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俊羽从广场上穿过,她没有方向,连自己也迷失了,她多么希望现在自己的电话能够响起,听到的是薇薇甜美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告诉她,一切都好。
耷拉着,一直走,什么时候你才能叫住我,让我停下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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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找到你
更新时间2010…11…9 17:27:28 字数:5371
“你知道吗?”
……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俊羽一愣,猛地回过头去。
悬着的心终于着陆。
谢谢上帝!
终于让她见到你了!
“简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任性,会……”俊羽两步上前。
“广场。”薇薇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这里。”
“……”俊羽又是一愣,简薇怎么能自顾自地说话,不去在意俊羽要讲什么:“这里?”俊羽四下扫视一遍,她已经不能在记忆里搜索到任何相关的画面。
这里,很陌生……
“这里,以前,就是我们的公园!”简薇脸上挂着笑容。
俊羽看着她。她穿得好单薄,在这样的夜里。
薇薇,你知道吗,我的心,莫名地疼痛着。
……
“嗯?”俊羽看着她,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开心的笑,还是悲伤的笑,或许,她是想要流泪的。
俊羽刚刚想动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简薇却一下子跑开了,让俊羽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在这里,以前是那个跷跷板!记得吗?”跳到一块粉红色的圆圈里,她叉着腰,闭着眼,仰起头,像是听到星星在和她打招呼。
这样,
是在试图让俊羽回忆起小时候在那里一起玩耍的情景吗?
“……”俊羽沉默地陪着她,竟然像是个无法参与的旁观者。
“这里呢!是一个秋千!”薇薇又跑到喷水池的旁边:“每次我们猜拳决定谁推谁,结果都是你赢!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会出什么,却总是不让着我呢?”她不看小羽,只顾自己一个人嘟着嘴抱怨。
“……”俊羽只是静默,疼痛的静默……仿佛这里是简薇心中那华丽的舞台,迎着风,聚焦着灯光,她就是这里最美丽的精灵,在夜空里,流光溢彩地窜动,舞蹈。
绚丽的色彩,都幻做她的装饰。
在她孤单单的梦幻世界里,只有真诚的心才能温暖一切。
而她,仿佛只愿意留在她自己梦中的童话故事里……
“你猜!这里是什么?”简薇一边说,一边就踏上喷水池的边缘。
声音还在空旷中回荡,她就跳了进去,然后往池子中间跑。
这可吓坏了俊羽,她一下子就傻了眼,都没有反应过来要怎么伸手去抓她。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
“你干什么!简薇!你快给我出来!”俊羽急坏了,这么凉的夜晚!她怎么能就这样跳进冷水里?!
“这里啊!这里!我的小木马!我最喜欢的小木马。我喜欢告诉它悄悄话!它也愿意听我发牢骚。它不会嫌我烦,也不会讨厌我,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呵呵!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它!”薇薇在喷水池里转起圈来,挥舞着手臂,跳起舞,一边哼唱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俊羽突然语塞,如果她是在抱怨,那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不能辩驳。
尤其是看到简薇那孤单的身影,心中不禁一层层地泛起了酸涩……
“薇薇!”俊羽回过神来,也跳进了喷水池里,拉住她的手臂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薇薇恍惚地看着她:“你是谁啊,你管我干嘛?”她看了小羽一眼,一边笑,一边继续手舞足蹈。
我是谁?
简薇!你问我是谁?
你疯了吗!
俊羽不回答,只是用力地把她从喷水池里往外拖。
“你是谁啊!你疯了吗?我要我的小木马!我不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跟它说!”简薇挣扎着,不肯跟随她的脚步。
“……”
“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
“你这个人,你要做什么!”
“……”
“放开我!放开!”
