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想到静王夫妻四年,静王却从来没有碰过小姐,想来小姐在王府这些年,肯定备受冷落,自己这样一不小心说了出来,勾起了小姐伤心的回忆,才会让小姐这样大发脾气。便立刻跪了下来,对自己掌嘴道:“小姐不要伤心气坏了身子,都是双儿的错,双儿的错。”
“你住手。你别自己打自己啊”一听旁边啪啪两声脆响,袁园这才从无比愤怒的自我发泄中抽出来,连忙止住了双儿的自虐,扶她起来,道:“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没有错,还好你告诉我,不然我还真把自己当猴了。”
双儿对袁园的话有些不明白,不过看袁园说的如此认真,也确实没有生自己的气,一颗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虽然心中对小姐处子之身的事情满是疑惑,但是却压抑想问个明白的心情,心道:小姐似乎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自己这样问她,岂不是故意要让小姐回忆那些让她痛苦的旧事。便欠身道“那我去替小姐加些热水罢。”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双儿退了内房,袁园舒了一口气,一下蹲进了水里,慢慢将头掩在水中,忽的又抬了起来,开始扳指头:“第一,静王妃是处女,静王应该不喜欢她。第二,寂寞难耐的静王妃和金玉应该有一腿。第三,静王妃和金玉没有发生关系。第四,难不成静王妃和金玉还指望明媒正娶,洞房花烛夜?”
等到数完,她又把头掩进了水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从水中冒个头出来,叹气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何时才能真正地睡个安稳觉?
南陵京都。
大街上车如游龙,马似流水,人生杂沓,热闹非凡。茶楼里说书的,街道边算卦的,沿路上杂耍的,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叫卖着,来往人们或驻足,或赶路,或闲逛,一派和祥之气。自昨日来静王妃游街后,京都中压抑的气氛才有所缓解,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袁园稍稍撩起马车上的细帘,兴奋又好奇地看着街上的一切,心中连连惊叹,要说自己看过的清明上河图,也便如此了,如今正栩栩如生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总觉得这热闹的街市有些不对劲,虽然怎么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坐在她身边的琪昇微拉她侧身坐正,道:“把细帘放下来,要到城门口了。”
听他这样一说,袁园又探了探身子,果然不远处就是城门了,上下都有重兵把守,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问道:“大哥,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想到万一这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发现了,不仅自己没有的救,还要连累大哥琪昇。
琪昇的手覆上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抓紧,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只听见车外,有人喊道:“停车,停车。”
袁园暗叫不妙要被查车了,心里慌了,下意识地握紧了琪昇的手,往他身边又坐近了些,静静听着外面的形势。
只听由高手扮作的车夫说道:“东满商贾及其家属,这是通关牒书。”
过了一会儿,那些守兵就放行了。
马车缓缓地使出了南陵京都。袁园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比想象得轻松多了。”恍然间,想起了刚刚为什么会觉得繁华的京都,有些不对劲,昨天自己不是越狱了吗?为什么今天不见什么搜城,追捕的张贴告示,完全感觉不到有重要逃犯越狱后的紧张气氛。
袁园疑惑不已,不解道:“为何我逃了,没有人来追捕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丝有我逃走的迹象?连守城的士兵都没有戒严?”
琪昇沉思半刻,他并不愿意在妹妹面前再次提及云静修这个人,便随口敷衍道“:可能是他们还没有发现罢。”
“是么?”袁园庆幸道。她撩帘回望身后渐行渐远的京都,想到也许再也无法回到这里了,突然觉得心中卸下一块沉重无比的大石,顷刻间喜上心头,心道:这才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开始。
一想到回到北萧的日子,袁园陡然精神大振,转头对琪昇问道:“还有几日,我们才能回北萧?”
“南北本不接壤,中间还有西余和东满两个国家。不过西余国土较小,如果从西余取道,快马加鞭未下鞍,两个月便能回北萧。”琪昇寻思道。
“两个月……“袁园被这漫长的两个月震惊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只是一心想这奔向新生活,完全忘记了到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顿时让她有些沮丧。
琪昇没有注意到身边妹妹微妙的情绪变化,继续道:“不过陵王镇西,我们只能往东满走,从东满取道回国,这样怕是至少也要两个半月。”此话一出,某人的心情已经跌至了谷底。
坐在另外一端的双儿察觉到袁园的沉默,连忙补充道:“小姐六岁就进了东满闻名天下的女学落雁峰,虽然每年只在那里呆半年,但也结交了不少友人。此去东满还可以与以往的老师同窗叙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兴许不错。”袁园转念一想,也可以是当是各地观光了,便随口问双儿:“这东满可有些什么有趣的地方。”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双儿回道,随即望向琪昇:“以往每年散学,都是公子去接的小姐,要说这东满有什么地方有趣,得问公子。”
“一般人看来,东满是个叛经离道的国家。”琪昇微笑道,自从救了妹妹后,他的笑容便多了起来:“国家朝纲,从皇帝到仕官,除了少数的武将,基本都是女子,于我看来这便是它最有趣的地方。那女皇帝,我倒是佩服地紧,一登基就大搞名曰解放女性,男女平等之类的变革,非但没有国运衰落,反倒蒸蒸日上。”
听琪昇这样一说,袁园对东满这个国家顿时兴趣大增,心道这个东满原来是个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啊!又奇怪地问道:“既然是这样反伦理道德的国家,为何当初还要送我去读书?”
