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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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柔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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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好,再凑合一年吧。”
  大年过后,张小文一家开始忙着各处走亲访友。张文宇第一年过来,姑姑怕他认生不自在,想得很周到,逢人只说是小文叔家的孩子,在南方呆久了,很喜欢哈尔滨的冰天雪地,闹着要来长见识。亲友们哈哈大笑,说真是个傻孩子,大冰溜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下后悔了吧。
  张文宇笑着不讲话,小文看他窘迫,搂着他的肩膀笑说,“可不是后悔了吗?那小心脏,拔凉拔凉滴。”
  张文宇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张小文,眼神里反射着感谢,张小文紧了紧手掌,抓着他的肩膀继续微笑。对于张文宇,他还是挺愿意亲近的。
  过了初一,过了十五,出了正月,这年,才算彻底闹哄完了。
  


☆、三、多少有点儿宿命的味道

  天不怕,地不怕,张家出了个小哑巴;小哑巴,眼睛大,哭着再娶个小哑巴。
  那年张文宇四岁,父亲重病在床,自己没人管,没人顾。除去吃饭睡觉,除去必须要在家里听从母亲的呼来喝去,他整日的时间,就是坐在巷口的小河边数石头。他那时就不爱讲话,前街后巷不停疯跑的小崽子们见了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偶尔有年长一点儿的哥哥问他话,他也是连头都不抬,继续跟他的小石头玩儿。
  “怪胎!”这是出现在张文宇童年的第一个形容词。
  “天不怕,地不怕,张家出了个小哑巴;小哑巴,眼睛大,哭着再娶个小哑巴。”
  张小文捏着嗓子,咿呀学语般唱起了这段童谣,听张文宇讲他小时候的事。
  “哥,我不是哑巴,我只是不爱说话。”
  张小文点点头,把各式文具装进崭新的书包,“明天早点起,返校第一天,给老师留个好印象。以后上课有什么不懂的,你不愿意问老师也不要紧,回家找哥,哥给你讲。”
  “好,谢谢哥。”
  张小文呵呵一笑,回手摸摸他的脑袋,“不用谢。”
  张文宇只比张小文小了半年,可跟同龄孩子相比,书本上的知识可不仅仅是差了一星半点儿。张爸爸跟市里教育局的几个领导吃了好几顿饭,勉勉强强的才给张文宇办到了张小文所在的重点初中,张妈妈总说,那孩子心思细密,一丁点儿的差异,他都会往心里去。
  张文宇在饭桌上不好意思的跟张爸爸说感谢,“姑父,能进哥哥的初中已经很不错了,我之前没怎么读过书,确实跟不上初三的进度,上初一就行,有不会的问题还可以请教我哥。”
  张爸爸点点头,笑着给张文宇碗里放了个鸡腿。
  “姑姑,真的,你们能让我上学,我真的已经很感谢了。”
  “说什么呢,臭小子,以后你有什么问题一定问你哥,他自诩学霸,心气儿高的北大清华都看不上,没事儿就问他,问懵他。”张妈妈笑眼眯眯的回文宇的话,手里端着饭碗,眼睛还不忘盯着对面自己家儿子那张已经铁青的脸。
  当晚张小文早早的就躺床上,电话贴耳朵上开始冲姜海吼,“哇操,你都不知道他那小样儿,还他妈的谢谢,谢个鬼呀他谢,姜海,你说他是爷们儿么?”
  “你别那么多事儿,他是你弟,苦日子过惯了,刚到你家自然处处都要小心。”
  “是我弟那就敞亮的接受呀,谢个鬼呀,你没看他跟我爸说话时候那个表情,跟得了圣恩,蒙了宠幸一个德行。”
  “张小文你嘴怎么那么损呢?他他妈是你弟!”
  张小文火大,从屁股底下腾的一下烧开,一竿子就从床上蹦起来,“他他妈的是个狗屁,他是个祸害,他克死他爹妈不够,现在又跑我家来,哪天我死了就如了你的愿,没人他妈的再会勾着腿缠着你上他,我去你妈的姜海,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张小文狠狠的把电话挂断,抠了电视摔地上,拱床上开始大声喘气。
  张文宇来之前,他就听母亲提过,说他身世不怎么好,张爸爸不信邪,张妈妈也觉得那孩子着实可怜,跟孤儿院协商了几次,就给接了过来。那些个歪理邪说,张小文也是不信的,只是有些看不惯他小心翼翼的处事方式,只是觉得他那样骄傲的人嘴里,说出来逢迎讨好的话,让自己想吐。
  跟姜海打电话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想起来他那句玩笑,脑袋里也会穿插着他给他摘掉眼镜的动作,他摸他脑袋时候的宠溺,他看着他发春一样的眼神,哇操,姜海你丫的就是个禽兽。
  就这样生着闷气,迷迷糊糊的到了后半夜也没睡安稳,朦胧中感觉身边有响动,张小文警觉的睁开眼睛,“我擦,姜海你怎么进来的?”
