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染容勾唇,又将牌递给他,他随手抽出一张,墨夷染容逆转翻开——死神。
聂痕眼底泛起不解。
她却淡淡地笑了笑,没再做任何的牌面解释,收好牌后,轻声说了句,“你想保他,我可以帮你。”
“牌面怎么解释?”聂痕看出她避重就轻。
她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牌,将眼底的担忧小心翼翼收好,再抬眼却是浅笑,“我的牌只是告诉我,它很累了。”
聂痕一愣,半晌没再说什么。
、183婚礼(1)
婚礼当天。
聂门上下布置得花团锦簇、金碧辉煌,喜庆的程度比得上聂门历史上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毕竟几年之间经历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这次结婚仪式的意义不光是仪式本身的,更多的还包含了每一个人潜意识里的寄望,无论如何这证明着,聂门,还在继续。
冷桑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透过窗子眺望远处的海平面。脸上并没有喜悦,却也没有悲伤。结婚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聂迹曾经询问过她,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聂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有关于聂痕和冷天煜的事情,聂迹也是知道的。
但真正在冷桑清心里的原因,是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嫁给聂迹,她怕自己说不准哪一秒钟真的会逃开,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会在瞬间决定要嫁给聂迹,只因为那一晚上的缠绵吗?
天台上,聂深面无表情,俯视着下面每一个人。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无论是聂门家族的人还是和聂门有关系的人,只要是还活着的,都出现在了这里。聂深的嘴角微微挑动,随后拿出了电话,刚刚拨通号码,身后传来了声音,他不慌不忙微微侧头,发现走过来的人是聂迹,便没有理会电话里有些焦急的声音,很自然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对你来说今天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还有时间走动吗?”聂深淡定地寒暄了一句。
聂迹没有理会他,双臂默默地扶在了天台的围栏上,脸上的表情并不那么明朗。
聂深没有再说什么,他自然知道聂迹心里在担心什么,见聂迹没有心思与他多说,转身离开了天台。
聂深离开后,聂迹的脸上的沉重感更加强烈了。
嘉宾虽多,但都有条不紊。
聂迹实现了冷桑清的要求,没有夸张的媒体报道,也没有什么大牌的明星助阵阵容,只有聂门的人,聂门在历经一场灾难后,这场婚礼也变得极为重要,最起码有冲喜的功效。
婚礼如时举行,宾朋满座,聂迹和冷桑清站在神父面前,而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和这婚礼现场极不映衬。
冷桑清只是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花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半点笑容。而聂迹的注意力却全放到了身后的人群中,仔细地摸索着任何一丝让他敏感的味道。一对婚戒摆放在二人面前,毫无光泽。
聂迹伸手拉过冷桑清的手,见她神情有异,轻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冷桑清反应了过来,抬头对上他那双关切的眸子,勉强地扯过一丝笑容来。
“没事吧?”他低问。
冷桑清故作轻松地勾大唇稍,“没事。”
“今天你看上去美极了,我知道你很累,等婚礼结束后好好休息一下。”聂迹温柔说道。“蜜月之旅订在明天,不用担心。”
冷桑清点点头,她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神父开始念着新婚贺词,聂迹的神情转为凝重和严肃,他的手一直箍在冷桑清的腰肢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她弄丢了似的。
嘉宾席上,聂深勾唇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很快,拿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打出了“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点了发送按键,做完这些后,他又从容地翘起了二郎腿,将身子倚靠在座位上。
五分钟之后,他便会从这里离开,到时候,他倒是很乐意站在高处看着聂门在灰飞烟灭中升腾。
结婚贺词说完后,神父便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双方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两人点头。
神父先是看向冷桑清——
“冷桑清女士,你是否愿意聂迹先生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聂迹看着冷桑清,手心却攥了一把汗。
冷桑清抬头看了聂迹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下,脑海中却不停闪过聂痕跌下山谷时候的样子,又闪过那晚异常感觉的温存缠绵,她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才答道:“我……愿意。”
聂迹下意识松了口气。
神父又看向聂迹,问了同样的话,聂迹笑了笑,刚要回答“我愿意”的时候,谁知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道女人声音尖锐地扬了起来——
“他不能娶她!”
