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的嘛……以后再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淳朗握住龙飞一只手揉了揉，出口的话也软似水。
“好。”
龙飞应了淳朗一声，然后便歪在沙发上跟绡绡搭话，淳朗见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走开，留龙飞与绡绡待在一起。
“要嫁人了，高兴么？”龙飞神色复杂地瞧着埋头的绡绡。
“高兴……”绡绡抬头看向龙飞，待龙飞脸色一黯，绡绡忙紧张地捉住龙飞的手臂，她是辞不达意，“姐，我高兴是因为你以后不用老是担心我了！你总为我费心费力，姐夫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好说出来，尤其是你现在怀孕了，叔叔阿姨他们把你照顾得那么好，我帮不上什么忙，还老是给你添乱……”
“胡说什么？过来。”龙飞心头一股酸酸的湿意抹不掉，把绡绡的脑袋按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微颤的背，“傻妞，既然知道我担心你，你就得好好的，我不会因为你嫁了人就放任你不管。在我心里，你不是谁的女人，你只是我妹妹，所以，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
“姐……”绡绡泪流不止，真是个水做的小姑娘。
龙飞又叮嘱绡绡几句，多是让绡绡保护好自己，至于别的各类规矩，龙飞完全略去不提，想来孙葆祥是不会给绡绡定规矩的，他大概要担心的是绡绡太过规矩。
绡绡的婚礼定在三月份，春暖花开的好季节，是龙飞选的日子，22号。
出于安全考虑，地点定在了孙家，所以对宾客有诸多限制。龙家到场的人不多，龙飞和赶回来的龙仄，还有阮暮。方家一行三人，方俞峰、游娇和淳朗。
事先已说好，方俞峰作为家长把新娘子送到新郎身边。当那幕场景真正发生在现实中，龙飞终于舍不得了，她只是懈怠了那么一下下，她的小姑娘突然就长大了，已经成了别人的小姑娘。
淳朗揽着龙飞的肩头，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颤抖，淳朗不由想起挺直了脊梁站在岳父岳母碑前的她，不曾落泪，却悲满周身。此时的她，是悲大于喜，还是喜胜于悲？
婚礼程序被精简，一来是安全因素，再者，孙葆祥顾虑绡绡的身体，他们两人皆是伤愈不久。至于婚宴，孙葆祥有意将龙飞等人与其他来客分开了，毕竟，道不同。
撇去这特殊的背景，龙飞环望，倒十足像家宴了。最活泼的是龙仄，他刚从加拿大飞回来，分离这些日子变了很多，看起来更俊朗，也不似以前莽撞了。
龙仄拉着淳朗喊“大姐夫”，死活非要跟淳朗拼酒量，淳朗不干，他哪儿敢沾酒，老婆孩子都盯着呢。龙仄不死心，又去拉“二姐夫”孙葆祥，结果孙葆祥直接让人把酒给撤了，绡绡这才松了紧皱的眉头。
淳朗知道龙飞心中不平静，她漫不经心地盯着水杯，淳朗也不好直接开口哄她逗她，便朝孙葆祥借了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休息。那带路的人正要离开，龙飞突然叫住他，让他把以后要照顾绡绡的人找来。
龙飞曾说要让阮暮跟着绡绡到孙家来，但意外地，绡绡拒绝了。龙飞但笑不语，答应了绡绡。绡绡她，真的不一样了。
“……新买来的衣服，一定记得要把领标去掉，如果是贴身穿的衣服，洗水标也一定要去掉，不然她穿不了半天身上就会被磨出一块红来……不要在房间里用空气清新剂，她不喜欢，什么味道的都不要用……”
一字一句，龙飞交代着眼前的阿姨，那是即将负责照顾绡绡的人。淳朗在一边听得心窝发热，龙飞不善感性，这会儿却让淳朗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软感动的何止是淳朗，一墙之隔，靠在孙葆祥怀里的绡绡早已泪流满面，她甚至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时间过得也快，绡绡的婚礼过去几日，龙仄又要走了。
龙仄这次回来是请了假，蓝竺在正事儿上一丝不苟，尤其她在龙仄身上压的赌注大，龙飞也理解，同意放人。龙仄欢天喜地地告诉龙飞，蓝竺已筹备帮他接戏，虽然一开始不能做主角，但电视剧是让观众熟识一个新人的最好途径，他的演艺事业就要起步了。
龙飞免不了又教导龙仄几句，他也老老实实听着，显得很乖。淳朗跟龙仄关系好，龙仄有事儿一般都是先从淳朗这儿探口风，两人已成为水深火热的阶级兄弟，龙飞有淳朗鞍前马后地照顾着，龙仄出去做事也安心。
春暖花开的灿烂日子，龙飞接到淑嘉的电话，画廊下一季度的活动安排出来了，需要龙飞过目。龙飞久在家中实在憋坏了，淳朗也就没拦，他装了一堆东西到后备箱里，闹着要去春游，自然得在老婆大人办完正事之后。
龙飞刚进办公室，淑嘉就指指她的肚子，“胖了。”
“以后还会更胖。”龙飞被淑嘉扶着在沙发上坐下，淑嘉要去另一边坐，龙飞却扯住她的手腕，“坐这儿，说吧。”
