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可有妻妾。”莫问忽然想到一事。
“有一妻三妾,皆在府中。”土地公抬手西指,那里是家眷所居院落。
“此人可能人道。”莫问再问。
土地公虽然疑惑莫问怎地问出这种奇怪问睿慈匀怀鲅曰卮穑按巳擞腥蛔优!
莫问闻言闭目叹气,他原本以为这慕容振雄是个无能之人,无能的男人神智很容易扭曲,但此人有妻妾儿女,说明他不是无能的废人,病根不在这里。
“真人,您想找出此人残忍好杀的原因。”土地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土地,你如何看待此事。”莫问点头问道,慕容振雄在土地公的地盘上住了八年,土地公对他应该会有一定的了解。
“小神亦是满心疑惑,他是皇亲,异类恶鬼无法侵附其身,但若不是恶鬼作祟,他怎会如此凶残。”土地公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这慕容振雄乃是皇亲,他的童年不可能遭受太多苦难,他也不是无能废人,精力有宣泄之处,况且精力无法宣泄会令人暴躁易怒,而此人虽然残忍却并不暴躁。
“若真人无有差遣,小神先行退下了。”土地公请辞。
“有劳。”莫问点了点头。
“真人,听小神一言,此人无药可救了,留他在这世上一天,就多一人受害。”土地公又道。
莫问闻言苦笑摇头,若是能杀他早就杀了。
土地公隐身退去,莫问自凉亭之中坐了下來,沉吟良久再度想起一事,隐身來到慕容振雄房中,此时慕容振雄已然吃饱喝足,正在一边饮茶,一边批阅文案上的卷宗。
莫问心念闪动,一股灵气悄然侵入对方心经,心经受制,慕容振雄陡生困意,哈欠过后伏案睡着。
莫问隐身上前,延出灵气细查对方七窍神府,人体三魂皆有不同用处,天魂主意识,地魂主神智,人魂主精神,地魂若是出现问睿司突嶙龀鲇庠铰桌砗头艘乃嫉氖虑椤
但探查过后,他发现慕容振雄的三魂都很齐全,并未受损,这说明此人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察之无果,莫问再度回到后花园,召出土地公。
“此人对妻子如何。”莫问问道,妻子是妻与子的统称。
“尚可,此人育有三子,长子和二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在此处,还有一幼子,乃小妾所出,留在府中。”土地公答道。
“此人双亲可还健在。”莫问问道。
“小神不知。”土地公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默念真言,再请黑白无常,他此时已经是仙人之身,作法无需辅以符咒了。
黑白无常很快來到,莫问冲二人说明情况,白无常翻开生死簿,详查过后出言说道,“此人双亲早已故去。”
“能否探查此人前生。”莫问问道。
“此事我们兄弟二人不得为之,需问过判官才知端倪。”黑无常摇头说道。
“罢了,罢了。”莫问摆了摆手,孔雀王只有一人,而他呼喊土地,再请无常,找了一群帮手,这对孔雀王是不公平的。
送走黑白无常和土地,莫问独坐凉亭皱眉思虑,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道理,他此时想的是慕容振雄存在的原因是什么,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慕容振雄的存在有什么用。
莫问毫无进展,孔雀王亦是如此,二人一坐凉亭,一坐树下,皆在犯愁,二人虽然通晓阴阳,却看不透人心,人心是无迹可寻的,天道是定数,而人心是变数。
二更时分,莫问收回元婴回到慕容振雄所在的房中,此时慕容振雄仍在酣睡,莫问延出灵气将其唤醒,洠П鸬陌旆耍荒苡肽饺菡裥酆蒙干弦惶浮
慕容振雄醒转,发现莫问站于房中,一跃而起抓过倚于北墙的精铁长枪,“你是何人,。”
“上清宗天枢子,曾任赵国护国真人。”莫问走到文案下方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來。
“道长深夜來此,有何赐教。”慕容振雄放下了长枪。
莫问见状暗自皱眉,在他报出名号之后慕容振雄立刻放下了长枪,此举表明此人异常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此时此刻,面对着一个能够悄然來到自己房中的前朝护国真人,放下兵器,表达善意,是最佳的保命之法。
“贫道与一佛门高僧博揜,特來度化于你。”莫问并未隐瞒自己的來意。
“度化。”慕容振雄端起文案上的茶壶,取了一只茶杯,起身上前为莫问倒茶,“不知道长要如何度化于我。”
“你残暴成性,杀人如麻,那高僧选了你,让我前來度化,我们赌的是我能够令你改过自新,不再妄杀无辜。”莫问笑道。
“道长慈悲为怀,全我性命,自今日起,我当尽去陋习,静心自省,定然要让道长赢了这场赌局。”慕容振雄正色说道。
“此话当真。”莫问笑问。
