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点点头,对魏延道:“这两天要加强警戒,估计要么今晚,要么明晚,直道上就要出事了。”
。。。。。。。。。
入夜,刘璟正在沉睡之中,忽然被侍卫推醒了,侍卫低声道:“殿下,直道上出事了。”
刘璟顿时清醒过来,他穿上军服,又披上一条厚厚的大氅,快步来到关城上,关城已站满了数千士兵,张弓执弩,严阵以待,二十几架投石机也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刘璟走到城墙边,魏延抱拳行礼道:“启禀殿下,刚才直道上火光大作,喊杀声不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直道上没有了干柴,这么大的火光,一定是帐篷被点着了。”
刘璟凝神向直道远方望去,火光已经小了很多,但隐隐还能看到一点,但喊声也停止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房子坍塌的声音,立刻有士兵反应过来,大喊道:“这一定是阻拦墙被推倒了。”
刘璟也觉得是如此,他立刻令道:“弓弩手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箭!”
有士兵奔跑大喊:“殿下有令,弓弩手准备,没有殿下的命令,不得放箭!”
这时,夜色中出现了无数的黑色人影,一群一群向关城走来,走到五十步外,却又停下了,只见一名匈奴军官奔跑上来,在城下大喊:“我们已杀死了刘去卑,愿投降汉军,恳求准降!”
黑暗中,只见所有的人影都跪下了,魏延跑到刘璟身边低声道:“殿下,恐怕是诈城!”
刘璟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刘去卑被逼到最后关头,是有可能用诈降的办法来夺取关城,不过,直觉告诉刘璟,更有可能是刘去卑的士兵哗变了。
这时,韦晋上前施礼道:“殿下,卑职愿前去探查情况。”
派人去探查真实情况,这是唯一的办法,刘璟当即答应了,“你可多带几名士兵去探查。”
“卑职明白,若是敌军诈降,卑职就举火把为信。”
韦晋和几名士兵坐大筐下城,快步向降军中走去,刘璟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韦晋的身影,只见他和为首的匈奴军官说了几句,便跟着他向人群中走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没有火把举起,刘璟一颗心微微放下了,看来真是军队哗变,前来投降了,过了大约一刻钟,韦晋终于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匈奴百夫长,手中拎着一只包袱,两人上了城,韦晋上前对刘璟低声道:“确实是士兵造反了,杀了刘去卑,不是诈降。”
这时百夫长上前跪下,泣道:“小人叫宁大牙,士兵们饥寒交迫,都不愿再战,是小人率领大家起来抵抗刘去卑的镇压,杀死了刘去卑,恳求殿下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完,他将包袱双手呈上,有士兵接过,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只人头,有士兵认识,正是匈奴右贤王刘去卑的人头。
刘璟点点头问道:“你们还剩多少人?”
“还有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死了。”
刘璟心中也感叹,三万人被困直道,最后只剩下一半,确实很惨烈,他又问道:“一万五千人都愿意投降吗?”
“都愿意投降,不愿再战!”
这时,魏延又上前道:“殿下,卑职有几句话说。”
刘璟跟他走到一边,魏延低声道:“留这些匈奴士兵是隐患,殿下,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斩草除根。”
刘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霸道只是王道之辅,不可主次颠倒,一味地赶尽杀绝并非长久之道,留下他们会更有用。”
魏延碰了一个钉子,他又连忙道:“如果殿下决定受降,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刘璟早就发现魏延此人心思复杂,不像赵云、文聘那样忠心耿耿,他虽然也对自己忠心,但忠心之余,他却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总会有一些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想法,比如迁都之事本来与他无关,他却特地上书,指出关中破坏严重,建议迁都洛阳。
再比如现在,刘璟亲自出现在午亭关,是否接受匈奴士兵投降,应该由刘璟来决定,最多贾诩、法正等人可以提提建议。
而作为偏将,魏延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而他偏偏要提出自己的方案,要求把匈奴士兵斩尽杀绝,这让刘璟着实有些不悦,假如自己今天不在午亭关,魏延会不会擅自决定,将匈奴降兵杀绝?
以魏延的自作聪明,很有这个可能,不过刘璟也知道魏延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他已被教训过多次,却始终难改,刘璟也尽量容忍他,尽量看到他好的一面。
刘璟便忍住心中不悦,问道:“你还有什么建议?”
