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指着黄色帷帐低声说:“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不会是……”铜锁道:“小木头吧。”
说着,他来了精神,左右看看没人,蹑手蹑脚居然走向那黄色帷帐。
“谨慎点,先不忙。”叶戴宁说道。
叶戴宁他环视一圈整个大厅,凝眉道:“有点怪。”
“怎么了?”我们问。
“有些死气。”他说。
铜锁大吃一惊:“难道这里真的有死人?”
叶戴宁说:“不是死人,是死气。人如果死了,不过是剩下一堆腐肉而已,很少有死气流出。死气只能从阴间出来,这是不同于阳间的气息。”
我们互相看看。秦丹疑惑道:“叶师兄,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阴间出口?”
“不错。这里气息很阴,我能感觉到。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刚说到这,从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家面面相觑,有人来了,可偌大的大厅却没有藏身之处。铜锁指了指那黄色的帷帐。现在这情况就逼到眼前,不藏到那里就会被人发现。
我们赶紧来到那帷帐前,掀开帘子的瞬间,就感觉到里面有股逼人的冷意传来。周围温度陡降,和外面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现在好不容易折腾到这里,如果被抓,功亏一篑。明知道里面危险,还是钻了进去。
我们刚进去,就看到外面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
这里实在太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又不敢用手电照亮,只能小心翼翼趁黑摸索。黑暗中铜锁低呼了一声,李扬的声音响起:“小声。”
“有东西。”铜锁低声说。
我顺着他说话的方向挪近,伸手摸了摸,能感觉到眼前果然是有东西的,触手冰凉。摸起来很像是一块巨大的大理石,表面非常光滑。我凑过去闻了闻,居然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黑暗中,隐约看到铜锁的影子在移动,他在摸索着这块大石头。他压低声音说:“好像是一具石棺。”
“是椁。”叶戴宁冷冷道。
椁是专门在外面罩着棺材的容器,意思是“裹”。顺着这东西我小心翼翼摸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口石椁大概长在三米,高接近一米五,通体应该是用石头制成的。石椁表面纹刻着许多图案,因为没有光线,光凭摸是摸不出具体形象,不过能感觉到,花纹构成非常繁复复杂。
这口石椁上面盖着厚厚的盖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顺手推了推。石头盖子很沉,力气小了根本推不动。
铜锁压抑着兴奋,低声咬牙说:“小木头不会在里面吧?”
“别乱碰。”叶戴宁道:“我能感觉到阴间的阴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秦丹说:“里面通着阴间?”
“不知道。”叶戴宁说:“有点邪。”
“咦,你们感没感觉到这里越来越冷?”我忽然说。
铜锁道:“对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这什么味,我靠,红烧猪头。”
果然,在这密闭空间里,不知何时飘出一股红烧猪头的腻人香气。我们折腾到现在一直没吃饭,本来因为追查小木头的事,一时忘了饥饿。现在这股味道突然散发出来,肚子咕咕叫,馋得人流口水。
铜锁嗅着,居然慢慢贴在石椁上,使劲往里面闻:“猪头味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破棺
实在太饿,加上这股味道腻人,止不住肚子就咕咕叫。明知这味道有玄机,可还是情不自禁贴到石椁上。无意中,我把手触摸到了石椁盖子的缝隙处,就感觉到有一股冷气从里面渗出来。
这股冷气触手冰凉,湿湿的,有点冰箱冷藏柜的感觉。这冷气一激,我脑子顿时清醒不少,拉住旁边的铜锁,低声说:“不对,这里有古怪。”
可以肯定,就在刚才,石椁里并没有冷气渗出。这个变化发生得很突然。
黑暗中,叶戴宁的语气非常凝重:“大家退后。不要摸这口棺椁。”
就在这时,外面声音愈发嘈杂,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还有嗡嗡的说话声,帷帐外活像一个巨大的机场候车厅。
铜锁趴在地上,掀起帷帐的边角,眯着眼往外偷看。看了一会儿,他低声叫:“我靠,场面好大。”
我们藏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事可做,心里还有好奇,都凑过去,有的蹲有的趴,掀开帐子一角向外偷窥。
外面果然来了很多人。有工作人员正忙来忙去布置场地。有的在墙上挂着什么照片,有的搬来鲜花盆景,有的摆好一排排折叠椅。我看到林双喜领着另外一批人正站在大厅中间,他们凝眉注视,目光都落在这处黄色的大帷帐上。
林双喜领的这批人,穿着统一的t恤。t恤没有图案,颜色比较暗,看起来像是铅灰色。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都很肃穆,几乎没有笑容。
时间不长布置完毕,工作人员退了出去。我换了个角度,扫了一圈大厅里挂的照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所悬挂的居然都是小木头的照片。各个时代都有,有黑白有彩色,每张都放大到类似油画的大小。尤其是大门口的那一张巨幅小木头照片。
