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落摇头而笑,今日,或许真的可以见识见识西门家的本事。只是,这其中的风险却是不可预知的……
挥手拍拍路虎,柔声道:“去街角等我。”言罢,一拍马臀,骏马驰走,而叶初落身子一纵也掠进了西门府,却不是落在院中,而是跃到了西门府内一棵老树之上。她做事向来严谨,没有看清院内情形之前,断不会贸然现身。
栖身老树枝繁叶茂处,恰好掩着自己的身形,这才打眼一望,一望之下,叶初落登时呆了。
整个西门府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厅堂之上,一脸肃杀的西门浩,正严正以待的望着院内一袭白衣若雪的玉清尘。他的身边,西门家六大长老肃容而立。
西门浩不是傻子,在十四堂唯一幸存之人赶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自己这次招惹了麻烦,还是大麻烦!所以,他没有心情继续在这样的夜晚安眠。他坐在了厅堂的虎皮椅上,等待着,那个令十四堂瞬时毙命的人。
西门家的庭院中,无数的西门家族人,已是团团围住了那个白衣的青年。
“来者何人?”西门浩面沉似水,低声开口。
“何人与你何干?”玉清尘泠然一笑,说不出的傲慢。
“既来西门府,总和我这西门主事之人,有些干系吧!”西门浩声音一冷,声音之中已带了几分不满。
玉清尘扯扯嘴角:“区区一个西门主事之人,还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名号!”
西门浩嘴角一阵抽搐,竟是气得说不出话了,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是沉不住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到西门家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
活得不耐烦了吗?树端的叶初落为之哑然,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啊?!
一阵冷风骤起,西门浩只觉似置身冰窟一般,玉清尘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已是牢牢盯在了他身上:“西门浩,你好大的口气!”
西门浩虽是修为不浅仍是禁不住的心头一颤,这个男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仍旧敢这个态度对待自己,若不是来头不小,他还真想不出别的原因。
“阁下深夜来我西门府,不是专程来问候我的吧!”西门浩稳稳心神,终于决定不再纠缠来人到底是何人。
“自然不是。”玉清尘施施然一笑,面色却仍旧冷得骇人。
“那阁下所为何来?”西门家一个长老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勃然作色道。
西门家贵为九大世家之一,何时看过别人的脸色,但今晚,这个青年却好不识相!若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六大长老怕早就出手了!
仿佛看穿了西门家长老的心思,玉清尘悠悠然一笑:“为了和西门家切磋切磋!”话说完,身子便如傲雪之松,顷刻间聚满凌厉的寒气。
西门浩心中更是骇然,这青年的功夫几乎和洗剑阁的洗剑七士不相上下,这份年纪,这份修为,当真让人为之悚然!
“阁下,我西门家可有得罪之处?”西门浩脸上慢慢浮出几分牵强的笑容。
“有怎样?没有又怎样?我想动手,管你得罪不得罪我!”玉清尘冷冰冰的说完,身子翩然而动,霎时间漫天阴风弥漫。
'正文 第二十四章西门世家'
“阁下既然执意要生事端,西门家奉陪到底!”西门浩面色忽得现出一抹阴狠,管你是什么人,我给足你面子,你却不识好歹,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
“好极!妙极!”玉清尘竟是抚掌而笑,身子宛若灵蛇一般,穿梭在西门家人群之间。
西门家古树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淡然注视着院内发生的一切。
不可一世的西门家人,在玉清尘的眼中竟似纸裁泥捏一般,毫无任何威胁。
西门府的厅堂之内,西门浩面色已是铁青,这么多的家将竟近不了那男子分毫,这要是传出去,西门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啪的一声,西门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玉清尘,阴声道:“仁、义、礼、智、信、乐六长老,看你们的了!”
六位长老一拱手,悄无声息的围上了玉清尘。西门家的古树之上,叶初落心头微微一动,看来西门家是要来真格的了。
玉清尘眼角余光一扫已然看到了西门家六位长老慢慢逼向自己,手下未停,却已暗加了小心。玉清尘狂虽狂还没有狂到目空一切的地步,西门家的长老与西门家的虾兵蟹将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果然,六人一入场便分六个方向对玉清尘形成合围之势,与此同时,被玉清尘打得鼻青脸肿的西门家其余人,竟是纷纷避让了下去。
没有任何言语,六人默契的腾身攻向玉清尘。
西门仁、西门义从左方欺身而上,西门礼、西门智从右面紧随而至,西门信攻前、西门乐攻后,西门家六大长老,居然将玉清尘围了个铁通不漏!
