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陵王背了黑锅,还要赔地,一脸怒气,袁园倒是很过瘾,这个男人和吴霏一样,是不值得同情的人渣。
的确是琪磷盗取了国器,作为爱情的献礼给了夏嗣雪,谁知道夏嗣雪过河拆桥,所以琪磷绝望地自杀了。至于后来,大哥琪昇为了救她给静王递了假的陵王叛国书信,她,她大哥,静王,陵王都成了夏嗣雪手中的棋子。
静王现在应该恨不得马上杀了她祭旗,袁园思量了许久,心道如果静王说了她大哥假报信件的事情,她就把琪磷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坦白,反正骆阳已经知道了。她也不在乎多两个男人知道这件事,只要骆阳不介意就好。
可是静王只是看了看她,良久,才说:“这事儿都是夏嗣雪在从中作梗,当初本王不也差点冤枉了琪磷么?”
陵王不以为然道:“不要拿女人做借口,是你本来就对我抱有戒心,所以一旦有人煽风点火,你就想立刻跳起来灭了我,保佑你小侄子的万里河山。可惜现在连江山都要易名了。”
“你常年在边疆练兵,本来就有狼子野心……”
“呵,我又不像你,封底是晋秦,又有钱花姑娘又多。在边塞,我不练兵做什么……”
“哼,虽然驻守边疆,我也不见你缺钱花,缺女人睡……”
“吃穿用的钱还是有的,女人却比不上你晋秦的那条泪金河……”
……
本来看见袁园和骆阳进来,两人都碍于颜面不再争吵,可是现在又控制不住了,于是乎,静王和陵王两兄弟又吵开了,两兄弟就像两个斗气的小孩一样,你一言我一句,相互诋毁对方。袁园在一旁沉默不语,看着他们把两人小时候尿床,猥亵宫女不遂,偷用国库钱财,练习骑射偷哭的糗事一一搬出来,生怕漏掉了半点对方成长轨迹的污点。
“噗~”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个男人应该彼此的克星,一见面就会激动得重返孩提时光,两兄弟纠结的兄弟情。
骆阳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尴尬得听着静王和陵王那些不为人知的灰暗事件,才开口打断了他们:“属下马上去整顿下军队,即刻带兵出发。”
“好!”两人虽然忙着诋毁对方,可现在京都救急才是头等大事,都不约而同应道。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嚣。
“王妃,你不能进去!里面正在讨论要事。”
“滚一边!别碰我,若是伤了我腹中的世子,你死几次都不够!”
一个细个儿的漂亮女人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袁园回头看见她,便立刻想了起来,曾在静王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她就是那么取而代之的静王妃。
那女人也看见了袁园,她扶着已经很大的肚子,慢慢地走到了袁园的面前。
“啪——”扬手狠狠地给了袁园一个响亮的耳光。
设套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林逸诗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重复了她的话,神色既没有了方才的热情,也不算冷淡,而是添多些茫然。抱着她肩膀的手也不觉加重了力道。
袁园忽然笑了,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稍稍前倾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有些冰冷。袁园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能感受到他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她,并不打算和她继续纠缠。可是袁园搂着他的脖子,却不打算放手。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只问一句,愿意抛弃一切带我们母子离开?”她迎上林逸诗因为刚刚那一吻而有些诧异的眼神,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意味不明。
林逸诗一怔,握紧她的手,缓缓应道:“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的声音略带沙哑,笑得有些勉强,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当初无知犯下的错误弥补,当初在海上……在军中离开你……是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袁园伸手捂住了嘴唇。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林逸诗对她好,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一两句非言而磨灭,一个人带着月圆走了那么久,她好累,她需要林逸诗。
袁园低头浅笑,轻声道:“因为你,我才有勇气走下那只商船。因为你,我才能决心赶赴战场。因为你,天塌下来我也不怕,帮我渡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日子。因为你曾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走下去,对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笑盈盈的眼眶中已经装满了泪水,这是她押上一生幸福做的最大的一次赌注,将自己完完全全套进去,最后一次想用心去完全地相信一个人,将自己交付于他,若是输了,她就输了全部,若是赢了,她便此生无憾。
林逸诗神色更加凝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不言语。他的下颚轻轻放在袁园的肩膀上,看这满园春色,心道要带着她和月圆离开这里,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将他过去的背景完全抹净,只有离开了这里,他们才能真正开始全新的生活,一辈子那么长,他想和她与世无争的过完,一辈子那么短,他不愿再浪费多一分一秒。
问题袁园如何放弃王爷的身份,如何同当今圣上讲明,以及……以及宗南王家的传家器。
一个想法在林逸诗心中渐渐了有了模糊的轮廓。
“嘿嘿,娘亲,我也要抱抱……抱抱,不能只抱爹爹一人哦。”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蹿到他们身边,挥动着肉爪子,拼命扯着袁园的衣裙,不知道是方才跑得太快了,还是撒娇时太激动,气喘得有些厉害,小脸略显苍白。
林逸诗起身,抱起月圆,贴面与他亲昵,柔声道:“娘亲还在养伤,抱不动你,我抱你可好?”
