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诚笑着摇了摇头,便开始想别的事情去了。
高邮知府衙门中正厅上,脱脱坐在了首位上,知府大人李齐还有几个其他官员坐在左右,至于一些小将军啥的,就只有站着的份儿了。
脱脱是个中年的清瘦元人,看上去是一副正义的样子,长着一张威风堂堂的脸。
脱脱抿了一口茶,开口对众人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为了商讨一下如何铲除逆贼张士诚。”
大家都点了点头,其实脱脱叫大家来之前,大家就知道脱脱要干嘛了。
脱脱可是奉旨带兵来协助讨贼的,如此一来,不是针对张士诚,又能是针对谁呢?
“今天下数分,红巾四起,皇上命我兴师讨贼,本官来高邮也有些时日了,对于张士诚的势力也有了一个了解,我觉得,是时候亮剑了,让盐工张体会体会王师的尖锐!”
一番大气蓬勃的话语,脱脱差点连茶叶沫子都吐了出来,不过这番话却是很有用处,大家都被这番话给激励了。
王师在此,谁与争锋!
虽说这王师可能比起前几朝,已经晦涩了不少,但是瘦死的骆驼比狗大,饿死的厨子三百斤,就算是个阉割版的王师,对于张士诚这种盐工出身的泥腿子军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说张士诚,就算拿去对抗南方的红巾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李齐见脱脱愤慨地说了一段话,便马上站起附和:“甚是,丞相所言甚是!”
说着,李齐转过身来,对着在坐的各位官员以及将领道:“如今张贼也就占领了东台,泰州以及兴化而已,区区三个立锥之地,咱们此时若是兴师讨~伐,定会有所斩获!”
“众位官员,此时,便是咱们报国之时,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如果说脱脱的那番话让大家神情亢奋的话,李齐这番话,无异于让大家热血沸腾了。
不过大家不是因为报国而热血沸腾,主要是因为李齐说到张士诚的占地面积。
仅仅坐拥三座小城池,泰州兴化东台而已,比起高邮,算得了什么?
高邮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乡县,东台泰州兴化,仅仅是其中的三个而已。
如今王师来了,讨~伐张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是什么?这是送上来的功劳啊,反正那么容易赢,只要讨~伐张贼,就能胜利,而参加了讨~伐的人,不就是功臣么?
有不用冒风险的功臣当,谁不乐意呢?白捡一功劳嘛,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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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晚春
?现场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大家都磨拳擦踵,想马上投入到攻打张士诚的队伍中去。
见效果良好,李齐不着痕迹地向脱脱笑了笑,脱脱见此,便点了点头。
李齐作为一府知府,不仅会敛财,官场上的迎逢也是厉害的很,这才几天,和脱脱的关系也是一日万里,背地里使了什么法子,也没人知道。
大家都兴奋地左右讨论,不过没人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张士诚才占据了三个地方,却值得朝廷派军来剿灭,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如果真的如李齐所说,张士诚真的只是个菜鸡,没什么威胁性,那为什么要朝廷派军剿灭呢?
更重要的是,既然张士诚的部队是菜鸡,那为什么李齐会被揍得这么惨,这事儿还被人捅到朝廷,上纲上线。
哦。。。这么说,李齐也是个菜鸡咯?
莫不是,菜鸡互硺?
说起来很搞笑,但是也得要有人信啊。
目前,至少目前,这个厅中的人都是相信的,大家都被李齐的只言片语给麻痹了,谁也没有仔细想,为什么张士诚能发展到现在?靠运气?怎么可能。
“好,不愧是我至正帝的臣子,都是好样的,我胜利班师之后,定会在功劳簿上,书写你们每个人的名字,让你们的名字上达天听。”
六六六六六,竟然还能让至高无上的皇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场的将领中,无不是大呼六六六。
圣上在百忙之中,能看到自己的名字,那是何等的荣幸!
“咳咳,肃静。”脱脱看着堂下接近疯狂的官员和将领,赶紧制止。
这要是不制止,他们能拿条扁担去打张士诚。
脱脱也没想到,一个功劳簿,竟然让他们到达了最疯狂的地步。
见大家终于安静了下来,脱脱开始道:“那咱们给出一个章程来,想想到底怎么个打法。”
鸦雀无声。。。。。。
不是说好的张士诚是个菜鸟么?怎么还要制订章程?
干脆直接拉着王师过去,碾压啊!
