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对左亦的包容与宠溺愈演愈烈。
(38)
“姐,我回来了,快他妈饿疯了。”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越快越好,我是难民不挑食。”
“煮面给你。”
“姐,你真好,我去冲澡!”
左亦脱掉衣服扔进洗衣机,打开花伞,温热的水流冲下一身汗湿,舒服得哼出不成调的歌。
苏安做饭很好吃,没有想象的难以下咽,苏安一开始的难以接近渐渐消失,自从上次病后,苏安对自己很体贴,连看自己的眼神也充满温柔。
左亦风卷残云的吃掉碗里的面,弯着眼尾心满意足的舔舔嘴角,苏安自然的把碗筷收到厨房。
左亦躺倒沙发上,厨房的门开着,这样的位置可以瞧见苏安单薄的背随着动作一耸一耸的肩胛骨轮廓,穿外的禅聒噪的叫,傍晚的残阳透进窗落将她的发、她的肩匀染成暖暖的橘色,左亦站她身后,从她的胳膊下穿过绕住十指紧扣,橘色的光线将两人裹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不可分割的密切。
“跑进来干嘛?”
“就想这样抱着你,感觉不错。”
“傻东西,这样我怎么刷碗?”
“姐,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就知道胡说。”
“我没胡说,你身上有温暖的味道,特别温暖。”
苏安在衣角将水渍擦干,缓缓覆上左亦的手,因突如其来的拥抱变得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就这样抱着,即使敞开的窗飘进黏稠的海风,依然不愿就这样放开。
“……小亦”
“嗯。”
“……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需要感到抱歉,你对我很好。”
“、、、、、、”
苏安不在说话,她早已习惯苏安不适时的沉默与道歉,左亦不知这时苏安的愧疚是对自己还是对苏逸,然后开始像苏安一样在疑问里沉默不语,她不会而苏安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左亦想,也许某些时刻苏安那些歉疚也属于自己,因为她是左亦,只是左亦。可是苏安,我们之间不需要抱歉,因为一开始,你我便知这是场一目了然的交易。
她们足够清醒,她们不爱对方,只是需要。
左亦手背上的力道加重,苏安看不见身后左亦嘴角上的冷笑,苏安,你在害怕吧,因为真真切切的知道一切是我们之间演绎的海市蜃楼,更加害怕失去,苏安,存在且消失过的东西才会让你无以复加的心酸,对么。
15
15、第十五章 …
(39)
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噶然而止那结局勉强称得上皆大欢喜,所有人欢天喜地的奔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活下去。
可它是歹毒的草莽,惯于玩弄我们与鼓掌,血淋淋的将那些琐碎无望的事数倍放大,发现真相过于残忍,于是每个人疲于应付假象中的谎言,假如苏安可以学会冷眼旁观,那她也变得无畏无惧。
她只想听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然后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告诉苏逸,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还是最初年少的模样谁也不亏欠。
可一切都是自说自话的谎言,苏安终究终其一生的负疚。
苏安比任何人都清醒,所以越发掩饰,做一个愚钝的人比聪明人来得轻松,她不知道,左亦与自己到底谁在谁面前扮演了愚钝的角色。
她知左亦的城府与现实,她何尝又不是利用左亦,可心底也些许真心的喜欢这孩子,左亦唤醒苏安心底早已死去的情感,让她觉得被人需要是种幸福,是左亦稍稍抹平了她心底欲壑难填的负罪。
所以她肆无忌惮的宠着这孩子,为左亦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为左亦关注天气阴晴,为左亦换掉古董电视与沙发,为左亦买菜谱研究美食,为左亦换了新的窗帘与棉被,每晚会为左亦泡上一杯橘色的柚子茶,会趁左亦不注意时偷偷塞进不是太多的金额进她钱包,会趁左亦不注意时偷偷塞进金额不多的钞票,小心翼翼的维护左亦得自尊心。
开始心甘情愿的做任何一个决定,任何事时考虑左亦的感觉,情感微妙的转变着,苏安给左亦最大的权限,认左亦撑起自己得世界。
左亦从最初的受宠若惊渐渐习惯她对自己事无巨细的关怀与重视,人的劣根性大多源于习惯与懒惰,有人惯于付出,有人惯于接受,而后这予给亦拿的方式变成支撑双方的平衡点,只要砝码变更,这种关系即不堪一击。
(40)
天空阴郁的像孩子任性时的坏脾气,闷热的气流充斥着整个房子,这个城市的秋季被称之秋老虎,比整个夏季还要让人难挨,苏安看着窗外暗沉的天际,想必是要下雨了。
苏安瞧瞧架子上文风未动的雨伞,转头又瞧墙壁上的钟表,叹息着带上钥匙出门,乘着103公交车穿越半个城市等在左亦的校门口,她分不清这错落的建筑里哪栋才是左亦的教学楼。
掏手机给左亦发短信的功夫,大雨毫无预兆劈头盖脸的砸向她,遂不及防的苏安就算及时撑开雨伞,也被打湿了肩头,手机过很久也没响起回复的消息。
