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她一直醒不过来,医生说最好给她点儿刺激和对生活的希望。我想找陆如风,但是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听说你和安安,关系,关系不错,你能不能来看看她?”
李阳的重点却早就不在这上面:“夏安一直没有醒来过么?”
“有过几次反应,都是在提到陆如风的时候。但是反应都不大。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她,可能对她苏醒有帮助。”
李阳深呼吸好几番,竭力告诉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对夏父说道:“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和夏安的关系?”
夏父有些不干脆,仍旧是说了,“我听魏竞的意思,你和夏安,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
“不止很亲密,是非常亲密。我爱夏安。”
这么一句追着人家屁股后面紧咬着不放的话,让夏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李阳再接再厉,“所以如果您邀请我过去,我就认为您是默认了我和夏安之间的关系。如果最终夏安也因为我的原因醒了过来。那么我的要求就是,您不能干涉我的夏安的交往。不能以夏安有夫之妇的身份来约束我和夏安。不知道您怎么看?”
这不是一个软角色,不像对待魏竞,只需要竖着眉毛耷拉着嘴再提高点儿嗓门就行。这个人很精明,根本没可能避重就轻。
夏父思索一番以后回到:“只要是安安喜欢的,我都不会干涉。”
这句话多么的美丽,像雨后天空的彩虹一样。
李阳立马答道:“那好,您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一早去。”
手里的资料被捏得变了形,语气却还装得很正经。
…………
魏竞的嘴角无力地耷拉着,像是那种年衰的骡子的尾巴。
他觉得他什么都要没有了,夏安要没有了,他原来的小世界也没有了。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连一点儿小脾气都耍不起。
…………
李阳第二天早早的就来了,守在医院门口,手里还夹着个公文包,仿佛是要到这医院来上班似的。
果然是在哪儿都记得要装一下的。
魏竞开始对这个人出奇的讨厌。
当初怎么还和他称兄道弟的?
一想到这个,仿佛自己曾经吻过一只癞蛤蟆似的。魏竞的脸上显露出嫌弃的表情。
李阳看了一眼蹲在门口两眼呈斗鸡状的魏竞,说道:“这么早?”
魏竞是被打发出来买早餐的。鼻头一耸,嘴小噘着,“哼”了一声,傲娇的从李阳身边走过了。
李阳也是没理他。两个人本来曾经就不是特别真心的来往,所以现在也没什么所谓的友谊破裂。
就像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彼此之间的利益链破裂,那必然翻脸变仇人。
紧了紧手上的公文包,进了医院。
夏父坐着,夏母半弯着腰拿着毛巾在给夏安擦脸。李阳直直的站在门口,抬起手敲了个门。
门是开着的,这一声也不过是为了引起注意。
夏父先转过脸去,看了李阳一眼说道:“你是李阳吧!”
李阳点点头。
夏母又转过头来,对着李阳笑笑,“听说安安和你关系很好。”
虽然现在夏安躺着,什么知觉都没有。但是当着夏安的面,李阳仍旧是有些东西不敢说。只得点了个头,算作默认。
夏父把夏母拉起来,“那你跟安安聊聊天,我们不打扰。”说着出了门,把李阳推进来,顺带着又要关门。
李阳的手撑着门,“我想和夏安说一些心里话,可是不是特别方便让别人听到。你看……”
夏父脸一下子正式起来,“放心,你们之间的话肯定只有你们两个人听到。”
李阳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那是最好的。如果夏安因为我的到来而醒过来。我希望您记得您当初说的话。”
“我说的话我自然记得。”
“那就好。”
门关上。
李阳转身走向夏安。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只留他一个人在那心潮翻涌。
真是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上班好累……
、比现实还要残忍的真相
他走过去;坐下来;把包放在膝上;然后就不动,定定的看着夏安。
他好像永远都透不过这张脸看到这个人的心里去。
每每让他一下子就从天堂到地狱。
那么多愁善感又那么残忍的一个人。
那么矛盾的一个综合体。
让人恨又让人爱的一个矛盾综合体。
从兴趣到被吸引到离不开。他头一次这么不由自主。
可恨的是那事主却一点不由他控制。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伸出手去;隔空照着那张脸描摹了一下夏安的眉眼。
五官淡如山水画;却有一双英气的眼睛,美中透露出一股强势。
这样的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要么缠绵,要么死。
那么先尽一切可能,与你缠绵吧!