各位将领们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脱脱,仿佛脱脱在欺骗他们一样。
“怎么?这叫严谨,不管打仗小仗,都应该要严谨地对待,连一个计策都没有,这也叫打仗?”脱脱黑着脸,怒斥道。
众人赶紧低头,嘴里说着丞相所言极是,心里却开始犯起了嘀咕。
在场的,无不是有着七巧心灵的人,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精。
在官场混,越是高的地方,反而越是容易混,因为大家清一色都是文化人,就连坑人都是一个套路,但是在官场的底层混就不一样了,基层的状况复杂一百倍一千倍。
鱼龙混杂,这是在基层最大的恐怖之处,而且这层恐怖的地方,就是锻炼人精的地方,也就是人精生产工厂。
当脱脱一说作战计划,大家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要是张士诚容易打,需要这么多人来制定一个作战计划?需要这么多的战前动员工作?
而今天搞这么大的阵仗,可想而知,张士诚是块石头,很难吃下去也就算了,万一崩了牙齿那就亏大发了。
不过上了这匹马,想要跳下去,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所以大家也都是认真地出主意,没有藏着掖着,到时候上战场的可是自己,出了事情,也是大家担责任,要是搞不好,不说功劳簿有没有名字,请罪书上没有名字,算是万幸了。
太阳在天上转了一圈,就慢慢地掉了下去,换上来的,是弯弯的月亮。
眨眼之间,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而脱脱面前的茶,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下属们只能干着嘴,嘴皮子磨了一下午,几近起泡。
好在一下午,终于把计划给定了下来,倾尽了大家的心血,至于计谋怎么样,已经没人关心了,因为这是大家能够拿出的,最好的计谋了。
晚春,动物们基本上都迎来了春天,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像干点猫狗事儿,磨磨擦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些奇怪的动作。
除了动物,人也一样,不过人一年四季都想干这些事儿。
这个季节的动物,很亢奋,同时也很虚,肾虚。
因为纵~欲过度,所以要补充营养。
所以这个季节,是最好的打猎季节。
唐安纵马而出,在宽广的天空下,追逐着一只野兔。
这个野兔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灰黑色的毛,在阳光下面,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唐安拿着弓箭,一直追逐。
马的速度,就算减去三分之一,也比野兔子的速度快多了。
唐安想要撵上兔子,简直容易的很,但是兔子跑步的方向却是不规则的,左一下右一下,唐安根本不能瞄准。
追着追着,不知不觉,唐安就已经跑了很远,不过唐安眼睛一直盯着兔子,根本没关心自己在哪个位置。
终于,兔子停在了一个草丛下面,脑袋朝内,露出屁~股来。
唐安一只眼睛通过箭矢,正好瞄准了兔子。
加大手上的力气,弓又开了几个弧度,好,准备松手!
就在唐安准备松手的那刻,天上垂直地掉下来什么东西。
唐安心里一怔,手就抖了一下,弓箭瞬间脱离了轨道,射在了草丛旁边的地上,根本没有伤到兔子分毫。
但是唐安目光转向兔子的时候,发现兔子竟然被射中了。
准确的来说,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只比较大的鸟,应该是鹰类动物。
这只大鸟被弓箭射中,掉下来的时候,弓箭是垂直的状态,正好又刺中了钻在草丛中的兔子,直接将兔子穿了个透心凉。
唐安懵逼。。。。。。
“哈哈哈,唐公子,又会面了!”
一个斯文的声音传来,很熟悉。
唐安赶紧抬头一看,是吕榛!
手轻轻地放向腰间的刀,唐安进入了防御状态。
吕榛见此,眼光暗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了,满脸的开心。
“这是缘分啊,能够在同一天打猎,还都想打同一只兔子!”吕榛笑着道。
唐安不敢苟同,同一天打猎,你特么跑泰州地界来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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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白捡俩猎物
?唐安冷眼看向吕榛,这家伙还是这样,每天脂粉满面,今天可能是由于出来打猎的缘故,脸上只是铺了一层淡妆,但是唐安看着这家伙,心里就有点不爽。
我特么应该是主角,为什么这家伙比我帅,比我英俊?
唐安满脸怒容的看着吕榛,质问道:“打猎?你也不看看你在哪里?你打猎跑到泰州来?也要你说的过去啊。”
吕榛后面还跟着几个平常打扮的士兵,包括吕榛在内,都是一副惊讶的眼神看着唐安,嗯,和看傻~子的眼神一模一样。
唐安也愣了,什么情况?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吕榛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四周。
紧接着,唐安也跟着看了看四周。
卧。。。。。。槽!!!
