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启禀老爷,老家主来了,有事情要见老爷!”
老家主就是蔡瑁之叔蔡训,蔡家的前任家主,蔡氏家族的实际掌权人,蔡瑁慌忙道:“我这就去接他!”
蔡训不需禀报,他已不紧不慢地来到后宅,这时,蔡瑁带着儿子蔡逸匆匆赶来,父子二人跪下行礼,“侄儿拜见二叔!”
蔡训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起来吧!”
蔡瑁起身,将二叔接到自己书房,恭恭敬敬请他坐下,又给他上了茶,这才笑问道:“二叔这么晚来,有事情吗?其实只要传个信,侄儿自会去见二叔。”
“听说你病了?”
蔡训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又瞥了他一眼,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并没有病!’
蔡瑁心中蓦地一动,他只对妹妹说过自己病了,二叔怎么知道,莫非妹妹去找了二叔?
这一刻蔡瑁忽然明白了,二叔一定是为刘琮之事而来。
不过,他也正想和二叔商量一下刘琮之事,事关重大,蔡瑁感觉自己已经拿不定主意了,或许二叔能给自己一个良策。
蔡瑁也开诚布公道:“二叔知道琮公子之事吗?”
“刚刚知道,刚才州牧夫人去找了我。”
果然是妹妹找了二叔,蔡瑁心中暗恨,咬了一下嘴唇问道:“那二叔是否和她达成了什么共识?”
蔡训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她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找我,达成什么共识倒没有,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蔡瑁沉吟良久道:“琮公子已成废人,我认为刘表不可能再立他为嗣,他对蔡家没有什么价值了。”
第147章欺上瞒下
蔡训依然不露声色,慢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支持琦公子,是吧!”
其实蔡瑁也没有完全想好,只是恼恨刘琮,怒其不争,但事实却摆在这里,他若不支持刘琮,那只能支持刘琦。
但问题又出来了,刘琦会接受蔡家的支持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刘琦接受了蔡家支持,可他娶的是蒯氏之女为妻,蔡家还可能争得过蒯家吗?
蔡瑁也知道支持刘琦不太现实,可他又忍不住心中对刘琮的恼恨,左右为难,最后只得低低骂了一声,“那个纨绔子弟,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蔡训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不慌不忙道:“当初我们支持他时,就知道他是一个纨绔公子,我们不就是因为他便于控制,才支持他为世子吗?所以他做出任何出格事情,蔡家都应该接受。”
蔡瑁丧气得叹息一声,“虽说如此,可想到他的荒唐,心中恨啊!”
“我一样恼恨,但恨能解决问题吗?听州牧夫人说,明天州牧就回来了,你是否已经想好该怎么向州牧表达蔡家对此事的态度?”
蔡瑁低下头,半晌道:“明天我还暂时不想和刘表谈及此事。”
“好吧!就算你明天不谈,那后天呢?假如刘表提出让刘琮和少妤完婚,你怎么应对?”
蔡训目光炯炯地盯着蔡瑁,并没有因为他的回避就放过他,相反,态度愈加严厉,步步紧逼。
蔡瑁终于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苦笑道:“二叔,我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不知?”
蔡训冷笑一声,“你可是堂堂的蔡氏家主,事关蔡家切身利益的关键时刻,你居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你可以对我这样说,但你敢在祠堂这样说吗?”
蔡训的话说得非常严重,居然把蔡家先祖搬出来了,吓得蔡瑁出了一声冷汗,他这才意识到二叔对自己的严重不满,否则也不会半夜跑来。
“侄儿知错了,侄儿愿听二叔教诲。”
蔡训盯了他半晌,这才哼了一声,“你若做出一个错误决定,我也不会生气,但我就气你的态度,你妹妹两次来找你,你都拒而不见,你这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家主,难道不该听一听其他家族成员的意见吗?今天我和你妹妹谈了,我觉得她想法很不错,至少比你不知应对要强得多,你知道她是什么意见吗?”
蔡瑁低头不语,或许蔡训也觉得自己话音太严厉了,便缓和一下语气道:“她已经给医正张谨说妥了,琮公子只是肾脉受损,只要细加调治,几年后会恢复健康,你看看,你妹妹找到了关键之处,只要刘琮能恢复健康,那他就不是废人,就可以继续继承州牧之位。”
“可事实上。。。。”
蔡瑁想解释,但蔡训却一摆手打断他的话,“事实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现在我们不能让刘表知道事实,我们必须让他相信,他可以可以康复,所以,我们蔡家要表现出诚意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蔡瑁当然懂二叔所说的诚意,就是把女儿少妤嫁给刘琮,这可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用之人,不是要害她一辈子吗?