他手伸进被子里去,摸索到夏安的手,轻轻的把它牵出来,拿指腹摩挲着。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醒来;夏安。你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吗?你的回忆被毁灭的现实?还有你的未来被摧毁的现实?”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你只是想要逃避而已。”
那手绵绵软软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虽然在被子里捂了许久,却仍然凉着,李阳把那手包在手心里,又说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陆如风会变成这样吗?你这么理智的一个人,就没有想过吗?”
那手仍然是没有反应,只是明明凉凉的却又生起一层薄汗来。李阳将那手搓热,放在被子外面。打开那一直带着的公文包,“我这里有一些资料,你或许想要听一下。”
“陆如风。家乡在A省某偏僻山村,全村到现在唯一一个大学生,父母为供其读书负债累累,家中还有弟妹三人,全指望陆如风养活。
陆如风刚毕业因其桀骜不驯与同事关系不甚和谐,跳槽频繁。最终就职于林氏,仍是不得人心,屡屡被人背后使计陷害。林氏老板林啸,同性恋者,爱慕陆如风,对其威逼利诱。陆如风屡屡不得志,剑走偏锋,最终一时糊涂,落入林啸之手。
林啸带陆如风出差,生意出现差错,林啸以自己偷拍下的裸照为要挟,迫陆如风与合作伙伴春风一度。陆如风最终答应,却不知,那所谓的合作伙伴,会是魏竞。”
李阳念这段话的时候不急不缓,就像在说一段稀松平常的故事一般,不带着感情却又最残忍。他又说道:“你和陆如风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大的压力和负担么?穷人对于钱的那种渴望又憎恨的感情,是容易让他们自傲又自卑的。这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可是我觉得,这个故事,要比一开始的那个故事,更残忍。对不对,夏安?”
夏安的眼睫毛颤了一颤,脸上出现一些隐忍的表情。
李阳又说道:“可是陆如风其实在被要挟的时候,都没有妥协,最终让他妥协的筹码,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跪着对林啸说,求求你,不要告诉夏安。他一辈子都栽在钱上,可是最终却是死在你手上。”
夏安的眼睫毛颤了一颤,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整个人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我最近得到消息。他好像要去和林啸同归于尽,林啸好像也得到了消息,就在今早,他们准备活捉陆如……”
“不!”夏安的声音突然破口而出,眼睛噔的一下猛然睁开,立马转头紧盯着李阳,额头上还带着汗,气喘吁吁。
李阳脸上不带分毫表情,私底下的手却掐得死紧。
这个该死的穷鬼,分量还真重。
夏安开口说道:“陆如风在哪?”
李阳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夏安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阳。
“我骗你的,我不知道陆如风在哪,他失踪了。”
“失踪了?”夏安脸上出现紧张的表情,“他那种性格,很容易出事的,不行,我要去找他。”
夏安说着就要下床,可是刚一动腰,一股钻心的疼,就从腰那块漫了过来,夏安这才低头往下看。
曾经隆起的小腹已经平坦了下来,病号服下面空荡荡的,夏安抬起头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说道:“我的孩子呢?”
李阳坐着不说话。
夏安突然像一个疯子一样对着李阳又踢又打,嘴里还不停的尖叫着,“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
李阳怕夏安乱动撕裂伤口,竭力控制着他,可是这样没办法护着自己,很快脸上就添了好几道血痕。
门外的夏父夏母听到夏安的声音,一阵欣喜,打开了门却看到自己的女儿像疯子一样对着李阳又踢又打的。李阳回过头对呆着的夏父说道:“夏安情绪很激动,快去叫医生!”
“哦,好好。”
夏父立马冲出去,迎面又和买早餐的魏竞撞了一个满怀,豆浆洒了一地。魏竞还不及问,陡然夏安一声尖叫冲进了魏竞的耳膜。
魏竞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提着各种早餐就冲进了夏安的病房。
夏安还在闹腾,李阳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扭头看见了魏竞,叫道:“还不过来帮忙?”
魏竞放下早餐跑过去,帮忙摁住夏安的手臂又说道:“这是怎么了?”
夏安扭头看到魏竞,突然整个人安静下来,背手揩干净脸上蹦出的几滴泪,静静说道:“放手。”
李阳和魏竞同时放了手。
夏安坐直在床上,对魏竞说道:“你过来。”
魏竞过去。
夏安又说道:“把脸凑过来。”
魏竞把脸凑过去。
夏安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给了魏竞一巴掌。
“啪!”
