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浅问:“那你还想不想杀我了?毕竟这一世你们陈家的灭亡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文志摇头,“或许之前想杀你想的要红了眼,可这些日子我想的很明白,陈家的灭亡都是陈家作的孽太多,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前世没有你推波助澜,不也灭亡了?反正早散晚散都是散,至少这一世我家阿娘、阿奶还都活着,我好好地活着,还能为陈家传宗接代,总好过死的一个不剩,与其同你耗到最后,到时大家一起不得好死,不如换个身份重新来过,也不算断了陈家的香火。”
说着,望着姜云浅犹豫许久后道:“好歹咱们也算一场夫妻,那么些年过来,我看你还不错,要不你还跟着我算了,这辈子我保证不亏待你。”
姜云浅吓的险些坐到地上,忙摆手道:“别别,我这辈子真不想跟你绑一根绳上了,你爱祸害谁祸害谁去,反正别找我就成。”
陈文志叹口气,似有不甘,最后道:“既然如此,等我病好了就出城去西秦祸害别人了,从此天高路远,咱们就永不相见了?”
姜云浅点头,“成,就永不相见,谁也不碍着谁。”
“成,就这么说定了。”陈文志也点头,“不过,姜云浅,我还有一件事对不住你,本来不想跟你说了,但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的好,免得往后你恨我都找不着人。”
姜云浅道:“若是前世的事就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我半点都不介意。”
“不,是这辈子的事,就是前些日子吧,你们把我抓进苏守备府,你跟我在苏羽的屋子里说的那些话,其实都被苏嫣听去了,后来她趁你们没人注意时将我放了,当时我也是气昏了脑子,她一问我就说了不少。”
姜云浅之前也想过苏嫣为何会放了陈文志,也想过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却没想陈文志竟然真跟她说了不少,瞪着陈文志,“你都说了啥?”
陈文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就是说前世我跟你是夫妻,你跟顾南私通,偷了陈家典籍,说她跟顾北是夫妻……”
“你这是谎言!”姜云浅脸气的都白了,瞪着陈文志,“你真当我死的早很多事情不知道?前世顾南死的时候咱们进京了吗?她跟顾北是夫妻?顾北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陈文志见姜云浅面色越来越狰狞,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低低的声音道:“我还跟她说你右肩上有个圆形的疤,往后若是想要揭穿你可以以疤为证。”
姜云浅听到这里却冷静下来,睨着陈文志,眼神又高傲又不屑,陈文志却松了口气,只要不冲上来掐死他就成,如今他看的最重的就是这条小命,至少在没有为陈家留下一个后之前他都不想死。
姜云浅却松了口气,只要陈文志往后不再胡言乱语,苏嫣就算想要揭穿她是重生也没有人证,至于说她右肩上的疤,姜云浅更不会担心,就连陈文志都忘记了,她前世的那个疤可是到了陈家后,被陈夫人虐打时被烛台穿出来的。这辈子她没有进陈家的门,陈夫人当然就没有机会再虐打她,她右肩上又岂能留下疤?
就算苏嫣想要与她对质她也不怕,只凭着她一人之言,哪怕她的医术确实来历不明,也只会被人当成天纵英才,而苏嫣的揭发也只能变成嫉妒。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姜云浅并不想与陈文志在一处多待,她还要到城门那里去等着元博瀚等人,也不知他们今儿能否顺利进城,不然她在城里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刚一起身,陈文志急道:“喂,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
姜云浅头也不回,“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的话还是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陈文志期期艾艾半天,“我是想问你身上可有银子?我逃出来的匆忙,身上什么都没带,看在往日的情分……”
一张银票摔在陈文志的脸上,迎上的却是姜云浅愤愤的目光,“往后别跟我提什么情分,我跟你什么情分都没有!”
陈文志也不管姜云浅说些什么,展开银票,见是五十两的,弯弯唇角,“就冲着这张银票,我往后什么都不说,就当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还不成吗?”
姜云浅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陈文志道:“你不想知道顾南的下落吗?我可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
“你知道?”姜云浅回身,眼中的急切让陈文志心里发酸,知道这辈子他在姜云浅心里真是什么都没留下,姜云浅对王南那才是真爱了。
本来还想酸上两句,见姜云浅瞪眼,赶紧道:“知道,我这次来边城,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对付你,太子是听说顾北顾南想要搜集关于顾家一案中他与西秦勾结的证据,这才着急,派我过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杀你只是顺带的。”
姜云浅也知道王南王北在边城的目的,成为太子的眼中钉那是必然,就算他们不动手,太子知道顾家还有后人在,也不会放过他们,只是如今听陈文志一说,姜云浅才真正意识到王北王南是真的有危险。
“那你可知苏守备一家是怎么回事?王北哥和王南他们现在在哪里?”