“当真。”慕容振雄重重点头,言罢,见莫问眼神存疑,再度说道,“道长來无影去无踪,若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我岂敢诓骗道长。”
“既然如此,贫道就暂寄你的首级于项上,若是再有妄杀之举,贫道能够立刻察觉,届时怕是洠四芫鹊牧四恪!蹦实阃匪档馈
“那是自然,真人请喝茶。”慕容振雄端起茶杯敬茶。
莫问挑眉看了慕容振雄一眼,瞬移离去。
此番莫问现身于将军府外,他自然不相信慕容振雄能够洗心革面,但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洠в懈玫陌旆ā
摇头过后,莫问转身向西走去,走过几步回望将军府,这才发现先前现身之处距慕容振雄所在的房舍足有两里,远远超出了此前瞬移的百丈极限。
心中疑惑,再度尝试,立刻出现于晋国街头,晋身金仙之后虽然未曾受封,不得使用仙家法术,在强大元神的支撑之下本体亦可瞬移,只是耗损灵气较腾云要多上数倍,而且元婴不得离体。
次日,慕容振雄杀人了,杀的是军中兵卒,罪名是惰于练兵,亲自行刑,只是未曾吞食,随后数日,慕容振雄将狱中囚犯提出,不是大辟斩首,就是五马分尸,极尽血腥之能事。
莫问虽然气怒却无计可施,他先前只是恐吓之言,慕容振雄再度妄杀,他也不能冲其动手。
而那代国的祝君梦仍然往屋下埋藏黄金,这些黄金是自其村西一处薄田里挖出的,而黄金的真实來源则是孔雀王自代国金库移來的。
第七日,午后,孔雀王现身于莫问旁侧,“佛法平和,日久见功,七日之期太过短暂,不若延至三年。”
“太极阴阳,赏善罚恶,不可使用武力,如何能够震慑人心。”莫问提出了交换条件。
“人死便为输。”孔雀王说道。
“那是自然……”
第五百七十一章
孔雀王点了点头,转而消失了身影。
孔雀王的延期在他意料之中,度化需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甚至是天性,这不是朝夕之功,当日他之所以要定下七日之期,乃是为了在遇到事先不曾想到的困难时,有一个与孔雀王交换的牙筹。
虽然可以使用武力,莫问却并没有立刻前去惩治慕容振雄,动手是下策,会引起慕容振雄的厌恶和抗拒,若是慕容振雄气怒发狂,他只能严惩,不能真的取其性命,倘若慕容振雄察觉到这一点就会有恃无恐,更加不会知错改过。
沉吟良久,莫问决定继续劝说,暂不动手。
慕容振雄午后便去了城外,亲自执刀砍杀囚犯,本该秋后问斩的罪犯在这几日之中被其斩杀了大半。
莫问现身于城东法场,此时十几位囚犯尽数毙命,尸身不全,暴尸野外。
慕容振雄见莫问来到,大为紧张,抬手命令下属先行回返,独自一人向莫问所在的岸边走来。
法场通常设在河岸,这是因为河水和沙子能够消减死者戾气,慕容振雄到得莫问身前先行拱手,“真人。”
莫问闻言挑眉看了慕容振雄一眼,慕容振雄虽然年纪较莫问要长,在莫问面前却如同胆怯孩童,见莫问眉宇之间透着不满,懦懦低头,这几日他差人打听过莫问的情况,知道莫问已经得道成仙,面对仙人,他不敢发狠放肆。
莫问见慕容振雄低头,便没有出言训斥,而是坐到了岸边的山丘上,慕容振雄见他坐了下来,知道他不会动手,心中大轻,拱手说道,“真人,这些人都是死囚。”
“我此番前来并不为惩戒于你,你坦言相告,为何心中杀念难平?”莫问问道。
慕容振雄闻言微微皱眉,并不答话。
莫问看的真切,慕容振雄皱眉并不是抗拒和厌恶,而是心存疑惑,表明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残暴。
“你自何时开始喜欢杀生害命?”莫问问道,慕容振雄的表情表明此人并非没有悔过之心,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念。
慕容振雄若有所思,并未答话。
莫问亦未催促,耐心等待,仙人与道人不同,道人在凡人眼中还是人,但仙人在凡人眼中已经不是人了,是一种强大的可以改变一切的神圣存在,面对着仙人,凡人都会产生敬畏之心。
慕容振雄沉吟良久,出言说道,“三十年前我便统军为帅了。”
“战场杀敌不在此列,你喜食人肉自何时开始?”莫问问道。
“九年之前。”慕容振雄说道。
“因何而起?”莫问又问,慕容振雄驻守卧马郡已有八年,换言之他好杀和喜食人肉的恶习是在前来卧马郡一年前开始的,慕容振雄年近五十,前四十多年都没有吃人,表明他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后天发生的什么事情导致了他心性的扭曲。
慕容振雄摇了摇头。
莫问没有再追问,慕容振雄摇头时的神情显得很是茫然,这表明他并非刻意隐瞒,而是自己亦不知道因何而起。
“九年之前你身在何处?”莫问问道。
“龙城。”慕容振雄答道。
“做过何事?”莫问问道,龙城是燕国的都城。
“先皇驾崩,新皇即位,我等皇亲皆在忙碌丧葬事宜。”慕容振雄说道。
“慕容红妆是你何人?”莫问再问,慕容红妆是燕国公主,也就是燕国已故皇帝的女儿。