“这一季度的安排我打印出来了，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发邮件给你，直接打印出来，免得电脑辐射严重。”
淑嘉在龙飞身旁坐下，把桌上的几张A4纸递给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表格，极尽详细。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给你的时间足够了。”龙飞不买账，淑嘉又怎能不明白呢。
总有那么一种人，让你觉得将真相对她说了，是罪恶，拿谎言哄她，是背叛。
龙飞对于淑嘉来说，便是那样的一种存在。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你经历的种种已过去，不要深究，就盼着将来，这样就很好了。”
“淑嘉，你说过不会骗我。看样子，你是查到了让人不愉快的东西，告诉我！”
“是意想不到。如果你要我告诉你的那些话，会动摇到你现在的生活，你还愿意听？”
淑嘉已纠结许久，说，还是不说，这是她心里难以迈过的一道坎儿。
“我现在根本就没有生活可言，如何被动摇？所以，尽管说。”
龙飞预感到事情不妙，上一次淑嘉发现龙海平时也没有这么紧张。
“好。”淑嘉探手过来握住龙飞的手臂，她似乎还在犹豫，龙飞显出不耐神色，淑嘉这才继续往下说，“我已反复查证好多次，龙仄在出事前曾身负巨额债务，他借了高利贷，原因是他那段时间突然迷上赌博。”
“高利贷？”龙飞皱了眉，这事儿她从不知道。
“对，而且，那赌场……是仝燚名下的。”淑嘉愈加握紧了龙飞的手臂，她真的无意搅乱龙飞的生活，只是真相似针扎，不痛不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八十章 是他啊
“对，而且，那赌场……是仝燚名下的。”淑嘉愈加握紧了龙飞的手臂，她真的无意搅乱龙飞的生活，只是真相似针扎，不痛不清醒。
“那意思是说？”
一向冷静沉稳的龙飞心中突然大乱，龙仄在仝燚的赌场里欠下巨额赌债，且向仝燚借了高利贷。龙仄那时候根本没有能力还钱，道上的规矩，拿钱换命，没钱就没命。
“整件事从头到尾，仝燚没有出现过，但也不排除他是知情的。”淑嘉沉声道。
“淑嘉，你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龙飞推开了淑嘉，她靠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淑嘉，“不要怕我承受不起，我不是水做的。”
淑嘉略略向后挪了一点，她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犹疑，“龙仄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仝燚的手下干的。”
“证据。”
“我用钱买通了仝燚手下的一个小角色，慢慢往上延伸，查出来仝燚当时确实授意手下去吓一吓龙仄。”
“吓一吓？吓出车祸？！”龙飞动怒，但她终于还是忍了下来，“继续说！”
“仝燚当时拿龙仄开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是你。”淑嘉知道她现在所说的话对龙飞而言不可置信，她不待龙飞催促便再次开口，“仝燚和方淳朗关系密切，你是知道的，除了仝燚外，方淳朗还有一群时常往来的朋友，T市有名的公子哥儿大多都跟他玩得来，其中有个叫风霁清的人，你还记得么？”
“风霁清？做什么的？”龙飞心中隐隐可揣测出淑嘉将话题转到淳朗身上的缘由，只是她希望那仅仅是她的揣测。
“风家是做珠宝的，我看你的戒指和其他首饰都是在他们家订做的。”
“风虹跟风霁清是什么关系？”龙飞记起那次和淳朗遇见珠宝专柜遇见风虹，淳朗说风虹是方淳斐的闺蜜，如果风霁清跟风虹是一家人，那么淳朗跟风霁清应该是熟悉的。
“兄妹关系。你大概已经忘了，风霁清曾经跟飞天公关有过关联，不过你当时因为别的事拒绝了跟风霁清合作。风霁清跟方淳朗他们时常在翡翠楼聚会，你是翡翠楼的常客，要是有人提起你，服务员都是会留意的。”淑嘉的话显之又显，男人扎堆的谈资除了股票、业务，就剩下女人了。
“所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那大约是去年四月的事，但因为客人出手阔绰，且方淳朗他们名气大，当时在雅间服务的人还大略记得一些事，我给了钱，那服务员便全都记起来了。风霁清是风月场上的骄子，被你拒绝，不管是业务合作还是男女感情，他自然不痛快，酒后醉话连篇，你成了他们那一晚的话题。”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遮掩？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狡辩？
“继续说，我要听完。”龙飞垂下眼睑，她扶着腰坐得很直，对她而言，那是最辛苦的姿势。