  姜海没回他话,侧身把烟头掐灭,转过来就把张小文压在身下,“说,你闹什么?过个年没把你养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张小文挣扎着想要起身,摇头晃脑的躲闪着他亲吻的动作,“你他妈放开我,发春找别人,滚。”
  姜海呵呵一笑,咬着他的唇不松口,手下的动作也不停,没几下,咒骂就变成了耳鬓厮磨,挣扎就变成了欲拒还迎。
  “你别叫那么大声,你爸妈睡了,你弟还他妈醒着呢。”
  “滚,你少提他。”
  折腾一番过后,张小文光着身子坐起身,倚着床头给自己点了根烟。那是姜海的,自己没有烟瘾,平时就算有再大的愁事儿,也不会想着用烟熏火燎来麻痹自己。他使劲儿吸了一大口,埋下头冲着姜海的鼻孔徐徐的吐出来,熟睡的人没有醒,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张小文面上一乐,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会儿熏熏他的鼻子,一会儿熏熏他的眼睛,见他还是不醒,鼓着腮帮子就往他嘴里吹。
  姜海终于被折腾醒了,却并没有生气,张开膀子把搞怪的人拖自己怀里,照着屁股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没闹够?”
  张小文没马上回答,侧着身子看他的眼睛,凑到嘴巴那儿浅吻了一下,然后伸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姜海,你丫的,你真的不该开那个玩笑。”
  张小文心眼儿小,姜海一早就知道。
  刚升初中那一年,班主任跟风热弄了个学术交流研讨会,组织班级的人看同一篇英文材料,大周末的召集到一起,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张小文那时候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自然拿老师的屁话当圣旨,起早贪黑的一通神看。俩人那时候刚滚上床没多久,年轻的身体不甚契合,姜海为了讨好,捧着电子词典给他查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单词。
  交流精神那天,班主任大张旗鼓的请来了教务处的领导,瓜子绿茶供着,香蕉苹果大鸭梨奉着。排场是有了,可嘴里蹦跶出来的那几句鸟语,还真是不怎么样。小文年轻气盛,仗着老师说过的什么狗屁百家争鸣不论贵贱,遇到意见不一致的地方就大胆的提出来,结果很显然,领导们大放厥词,张小文被毫不留情的打断。姜海侧过脑袋看着他那吹胡子瞪眼睛的小样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那晚二人都没回家,姜海领他去校园附近的旅馆,打了整宿的游戏。张小文发狠的按着游戏机手柄,身子也随着卡丁车左摇右晃,姜海呵呵一乐,关了显示器就把人压在身下。
  “张小文,你他妈要明白,你现在就是个狗屁小喽啰,这还是在学校,等入了社会,更没人鸟你。”
  “可是。。。。。。”
  “别他妈可是了,老子白给你查了一下午单词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学过吧?”
  秋老虎的天气,虽然热得很,可被只狗熊压在冰凉的地板上又亲又啃,还是让张小文皱起了眉。烦躁的扭开头,索性就让他一个人爽得了,张小文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被姜海顶的难受,他试着□了两声,缺德二逼货却更加来劲了,“张小文,舒服么?”
  他睁开眼睛,目光接触到那人深深的欲望,“姜海,你他妈最好先停下,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教务处主任肥头大耳的脸,你越顶我我越想吐。”
  “哇操,再他妈胡说八道我做死你!”
  姜海来了火气,却把张小文逗乐了。他抬手摸着因为深陷□而扭曲的眉毛,不怀好意的说,“姜海,你怎么那么无欲无求?好像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你,好像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忍气吞声。”
  “我是求的太多了,结果一个都没求到,所以索性,就什么都不求了。”
  张小文忍受着他的冲刺,拉下脖子跟他贴得紧紧的,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其实姜海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很多道理,很多他日后一个不经意,就会戳痛心口的习惯。
  早上起床的时候,姜海早就没了影,小文拉开窗帘看见窗台上大大的黑脚印,屁股上又是一阵抽痛。丫的,跑的倒快。
  因为是返校,时间一般都会安排在周末,张爸爸在家没事儿干,一大早的就起床,喊着要开车送两个崽子上学,“哎呀哎呀,老张我现在有两个儿子了,我一定要显摆显摆。”
  张小文正往文宇玻璃杯里倒牛奶,被自家老爹那返老还童的傻样给逗一愣,直到吃完了早坂,那惊吓劲儿才算过去。平时老爸送自己上学,他都会坐副驾的位置,前排视野好,还特别有派,可如今看着身边差半个脑袋的弟弟,只能憋屈自己了。张家两个儿子,厚此薄彼不可以,天下大同要落实到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上。丫丫的,一会儿一定要告诉姜海,自己对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弟弟,是有多好。
  张文宇果然进了初一,好的班级,好的师资,好的座位,自己爹妈对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张小文都快吃飞醋了。
  返校那天没有课上,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发发书本,收收作业。张小文是班里的学委,捧着厚厚的一摞作业本满班级的转圈圈,每次绕到姜海那儿,不是脚下使绊儿就是屁股被掐,他狠呔呔的凑姜海耳朵边,“丫的你别太过分昂,老子屁股还疼着呢,一会儿给你告班任,说你一个假期屁毛作业都没写。”
  “嗯,有胆子你就试试。”
  开学第一天,张小文最想见的人,不是二逼校花不是傻缺班任,而是隔壁班的癞皮头。他趁着交作业的顺当往人家班级里瞅了好几眼,愣是一个癞子都没看见。身后的班长笑笑踹他屁股,“哎我说张小文,你还惦记人家美美呢?要我说你和姜海都争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你们俩谁真往前上啊?倒是俩爷们儿越来越铁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张小文回脑袋瞪了老班长一眼,“你咋那么多话!屁篓子一个!”
