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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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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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自入更时分开始念经超度,由于只有他一人,且没有正轨的仪式,加之岛上怨气浓重,故此见效甚微,到得三更时分,树上的果实不过掉落五六枚。

“老爷,歇会儿吧。”老五坐在石台上冲暂停念经的莫问招手。正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老五此时正抓了个面饼在吃。

莫问念的口干舌燥,闻声迈步走到老五旁边,接过水囊喝水漱口。

“老爷,那鸟人啥时候回来?”老五问道。

“若是它偷到了婴孩,天亮之前就会回来。”莫问将水囊还给老五,转身回到树下继续念经。

东方天际逐渐放亮,夜行女没有回来。

到得午时,树上的人形果实尽数掉落,怨气化尽,二人将树下的尸骨连带那株槐树一并焚烧。

又等了一夜,夜行女还是没有回来。

“老爷,要不咱走吧,那家伙可能不回来了。”老五等的不耐烦了。

“再等一天。”莫问平静的说道。

“别管它了,还是九姑要紧。”老五说道。

“我知道轻重,我想要它身上的一件东西,再等一天,明日如果还不见它回来,咱就离开这里。”莫问说道。

“啥东西?”老五问道。

“‘夜行女者,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它身上有件黑色羽衣,女子穿着,可以临时变为飞鸟,躲避危险。”莫问说道。

“九姑要它有啥用?”老五不解的问道。

“不是给阿九的。”莫问缓缓摇头。

老五根据莫问神情猜到了他要将黑色羽衣送给谁,不由得大是不忿,“老爷,你怎么还记着她呢?”

“天下即将大乱,她一弱女子无亲无故,当为其留下活命后路。”莫问再度摇头,不管怎么说林若尘都曾经是他的女人,不能眼看着她死于战乱。

“老爷,你这事儿做的有点不太好。”老五与阿九很亲近,很讨厌林若尘。

“别说了,她值得我在这里等上三天。”莫问抬手制止老五再说,言罢长长叹气,“她值三天,也只值三天……”

第三百二十二章夜行女

老五见莫问神色不悦,不敢再强烈反对,只是低声嘟囔,“都给胡人生孩子了,还管她干啥。”

“若是换成你,你当如何处之?”莫问放缓了语气。

“不管。”老五回答的很是干脆。

“林若尘在我落魄之时改投他人,若是换做他人,得势之后多会百般嘲讽,那是报复之心作祟,为小人之举非君子所为。即便她当日与我离心,我今日有能力帮她,也应该设法帮助于她。”莫问不希望老五误会他三心二意。

“我没你那么大的气量。”老五还是想不通。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老五平日里很少反驳他,今日之所以如此较真,可能是因为阿九被困禁锢,老五以为他因此生出了二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老五当年遭到了王元嫆的背叛,对这种变心的女人十分厌恶。

“她已然心生悔意,身为男子当大度宽容,况且她是西阳县的故人,我不能眼看着她死于战乱,倘若得到了羽衣,由你送给她,我不见她。”莫问耐心冲老五解释。

“那行,我就怕她再赖上你。”老五马上答应。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谈论此事,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再将林若尘看成是梦魇,既不过多的去想,也不刻意回避,每个男子的生命中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现在拥有的应该珍惜,已经离去的也不能忘记。

夜幕很快降临,二人站立山顶远眺西方,期待夜行女今夜能够回返。

初更,二更,三更,到得三更天还不见夜行女的踪影,莫问有些灰心,他已经在这里滞留了三夜,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亲近远疏,谁轻谁重,他心中自有分寸。

四更天,莫问忽然发现西北方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处黑点,片刻过后黑点变大,正是那只离岛三天的夜行女。

莫问抬手推醒了老五,“来了。”

莫问抬手擦去嘴角涎水,举目西望,“还好,还好,它没偷到孩子。”

就在莫问以为老五也有了悲天悯人之心时,老五说出了下半句,“不然我还得费事把孩子送回去。”

二人说话之间,那只夜行女快速飞近,老五扯下袍子,做好了凌空追击的准备。

在接近海岛之时,夜行女飞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不问可知她已经发现岛上的槐树被烧掉了。

见夜行女没有下落的意思,莫问转头看向老五,“抓它下来。”

老五闻声抖身变为巨蝠,自藏身之处振翼飞起。

那夜行女见到巨蝠愣了一愣,转而扇动翅膀向西逃逸,老五发出怪啸试图震晕它,未曾想那夜行女虽是禽鸟却并不受怪声影响,闻声跑的更快。

老五待莫问跃上蝠背,肉翼急振,开始猛追。

夜行女知道二人来者不善,情急之下拼命扇动翅膀,但它体形只有巨蝠一半大小,飞不了很快,没过多久就被老五追上。

“不要伤它性命。”莫问见老五想要下口,急忙出言阻止。

老五听得莫问言语,改用后爪擒拿。

“不要伤它羽毛。”莫问再度制止,喊过之后纵身向下方的夜行女扑去。

未曾想那夜行女反应很是迅速,眼见莫问扑来,陡然转身避开了他。

夜行女虽然避开了莫问,却没有避过老五,老五趁机扑下以后爪抓住了夜行女的双翼翅根。

莫问自海面上微微借力,重新回到蝠背,冲老五说道,“回去。”