“……”
“你不要管我,你是我谁啊你,你就来管我!”刚被拖出来,薇薇又要往水池里去。
“你不要闹了!”俊羽生气地扣住她的手腕,很用力。
“啊!!!”简薇对着她又吼又叫:“你干什么啊!你是我谁啊!要你管我!你凭什么对我那么凶!凭什么吼我!我讨厌你!我要我的小木马!”她委屈地捏紧了小拳头。
“你给我安静点!”俊羽大声地说道:“我不对,你可以跟我生气,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是我拜托你,不要折磨自己行不行!”俊羽知道,简薇从小身体就弱,是经不起折腾的。
“我不听你的!”她扬起下巴瞪着俊羽。苍白的脸色,却掩不住她美艳的气质,沿着她尖尖的下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血脉,青色的血脉。
我的薇薇。
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跷跷板,没有秋千,没有小木马……你看清楚!什么都没有!”俊羽不忍心破坏她的美梦,却也无法让她继续“疯”下去。
“没有了?什么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简薇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她愣了愣,那美丽的大眼睛不停闪烁,像置身在梦里却又挣扎着想要醒来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呢喃着。
“你醒醒啊!简薇!你再看看这里,看清楚了吗!这里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公园了。”俊羽看着她的举止失常,精神恍惚,心里也开始幽幽地发慌,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从俊羽的怀里滑落,然后跌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爸爸…。。妈妈……小羽……没有了……小木马,也没有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俊羽蹲下来,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想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温暖都传到她的心里面!
心脏像是被一瓶酸醋搅拌着,简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咸咸的,是那么久以来的委屈,痛苦,和悲伤。
为什么这个上帝要对她那么残忍?
可是,
所有的不幸却无法改变她对幸福的向往和渴望。
为什么,明明只是渴望这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明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孤单,都还要不停地等待,等待……
如果得到是为了失去,那我情愿从未得到过。
俊羽紧紧地抱着她,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说道:“我没有不见,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不要怕,不要怕……薇薇乖,不要怕……”
x镇不算明朗的灯光下,夜色也无法用灿烂来形容,月光只是凄凉,把这样的画定格在宝蓝色的背景里,美得更是忧伤。
那个跳进喷水池里和小木马一起舞蹈的孩子,那个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
如此动人的场景,为何又让人在伤感中落寞……
她颤抖着,在心爱的人怀里放肆地哭泣,如同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拼命地把自己拧干。
最后,只能留下一个千苍百孔,干涸了的躯体……
是太痛了,痛到无法呼吸?
还是,长大了的我们,依然想要继续幼稚却又不得不面现实。
……
薇薇哭到没有了力气,最后变成了抽泣,也不睁开眼睛,低声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傻丫头,不要自说自话了。”俊羽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以后,不准再玩失踪,不准任性,不准藏起来让我看不到你,听清楚了吗!”
“对不起……”
“……”
“你们……在这里啊!终于找到你们了!”章阿姨什么时候也找到这里来了,她还是不放心简薇,更不放心连路都不认识的单俊羽。她这个样子应该是走了很久的路吧,还在喘着粗气。
“章警官。”俊羽看着她。
简薇靠着俊羽的肩头,眼睛肿肿的,不愿抬头。
……
……
这是……
那座在记忆里早被铲平了的房子,它依然还在这里!
它就像是一座坟,心里早已为它竖起了碑,碑上没有字,却是一行行的血痕,坟里埋葬的是什么?