劲风呼啸,西门仁肉掌拍向玉清尘面门,玉清尘身子一仰避过锋芒,西门义已飞起一脚踢向玉清尘的脑袋,这一脚要是踢实了,便是石头也得碎了,何况是脑袋,但是玉清尘若是让他踢着也就不是玉清尘了,但见他身子一扭,竟将身子平着移出数尺。
也便是在这时,西门礼、西门智猛地从空中跃下,直取玉清尘的心窝。玉清尘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身子宛若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西门信、西门乐齐齐迎上玉清尘,截断玉清尘退路,玉清尘清啸一声,凭空拔起,白衣迎风招展,气势如虹!
斜倚着树杈,叶初落闲闲的打着哈欠,目光随意的扫向西门院落,一道黑影瞬间闪过她的视线却又瞬间不见了踪影!身子一震,警觉立生,方才有人走进了玉清尘与六大长老战斗的院落,可是,他到底隐到了哪里?
双目如炬炯炯的打量着西门院落中的每一处景致,叶初落的心却已提了起来,再没有了刚才那份看热闹的心思。方才一闪即逝的黑影绝不是泛泛之辈,自己此刻若有丝毫的大意,那么下一刻,玉清尘便有送命的危险!
六大长老与玉清尘的战斗已是越来越酣,玉清尘虽是自命不凡,此刻却不敢存丝毫轻视之意,盖因,这六人配合之精妙,简直是天衣无缝,任何一个人一旦给自己造成失误,都可能招来其他五人对自己的致命打击。
西门仁、西门义联袂抢攻数招,忽得退了开去,西门礼、西门智。却又迅速的攻来,一去一来,去如风,快如电,玉清尘稍一迟疑,已是落了下风,西门信、西门乐乘势追击,六人便如六瓣花瓣一般,开开合合,乍起乍落,扰乱人的耳目,也配合了自己人的进攻。
那人怎还不出手?叶初落心下隐隐有些焦急,玉清尘现在已是渐渐险象环生,自己此刻若出手,虽能救下玉清尘,但隐在暗处之人再要对付自己二人自是容易的多,自己若不出手,玉清尘怕要吃亏了!
正自焦急间,院落西南角一道寒光乍然而起,目标赫然正是玉清尘!
与六长老缠斗的玉清尘,心知身后恶风不善,却是避之不得,情急之下,再顾不得许多,手掌下垂,摸向腰间宝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真是病猫!
风云剑在手,江湖由我走!
宝剑出鞘带着煞气,堪堪接住身后之人的偷袭。
回身,风云剑护在身前,玉清尘冷冷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默然而笑,一脸的大家风范:“怎么,风云剑竟在你这里?”
玉清尘凝神屏气,面前的黑衣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由不得他不警惕:“自然是在我手里。”
黑衣人淡淡一笑:“你是圣水宫什么人?”
玉清尘听了这话,却是不吭气了。
“既然你是圣水宫的人,今日之事,由我做主,就此罢了……留下风云剑,你走吧!”黑衣人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语气却是无与伦比的霸道。
玉清尘何时受过这等侮辱,面上涨起潮红,指节紧紧握住风云剑,缓缓指向黑衣人:“你想要剑,得看你的本事!”言罢,身子猛地扑向黑衣人。
叶初落恨恨的咬着牙,自己与玉清尘一起来,怎得都不能看他受辱,一念及此,眼光扫向西门家的前院,眼角忽得露出一抹慧黠的笑意,身子一摆,直奔前院去了。
叶初落一动,黑衣人虽有所察觉,但是玉清尘凌厉的剑招却让他不敢大意,是以虽知道,此间还有别人,却不敢妄自回头。
玉清尘风云剑法在这世上本就是上乘的功夫,加上上乘的武器,便是强大如黑衣人想短时间内赢了玉清尘也是不可能。
眼见得天色越来越亮,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黑衣人又急又恼,何时曾有人能在自己手上过上十招,今日这个青年却已和自己对上了百招有余,这青年究竟是何人?!
玉清尘也是有苦自知,谁知道西门家竟有这等高手,早知道还不如听叶初落的话,回听雪楼歇着去呢。对了,叶初落呢?那小子,好像一晚上都没有露面……难不成……高手过招,一个失神就是致命的缺陷,心神一错,已是失了先机,黑衣人掌风凌厉的一掌直直击到玉清尘胸前,却在风云剑回护的刹那收了回来。玉清尘身子一震,横飞了出去,翻身而起,却是气血上涌,一口浓血喷将出来,染红了院中的石子。
六大长老恭谨的围在黑衣人身后,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看着玉清尘。
“本来我还有意放你走,现在只怕,要留下你了。”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闪,冷冷说道。原来开始说要放玉清尘走的话,竟是故意来激玉清尘留的。
一步步,黑衣人逼向已是受了内伤的玉清尘。
玉清尘横剑胸前,一股凌然霸气,犹然不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能夺取他的兵刃!
两人之间已不过十步之遥,也便是在这时,前院之内忽得响起噪杂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呼喊声,“着火了!着火了!”