照片里的小木头穿着古代蟒袍玉带,面无表情,可能是黑白照片的缘故,有种难以形容的厚重和神秘。小木头似乎站在一个高台上,看不清背景,有的只是迷蒙压抑的天空。
铜锁都看呆了,喃喃说:“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绝版啊。”
林双喜招呼那些人坐在椅子上。他走到前面说:“今天是老祖宗出关的日子,他老人家一个月只出关一次,非常难得,大家要珍惜这次面道的机会。”
黑暗中,我心里疑惑,老祖宗出关,这是什么意思?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林双喜旁边,林双喜拍拍他:“马师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姓马的男人,目测四十多岁,有些秃顶,脸色有些阴鸷。他对下面的众人说:“一会儿你们跟着我的节奏拍巴掌喊口号。”
他稍酝酿一下,抬起手“啪啪”拍着,下面的人群包括林双喜,随他一起拍。先是非常缓慢,三秒一下,随后越来越快。伴着拍手声,马师傅还不停喊着“嘿哟,嘿哟……”
所有人也随着他一起喊,拍手声音越来越急,喊声也越来越大,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有些女人居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我看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个奇景。
这些女人的舞动,完全是一种无意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像打哈欠仰起身躯,有时又像大虾一样完全佝偻起来,大起大和,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
周围那些人似乎见怪不怪,继续拍着手,喊着“嘿哟”的口号。
忽然黑暗中有人低叫:“不好。”
是叶戴宁发出的,他是我们队伍里的主心骨,一直处变不惊,而这一声叫喊,却透出紧张和慌张。
李扬的声音响起:“怎么?”
叶戴宁说:“你们是不是感觉到越来越冷,味道越来越浓?”
刚才全神贯注看外面还没觉察,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醒,我登时觉得确实冷得起鸡皮疙瘩,就像这里有一台开足了马力的空调。伴随着这阵阵冷意,那烧猪头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味道初闻起来非常香,浓郁起来后,就有些发腻了。
“我的头怎么有些晕……”铜锁喃喃说。
叶戴宁也顾不得许多了,黑暗中摸出随身包裹,从里面拿出几张符。他用打火机点燃,黑暗里,渐渐有了光。我们就看到那符纸烧得很慢,随着火苗,冒出股股黑烟。
叶戴宁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低声嘱咐,把符咒放在鼻子前,这个能驱散那奇怪的猪头味。
我已经被香气熏得昏昏欲睡,看什么都双影,像是服了安眠药,努力睁眼可就是睁不开。勉强接过叶戴宁的符纸,嗅着符咒烧焦的气味,脑子果然渐渐清醒了一些。
那股烧猪头的味道绕过我们,从帷帐下面散发出去,整个大厅渐渐都充斥着这样的味道。
虽然有符咒的驱散,可我还是感觉头脑晕晕沉沉的,连带着胃里开始恶心。幸亏这一天没吃东西,要不然我肯定会吐出去。
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我努力掀开帷帐往外看。现在必须找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注意力,如果就这么干呆着,真怕自己就此晕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顿时愣住。他们从外面推进来几个人,双手捆在身后用黑纱布蒙着眼,里面居然有王晓雨,还有那个叫老六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度假村抓来的。
那位马师傅走到他们近前,轻轻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聆听圣音,受到神的感化。”说完这句话,他冲工作人员点点头,有人过来把他们捆住手的绳子都给撤掉。
伴随着大厅里气味愈来愈浓,很多人都开始失态。他们张牙舞爪,手脚起舞,包括王晓雨在内这些刚推进来的人,也都浑身颤抖,坐在地上。
有几个女人更是夸张,居然躺在地上开始打滚,一边滚一边嘿哟嘿哟地喊着,声音里没有痛苦只有兴奋和快乐。
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忽然黑暗中“嘎吱”一声脆响。这声音来得特别突然,毫无征兆,大厅里的人顿时把目光都投射过来。这冷不丁出现的声音,把我彻底吓懵。我手一哆嗦,燃烧的符纸落在地上,嘶嘶冒着烟。
我也顾不得其他了,颤巍巍摸出手机,点亮后借着光去看。只见那一座巨大石椁的石头盖子,不知何时敞开了一道缝隙。
微弱的光亮中,我看到无数的粉尘从棺材里飞出来。那些都是非常小的颗粒,好像花粉一样。想不出棺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外面的声音更盛,我赶紧掀开帘子看过去。外面的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有的跪在地上磕头,有的站在原地手舞足蹈,有的满地乱滚,而王晓雨、老六他们则全都萎靡在地上,一副双腿无力的样子。
林双喜跪在地上,双手朝天:“老祖宗,老祖宗!”