所有人大惊,连同聂迹和冷桑清都惊讶了,循声看去,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羞月!
冷桑清眼底蓦地窜过激动,羞月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聂迹却愣住了,西西装革履下的身躯瞬间变得有些冷硬。
众目睽睽之下,羞月走上前,在距离新婚殿堂的中间位置停住了脚步,小脸倔强地仰着看向聂迹,下一刻脱口而出的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聂迹,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认账还是不认账?”
众人哗然。
冷桑清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羞月怀了聂迹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她离开已经好长时间了。
聂迹蹙紧了眉头,“羞月,你瞎闹什么?”
“谁跟你瞎闹了?我就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账,还是想耍赖?”羞月大声说道,“你认账的话,就不要娶这个女人!”
聂迹有点气急,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跑这里捣什么乱?”
“各位——”羞月一把甩开聂迹的手,转向各位嘉宾,“不管怎样,我曾经也算是聂门的人,聂迹他占了我的便宜后甩手就娶别的女人,这件事我还想请各位给我评评理!当初,聂迹口口声声说会只爱我一个人,可他现在完全做了负心人!我没他不要紧,但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更多的是在看热闹。这是聂深开了口,慵懒邪魅,“聂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想要个完美婚礼,至少也要处理好旧情人才行。”反正时间还算宽裕,他倒挺乐意再看一会儿好戏的。
聂迹脸色冷了冷,刚要开口,却又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低沉有力,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当阳光洒落在来者高大的身躯上时,所有人都震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场婚礼,原本就不应该举行!”
、183婚礼(2)
教堂的门缓缓推开,外面的阳光强烈到刺眼,站在门口处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直接投射在教堂的红地毯上,带给众人莫大的压力感。
男人一袭深色西装,因为天气的寒冷,又配搭了一件同一色系的大衣,大衣的衣角伴着清风微微扬动了一下,他的眼眸一如身上西装的颜色,深邃黑暗。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却足以震惊了全场,透着与生俱来的权威感,一步步走了进来。
阳光偏离了他的侧脸,借以令全场人都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一张与新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这……他、他是聂痕?”所有人诧异。
“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大家惊呼起来。
“老天……这怎么可能?”
教堂里顿时混乱成一片,除了一脸看好戏的聂深,还有——瞬间怔愣原地的聂迹。
当然,还有人除了震惊外,是久久无法恢复理智的木讷,这人便是冷桑清。当教堂门被推开时,当男人那道异常熟悉的权威声线扬起时,当那道不知在她梦中萦绕多少回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她面前时……
纤细的手指下意识一松,手中的花球“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冷桑清盯着一步步走上前的男人,原本略显无神的双眼渐渐瞪大,整个人都怔立着,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可以一伸手便能触碰他一样。
一旁的聂迹脸色十分难看,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都没想,他一把拉过冷桑清的手,强行想要把戒指给她戴上,冷桑清只顾着震惊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任由聂迹拉过了手指。
羞月见状后心急万分,想要冲上前阻止,却见聂痕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冷桑清的胳膊抓住,闪烁的钻石戒指落空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聂……痕……”冷桑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如鲠在喉,清澈的视线下一刻被泪雾给阻隔了,她只能看到眼前这道模糊的身影。
她在做梦吗?
是聂痕?
他不是……已经摔下山崖了吗?
整个教堂里,属脸色最难看的便是聂迹了,他早就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攥紧了拳头,英俊的侧脸几乎绷成了铁青。
聂痕看着怀中含泪的女人,心口倏然一痛,随即转头看向聂迹,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兄弟,对不起了!”
聂迹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聂痕从怀里意外地掏出一把手枪来,蓦地放在了冷桑清的手里,他看着她,英俊的面容被透过花窗的阳光映得更加生动铸毅——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跟我走。”
因为那一夜的缠绵,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放不下冷桑清,也是因为那晚的缠绵,他更加确定她还是爱着他的。他和她兜兜转转了好几年,他躲着她,一次次在暗处看着她痛苦悲伤的样子,每一次都强压下心头想要冲上前安慰她的冲动,只是因为,他怕她放不下对他的仇恨。
因为他失去了父亲,所以知道,在面对着仇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那么她呢?她越是爱他,就越会痛苦。
可是经过那晚,当他听说她要嫁给聂迹时,他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她的房间,那一场缠绵旖旎的情爱,让他更加难以对她放手。
他嫉妒,嫉妒得发了狂!
