着,我这时才想起来,我似乎没有做这个礼节性的动作。
罗兰夫人微微点着头,似乎在头看着我暗示我也应该亲她的手,不过我没这个念头了,难道暗示我亲我就亲?
我故意别过头,无视迪姆里耶将军怎样继续向罗兰夫人大显殷勤,跟上来的富歇手中居然拽着那个死去“奸细”的怀表,现在的他脸上终于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大人。”富歇将怀表藏到自己怀里,兴致匆匆地拐到我的面前,“大人,海港上可能还有奸细,这些破坏分子是很有组织性的。”
“嗯?”富歇的话声刚落,我下意识去搜索可能的方向,忽然间一个神色诡异的士兵铁着脸向我逼近——
他是谁?他想干什么?我不露声色地装作没有看着他,同时我再次搜索着其他可能的方向,18世纪最好的事情就是没有超远程的狙击手,否则这日子估计没法过了吧?
逼近了,蓝色的军服裹着一个僵硬的身体,铁青的脸上嵌着一双木瞪的眼睛,这样一个杀手是不是他不专业了?或许……
第四卷 血与火
第一四二章 火舞 (下)
铁青的脸,冷漠的眼神,那个士兵会不会是一个刺客,他刺伤的目标是我?
我故作没有看见他,我在寻找其他的嫌疑人,不过随着这个士兵一步步逼近,我不得不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最近会有谁杀我?想杀我的人应该还不少,然而现在就派这样的人来暗杀我?这是不是太看不起我的智商了?
“当心——”罗兰夫人断喝的同时扣动了扳机,伴着一阵浓厚的火药味,我连忙转过头,罗兰夫人射中了另一个人。
“夫人您可准呀!”马宁握着匕首走到我身边,他和罗兰夫人瞄准的是另一个士兵,一个不起眼,却已经摸到我身边的士兵。
真是一张大众化的脸,我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起来他刚才缓缓走过来时我根本没有感到危险,简单来说虽然刚才我也注意到他了,但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那种杀气,当然我也不会感应所谓的杀气,所以我忽视了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尽管我如此安慰自己,但显然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还不清楚罗兰夫人和马宁是怎样判断出这个人要来袭击我,不过看着罗兰夫人击中这个人的角度我都感到一阵凉意。
罗兰夫人、我还有他基本在一条直线,这夫人居然就敢这样开枪了,真恐怖!盯着地上那一瞬间不再动弹的尸体,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很准。不过火药装太多了吧?夫人手握巨炮射击没有炸膛可要当心呢。”
“嗯?”罗兰夫人抬起了手中的手枪,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那被熏黑的枪管,“大人,这可是您造的枪,大家对您造的枪都充满了信心,怎么您自己却没有信心了呢?”
“大人只是对火药会熏黑了那张帅气的脸所担心吧?”艾琳达也出现在码头上,看来塔列朗已经成功地制造了和维克托里娜单独相处的机会,站在我身边的富歇摸出了他那块刚到手的怀表神经质地看了看,用力关上,然后迅速的再次藏了起来。
“塔列朗先生有一块不错的金表是这样么,艾琳达小姐?”我绕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尸体转了起来,想不到那个刚才吸引我注意力的士兵居然是个误会,这是丢面子呀。
“嗯,塔列朗先生是有一块新的金表,据说是英国大使理查斯爵士最近送给他的。”
“塔列朗先生最近和英国人,土耳其人交往频繁,大人!”富歇拽着口袋中的金表小心地凑到我的身边。
“喔?是么?”我颇感有趣地眺望着我那间颇具韵味的船舱,主要是那个海神雕像很显眼,一眼就能认出来,“富歇先生你认为这个刺客是英国人或者是土耳其人派来的?”
“十有八九。”富歇的语气肯定,他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富歇先生的判断有点武断了吧?”罗兰夫人擦拭着那把百发百中的手枪,这位夫人显然对于自己的百发百中是越来越有信心了,真不知道下次她会朝什么方向射击。
“夫人,您是不信任我的情报来源么?”富歇有点激动了,他的呼吸在空气中抽搐着有些不顺畅。
“情报本身就不值得信任!”罗兰夫人看戏一般盯着富歇,看着富歇那张白皙脸庞上剧烈抽搐的鼻孔似乎是一种享受。
“嗯,夫人——”富歇双手微微地握着,他用眼睛询问着我的态度,其实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依然主要观察那个倒地的刺客,漫不经心地坐等罗兰夫人和富歇的论战。说起来富歇在应付女人上一直缺乏塔列朗那种执着般的优雅,这应该是他本与塔列朗在外貌与风流性情上不相伯仲,不过却被赶出船舱的原因之一吧。
富歇见我没有立场,他似乎也感到争论毫无意义,于是他恭然欠身道:“夫人的确很有见识,情报本身就带着很多的客观或者主观的误差,事实也正是这样的。”
罗兰夫人宛如胜利者一般得意地点了点头,她瞥目瞄向我的眼神似乎是一种炫耀,对于这种女性的炫耀我没有特别的感触,历史上的罗兰夫人也就是这样吧。
“应该不是英国或土耳其派来的人。”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一直在一旁阴着脸的迪姆利耶将军开口了,虽然不清楚他刚才选择沉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发现自己队伍里有刺客,不便发言;也可能是因为刺客没有选择他这个埃及远征最高军事指挥感到不忿,不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他现在说话了:“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因为他们的嫌疑太大了,所以聪明的人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惹祸上身……”
“喔?”迪姆利耶抿了抿嘴似乎在思索,这位将军也许还没听懂我这个比较复杂的逻辑。
“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罗兰夫人收拾完自己的手枪,然后继续在手中把玩,她的神情似乎是在欣赏手枪的工艺与制作,“因为这个时候,从现在的各方面消息判断,英国和土耳其刺杀杨大人的动机最充分。然而聪明的政治家可不会在还没有明确最后立场是否一定对立之前,就将杨划到敌人行列里去,毕竟把杨作为敌人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已经有人把我明确划到敌人行列了,不是么?”我俯下身,终于看到了这个想接近我,对我下手的刺客所要用的凶器——一根长长的针,这样的针——
我诧异地将这根针从那刺客的手中拿了出来,因为在18世纪末期加工这样一根长约20公分,粗细没有超过3mm的长针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长针的材质不是铁,应该也不会是钢,却是银——如果是银就不便涂毒汁,那么这个刺客准备利用这根长针怎样刺杀我?好像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人,您发现了什么?”富歇连忙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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