袁园见月圆脸色有些苍白,便将方才手中紧攥的紫色锦囊递给林逸诗,道:“一定是方才玩得太皮了,看你小脸都没血色了。快把这东西挂上闻一闻。”
林逸诗把紫色锦囊挂在月圆的脖子,月圆笑嘻嘻地抓起锦囊闻了闻,开心道:“娘亲,这味道真好闻。”
“这锦囊里是什么?”林逸诗发现月圆的小脸竟然慢慢变得红润起来,有些惊讶。
“是闫姬肜为月圆弄的,里面有些药材,能强身健体。”袁园侧头道,对上了林逸诗的眼睛,在他的眼中那么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我会请小阎王多备一些,以后没了富贵荣华,奔波劳累,月圆更加需要这东西。”
她不自觉地说谎了,这是那晚吴霏吻她脸颊时,塞进她手里的,锦囊里有一张纸条,说是给月圆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吴霏会知道月圆有先天性哮喘这个病,虽然她认为吴霏是坏得彻底,但是对儿子好的事,她不会拒绝。
翌日。
北萧皇城今日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帝要立后,其实这阵仗也差不多了,是北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宗南王要招亲,各国的王孙公子都收到了北萧皇帝琪人的盛情邀请,宗南王当然不会嫁出去,只有等着这些俊才入赘王府。
袁园本来大伤未愈,琪人送来的新衣服让丫鬟放去一边,反倒是挑了一件藏青色的朝衣,简单地将头发用玳瑁发冠挽了起来,虽然还有伤在身,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调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为何不选些颜色艳丽的衣服?”身旁的丫头小月一直看她着装,这样不施粉黛的琪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穿上这样暗色的衣裙,未免过于老成,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晃好多年了。”袁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仔细打量镜中的人,又熟悉又陌生,好多年前她也青葱一枚,以为穿越真的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换了男装逛妓院扮潇洒,想来可笑又觉得亲切,现在她也不老,但总是觉得那段时光,已经离自己好远了。
她默了一会儿,又将剩下及腰的头发完全盘了上去,是男人的发箍。小月有些惊讶,笑道:“王爷的男装真是俊俏,您今天是准备挑夫婿去了?”
袁园浅笑,不想这这小丫鬟有腐女的潜质,她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转身挑起小月的下颚,轻声唱道:“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她笑得如同当年泪金河上的寻欢少爷们,乐呵呵地围着小月转了一圈:“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小丫鬟被她逗来羞红脸道:“王爷唱得是什么曲子?蛮好听的。”
“得意的笑。”袁园情不自禁唱着这小曲,不过是想这样,想这样好像就能回到最初的自己,莽撞的穿越者,搞笑的龙套路人甲,坠入英俊将军情网的花痴,单纯不知愁的自己,让时间的河流凝固,让错失的缺憾倒退,让发生的不曾发生。
曲终了,不愿散。
愉悦先,悲凉后。
因为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时间长河中的尘埃,随波逐流,留不住自己。她也想为自己自私一回,只是不知道哥哥和小阎王是否愿意为她的自私埋单,也无法预测这算不算是一个圆满的大结局。
“对了,公子说在王爷去皇宫前,还有些话想与王爷说,”小月一边说,一边想起了琪晟不苟言笑的样子,好笑道:“好像是他要去挑妻子一样,比谁都严肃紧张,那张脸就没笑过。”袁园不由得微蹙眉头,便支身去了琪晟的院子。
心中隐隐有些说不明道不上的东西,袁园不觉加快了脚步。花园中站在樱花树下的男子背影一直伶仃消瘦,让人心疼。“大哥为何不进屋歇着?”袁园急忙上前扶着他。
琪晟轻轻推开她,笑说:“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在树下问我的七月飞雪可美?我说那是天怒人怨的气象”袁园不语,心想琪晟说的应该是琪磷出嫁前的事,七月雪,夏天的雪,难道是暗指夏嗣雪?