下课铃身此起彼伏,苏安扫视人群中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任他们打着雨伞从身边擦肩而过,有人偶尔会好奇这清冷的女人为什么安静的站在雨里不曾躲避,可没人仅因为好奇心上前探究,雨势越下越大,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怕错过左亦的苏安,始终不曾离开。
即使雨伞的庇护,也避不掉这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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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41)
左亦蹲坐公寓门口,脚边凌乱的烟蒂像是诉说她的不耐,逃课回来却发现忘记带钥匙,又因没装备用电池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无法联络到苏安,以自己对苏安的了解,开始只是以为出门去了市场,可随着时间的漫长,左亦暴躁的性格实在无法好心情的等下去,听着外边不见停歇的雨势,心情更加阴郁。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夹杂着脚步的声音,以为是苏安回来,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嚷嚷“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他妈足足等了你两个钟头,我讨厌等、”左亦剩余的抱怨突然噎回肚子里,因为脚步的主人是个男人,准确的说是名英俊的陌生男人。
“你认识我?我记忆向来不错,不记得我们上过床。”江节定在楼梯的转角抬头打量这个向自己咆哮的女孩,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同这个女人睡过。
“滚!”
“呵,粗鲁的女人不会讨人喜欢的,我更加确定我们没有做过爱。”江节气定神闲的走到左亦面前,对她微笑,没有任何意义的笑。
“草你大爷。”左亦易冲动的性子加上心情不佳被江节三言两语挑出火爆脾气,开始出言不逊。
“我大爷往生多年,想跟他老人家睡,有点困难。”江节的白色衬衣变成透明色褶皱的粘在皮肤上,黑发稍显凌乱的垂在脸侧,有雨水顺着滑落,从裤兜掏出的香烟湿漉漉的黏成一团,稍一用力就轻易折断。
“借根烟。”江节盯着左亦。
“没有。”借给你才有鬼。
“我能闻得到你身上香烟的味道,生气了?我大爷虽然睡不了,但你可以跟我睡。”江节恶作剧一样不断靠近左亦,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感觉对方的呼吸。
“离我远一点。”左亦咬牙切齿道。
“烟。”
“、、、、、、、、”左亦怒火高涨的瞪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觉得他卑鄙到极点。她不愿在心底承认,她害怕这个男人。这是一种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有种信息一直警告左亦这个男人是她惹不起的。
左亦在这种尴尬的局势不得不服输,愤愤的掏出香烟仍给男人,她不懂这个莫名其妙不可一世的男人是从哪个旮旯钻出来。
“谢谢。”江节得到烟,迅速的远离左亦,好像刚才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无意识为之。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视线变得模糊,“啪”明亮的火光从打火机蹿出,渐渐变成橘色反射在江节的面容上,看上去竟出奇的温柔,就在左亦还不确定的瞬间火光消失了,只有暗红的点在空中不停浮动。
“你在等苏安。”江节吐纳一口烟圈定的确定。
“你怎么知道?”左亦错愕的反问,发觉自己说的太急慌忙禁声。
“这座楼层只住我们两户,不是我,自然等她。”
“哼!”
“让我猜猜,你和我这个奇怪的邻居是什么关系。”江节整个背部靠近墙壁不管它带来的凉意有多逼人。
“朋友?她这样性格很难想象会有朋友。”
“、、、、”
“亲人?”
“你可以在无聊一些。”
“哦,难不成是爱人?呵,这种关系比较靠谱。”江节吊着香烟的嘴角轻微的上扬,给人一种讥笑的感觉。
“少他妈胡说八道。”
“易怒易躁的女人心肌梗死的几率比较大,有科学依据,你一定不清楚。”
“你一定也没朋友,你的嘴太贱。”
“可我有很多女人可以睡,她们喜欢我贱,也喜欢贱给我看。”
“下三滥。”
“这是对我最生动的夸奖。”
左亦词穷,她从没遇见过像江节这样油盐不进的主。
“还是个小丫头,年少轻狂的年纪。”江节这刻变得柔和,不愿在与她纠缠下去,为左亦胡乱找个台阶搪塞过去。
“少自以为是。”
江节不在答话,只是发出一种无声的笑意,轻蔑的不屑于她争论。
左亦想反驳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她不喜欢这种被小瞧的感觉,楼层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
(42)
苏安拖着身体回到公寓,本想打车回来,司机瞧见她像落汤鸡一样的头,本停住的车不等苏安将车门打开就大刺刺的开走。只能坐着公交车一路颠簸回来。
浸湿的裤子让她脚步有些迟缓,她没有怒火也没有抱怨,只是有些疲倦。
苏安本能的感到异样,稍一抬头就与站在上方的人对视,没有灯光的楼道有些暗,可她还是认出那身影。
“小亦,江节?”