“落雁峰的教书先生,正是那女皇帝。”琪昇道:“虽然各国皇宫贵族的女子都挤破头想进这所女学,女皇却只收她看上的女子。可能是你和她有缘吧。”
没有想到这王妃的学校是贵族私立,老师还是皇帝呢,要是搁在现代,不等同于国家主席来手把手教你认字么?袁园越听这有趣的事,兴致越发高涨,之前哀叹时间太久的怨气早已九霄云外了,此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去东满了。
此时,一阵巨大的颠簸突然而至,袁园摇摇晃晃地连忙搀紧身边的琪昇,只听外面顷刻间喊杀声,兵刃相接的声音织成一片。
“有人偷袭!”双儿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剑便跳出了马车。袁园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场突然而至的偷袭,却对看似弱不禁风的双儿和变戏法似出现的长剑,震惊不已,只道双儿是个可爱顺心的侍女,却不想武功高强。
琪昇抱紧了袁园,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焦急道:“快把头埋低一些。”袁园这才回过神来,难道是?难道是静王发现她越狱了,于是派人来抓她吗?马车又是一阵抖动,吓得袁园闭上双眼,紧紧抓住琪昇的衣领。
琪昇耳听车外动静,心生疑惑:如果静王要人,何必现在才动手,若不是静王的人马,那还有谁?
马车外。
北萧的三个高手和双儿正和偷袭的十几个蒙面人杀地昏天黑地,双儿武功不弱,守在马车前,不让蒙面人靠近马车半步,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可是蒙面人愈见愈多,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双儿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外围的三个壮汉虽然都是北萧一等一的高手,时间一久,却是寡不敌众。只见一辆小小的马车迅速被围堵了。双儿看这阵势是难以守住马车了,便冲车里喊道:“公子,小姐,快些离开这里!”
果然难逃一劫!不能因为自己连累这么多人,袁园一听不由得心头一沉,皱眉道:“大哥,这些人多半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由我出去,换你们走吧。”
琪昇眉头紧锁,面色严峻道:“就算今日我命该绝此,我也不会换你回去。”听琪昇这样说,袁园抓着琪昇衣领的手有些颤抖,眼睛一模糊便染湿了琪昇胸前的衣服,心道:虽然没有穿来一个好丈夫,好日子,却让她得到如此大哥,也不枉穿一次了。她揉了揉眼睛,使劲地一把推开了琪昇,冲出了马车。
一冲出去,袁园被眼前混乱的厮杀怔了下,正想抬手大喝:“住手!”却闻见一股迷人的香气袭来,顿时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袁园无奈地想到了一件事,穿越来的万能女是何等有幸……
可惜,她不是。
出府
这是梦吗?袁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好像自己已经睡在了家中的床上,松松软软的。她不愿睁开眼睛,生怕会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个梦。她用劲吞回一口唾液,肠胃里一阵辘辘翻动,好饿啊!一伸手便摸见一个软软的东西,是猪蹄!卤猪蹄!立刻把它送进自己嘴里,有盐有味开始啃了起来。
“哎哟!”一声惨叫把袁园从家中的床和卤猪蹄的美梦拉了出来。
金玉一边甩手,一边苦笑道:“姐姐,你开口可真是好狠啦!”