那只夜行女被老五擒住,惊恐之下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其叫声彷如女子受到鞭打时发出的惨叫。

片刻过后,二人回到了海岛,老五将那夜行女重贯于地,莫问上前补上一掌,将那想要逃走的夜行女击晕。

夜行女虽是飞禽模样却并不是飞禽,它是由妇人怨气化生,在其腹部上方有两处无毛区域,各自生有一只拳头大小的人乳。

“老爷,再怎么办?”老五套上袍子走过来与莫问一同打量这只肚皮朝上的夜行女。

莫问转头看了老五一眼,没有答话,他对于此物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如何脱下它的羽衣。

“起来,不准装死。”老五起脚去踢那夜行女。

夜行女已经被莫问震晕,没有任何的反应。

莫问探手入怀,取出了符盒,执笔在手再度停住,此物虽有实体却是由怨气积聚,对于妖气可以用符咒克制,对于尸气和阴气也可以画符镇压,唯独没有克制怨气的符咒,面对怨气,通常只能念经超度。

就在莫问踌躇不知该画写什么符咒之时,那只夜行女醒了过来,急剧扑腾,想要逃脱。

“把衣服脱下来,饶你不死。”老五手持孝棒,踩住了夜行女的右翅。

那夜行女对老五的言语置若罔闻,仍然扑腾不已,试图正过身来。

“听见没,把衣服脱了。”老五冲着那夜行女的脑袋就是一棍。

孝棒对怨气亦有效果,一棒击下,夜行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吃痛之下以尖喙啄向老五踩着它翅膀的左腿。

老五见它还不老实,冲其脑袋又补了一棍,“老实点儿。”

莫问对此物无计可施,将符盒还入怀中站立旁侧,由得老五进行恐吓威逼。

老五见莫问袖手旁观,马上变副为主,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你害死了那么多小孩,死有余辜,快把衣服脱了,不然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那只夜行女并不理会老五,喙啄爪挠,尖叫挣扎。

老五恐其逃脱,翻身骑上了夜行女的胸腹部位,双脚各踏一翅,以此躲避夜行女的抓挠。

“你跑不掉的,快把衣服脱了。”老五冲着啄来的鸟嘴又是一棍。

老五这一棍力道颇重,夜行女吃痛之下不敢再去啄他,只是连连尖叫,彷如女子哭喊。

老五黔驴技穷,转头看向莫问,莫问此时尚未想出可行的办法,只是看了老五一眼,没有给予指示。

老五见莫问不说话,只得自己想办法。

“不想死就赶快把衣服脱了。”老五说道。

夜行女尖叫。

“换做是别人抓到你,你早没命了,碰见我们算你运气好,你把衣服脱了,我们放你走。”老五放缓了语气。

夜行女还是尖叫。

“你他娘的,不识抬举。”老五怒了,孝棒狂轮,“你脱不脱?脱不脱?”

夜行女无法挣脱,只能尖声惨叫。

“大胆霪贼,还不快快住手。”就在此时,南方传来了一声呼喊。

莫问闻声回头,只见一个青年道人自南方凌空飞来,此人年纪当在二十岁上下,身穿青衣道袍,面白无须,长的很是清秀,腰间配有一柄长剑,脚下踩踏了一根碗口粗细的五尺黄木。

话音刚落那年轻道人已然来到了近前,纵身跃下黄木,落地之后长剑已然出鞘。

此人虽然抽出了长剑却并未冲上去砍刺老五,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老五压着的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只黑鸟。

“你们在做什么?”那青年道人回过神来,出言发问。

“这是一只夜行女,乃妖邪之物,我们将其擒获,正在问讯。”莫问说话的同时看的是那根悬在空中的黄色木头,此物的形状有些像顶门棍,但周身刻满了上古文字,这些上古文字他竟然一个也不认得。

那年轻道人半信半疑,将视线再度转移到了那黑鸟的身上,面色随即大变,“好你个妖道,她分明是一个女子,你们掳了她在此,意图行那丑恶之事,还想施障眼法骗我?”