黑衣人面上笑容不减,依旧盯着玉清尘:“你的同伙倒是聪明,只不过,现在,在我眼里,十个西门家都比不上这柄风云剑!”
话音才落,又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抓走了!”
听完这话,黑衣人面上微微一僵,猛地挺直身子喝道:“什么?!”
“爹,小心!”喊话的,正是一直站在阶上观望的西门浩。这边西门浩一边指挥着下人去救火、寻儿子,一边心急如焚的看着西门珹与白衣人的战斗。
黑衣人心神才动,玉清尘已然拔身而起,攻向了黑衣人,本来,他还以为叶初落是想害自己,现在看来竟是自己多心了,既然西门家的小少爷已经落在了叶初落的手中,西门家这些人,断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这个时候,再不找找这黑衣人的晦气,他玉清尘岂非是傻了?
黑衣人方才失神便已觉出不妙,刹那间,漫天白衣如雪。眨眼间,玉清尘已攻出了十几招,招招不离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冷哼一声,挥掌怒击玉清尘左肩,待玉清尘回护之时,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猛地攻向玉清尘的面门。玉清尘悚然一惊,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黑衣人凌厉的一脚已踏向了玉清尘的前胸,玉清尘钢牙一咬,竟是凭空挪了出去。
黑衣人得势不饶人,紧追不放,眼见得就要击在玉清尘身上,一道寒光乍然逼向黑衣人。黑衣人若是逼着玉清尘不放,则必然会被寒光击中,权衡利弊之下,黑衣人不甘心的撤了回去。再看时,玉清尘身旁已多了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眉宇清明,眼神犀利,俊秀中更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他就那样站在玉清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畏惧,眼神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诮。
“老匹夫,你敢伤我玉哥哥,我和你没完!”那少年一开口,便是直冲黑衣人,说话间便要动手,可是,他的身子待要动时,却已被玉清尘牢牢抓住。
黑衣人西门珹眼中精光一闪,两道寒光如刀一般盯到了那少年面上:“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野杂种,敢到西门家撒野!”
少年自玉清尘手中挣脱出来,一脸傲慢的望着黑衣人,嗤笑道:“野杂种在骂谁?”
黑衣人冷笑道:“自然是骂你!”
少年悠悠一笑,慢吞吞道:“野杂种在骂我,好个没教养的野杂种!”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老脸一黑,恼羞成怒道:“臭小子,看老夫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块!”
少年施施然摆摆手,讥笑道:“你若敢动我一分一毫,你那宝贝孙儿,便要去见阎王了!”
玉清尘啼笑皆非的看着叶初落与黑衣人唇枪舌战一番后,把黑衣人气得七尸暴跳,禁不住要笑,这一笑不要紧,竟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叶初落面色一变,忙收了耍弄西门珹的心思,关切地望着玉清尘道:“玉哥哥,你怎么样?”
玉清尘轻轻摁住胸口,摇了摇头:“没事。”
叶初落抬头看了看东方日渐明朗的天,随之转向黑衣人:“今日这笔帐,你给我记好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那喷火的眼神告诉黑衣人,这个少年要他西门家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轻。
黑衣人心头没来由的一怔,就在刚才知道那个青年是圣水宫的人的那刻,他也没有这般恐慌过,为什么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能带给他这般震撼!不能,今日绝不能放这少年离开!这样的气度,他日若得势,那还得了!
大手一扬,黑衣人沉声道:“传我号令,不惜一切代价,绞杀此二人!”
西门家众人顷刻间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玉清尘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落儿,你快走,我挡住他们。”
叶初落淡淡一笑,扶着玉清尘道:“玉哥哥,你先走。”语气果决,不容驳回。
“谁也走不了。”黑衣西门珹冷森森一笑。
叶初落面色不变,慵懒的笑了笑,斜斜乜视着西门珹:“西门家主为了我们,竟连孙儿的性命都不顾了,当真是大义凛然啊!”言语中尽是嘲讽。
西门珹阴阴笑道:“孙儿,我自然会去找,但,不是现在!”
叶初落挑衅似的一挑双眉:“哦?那如果我告诉你,如果我出不了西门家的门,任是谁都寻他不到,你信也不信?”
西门珹面上阴云密布似是极度隐忍。西门浩却是隐忍不住了,急声道:“爹!哲儿可是你的亲孙儿啊!”
叶初落冷眼旁观,闲闲的敲着边鼓:“不过也没关系,你西门家反正还有别的儿子,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不是?”
“放屁!”西门浩额上青筋暴突,恶狠狠的看着叶初落:“我的儿若是有半点差池,我活劈了你!”
叶初落不知所谓的耸耸肩:“劈就劈呗,你凶什么!”
玉清尘登时无语,没想到叶初落无赖起来,竟也是这般让人无语。
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