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魏竞受了这一巴掌,拿手捂着脸,愣愣的看着夏安。
夏安扇了这一巴掌,整个人又开始发疯,她扯着魏竞的头发开始对魏竞又踢又打。
李阳站在一边,却突然一点也不想管现在这个情况。
就那么抱拳站着,仿佛自己在看电视剧似的。
魏竞只顾着躲,没敢回一招半式。脸上很快的挂了花,头发也被扯掉好几缕。
夏父带医生过来。
医生只看了一眼这情况,就立马对身边的护士说道:“注射镇定剂。”
两个人按住了夏安的胳膊,魏竞的头得以解脱。他带着满脸的抓痕,整个人往后一仰,瘫在了地上。
夏安被注射了药物,立马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开始渐渐地虚弱,她静静地往下躺下去,一点一点,仿佛花朵一点一点枯萎,她在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魏竞,我恨你!”
魏竞捂着脸,坐在地上,脸颊上还带着夏安巴掌扇上去的辣辣的感觉。
夏安说:“魏竞,我恨你!”
就像是一巴掌扇到了他的心上。
他的心和他的脸一起,都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貌似没什么好说的
、另一个人的受虐的心
魏竞一个人蹲在门口;那么一圈人围坐在夏安旁边。
夏安睡觉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脸上依稀还有泪痕。
她恨他;她说她恨他。
他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残忍的话了。
他蹲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觉得心里空空的;不抱住什么东西就仿佛会撑不住似的。
爷爷已经很久没有来了。自从那次嘱咐他照顾好小安以后,爷爷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么一群恨着他的人,他好想回家。
可是他不能,他似乎觉得,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是战士失去了阵地,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他只能蹲在这里,面对一群把他当空气的人。
夏父原来缓和一点的态度;也因为夏安醒来的反应,而消失了。他又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手机里的闹钟响,到了饭点。魏竞憋住鼻腔的酸意。站起来说:“夏安待会醒来肯定会饿,医院的饭不好吃,我去外面买。”
“不用了!”夏父声如洪钟,“别到时候还算我们欠你的情!”
魏竞听得那话,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好像是有着万千根针在使劲的戳着自己的耳膜。他拿手掏掏耳朵,原来停下来的脚又再抬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心里只默念着:魏竞,跟着你的心走,就对了。
买了几个味道淡又有营养的菜,带了米饭带了粥,提了回去。刚推开门,夏父夏母和李阳已经吃上了。一桌子丰富的菜,很明显是李阳找人订的。夏安仍旧是睡着,他们把桌子挪远了,像一家人一样那么热络。
魏竞提着满手的饭菜,站在门口,成了多余的傻子。
李阳不经意转头,看见魏竞站在门口,对着魏竞歪着嘴轻蔑的笑了一下,偷偷地对着魏竞伸出大拇指,慢慢旋转180度朝下,然后转过头去,给夏父夹了一筷子的菜。
魏竞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想找个垃圾桶把这些个自作多情的饭菜扔掉。终是忍着了,转过身,找了护士,捡了几个菜,给温着了。
再次回来,两手空空,李阳假装才发现他似的,说道:“魏竞?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找秘书一早定好的,味道不错哦!”
魏竞咬着牙说道:“不需要,我已经吃过了。”
“哼!”夏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怒哼,不再理魏竞。
魏竞向夏安走过去,想去看看夏安的情况。
“你站住!”
这一声吼,吓得魏竞的膝盖都抖了两抖,伸出去的脚活活定住。
“安安已经那么激动了,你还要去刺激她么?这里不需要你,你出去!”
“我……”
“我不想刺激她,你出去。”夏父朝魏竞走过来。
“可是你上次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我没想到安安对你是这种态度,不然我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安安已经醒过来,所以我希望我们两家再也不会有瓜葛。我刚刚和李阳谈过,他是一个稳妥的小伙子,我很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嫌弃安安结过婚流过产。所以等安安彻底稳定以后,我会让你们俩离婚。我相信安安应该不会有异议。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当初借给我们的钱全部换上,我希望我们两家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你走吧,也不用在这里装了。”
“我……”魏竞牙齿咬着嘴唇,不为所动。
夏父火爆脾气又上来,“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让你走!”
“我不走!”魏竞拿眼盯着地板,“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呆着就呆着。”
“你,”夏父气得手指颤抖,“随你的便!只是你休想烦我们家安安!现在你就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魏竞被夏父推出门,“砰!”一声门被关上,魏竞被关在了门外。
他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事情,紧紧咬着嘴唇,鼻子已经酸了,眼睛更是犯了红。
顿了有半分钟,突然一转身,蹲在门边,双手抱着膝盖,拿出手机,给魏树海打起了电话。电话一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