“他们选择抽签来决定谁……灭掉你的气焰，结果是方淳朗。不过你在那之后便离开T市去接洽对外项目，一直到六月初才回来。仝燚应该是担心方淳朗在你面前折了面子，所以提前从龙仄身上下手，他本意是吓一吓龙仄，抓住你的软肋，但他的手下没分寸，在追赶的过程中，龙仄翻车出了车祸。那一天，你爸妈也出了车祸……之后方淳朗似乎才知道仝燚做了什么，两人激烈争吵过，方淳朗要仝燚去美国。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淑嘉陪龙飞静坐了良久，想要安慰龙飞的话漫在喉边不知该如何说。龙飞缓缓起身，她双腿僵硬着往外走，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回头，“今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记住一定要打，不要忘了。”
龙飞郑重地拜托，让淑嘉不知所措。龙飞拉开门走出去，正在跟张典通电话的淳朗赶紧收线跑了过来。
“老婆，事儿办完了？今天的效率好高，看来陈淑嘉也变乖了！”
淳朗拉住龙飞的手把她往怀里揽，却被她冰凉的手心吓到，再看她一张脸煞白，双眼也是无神，淳朗心里更是没底，“老婆，办公室没开空调？真是的，虽然已经三月底了，可办公楼里还很冷，怎么这么不注意？”
“我有点儿头晕，想回去睡觉。”龙飞胡乱推着淳朗，哪知淳朗纹丝未动，反倒是她额头上出了虚汗。
“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
淳朗紧张无比，生怕龙飞是动了胎气。淳朗赶紧抱着龙飞乘电梯下到一楼，龙飞毫无征兆地突然呕吐，她直接吐在了淳朗肩膀上，淳朗低头见她萎靡不振，发丝也染上污秽，他心头一阵翻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楼有不少画廊的工作人员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淳朗脱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他搂抱着龙飞去了卫生间。这段日子以来她没停过孕吐，但都不太严重，大多是早上起来难受一些。此刻这情形实在反常，淳朗托身旁的人照料一下龙飞，他打电话给赵医生交代一番，然后便带着干呕的龙飞去了医院。
自龙飞怀孕以来，一直都是赵医生介绍的妇产科罗医生负责龙飞的妊娠保健，淳朗带龙飞到了医院，罗医生便来接手。淳朗被赵医生拉着去了他的办公室，赵医生打电话给方俞峰和游娇，说了龙飞的情况。方爸方妈大急，挂了电话就赶来。
淳朗在方爸方妈到之前打电话给淑嘉，朝她发了一通火，质问她到底跟龙飞说了什么。淑嘉不温不火，说答案只有龙飞知道，让他去问龙飞。可该死的，他老婆正在做检查！
赵医生在一旁安慰淳朗，说孕妇的情况特殊，产前多受波折，到生产的时候就不会太痛苦。淳朗烦躁地应和两句，到方爸方妈赶到医院，淳朗在父母迎面奔来的那一刻红了眼，他忍不住落了泪，为人父母，他还不够格，他没有他所想象中的强大。
“儿子，到底怎么了？你别哭，龙飞呢？”
游娇反抱住突然搂着她腰的淳朗，在游娇印象中，落泪的淳朗已许久不见，他一直都活得自如舒心，却在此时终于回归为她的儿子，需要她抚慰的儿子。
“妈……”淳朗有些哽咽。
“哎，我在我在，你说，我听着呢，不要怕，我跟你爸都在……”
游娇连声哄着淳朗，淳朗突然脱离她的怀抱，抬手抹去泪，“对不起啊，妈，我……一时没控制住，别笑话我，我头一回当爸爸，况且现在还只是准爸爸……”
“谁会笑话你？”游娇掏出手帕替淳朗擦去脸上的湿润，她把手帕塞到淳朗手里，抬手替他理理头发，“你爸当初不知道比你荒唐多少倍呢！我心疼龙飞辛苦，也知道你压力大，你又不能在龙飞面前说，一直自个儿忍着。儿子，你辛苦了，想哭就哭，不过可别让龙飞知道。等笑笑出生了，龙飞坐完月子，你们两口子就去度蜜月，出去散散心……”
“妈，你真好。”淳朗给了游娇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方才也不过是一时激动所致，这会儿已平复了心情。
“瞧你们母子俩哭哭笑笑的，龙飞到底怎么了？”
方俞峰舒展两条手臂把游娇和淳朗圈在怀里，亲亲老婆，又亲亲儿子，一家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事算是大事。
“这边走。”在一边旁观许久的赵医生指了方向，引着方家三人往走廊尽头走。
赵医生陪方家三人见了罗医生，罗医生详细讲了龙飞的病症，说是心情起伏过大或者是受寒引起的肠胃痉挛，呕吐症状已缓解，需连续输液，至少住院两天以便观察病情。
淳朗去办了住院手续，他回到病房时，龙飞正在输液，人仍旧没精神，看起来恹恹的。龙飞见淳朗进了病房，她侧脸朝游娇道，“妈，你跟爸先回去吧，医院里空气不好，我已经没事了。”
“这叫没事么？”游娇状似生气地替龙飞掖了掖被角，“肯定是淳朗又贪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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