唐安四周,早已不是了泰州的环境,此时的唐安,几乎接近了高邮城。
远处的高邮城,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唐安只顾着在马上面追逐猎物,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竟然跑到了高邮的地界。
再想想自己刚刚还讽刺吕榛来到了泰州,这就尴尬了,事实情况,不是吕榛跑到了泰州境内,而是唐安跑到了高邮的附近。
越是尴尬,越要装得理直气壮,唐安知道此时跑是跑不掉的,但是不跑吧,杵这儿还能干嘛?
“怎么?想抓我?”唐安收起尴尬的表情,看向吕榛。
吕榛巧笑嫣然,道:“怎么会呢,我为何要抓唐公子,如果要抓唐公子,我就没必要放了你了。”
嗯,说的很有道理,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赶紧走就是了。
唐安见吕榛好像真的没有擒拿自己的意思,便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唐公子且慢!”后背突然传来一声。
唐安回过头,见吕榛伸手叫道。
唐安有点不耐烦,皱眉问道:“莫非又想抓我了?”
吕榛骑马稍稍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地上的老鹰和兔子说道:“这猎物。。。当是我送给唐公子的了。”
说完,吕榛解下腰间的宝刀,往地上一挑,一只兔子和老鹰就飞到了唐安的马背上。
唐安扭头看了看马背上横躺着的兔子和老鹰,拱手道了句谢谢,便策马而去。
开玩笑!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生命危险,唐安可不想死在高邮城外,横尸荒野,多么惨的事情。
至于马背上的兔子和老鹰,反正这家伙要送给自己,不要白不要,天天羊肉,都吃腻味了。
兔子肉可是好东西,几乎没有一丝脂肪,不管怎么吃,都是非常的鲜美。
唐安就这么驮着别人送来的猎物,飞奔而去。
吕榛目送着唐安走出高邮的地界,看着唐安的身影愈走愈远,吕榛极力收住眼睛中的不舍,调转马头,向高邮城而去。
途中,吕榛停了下来,冷若冰霜的表情看了一眼随从,冷冷地说了句:“待会不要乱说话,否则保你家破人亡。”
几个小兵忙是哈腰点头,不敢说话,低着头跟着吕榛的马儿走去。
吕榛回到了城头之上,李齐站在城头等着。
吕榛上去见礼,单膝跪地,双手拱起。
“末将见过大人!”
在公众场合,吕榛和李齐倒是非常的正式,好像没有干爹干儿子的那层身份一样。
李齐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谢大人!”
吕榛站起身来,庆幸就这么躲过了这关,但是没想到,李齐还是问了。
“怎样?刚才城外远处的人,你打探清楚了没?怎么放了?”李齐尖锐的眼神看着吕榛,满脸都是疑惑。
“回禀大人,不过只是附近的猎户而已,出来打打猎,抓抓兔子。”吕榛有点心虚,但还是编了个不知真假的理由出来。
李齐沉声,又好像是自言自语道:“真的只是猎户?远远地看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吕榛惊得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被李齐看穿了。
送佛送到西,撒谎撒到底。
“嗯,是这边的猎户,我见他打猎不易,还把打下的老鹰一并送给他了,大人曾经教导过,百姓乃水,社稷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我就没有去过多地追究了。”
嗯,这记马屁舒服。
李齐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话,但是从学术角度来讲,这个马屁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唐安在这里,肯定会觉得,李齐这种货色,满肚子肥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语,如果李齐真的能说出前半句,那后半句肯定是亦可赛艇了。
水可载舟,亦可赛艇。
李齐被这突如其来的马屁,拍的晕头转向,几乎信了吕榛。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吕榛这种心机的,在李齐面前,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猎户?你见过猎户穿的锦衣华服?你见过猎户骑着高头大马?
真当我李齐是傻~子?
李齐没继续问吕榛,而是对旁边的小兵问道:“你们看清楚了没?真的是猎户?”
几个小兵面面相觑,这特么就尴尬了,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现在到底站在谁的一边呢?
吕榛见几个小兵一点主见都没有,刚才在城外的威胁,此时已经形同虚设了,因为在更大的官员面前,这些士兵们已经开始犹豫了。
吕榛恶狠狠地看向几个士兵,正好被士兵们看到,吕榛那阴狠的笑容,仿佛是助推器一般,瞬间让士兵们找到了主心骨。
“没错,是猎户,我以前还见过呢。”
“嗯,禀报大人,是附近的猎户。”
“对啊对啊。”
。。。。。。
李齐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看向吕榛。
吕榛的笑容,突然从阴狠变成了灿烂阳光的笑容,人畜无害。
没办法,李齐抓不到任何证据,便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再在城头巡视一会儿。”
“是。”吕榛弓腰允诺,便缓缓走了下去。
吕榛偏偏然走了下去。
然后,几个士兵跪地允诺,便也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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