陈文志道:“既然是要搜集太子与西秦勾结的证据,自然是要到西秦去,顾南早就去了西秦,太子也将此事知会了西秦,若不出所料,顾南恐怕早就死在西秦了。”
说完就看姜云浅的神色,见她沉着脸,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慌乱,难免失望,便坏心地道:“你若放心不下顾南,不如就跟我去西秦瞧瞧,说不定还能为他收尸。”
姜云浅瞪了陈文志一眼,“你别想激怒我,就算我去为他收尸,那也好过你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陈文志听了难免黯然,如今陈家男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那些女人他也不敢去见,免得她们都被人监视,他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若是他真的死在外面,真就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姜云浅打击了陈文志,心情好了不少,虽然王南人在西秦,如今生死不知,姜云浅心里也不免担心,可没见到尸体,也没听到死讯,姜云浅还是不肯相信王南就这么死了。
虽然说前世他是死的挺早,可这辈子,姜云浅自己的命都改变了,为何他的命就不能改变?就算真死了,她也要去找到他的尸首,把他带回来,风风光光地以顾家儿子的身份入土为安。
打定主意之后,姜云浅的西秦之行便定下了。只是她去西秦却不能跟元博瀚等人商量,想也知道为了她的安全,元博瀚肯定会反对,甚至有可能把她打晕了带回京城,为免任何意外发生,她的西秦之行都要立即启程。
好在他们进边城走的是东门,去西秦走的是西门,只要城门打开时她就立马出城,元博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动了去西秦的主意。
当然,她去西秦就是自己走,也不会带着陈文志一起上路,就算陈文志如今看起来就是个十岁的孩子,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可到底里面的芯子不是十岁,难保他再有别的什么阴谋。
姜云浅眼珠一转,“陈文志,瞧瞧我这记忆,之前喂你喝的毒还没给你解,我现在就给你解药,吃下去就好。”
陈文志向后爬退几步,“不劳烦了,我自个儿能解,你还是忙你的事去吧!”
☆、第304章 是死是活,找到了再说
吓到了陈文志,姜云浅却笑得很温柔,“那哪成呢?解铃还需系铃人,再说你的医术也就那样,万一解不了毒再死了,可不白活了这一回,我也算是杀人害命了,还是我替你解吧!”
说着,拿出一颗药丸,掐着陈文志的下巴给喂了下去,陈文志到底年纪小,力气也小,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开,一颗药丸下去,陈文志没多久就觉出毒还真是解了。
不过,为何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看姜云浅都出了双影,最后更是头一歪,人也倒在草帘子上沉沉睡着了。
姜云浅见陈文志睡下,不会再影响到她的行动,便朝着西城门走去,她要趁着城门打开那段短短的时间里出城,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日,到那时元博瀚带人进了城,她再想要出城恐怕不易。
即使到了此时她也不能尽信陈文志,可她还是愿意相信王南的人真在西秦,不然为何每次她问起王南在哪里时,王北都会支吾过去?显然是不想她冲动之下去西秦寻人。
但如今她有了王南的消息,即使所有人都阻止她去找人,她也不能放弃,虽然此去西秦或许会有危险,她也不能退缩。除担心王南的安危,她更想知道因她的重生到底能改变多少前世的遗憾,若她的重生只是让陈家加速灭亡,让王南更加早逝,她不知道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茫茫无迹的沙漠之上,一支商队艰难地行走,日头已升在最高,商队的领队看了看天色下令找处山石之下歇息,待日头不那么毒辣再赶路。
姜云浅坐在商队的一辆马车上,车上装着上好的丝绸,这些丝绸运到西秦,再从西秦运些大周没有的货物回去,虽然辛劳,一路行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利润却是可观的,就这一队五十多人,二十多辆车,就能赚到上万两银子。
此时的姜云浅还是一身破破烂烂,却洗的很干净,脸上也涂了遮掩肤色的黄色染料,十三岁的少年看起来身子却单薄的很。
自从那日混出边城,姜云浅就搭上一只商队,全队五十几人,领队是个四十多岁的何姓汉子,因为都是从京城出来的,姜云浅与这位何大叔倒谈得来,言明愿意在商队里做事,商队只需供她吃喝就成。
虽然姜云浅身子单薄,做起事来做也有模有样,人也机灵乖巧,何大叔便让她留在商队里,左右也不差她吃的那几口。
姜云浅坐在领队的身旁,拿着自己的水袋喝了口水,问道:“何大叔,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西秦的地界?”