“现在我明白了,你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他低头苦笑:“就算七月飞雪是天怒人怨的气象又如何,你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你愿意竭力而为,不惜所有。”他将袁园搂入怀中道:“你所想的,我也愿意竭力而为,不惜所有。”
不过是爱着一个人。所以他当年是真的愿意夏嗣雪带走花夜的琪磷,因为他能给她幸福。所以他可以让把整个宗南王府送还给她,因为他以为那是幸福。所以他能高兴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因为他觉得她这样才幸福。所以他学会慢慢接受一个女人,让自己过一个正常的生活,因为这样她才会因为他感到幸福。
现在得知皇帝要为妹妹选婿,又被沐春离宫步步紧逼,他想他还可以最后为琪磷做一件事,放她远走高飞。
“大哥。”袁园听得有些懵了,不知琪晟口中的竭力而为,不惜所有是何事?
“走吧,该入宫了。”琪晟笑道。
“大哥,我。”袁园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心中就想被一块大石堵住,呼吸困难。
“走吧。”琪晟笑道。
“有姬肜姐姐照顾你,我也省了不少心。”袁园伸手抚平他禁皱的眉头,道:“希望大哥以后日日都能这般开心,不如此,我便是有了好郎君也不会快乐。”
她走了几步,心中又有些不舍,回身抱住了琪晟。琪晟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他很大力,但是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便放开了她,道:“快走,不要耽误了好时辰。”
走,这样一走,她和琪晟恐怕再难以相见。不走,她便要在权利的斗争中无止尽地沉沦,她厌倦了,她现在只想和她的儿子,一个对她好的男人过云游四海的日子。
宗南王的马车准时前往皇宫,怀中的月圆似乎隐隐知道事情的不一般,他缩在袁园的怀中,嫩声道:“娘亲,月圆喜欢林爹爹。”
袁园捏了捏月圆的鼻子,道:“好,你去给皇帝说,希望娘亲嫁给谁。”月圆瘪了瘪嘴巴,不满道:“他才不会听,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同我抢娘亲。”不多时,便到了北萧的皇宫正殿。
袁园牵着月圆的小手穿过碧瓦重墙,步子显得有些沉重,偶有夹杂着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是她未来夫婿的候补者们。
大殿上,琪人高高在上坐在朱红的王座上,袖袍一挥:“你牵着月圆,不必行礼,快入座。”袁园点头抱着月圆上千坐在了琪人的右边上席。
她扫了一眼殿下,满座的王公贵族,林逸诗不在其中。他是迟到了还是被琪人拒之殿外,正想转身询问琪人。
似乎是被琪人看穿了心思,被他抢先开了口道:“一个商人而已,何德何能可以坐在此大殿上?”
袁园不好发作,只是低声道:“皇上,言而无信。”言而无信,岂止琪人一个?那个答应要娶她过门的人呢?如今,她坐在偌大的大殿上,抱着月圆,觉得她们母子已无所依,无所靠。
“若是今日定不了,就留宫中还有明日,朕有时间和你耗。”琪人笑眯眯道。
座下众男子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顺着报上家门姓名,都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翩翩公子们,袁园听他们说着,也是微微点头,并不多做表态,怀中的月圆更是配合极了,已经合眼入睡,可见这对母子对眼前的一切并不关心。
“麟麟,轮到你了。”一个男子小声地催促了几道,可是身旁身着青袍玉冠的男子却懒懒地窝在椅子上,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马天麟。”男子微微起身,点头道,又马上坐了下去。
琪人笑道:“可是参政首辅马报国的长子?”
马天麟又起身,拱手道:“回圣上,是的。”
“为何只报姓名,难道你没有其他的话同宗南王说,或者你本无心来此?”琪人又问。
“臣志在报效国家,男儿当沙场驰骋,马革裹尸,未建功立业前不敢想成家,何况要高攀宗南王。”马天麟回答得毕恭毕敬,但是眉宇间却全是一股傲气。
袁园细细端详了这位青年将军,马天麟并非她旗下,不过他的大名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出名并不是他的战绩,倒是去年他家提亲的媒婆发生了踩踏事件,还死了几个,这样的奇闻,被王府里的下人们传来传去,她也知道了些。
“若是一定要挑一个,就他吧。“袁园忽然站了起来,指了指殿下的马天麟。
婚誓
袁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抬手捂住左脸,火燎火燎地疼,心道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糊,干净利落,甚至还用指甲在她脸上抓过,现在估计她这半边脸已经是多了五条又红又肿的印迹。
好了,现在连个曾经的小三也要来凑个热闹,欺负她。
“琪磷你勾引了那么多男人,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和王爷纠缠不清!”静王妃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失控,她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