“该死的天气,你跑哪去了?”
“很高兴你还认得我。”左亦、江节同时开口,一个出于质问,一个出于戏虐。
“你怎么不进去?”苏安这话问的是暴躁如雷的左亦,她在楼下隐约听到楼上的对话,口气甚至称不上对话,倒像是争吵。
“我能进的去,就不会像个傻逼一样站在这里两个钟头。”左亦像置气的孩子发脾气,态度称不上和善。
“我只是凑巧看见一个傻逼站在这里而已。”江节回答满脸疑问看向自己的苏安。
“原来小亦忘了带钥匙。”苏安安抚的摸着左亦干燥的短发,些微放心,她没有淋雨,转身对身后的男人说。
“江节,她只是个孩子。”苏安把钥匙插入锁眼左拧两圈,门扉打开把左亦推进屋里。
“一个被你宠坏的孩子。”江节对苏安于左亦的态度不置可否,他对左亦的好奇突然倍增,只因苏安的温柔。
苏安对江节的评价给与一个平和的微笑,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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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43)
“对不起,我回来的太晚。”
“你怎么搞成这幅德行?”左亦不可思议的盯着苏安看,好像刚从海水里捞出来。
“没什么,我去换衣服。”苏安拿出换穿的衣服走入卫生间。
“姐,那男人是谁?”左亦隔着门漫不经心的打听着。
“、、、、、、怎么?”
“他是谁?你们很熟么?”左亦抠着指甲,如果不是一扇门,苏安一定会发现她不大自然的面色。
“不熟,见过两三面的邻居而已。”苏安套衣服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她早把左亦的性子摸的清楚,霸道又任性,比谁都注重现实,有时软弱的要命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骄傲的自尊心作祟,有很强的控制欲与征服欲。
即使左亦不说,苏安知道,她对江节这个男人感兴趣,江节挑起了她的胜负欲,她对很多事情的概念还停留在非黑即白,不赢就输的阶段。
“可为什么我都没见过,我今天才知道我们有个邻居。”
“不清楚。”
“他自己住么?”
“应该是。”
“他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
“他有很多女朋友么?”
“兴许、、大概吧。”
“姐,那你到底知道什么嘛?”
“、、、小亦,我没义务也没必要去过分关心我的邻居。”苏安打开门冷淡回应。
“只不过问问,是你反应过激。”左亦径自走回房间摔紧门。
“晚饭要吃什么?”苏安叹息着敲门询问躲在房间里的左亦。
“随便。”房里的人闷声回答。
“我去给你煮姜汤,着凉会生病。”明明被雨淋的人自己,明明是去为了送伞,却也不为自己解释,只是任左亦任性的胡闹,好脾气的忍让。
越来越宠她,心底深处不愿阻止这种情感,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连同苏逸的份,双倍的兑现给她。
(43)
“小亦,在不出来菜会凉掉。”摆好碗筷依然不见动静。
扣扣扣、、、、、、、、
“怎么,不舒服?”苏安推开房门低头询问裹着辈子的左亦。
“、、、、、、”
“小亦,生病了么?”苏安担心的将手伸进被子里去触摸额头,却被左亦一把打掉。
“不想吃么,还在生气?”
“知道么,你这样子看起来很蠢。”被子掀起,左亦躺在那里也不在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苏安。
苏安苦笑,也不反驳听她奚落。
“你没长嘴吗?为什么不解释。”左亦翻开手机把短信放到眼前。内容很简单,【小亦,我在南校门,你忘记带伞。】
“只是琐碎的事,没必要的。”
“然后看我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发脾气,等我看见短信的那一刻歉疚与你是吗?”
“小亦”
“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做。”左亦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宠溺对待的感觉早已超出她最早划定的界限,这样被一个人温柔的对待让她不安,她习惯别人给予的冷漠与伤害,怕自己沉溺在苏安给与的温情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