“堂妹。”慕容振雄答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慕容振雄的父亲是皇帝的兄弟,当今皇帝是他的堂兄弟。
“皇帝驾崩是在几月?”莫问又问。
“年初。”慕容振雄答道。
“你首次吃人是在几月?”莫问又问,慕容振雄若是知道是何事促使他变得如此残暴早就说了,既然他自己不知道,那就只能详加询问。
慕容振雄看了莫问一眼,没有答话。
莫问亦没有催促,慕容振雄的神情表明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吃人的日期,只是不愿说出来。
又是良久的沉默,此番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慕容振雄都没有说话。
莫问仍然没有催促,慕容振雄知道他在等待答案,亦知道不说出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
“先皇驾崩百日,我杀了传旨的阉人,烹而食之。”慕容振雄终于说出了首次吃人的日期。
莫问闻言心中大亮,虽然尚不知道具体原因,却有了重要的线索,很多国家在皇帝驾崩之后都会有百日斋戒,为先皇积德并表达对先皇的祭奠,确切的说也算不得斋戒,斋戒是佛教传入中土之后才有的词汇,但皇帝驾崩,百姓吃素百日的规矩早在佛教传入中土之前就已经有了。
在最不该吃荤的时期,慕容振雄破坏了规矩,而且吃的是传旨的内侍,这表明慕容振雄对皇帝非常的不满。
“你先回府。”莫问冲慕容振雄说道。
慕容振雄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向西走去。
有些话可以直接问慕容振雄,而有些话则不能直接问他,待得慕容振雄走后,莫问瞬移来到燕国的都城,寻到城隍庙,静坐天黑,捏诀召出龙城城隍。
城隍的地位较土地要高,若以阳间官员品级论定,城隍在阴司属于四品到五品阴官,地位不比黑白无常低,不过此人对莫问礼数异常周全,原因很简单,莫问是阴司婕妤的夫君。
“不知真人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见礼过后城隍问道。
“贫道与一佛门高僧比较道佛度人之能,有一恶人乃燕国皇帝堂秦,此人名为慕容振雄,贫道要度化此人,不知灵公对此人作何看法?”莫问直涉正题。
莫问言罢,城隍摇头叹气,莫问见状暗道问对了人,城隍亦是仙人,对所辖范围内的人和事了如指掌。
城隍叹气过后出言说道,“若不是杀孽深重,此人亦可算得上忠义之士。”
莫问闻言大感惊诧,“灵公为何有此一言?”
“此人勇武非常,深得先皇器重,二十岁便官拜上将军,统兵戍边,常年驻守燕国寒关,先皇驾崩,十三位本姓诸侯起兵谋反,违逆遗诏,试图推举公主慕容红妆登基为女帝,太子发下诏书命三方上将回师勤王,东西两位上将借故拖延,只有慕容振雄统领三万铁骑星夜回返,连番血战大败反贼,如此这般,太子方才得以顺利登基。”城隍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后事如何?”莫问问道,慕容红妆虽是女流,却一直手握重兵,守燕国南方门户,虽然多次败于他手,自燕国威望却高。
“慕容振雄年逾花甲的父亲亦在谋反之列。”城隍说道。
“慕容振雄弑父?”莫问皱眉问道,诸侯个持节都督不同,诸侯多为本姓,有自己的封地,而上将军是朝廷官职,没有封地。
城隍闻言摇了摇头,“当日慕容振雄将其父和一干诸侯拿下,押解殿前交由皇上发落,皇上下旨,将众人尽数斩首,其父亦未能幸免,其母本就身患重病,经此变故很快过世。”
莫问闻言眉头大皱,此事燕国皇帝做的欠妥,其他人可以杀,慕容振雄的父亲不该杀,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大义灭亲,慕容振雄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被斩首,之所以捆父上殿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本以为皇帝会饶恕他的父亲,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并没有那么做。
“皇帝斩杀叛逆之后重赏慕容振雄,加官进爵,委以重任,派往西关戍边驻防。不过皇帝并不信任此人,将他两个孩儿留于都城,名为内吏实为质子。”城隍摇头说道。
“这燕国皇帝当真昏庸,若是不斩其父,慕容振雄焉能不效死力?”莫问摇头说道。
“真人有所不知啊,皇帝之心不可以常人之心揣度,事后皇帝与皇后密语,道出了其中玄机,他之所以斩杀慕容谷乃是担心慕容谷事后撺掇慕容振雄谋反。”城隍苦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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