冷桑清觉得手中的东西好重,重到几乎令她的手指都生疼,目光沿着他的脸落在了手上,是一把枪,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和好闻的气息。
是他回来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聂痕死里逃生又出现在大家眼前,这一幕已经足以令人惊讶了,更惊讶的是,他竟然大反常态地捣乱了自己弟弟的婚礼,只为了一个女人?
这是聂痕的性格吗?
他们都将目光落在冷桑清身上,连同聂迹也一样,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拳头攥的更紧。
聂痕凝着眼前身着婚纱的女人,他就知道,当她披上婚纱后会美得令人窒息,可是,这套婚纱他必须要让她脱下来!
“清儿,如果你还恨我,就开枪;如果你还爱我,就马上跟我走。”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教堂上空,盘旋在冷桑清的头顶,像是磐石一样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口上。
冷桑清所有的思想全都回来了,抬眼看着聂痕,努力地让泪雾渐渐消隐,可是没用,她越是看着他就越想哭,终于,她做出了一个举动,一个令全场都为之咂舌的举动!
她倏然拿起手枪,直接指向聂痕,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他的两眉之间!
身边的聂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连羞月都吓得捂住了嘴巴,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冷桑清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一枪毙了聂痕。
而聂痕则面无表情,始终凝着她的脸,深邃的黑眸像是潭水一样波澜不起,似乎面对着她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惊讶似的,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眸底却是对她极深的眷宠。
噙在眼窝的泪雾渐渐消散,冷桑清拿着枪直对着他,看着他冷静自持地与她对视,拿枪的手一直在轻轻颤抖着。
她不是大哥,原来手枪真的很重。
杀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吗?
一边的羞月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桑、桑清……你冷静点,你听聂痕解释——”话说到一半儿,却见聂痕抬手做阻止状,他依旧看着她,面色沉静。
冷桑清的嘴唇都在颤抖,走向他,枪口直接顶在他的喉咙上,一字一句开了口——
“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身后的聂迹眼底泛起疼痛,他知道,大势已去……
聂痕凝着冷桑清,轻声开口,“一直在你身边。”
冷桑清眼底震惊,紧跟着眼睛泛起化不开的疼痛和痛恨,“一直在我身边?宁可看着我痛苦也不愿意出来见我?”
“我也想这样,但我发现不可能,我越来越想见你,包括——”聂痕抬手,大手包裹着她拿枪的小手,眼神深情如海,薄唇微启,说完了接下来的两个字——
“前晚。”
、183婚礼(3)
冷桑清拿枪的手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似的,愣在了当场。全场谁都不明白聂痕这句话的意思,包括聂迹也是一样,微微眯起眼睛,却始终猜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但聂痕的确没有让他人明白的必要,他只需要全场之中有一人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就行,而她的反应,很显然是瞬间恍然大悟了。
聂痕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冷桑清拿着枪指着自己,薄唇微微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低沉的语气自然到好像说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足以把冷桑清吓得魂飞魄散!
良久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盯着聂痕,微启的樱唇终于颤抖地蹦出来一句——
“前晚,是你?”说着只有两人才懂的话。
聂痕凝着她,“是。”
冷桑清的心头没由来地窜过一丝心慌和楚痛,眼眶很快又被泪雾给遮掩住了,这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感混杂着各样的心情促使她一时间缓缓放下了枪。
一边的羞月下意识松了口气。
聂迹始终蹙着眉头,也许,他已经想到了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聂痕走到冷桑清面前,一字一句落下,“跟我走。”说着,朝她伸出大手,动作犹若他的语气一样不容迟缓。
一滴泪水静静滑过冷桑清的脸颊,透过泪雾盯着摊在眼前的男人大手,他的手掌如此宽厚,就算这样看着,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被他紧紧牵住是什么感觉,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因他特殊的身份而带有薄茧,她似乎也能清晰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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