“匈奴人虽然是投降,卑职就担心刘去卑并没有死,而是混在士兵中,他有几万士兵,找一个模样相像的人也容易,殿下还是要慎重。”
刘璟笑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卑职建议让他们白天投降,然后一个一个过关,而且卑职知道刘去卑的前胸刺了一只狼头,让他们按照习俗,赤裸上身投降,刘去卑就休想蒙混过关了。”
虽然魏延过于谨慎,不过他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刘璟沉思片刻,便决定采纳魏延的方案,他随即走回来对百夫长道:“我相信你们的诚意,也接受你们投降,不过夜晚投降容易发生混乱,明天一早你们可前来投降,按照匈奴习俗,赤裸上身,列队过关。”
停一下,刘璟又道:“当然,今晚我会给你们一些干柴,再给你们两千只羊,三千袋奶酒,你们再熬过今晚吧!”
百夫长无奈,只得答应了,当夜,刘璟命令士兵给降兵送去干柴羊酒,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在直道上点起了上百堆篝火,杀羊喝酒,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
次日一早,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列成长长的五队,开始一个个检查过关,每一个过关的士兵都要赤裸上身,用雪洗脸,几十名认识刘去卑的士兵在一旁严格甄别。
虽然最后确认刘去卑确实已死,但还是抓到了几名企图蒙混过关的匈奴贵族,也算是有所收获,昨晚士兵哗变,不光杀死了刘去卑,连同和刘去卑在一起的十几名匈奴贵族也死在乱兵之中,
而这三名匈奴贵族及时换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乱军中才逃脱一难,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汉军的逐一检查,被其他匈奴士兵认出揭发。
三名匈奴贵族被带到刘璟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刘璟问他们道:“我想知道,刘去卑的老巢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河套,还是已经迁徙去阴山?”
“回禀殿下,刘去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属去阴山,但现在也不在河套。”
“那么在哪里?”
三名匈奴贵族对望一眼,一名年长的酋长战战兢兢道:“刘去卑是想夺取河西走廊,因此在八月出兵高奴和灵州后,他又命叔父葛也速率领部三十余万部属西迁去居延泽过冬,准备明年春天和其子刘猛一起,大举进攻河西,这是最高机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刘璟这才恍然,难怪他的斥候在河套找不到刘去卑的部落,原来已经迁去了居延泽。
第886章单于之死
两天后,刘璟率领汉军押解着两次战役俘获的两万余匈奴战俘抵达了高奴县,赵云也率军返回高奴县,十万汉军在此汇合。
尽管呼厨泉的军队侥幸逃脱,但汉军还是取得了这场汉匈大战的最后胜利,侵占中原数十年的两支匈奴已悉数被歼灭,汉军终于收复了沦落数十年的失地。
三军会师,十万将士一片欢腾,刘璟下令杀羊宰牛,犒赏三军,入夜,辽阔的原野上点燃了数百堆篝火,十万将士围着篝火喝酒吃肉,笑语喧天,载歌载舞,欢庆这场历时三个月战争的胜利。
在一座占地三亩的巨型大帐内摆放着一圈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烤得金黄的牛羊肉,和一壶壶最好的醇香奶酒,百余名将领和谋士们聚集一帐,和汉王刘璟一起庆祝他们的胜利,大帐中间,两名身材高胖的力士在一阵阵鼓声中相扑为戏,引来众人一阵阵笑声。
这时,贾诩侧身对刘璟小声道:“殿下,说两句吧!”
刘璟点点头,给旁边的侍卫使个眼色,侍卫立刻让两名力士退下,这时,刘璟站起身,大帐顿时安静下来,一百多双眼睛注视着汉王殿下。
刘璟举起耳杯高声道:“这场战役虽然我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我们也付出了一万多将士阵亡的代价,在我们欢庆胜利之际,不应该忘记长眠在这片土地下的将士们,所以我建议,我们的第一杯酒,应该献给他们。”
说完,刘璟缓缓将酒倒在土地上,众人也起身,跟着刘璟将酒敬给长眠在地下的将士们。
刘璟又斟满一杯酒,对众人高声道:“这第二杯酒,就由我敬给诸位和大帐外欢庆的士兵,没有你们的舍身忘死,就不会有今天的胜利,来!我们饮了这杯。”
刘璟一饮而尽,众人也轰然饮下手中之酒,这时,刘璟又满了第三杯酒,继续道:“这第三杯酒,就敬给我们汉国所有的乡亲父老和朝中百官,是他们捐粮捐钱,出人出力,才保证了我们的后勤稳定,诸位,为今天的胜利,我们痛饮此杯。”
众人再次一饮而尽,刘璟这才对众人笑道:“今晚尽兴吧!一醉方休。”
鼓声又一次响起,力士又继续相扑,众人坐下,各自谈笑,喝酒吃肉,度过这欢腾的一夜
刘璟被众人一一敬酒,连喝数十杯,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终于酒醒,他慢慢坐起身,只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寝帐内没有一丝光线,四周一片漆黑。
”来人!”
他低低喊了一声,一名亲侍卫快步奔进来,躬身行礼,“请殿下吩咐!”