后面所有人都在高声喊“老祖宗”。
叶戴宁做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妄动,他慢慢来到棺材前,双手推动棺盖,黑暗中就听到“嘎吱嘎吱”一阵刺耳的响动。
声音很大,外面人肯定也听到了。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过来查看,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更是进入一种痴迷的癫狂状态。
李扬亮着手电,照照我们大家。每个人都脸色煞白,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叶戴宁费了很大力气,把棺材移开一块面积,他打着手电往里照。绿莹莹的光反照在他的脸上,他本来长得就阴森,此时映衬得更是万分恐怖。
他的目光紧紧扎进棺材里,可能是看到了什么,眼神都凝固了。
铜锁想站起来,可被那股迷烟熏得摇摇欲坠。我觉得他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丝毫没考虑到后果,为了站起一双手紧紧抓住厚厚的帷帐,猛地往下一拽。
帷布就算再结实,也架不住一个成年男人把全身力气挂上去。黑暗里,帷帐顶端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着一连串怪响,整个黄色的帷布竟然被铜锁拽了下来。
帷布落下,把我们连棺材全部包裹在里面,模模糊糊中叶戴宁的手电晃动,似乎掉进了棺材里。
我脑子一激灵,坏了。
我完全被帷布裹在一个狭窄的黑暗空间里,那种封闭的恐怖驱使着我拼命往外爬。外面脚步声渐渐靠近,我心沉了,完了,我们也会被抓。
就在这时,只听“哐”一声巨响。声音之大,似乎什么东西突然爆炸了一样,整个地面都在晃动。这一下变故,让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在极度恐惧的同时,也让我像洗了个冷水澡,完全清醒了。
我顿时醒悟,这一定是棺椁外面的石头盖子掉在地上。
只是不知道是叶戴宁推的,还是自己掉下来的。如果是盖子自己掉的,那就说明里面的东西……
我顿时惴惴不安,从帷布里努力往外爬。费好大力气才爬出来,手脚酸软。就在这时,我看到所有人都傻愣在原地,目光直直射向棺材。
第二十五章绝境
灰色的石制棺椁棺盖大开,里面露出黝黑深邃的空间。飞出大量细小颗粒的粉尘,漫天飞舞,充斥着整个大厅。这口棺椁敞着盖子,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不像是在看一个容器,而像是看一处深渊。给人的感觉棺材里深不可测,纯粹的黑,不知通到什么地方。
大厅里的人不过愣了几秒钟,林双喜先反应过来,用手指着我们大吼:“你们是怎么跑进来的?保安呢?全给我抓了!”
一群保安从外面列队进来,每个人手里都配着一把黑色甩棍。那些祈祷的人却仿佛视而不见,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依然边舞边叫,满地打滚。
林双喜看看棺椁又看看我们,脸色阴沉,对保安队说:“今天不要放走一个。”
这些保安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练家子,一个个龙腾虎跃,虎背熊腰,冲着我们就冲过来了。我知道小木头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就兼管保安队,培植羽翼,大权独揽,虽然最后没干过老人家,但毕竟这底子在。估摸这个岛的保安队一定是老林家的御林军,贴身护卫,忠诚度是不用说了,整死我们跟玩一样。
这些保安看样子非常有经验,他们一人拿出一个防雾霾的特厚口罩,罩在脸上。这很明显是在防护棺椁里喷出来的粉尘。看样子,这种仪式举办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他们这里有着很严谨的纪律体系,清楚这种粉尘的作用。
棺椁里喷出来的未知颗粒,有一定的致幻致晕效果。一旦闻上,很快就能陷入昏迷或是幻觉,能激发生理**。
如果这口巨大的石棺是装小木头的,又想象不出,里面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诡异的粉尘。
这一队保安大概有十几个,提着棍子把我们团团包围。我还好点,李扬、铜锁和秦丹此时连站都站不起来,被粉尘熏得双脚发软,保持清醒都有难度。
包围圈渐渐缩小,林双喜面沉似水:“你们私闯民宅禁地,肯定也偷了不少东西。入室盗窃,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付出代价,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吧。”
我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直接就往我们头上扣帽子。林双喜在本市势力极大,先不提他这显赫的小木头后代背景,光是那近百亿的资产,本市纳税大户的身份,就足以把我们压死。
我坐在地上,脑子嗡嗡响,心说完了。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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