袁园还有些睡眼惺忪,对眼前一切茫然不知所措。半晌,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向床边的金玉扑去,愤怒道“我的猪蹄!。”
金玉急得跳了起来,一边笑道:“姐姐你都昏睡了三天了,滴水未进,应该是饿坏了。”一边要转身出门:“我马上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点稀饭和小菜。”
“哦”袁园又吞了吞口水,赶紧补充道“还要卤猪蹄!。”
金玉前脚刚走,袁园这才回过神来!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明明她和她的大哥在一起,明明走道半路就被人偷袭了,明明自己跳出了马车,明明……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会在这里,还和奸夫金玉一起?越想越乱,她又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道还是等金玉过来的时侯,再来问个明白罢。
没过多会,金玉端着一个小食桌走了进来,将它放在了袁园的床上,笑道:“快快吃些,瞧你饿的。”一碗小米粥,几个小菜,还真有卤猪蹄!袁园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将小食桌上的碗碟都扫地不颗不留,随便还用嘴巴把它们洗地干干净净。这吃东西的阵仗,看地金玉是目瞪口呆。
“姐姐颇有大将之风。”金玉感概道:“这吃相属上等。”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大哥呢?”袁园吃干抹尽,酒足饭饱,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金玉将床上的食桌移开,坐在了床边,解释道:“那日我本是要去救你的,可惜你大哥却来将你救走。我想这样也好,便动身回了晋秦。谁知路上发现遇上了被人偷袭的你们,便和你大哥一并同蒙面人恶斗。”
“那我大哥呢?他现在在哪里?”袁园翻身下了床,急着想见大哥:“有没有受伤?”
金玉一把拉住袁园,道:“姐姐莫急,听我把话说完。那些蒙面人似乎是云雪天下的人,看样子是冲着你大哥去的,但是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袁园一听更急了,道:“我大哥呢?他现在难道没有在这里吗?”
“没有,那些人带走了他,只是说想请北萧的宗南王上凌霄台议事。凌霄台是云雪天下的总部,我便猜想应该是云雪天下的人。走之前,他把你交付与我,说过些时日,便来接你。”
“云雪天下是个什么东西!”袁园心中腾地燃起一把火,捶床道““说什么请人议事,是他们打打杀杀来这样请人的吗?”
“这些江湖中的组织和官府也多有利益往来,牵扯甚深,所以你大哥决计不会有事的”说着,金玉又从怀中取出一条香巾,递给袁园,道:“姐姐中的是姝风頌,所以才会昏迷几天不醒。这条香巾有凝神静气的神奇效用,你揣着用罢。”
袁园接过香巾,揣在手中反复打着结,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袭来,不禁让人神清气爽。但是心中却仍有些苦闷: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却仅仅呆了两天,又是分离。想着便是郁闷,脸上愁云惨淡万里凝。
金玉见此,也不便多说琪昇的事情,道:“姐姐,多思伤身啊。”
袁园白了他一眼,斜嘴道:“我还用不着你关心。”这句话,袁园也是随口而说,当做朋友间调侃了。可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是么?”金玉眼睛瞬间失去了光亮了下来,心道虽然琪磷失忆了,但是终究傲气还在,自己如此卑微,又怎能高攀,和主人争抢,以前不行,现在也不行。便转身退了出去。袁园疑惑自己本来打趣来调节气氛的话,可是怎么就让金玉生气了?看来还是有代沟啊!
接下来几天,金玉甚少来探望袁园,听伺候她的小丫鬟说金玉早出晚归,打理生意。袁园想他不来烦她也好,养足了精神,自己开始出房溜达了。突然间,她发现这王妃偷的汉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呐,这深宅大院的,她溜达几天了,次次都找不到北,堪比皇宫了吧。
可是这府上的丫鬟仆人,却有些少了,相对于这么大的府邸。袁园溜达了几天后,话唠的本质终于爆发了,没有人陪她说话啊!除了那个她问什么便答什么的小丫鬟,她根本找不到人说话,甚至有点想念金玉了,可小丫鬟总说他忙他忙。
“那我自己出府玩好了。”袁园半依在水亭边,随手抓起一把小碟中的鱼食,丢进了池子,一群大小不一,颜色的各异的鱼儿立刻游了过来,争抢一番。
旁边的小丫鬟一听,便答道:“公子吩咐了,如果小姐要出府游玩,带着两个随从便是。”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快憋死了。”袁园开心地跳了起来,摩拳擦掌道:“我可是等不及要出去玩了!”
“小姐没问我,我怎么敢说呢?”小丫鬟见她如此兴奋,连忙补充道:“公子还说,小姐须得男装才行,小姐之前在晋秦住了四年,怕有熟人,惹祸上身。”
“咦?我曾经在这里住了四年啊?”袁园问道。
小丫鬟见自己说漏了嘴,急道:“小姐,饶了我罢!是我口无遮拦!。”心中却道:在静王的封地晋秦,谁不知道静王妃您呐。幸好失了忆,不然岂不是要连累死我家公子。
“算了,算了。”见她怕成这样,袁园也了无兴致问下去,便道:“你去帮我准备一套男装,替我换上吧。”小丫鬟听命,立刻替她准备了去。
收拾打点了一番,袁园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镜中的这张脸,便是现在的自己了。袁园死命盯着这张脸,自从穿来后,她还真没有照过镜子!不是不好奇不关心,而是一穿来就接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