“二叔,这对少妤有点太过份了。”
“我也知道这对她有点不公平。”
蔡训语气变得更加和缓,安抚蔡瑁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掌控荆州,这样曹操大军南下后,蔡家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那时,曹操不会容忍刘表子侄,等刘琮一死,少妤又成自由之身,那时,我们再帮她找个好丈夫,也算补偿了她,为了家族利益,就先委屈她吧!”
虽然蔡瑁还是不情愿,但也知道,除此之外,他已别无选择,他只得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这时,蔡瑁又想起儿子的建议,连忙对叔父道:“这件事或许可以对付刘璟。”
他便将长子的建议说了一遍,征求意见一般望着蔡训。
蔡训暗暗点头,看不出这个长孙也是个狠毒之人,比他父亲还要心狠手辣,这个办法其实不算高明。
但蔡训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道:“这件事含蓄一点,你和逸儿都不能说得太多,要让刘琮去说,让刘表自己想到这个可能,这件事涉及到黄祖,蔡家不能冒任何风险。”
“侄儿明白了!”
。。。。。。。。。
按照原计划,刘表应该三天后才回来,但他得到了消息,儿子在柴桑受伤,伤及下体,刘表大惊失色,火赶回襄阳。
但就在刘表刚刚赶回襄阳的同时,柴桑捷报已传遍了襄樊,刘璟在柴桑大败江东军,杀敌数千,坚守住了柴桑城,令襄樊上下为之振奋。
荆州和江东向来是宿敌,当江东击败荆州,或者荆州击败江东,在双方都会引剧烈的反响,胜者喜气洋洋,败者垂头丧气,誓再战,这一次江东败北,顿时令荆州上下欢欣鼓舞。
当刘表一行人进城时,襄阳城内到处是敲锣打鼓,充满了欢庆胜利的喜悦。
刘表骑马在襄樊大街上缓缓而行,在东面街道上,一队两百余人的士子正游行而来,他们举着得胜幡,敲着得胜鼓,引来两旁路人夹道瞩目,不时听见他们喊声传来:
“璟公子柴桑大捷,率千余人战胜两万江东军!”
。。。。。。。。
刘表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相对于儿子刘琮给他添了无尽烦恼,侄儿刘璟却给他挣了脸,不仅成功夺取柴桑的军政大权,还率军杀退了江东军的进攻。
这大大出乎刘表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刘璟这么快就在江夏站稳了脚跟,这样一来,他就在争夺江夏中占据了主动,只要保住柴桑,那就有了和黄祖较量的本钱。
一行人来到了州牧府门前,远远望见大门,刘表刚刚有些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又蒙上了阴影,他想到了儿子刘琮,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刘表心急如焚,翻身下马向府中奔去,蔡夫人已听到丈夫回来的消息,率领大群丫鬟仆妇迎了出来。
“欢迎将军回府!”蔡夫人笑逐颜开,上前挽住刘表的胳臂。
刘表极为宠爱这个年轻的妻子,尽管此时他心急如焚,但他还是勉强对妻子笑了笑,“夫人**支撑家府,辛苦了。”
“将军不是大后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三天?”
“唉!听说了琮儿之事,心如火焚,便先赶回来了。”
说到这,刘表又小声问妻子,“他怎么样?”
“我请了不少名医,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张医正一直诊治四天,说琮儿的伤没有传言的那么严重,调理一段时间,便可以复原。”
刘表最信任医正张谨,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问道:“张医正还在吗?”
“在病房里!”
刘表也顾不得再多问什么,急匆匆向病房走去。
病房位于内宅,是一座**的小院,景色雅致,十分幽静,一直是刘表用于养病之处。
此时小院里充满了刺鼻的药味,院子里十几名丫鬟或坐或站,一个个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就在刚才,夫人将她们一顿斥骂。
卧房里,刘琮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削瘦了一大圈,不过就在上午,医正张谨说他下体的伤可以慢慢调理恢复,这让他心中又生出一线希望,目光不像从前那般绝望了。
一阵脚步声响,刘表在妻子和张医正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刘琮一下子看见了父亲,眼睛顿时红了,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父亲。。。。”刘琮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
刘表阴沉着脸,事情经过他已略略听说一点,据说是黄祖之子黄勇下手打伤自己的儿子,起因是儿子想娶陶家之女为妾,而黄勇也想娶陶家之女,他心怀嫉恨,便下了狠手。
这个原因令刘表极为不悦,儿子居然是为了争一个女人而被人打伤,想想都令他感到丢脸。
不过看见儿子削瘦的脸庞和可怜的眼神,刘表舐犊之心顿时油然而生,又是心疼又是爱怜,早把儿子的不争气抛之脑后。
他连忙上前握住儿子的手,疼爱地问道:“琮儿,你感觉如何?”