何大叔笑道:“我们如今已经在西秦的地界里了,等过了这片沙漠就能见到西秦的城池,那时也就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刻。”
姜云浅之前就说好自己到西秦是为了寻哥哥,只要跟着何大叔等人到了西秦地界就分开,所以何大叔一想到马上就要与姜云浅分开,还有些舍不得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
何大叔早些年也成过亲,只是后来妻子病故,没有为他留下一儿半女,他又忙于生意,也就没再动过娶妻的念头,如今年纪大了,看谁家的孩子都眼红,尤其是这次见着姜云浅,见她一个小少年却不惜辛劳、不远万里到西秦寻找哥哥,就动了要收养她的心思,可无奈每次提起,姜云浅都很坚定地要找哥哥,他也莫可奈何,如今想到分别在即,他又难掩不舍之情。
姜云浅虽然也能看出何大叔对她的喜爱,她也不会傻傻地把什么话都跟何大叔说了,毕竟她这次来西秦关系到的不是她个人,还有王南,甚至还有王北和苏守澈一家。
边城如今都说苏守澈一家投靠了西秦,姜云浅却明白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苏守澈若想投奔西秦也不会等到这时,当初顾家出事的时候,他投奔西秦可比如今得到的利益要多得多,更不要说王北还要替顾家平反,西秦也是害了顾家的元凶,他怎么可能投奔敌人?
既然苏守澈和王北不可能投奔西秦,这里就有她所不知的隐情,就算她查不出真相,也一定要找到王南,不管是死是活,总是要心里有数才行。
若王南活着,她会帮他替顾家平反,若王南不在了,她也会尽量完成他的心愿,替顾家平反。
到了西秦靠近沙漠的城池,姜云浅与何大叔的商队分别,何大叔塞了一些西秦的铜钱给姜云浅。
大周与西秦做生意用的都是银两结算,两国铸造的铜钱并不通用,这些铜钱是他在西秦用银子兑换的,虽然不能在大周朝使用,但在西秦还是能很方便。姜云浅接过铜钱,不多,也有五百多枚却解决了她很大的难题。
她身上只有几张银票,数额还都很大,她就算是男子的打扮,但因年纪还小,又是大周朝的人,在西秦兑换银两难免会引起坏人的注意,哪怕如今大周朝与西秦有通存通兑的银庄,姜云浅也不敢去冒那个险。
何大叔说这些铜钱是姜云浅在车队里这段日子做事的工钱,但姜云浅知道她能做什么事?搬搬扛扛的活做不动,也就是跑跑脚,这样的活就是没有她,也会有别的人来做,而且,人家还管她吃住,何大叔也就是心疼她,怕她一个孩子没钱受苦,能帮就稍稍帮上一些。
谢过何大叔后,姜云浅打听着坐上驶向西秦都城晋阳的驿马车,此时的天已经不像盛夏时那般炎热,但二十几个人挤在只有十个坐的马车里,还是会挤的密不透风,男人一边,女人一边,像姜云浅这般大的孩子则是蹲在了中间。
车门关起,马车还没出发,姜云浅就被挤出了一身的汗水,车厢里汗酸味和各种各样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姜云浅就算没有很重的洁癖也已经被薰的有些作呕,可如今她不想引人注目只能忍受着。
好在车上的人有很多在马车走了半日时遇到的小镇上下了车,车厢里也就宽敞了不少,算上姜云浅也就剩下六个人,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车门车窗都打开,小风吹进来,空气一下子就清新了不少。
之前车里人多,相熟的人就互相说着话,姜云浅听出西秦人与大周人在口音上多少有些不同,但对于大周人,西秦的百姓也没有多少仇视,毕竟做为最临近的两国,不打仗的时候两国贸易互往,对于两国百姓来说都会是格外的收入。
而且,就算打仗,那也是两国掌权者的决定,与百姓也没多大关系。
此时车里人少了,除了一对父子之外,剩下的人都不认得,互相聊起来才知道六个人中有三个青年是西秦人,而姜云浅和那对父子却都是大周人。
那对父子看起来都很文弱,父亲大约三十多岁,儿子也有十五、六岁,虽然身量都很欣长,但因为长得瘦,给人的感觉就有些弱不禁风,倒是符合在西秦人眼中大周朝男子的形象。
大周朝这些年都流行这种文弱的书生,王北只瞧着外表也有几分书卷气,而王南就英俊硬朗的模样就有些不合时宜,但姜云浅知道,用了不几年,到顾家平反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大周朝就开始流行英俊健美的男子,只可惜前世的王南没有活到那一天,不然以他的样貌更会招蜂引蝶。
刚开始时,姜云浅和那对父子还怕他们是西秦人的身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