“什么时候了?”
“现在五更刚过,天还没有亮。”
刘璟点点头,“给我倒杯茶。”
侍卫很快给刘璟端来一杯热茶,刘璟喝了茶,披上衣服信步走出了大帐,雪已经停了,夜空格外晴朗,漫天繁星,光芒璀璨,但空气中也格外寒冷,刘璟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寒冷的风使他顿时清醒过来。
这时,刘璟看见前方一顶大帐旁,站着一个灰色人影,在雪光的映照下,他认出是贾诩,刘璟笑了笑,踏着‘嘎吱!嘎吱!’的雪向贾诩走去。
“军师睡不着吗?”刘璟走上前笑问道。
贾诩摇摇头笑道:“年纪大了,睡眠也就少很多,每天都是这样,五更就起来,也习惯了,倒是殿下今天为何这么早?”
刘璟走到他身旁感慨道:“从前练武时四更就要起来,这几年不行了,都要到辰时才能醒来,今天特殊,因为昨晚喝多了。”
“殿下现在好点了吗?”贾诩关切地问道。
“现在好多了,多谢军师关心。”
这时,刘璟想起一事,又问道:“军师觉得最近还会下雪吗?”
贾诩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殿下是指匈奴单于之事吧!”
刘璟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不知道我的决策是否正确,就担心考虑得太简单,最后成了纵敌之恨。”
“殿下考虑得并不简单,放达曼回去是一招妙棋,极可能会引发匈奴人的争位之斗,呼厨泉目前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等他回去了,草原上就会出现两个单于,一山不能容二虎,匈奴内讧必然会爆发。”
“如果呼厨泉回不去呢?”刘璟笑问道。
“他若回不去,会有很多人眼红单于之位,我觉得内斗会更激烈。”
说到这,贾诩会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殿下是不希望他回去。”
“我当然是不希望他回去,否则我就不会一直千方百计拖住他了,我希望这场大雪能让他重蹈刘去卑的覆辙。”
“如果是这样,我想殿下一定能如愿以偿。”
贾诩负手望着北方夜空笑道:“草原有句谚语,十月大雪连三场,秋草不足愁断肠,就是说只要提前降雪,一定会连下三场,这只是第一场雪,相信第二场大雪即将到来。”
贾诩所说的谚语并没有错,第一场大雪只停了两天,第二场大雪便如期而至,先是风越来越大,将地上的积雪卷上天空,很快,北方天尽头出现一条长长的白色浓云,慢慢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蔽了天空,白云也变得乌黑如墨,黑压压地笼罩着天穹,俨如末日来临。
风小了,天空也下起小雪,细小的雪花很快变成了大块雪片,风再次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和雪海连为一体,一切都看不见了。
呼厨泉的军队并没有前去灵州,他在半路上便得到消息,灵州已被河西汉羌联军攻破,物资被洗劫一空,所有的牧民都被迁进了萧关,灵州已变成一片废墟,没有了粮食和人口。
呼厨泉又恨又气,却又万般无奈,只得命令军队改道向北,前往河套,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刘去卑位于河套的老巢,他可以在河套度过一个冬天,春天再返回草原。
但厚厚的积雪令他们行军极为困难,行走了数天,他们位于奢延海以北的草原上,就在这时,第二场暴风雪却突然降临,一时间,将数万匈奴军队淹没在茫茫雪海之中。
寒风怒号,俨如鬼哭狼嚎,裹夹着雪粒的狂风铺天盖地,无情地扑向匈奴军队,他们顶着强劲的风雪,牵着战马,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积雪已超过他们膝盖,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厚厚的积雪中,半天难以动弹,此时天地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很多士兵绝望地匍匐下来,等待死神将他们带走。
“单于!”
一名万骑长在呼厨泉的耳边大喊道:“梅离的军队还没有回来,这样会失去联系,要不要等他?”
梅离率五千骑兵去西面寻找部落和牛羊,去了快两天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呼厨泉谁也顾不上了,只求能保住自己一命。
“不管他了,继续走!”呼厨泉竭尽全力大喊。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片惨叫声,呼厨泉大吃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脚底一空,他整个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前翻滚,俨如坠入万丈深渊,他也情不自禁惨叫起来。
匈奴军迷失了道路,他们竟走到一条深壑上方,厚厚的积雪和呼啸扑来的暴风雪使他们看不见眼前的悬崖,而他们脚下是突出悬崖的一段土层,经不住士兵和战马的重量,坍塌了,土层的坍塌带动了积雪崩塌,包括单于呼厨泉在内的数千士兵被裹夹着滚入二十余丈深的沟壑,随即被倾泻下来的大量积雪淹没了。
对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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