刘琮迅瞥了一眼蔡夫人,他的继母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昨晚继母和他深谈过一次。
继母告诉他,伤可以慢慢养好,但绝不能因此失去了继承荆州基业的机会。
刘琮深以为然,他决定配合继母的安排,渡过这个难关。
刘琮勉强一笑,“回父亲话,问题不大,我心里明白。”
刘表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蔡夫人会意,转身出去了,刘表这才揭开刘琮身上的杯子,又掀开小衣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缩得跟小蚕豆一般。
不过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还算完整,刘表又低声问道:“还有感觉吗?”
刘琮明白父亲的意思,脸不由红了,他想了想母亲教他的话,绝不能承认自己毫无知觉,便小声道:“清早醒来时会有一点感觉。”
刘表听儿子说得煞有其事,不由点点头,这就让他稍稍放心了,他又安慰儿子几句,走到外间,坐下来问张谨道:“张医正,我儿的伤势究竟如何?”
张谨躬身道:“回禀州牧,没有外伤,应该只是肾脉受损,好好调养便可以恢复。”
“那需要多久时间?”刘表又不安地问道。
张谨踌躇了一下,这时,旁边蔡夫人的目光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张谨吓得两股战栗,连忙道:“这个要看琮公子体质,早则半年,迟则两三年,一定能康复。”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他站起身向书房走去,蔡夫人也跟了过去。
第148章三个流言
刘表回到书房,妻子蔡夫人也跟了进来,替他脱去了外袍,笑道:“其实我也很担心琮儿出什么事,不过他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伤病,慢慢养好就是了,将军不用担心,天下只有治不好的伤,没有养不好的病。”
刘表点点头,妻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坐下来,有些不悦道:“我生气是他太荒唐,我明明是让他去替我安抚陶家,没想到他居然跑去向陶家求婚,为一个女人和黄祖之子大打出手,传出去令我颜面何存?”
蔡夫人笑了笑,不露声色道:“只能怪那个陶家之女长得太美,听说连璟儿也想娶她为妻,更不用说琮儿了。”
“璟儿?”
刘表一愣,这件事他压根不知,他不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听少妤说起过,说璟儿喜欢陶胜之女,上次黄家比剑其实根源还是为了她,结果琮儿也看上这个女子,最后闹得不成体统。”
“胡闹!”
刘表一拍桌子怒道:“堂堂的州牧之侄怎能娶一个商人之女为妻?”
蔡夫人心中暗喜,连忙假惺惺劝道:“此事我只是听说,未必能当真,而且少年重情,这应该可以理解,将军何必生气。”
刘表并不傻,他本来一直疑惑刘璟为何那么维护陶家,为了陶家不惜对付张允,他本来还以为刘璟是为了柴桑,现在看来,原来他是为了陶家之女,这让刘表怎能不生气。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当初刘璟死活不肯娶蔡家之女,还说要娶孙权之妹、曹操之女,现在刘表才知道真实原因,令他心中感到一阵不满,如果是蒯家之女他或许能接受,偏偏是柴桑陶氏之女。
这时,蔡夫人在一旁又低声道:“将军,陶家在这件事确实有责任,没有保护好琮儿,我的意思,索性就求娶陶家之女给琮儿为妾,一是让琮儿收收心,其次可以堵住外人之嘴,将军以为呢?”
蔡夫人提出把陶湛嫁给刘琮,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刘璟,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看刘表有没有心替儿子遮丑,如果刘表有这个想法,那就可以尽早安排少妤嫁给刘琮。
刘表是个极为要面子之人,他也很担心外人对儿子的议论,给儿子娶妻纳妾确实是隐瞒真相的好办法。
蔡夫人的建议使刘表略略有些动心了,他沉吟片刻,又忽然想到刘璟,便摆了摆手,“这些事以后再说,我要先去一趟州衙,琮儿这边,你就多尽一点心吧!”
刘表换了一身衣服,匆匆走了,望着丈夫走远,蔡夫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至少第一步她做得很成功。
。。。。。。。。。
夜幕悄然降临,自从刘璟请假去了柴桑,樊城军营便一直由刘虎代为掌管,不过,这也只是暂时,刘表已经任命吴巨之子吴庆为樊城军侯,很快就会接管军营。
这个消息令刘虎等人很是担心,如果刘璟被调走,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军营内,刘虎正一个人站在箭靶前练习射箭,他显得心情不太好,骂骂咧咧,一连几支箭都射飞,他索性将弓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什么破弓,他奶奶的,老子用的弓没有一把好的!”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惊喜地禀报道:“虎哥,军侯回来了!”
刘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撒开大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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