是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记忆。
龌龊的回忆,就像是混杂在空气里的病毒,蔓延着整个地方,令人头皮发麻,撕裂,疼痛,窒息,死亡,平静……
一个靠着回忆而生存的人,却有一座死也不想记起的房子。
章阿姨拍拍小羽,对她说道:“简薇家被烧掉了,我想,是不是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为什么?你会让我带她来这里?”小羽背上是已经抽泣着睡去的简薇。
她们站在那房子的前面,各怀心事。
“这里,是你的家,我想你是她的朋友,应该愿意帮助她吧。”章阿姨看着她,带着无法看清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
章阿姨低头思考了片刻,看着她,开口道:“以前,简薇常常一个人坐在这边发呆,每次我问她,她却只是说在这里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让我觉得很好奇。至于我知道这里是谁的房子?不要忘了,我是警官。”
“对,您是警官。”小羽淡淡地说。她不知道这个警察是否也知道她的过去,那是她不希望被提及的一段阴暗。
“我想你会好好照顾她的。”章警官的眼里有母亲的慈爱。
“我当然会。”俊羽保证。
看着她离开,俊羽走到信箱前,从夹层里拿出了钥匙来。
小时候,经常出去玩了之后就把钥匙弄丢了,然后就被妈妈骂,后来就学聪明了,藏了一把后备钥匙在信箱的夹层里。
推开门,小羽就在墙壁上摸索。
“哎!”还没走几步,她就被地上的东西给绊倒了,漆黑一片中,她也不知道简薇有没有被摔到:“薇薇!薇薇!你没事吧?”她焦急地摸索着。
“嗯?”简薇被这一折腾,闹醒了。
俊羽顺着墙壁往上摸,好不容易开了灯,想不到灯还能亮。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俊羽定神看着眼前这些东西,突然之间,仿佛被谁钉在了地板上,无法移动身体。
薇薇揉着她红肿的眼睛,手边摸到一个方方的包裹。
包裹!?
这里为什么会有包裹……
“这个……怎么会在这里?”小羽难以置信,一屋子七零八落地散着包裹和信件。
这些东西,都是那么熟悉!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薇薇在一堆杂乱里盘腿坐好,红红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是蹲在草地里的一只兔子。
简薇把手里的那个包裹晃来晃去,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倒是来了精神,或许是哭过之后她就会充满了力量。
小羽也蹲到她的面前,捡起了一个盒子,慢慢剥开。
那被剥开的,不是包裹,而是记忆。
一层,一层,如同她慢慢卸下的伪装,在记忆里,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坚强。
“那一年的圣诞节,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从窗户里看到每一家人灿烂微笑的面庞,我可以看到幸福温暖的光芒,可是,那些却都不是属于我的。我只是一个人,每一年,都只是一个人。这个水晶球,我看到它摆在橱窗最显眼的地方,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看着里面飞雪漫天,看着里面的人是那么地开心,爸爸牵着孩子的手,妈妈在一边拍手,那只牧羊犬对着主人叫喊。那是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我心中一直隐隐作痛却不停渴望着的温暖。那个时候,我好害怕,害怕她也和我一样,没有温暖。我就把这个买下来寄给她,因为,我想跟她说,只要她还没有忘记我,我就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小羽没有流泪,只是有点伤感罢了。
简薇轻轻把手放到她的膝盖,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都不是孤单单的,因为你有我,我有你。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是!对不对。”
单俊羽的脆弱,单俊羽的孩子气,单俊羽没有温度的心,都只给简薇一个人看到。
“啊!”薇薇突然叫道,并用手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她莫名紧张地看着她。
“这么说,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吗?!”她兴奋起来。
“哦……嗯……”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这些东西寄出去的时候都是带着感情的,她现在这么当着她的面看这些东西,倒是让她觉得难为情了。
“真的吗!太棒了!那,我要开始拆礼物咯!”薇薇一下子扑到了一堆盒子里。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笑过。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看她那么开心,俊羽就觉得很欣慰。
可是,
为什么这些明明没有写错地址的东西,却会在这间老房子里出现?为什么这些东西没有送到薇薇的手里呢?
十年累积了太多的疑问,还没有办法解决。
关于她,这十年来,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心里太多太多的为什么,都还没有得到答案。
可是,她的笑容真的好灿烂,让人害怕去破坏这样的和谐。
不忍心看到她一边回忆一边悲伤的样子,也害怕,害怕自己没有参与过的,她的人生,是不是,有自己不愿意听到的故事。
十年累积起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建在那扇金色大门之后的秘密花园,地上零落摆放着的礼物,仿佛是一把把的钥匙,把所有的记忆在这一个晚上就要开启。虽然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失落,可是,当薇薇的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她觉得小羽从来不曾离开过,她觉得自己就像陪着小羽渡过了每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薇薇红肿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却还是赖着不肯睡:“你快给我讲讲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