莫问闻言知道此人是看到了夜行女胸前的人乳,加上老五先前一直高喊着让夜行女脱下衣服,还有那夜行女吃痛之下发出的与女人一般的惨叫,都令这年轻小道产生了误会。

“此物本是妖邪,并非贫道施了障眼法。”莫问出言解释,这个年轻小道虽然修为低微,踩踏的这根黄木却极为神异,若是他不曾猜错,此人应该是某处洞府或仙岛的晚辈。但此人所穿道袍并无三教标识,无法判断他是哪一派的后辈。

“若是妖邪,为何不见妖气?”那年轻道人怒气更盛,言罢扬剑指向老五,“快放开这位姑娘。”

“姑娘?你家的姑娘长成这样儿啊!”老五并不惧怕此人。

“放开她!”年轻道人长剑前伸,迈步上前。

老五见状转头看向莫问,莫问冲其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行放开那只夜行女。

老五松开那只夜行女,站到了莫问旁侧。

那夜行女很是奸诈,得了自由并不飞走,而是正身过来,冲那年轻道人连连俯首,彷如作揖,与此同时嘴中发出了如同女子哭泣的悲声。

“姑娘无需惊慌,有贫道在此,他们不敢伤你。”年轻道人冲那夜行女说道。

老五侧目咋舌,“哪儿来的傻子?”

“你说什么?!”年轻道人听到了老五的嘀咕,高声喝问。

“它本来就是个妖精,你非要说是女人,不是傻子是啥?”老五反讥。

“是人是妖,我自有办法验证。”年轻道人说完,口唇微动。莫问原以为他在念诵真言,细看之下发现并非如此,此人似乎是在咬舌尖。

莫问猜的没错,那年轻道人的确是在咬舌,这是道人在没有携带画符事物而遇到妖邪时的一种应急方法,舌尖血阳气很重,可以压制妖鬼气息,也可以破除一些浅显的障眼法术。

年轻道人咬破舌尖,冲那夜行女喷出一口血雾,大喊一声,“破!”

话音刚落,那夜行女陡然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妇人,冲那年轻道人哀声求救,“真人救我。”

莫问在旁看的真切,那夜行女之所以变化为人并不是年轻道人的那口鲜血起了作用,而是夜行女故意变化为人以此来迷惑他。

那年轻道人见黑鸟变成了女子,面上傲气更盛,鄙夷的看向莫问和老五,彷如拆穿了他人谎言的智者。

莫问不以为意,淡然一笑。

老五看不惯那年轻道人的高傲神情,嗤之以鼻,“彪啊,真彪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万寿山

“彪”是豫郡鲁郡一代的方言;其意与傻相同;那年轻道人虽然听不懂老五说的方言;却根据老五的神情猜到老五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抬手冲老五喊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傻子;”老五嬉笑;

那年轻道人闻言勃然大怒;长剑抖出一朵剑花;欺身攻向老五;“狂徒;看剑;”

“傻子;看棍;”老五挥起孝棒;横砸反攻;

“不要伤人;”莫问出言说道;他已然看出这年轻道人修为平平;压根儿不是老五的对手;

老五听得莫问喊声;佯装收势不及;手中孝棒还是击中了那年轻道人的腰胯部位;

未曾想那年轻道人丝毫不受孝棒所伤;长剑径直刺向老五肩头;老五见势不妙;急忙施出追风鬼步横移闪开;孝棒再取那年轻道人后股;一击之下仍然伤那年轻道人不得;

老五眼见孝棒对其无用;反手将孝棒甩给莫问;徒手迎战那年轻道人;但他当年只学了追风鬼步;未曾学习擒风鬼手;故此身法虽然很是玄妙;招式却毫无章法;打头踢腿;抓腰踹臀;打的那年轻道人防不胜防;初涉武道之人最怕的就是对手不遵章法;老五的乱打一气歪打正着的取得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好个霪贼;贫道今日一定要将你枭首扒皮;”那年轻道人的屁股上印了数枚脚印;这在修道习武中人看來是奇耻大辱;

“扒吧;”老五趁机踢了那年轻道人一脚;转而向东闪躲;年轻道人急追而上;挥剑再砍;

莫问知道老五此举是要引开那年轻道人;让他趁机取得羽衣;故此趁那年轻道人前往追袭老五之际快速闪身上前封点了那正在观战的夜行女的穴道;

妖物化人;都会遵循人体经络;莫问接连封点了那夜行女多处穴道;快速扒下了它身上的那件绒羽黑衣;这件黑衣较长袍要短上一些;如同丝绸编织;入手轻飘;仿如无物;

那夜行女不曾被点哑穴;惊恐之下连声呼救;

“妖道欺人太甚;”那年轻的道人听得夜行女的呼救;回头发现夜行女衣衫不整;以为是莫问意图不轨;情急之下舍了老五;纵身回掠试图援救;

这只夜行女害人无数;莫问本有心取其性命;在右掌临近其头颅时生生停住;改击右腿;一击之下将夜行女的右腿震断;在那年轻道人赶來之前抽身后退;

年轻道人见莫问竟然又下辣手;气急之下还剑入鞘;双手指诀变化;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老五正试图抱走那根黄木;焦急之下顾不得念咒做法;再度抽出长剑前去攻击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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