  “哎呦呦,还不好意思上了。”
  “滚。”
  张小文嘴上不饶人,谁都不绕。
  发过了崭新的教材,挪桌子摆凳子的忙乎到了中午,老师仔细交代几句就放了学。张小文看老师那教鞭一挥,回身抓着姜海的胳膊就往门外拽,“哎,傻子我问你,癞皮头呢?”
  “我又不是他爹妈我哪知道?”
  张小文拽着他走出了班级门口,“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跟你说正经的呢。”
  姜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甩过脑袋叹口气,“年前的时候,他把你姘头打成什么样儿你也看见了,你觉得我能让他好过么?”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把他打残了?给他灌肠啦?断子绝孙啦?”
  张小文每说一句,姜海那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受不了了,直接用手把他嘴给捂上了,“你小点儿声,别毁了我在你弟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哇操,你他妈又提他干屁?”
  姜海瘪瘪嘴,抬手指了指前面,“哪,等着你呢。”
  张小文抬头一看,张文宇一身青绿色的衣服,直直的就像棵大葱一样立在自己眼前。脑袋低低的埋着,手也特老实的拽着双肩包的带子。
  “哥”,张文宇听见动静,抬眼就乐开了花,巅巅儿的就冲自己跑过来了。张小文看他那架势,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拽着姜海就推了上去,可眼瞅着张文宇的鼻子要撞他胸口上又有些不爽。
  姜海适时推挡了出去,呲牙咧嘴的冲张文宇打了个招呼,“嗨,小帅哥,又见面了。”
  “姜海哥。”
  “哎”,姜海乐呵呵的应着,末了还回身看看张小文冒火的眼珠子,“你弟真他妈乖,一点儿都不像你。”
  那天中午三个人一起回了家,途中张小文多次提议让姜海去他家吃中午饭,姜海都只是摆手笑笑,愣是没答应。张文宇很自觉的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毕业班某某牛逼的奥赛学姐,听他们说脑袋上长癞的光头被姜海打得屁滚尿流,听他们说自己抓耳挠腮也听不懂的笑话。
  他想,他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他得得瑟瑟的努力去适应东北干冷的天气,即便他和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还是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
  姜海走后,张小文走了几步路突然停下,回过头对张文宇说,“哎,你以后离姜海远点儿,他就是个流氓,你惹不起。”
  张文宇哦了一声,想想又说,“小文哥,其实我觉得,姜海哥他人还是挺好的。”
  张小文愣了一会儿,冷冷笑着,“你懂个屁!”
  初中时代的风云人物,一般都有几种固定的类型:比如像张小文那样学习好家境好,还破天荒的混张好面相的;再比如姜海,心硬嘴硬拳头硬,横刀阔斧的打架斗殴,就连倚着墙罚站,也能痞出自己的天地,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禁欲的风情的。
  这话如果让张小文听见,他肯定拍着大腿根哈哈大笑,丫的姜海他禁欲?你们是瞎了哪只狗眼看见他禁欲了?
  可癞皮头的这种风云,还真跟他俩都不太一样。
  姜海听奶奶提过,说癞皮头他爸曾经是镇上有名的黄皮子,走南闯北无恶不作。他妈年轻时候漂亮的紧,到了该婚嫁的年岁,前村后院来提亲的都能踩破门槛。可最后谁也没想到,那么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居然就插在了癞皮头他爸的头上,就连婚礼,也是草草办了了事。于是流言蜚语四起,有的说奉子成婚,有的说迫于他黄皮子的淫威,更有甚者,说这女人是中了蛊,歪理邪说一通胡咧咧。
  婚后的生活正如大家猜测一般,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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