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涞描蜩蛉缟
苏沬午餐没吃几口就到下一场戏的房间等戏,那些等着帮她收拾便当盒的眼神太有压力,饭菜都变得像蜡条一样难以咽下,照着剧组的行程表找到了对应的房号,机器已经架好了,现场只剩一两个留守的摄影,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床边的轮椅很眼熟,不是导演用来架摄影机的那一辆,而是麋忎伒专属的。她在床上找到了轮椅的主人,和她想的一样,麋忎伒舍弃了午餐,选择了午觉,就像船上那几天,没有戏的时候麋忎伒很少是清醒的,麋忎伒似乎有睡不完的觉,晕船什么的都只是附加。
麋忎伒侧躺在床的一侧,头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颈脖的弧线和夹着被子的手臂,就像是杂志里的画报一样,刚才麋忎伒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是真的吓到了,明知道是戏,明知道会看她倒在那里苏沬还是吓到了,一直到她被人服起,那怪异的心情才平复一些,苏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从麋忎伒问为什么要分手之后,她总是想起她,想起她当时的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管我。”她半梦半醒对着床边的苏沬嘟囊着,手臂藏回被子里往上提,半张脸都藏在里头,苏沬看着这样的麋忎伒,愣了。
这样的画面一瞬间变的熟悉,麋忎伒说的是剧本里的台词,但在现实里她也曾经这样对苏沬说。
也许是日子真的太久了,还是那一日的高温模糊了她的记忆,或者两者都是。
她和麋忎伒高一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位子刚好分在一起,麋忎伒刚好谈论到苏沬前一天才看过的电影,从那一天开始她们总是黏在一起。高二的时候,麋忎伒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和隔壁班的女学生打了起来,疯狂的,苏沬以为她不认识这个人,不肯解释,也不肯道歉,苏沬气的几天都不和她说话,直到麋忎伒在校运的长跑上昏倒了,在保健室麋忎伒醒来第一句就是说这句话。
拉着被子,有点委屈,有点赌气。
苏沬心一软就不再追究她到底为什么把人家打的头都破了,后来麋忎伒说了一些苏沬现在记不清的话,唯一记得的是那一天,麋忎伒向她告白。
她答应了。
腿上突然有一股沉沉的力量,苏沬低头一看麋忎伒在她走神的时候枕在她的腿上,就像那一天一样。
这一次,苏沬没有拍她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月了,好快!
☆、和谐或是不和谐的生活
麋忎伒到哪里去了?
“小麋不就在那里吗?”柳风抢错了搭话的时机,得到苏沬白眼一枚。
她当然知道麋忎伒就在旁边,她问的是,过去那一个麋忎伒到哪里去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被麋忎伒委屈的样子蒙了眼,千不该万不该在床被这么暧昧的场所摸摸麋忎伒的头,一连串的变化来的太过强悍,强悍的让苏沬没办法跟上麋忎伒转变的速度。
“苏姐找我吗?”麋忎伒补完妆笑咪咪的搂住了苏沬的腰,下巴也在肩膀上找好了位子,吧唧,苏沬又被吃了豆腐,还惹的一脸口水。
麋忎伒太过亲昵的举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重逢之后麋忎伒对她一直都是保持距离,说难听一点就是冷淡,要是知道那温柔的一摸会让麋忎伒得寸进尺,苏沬当下一定会拍她的脑袋,就像几年前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沬不好直接推开她,瞪了一眼,没效,再瞪,麋忎伒的视线根本就不在苏沬示威的在线,苏沬侧着头嫌烦,想要挣开麋忎伒的魔爪又被抱得更紧,苏沬脸上在笑,聚集在麋忎伒手臂上的力道让筋都绷了起来。
说起来,麋忎伒已经好几天没穿过短袖了,白皙的小臂上有暴力的痕迹,青一块红一块,弯如柳眉一般的痂块全是苏沬掐的,苏沬掐她,她就忍,每次闹剧都会在……苏沬毫不留情的肘击中结束。
呕……
说起来,麋忎伒胸闷也好几天了,每次呼吸都会觉得气管里有血块,人有五脏六腑,麋忎伒锁骨以下肚脐以上早就被打得血肉模糊,糊的,分不清肝胆肾肺。
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苏沬拼尽全力的样子却让柳风觉得可怕,肘骨敲在肋骨上,那声音沉的连柳风都觉得痛,真不晓得麋忎伒那样的身板怎么能每日三餐的承受,每次戏到这里,邹芝灵就会心疼的来替麋忎伒揉揉,趁机摸摸那张小脸,勾勾她的手,然后笑着带麋忎伒谢幕。幕落幕起,苏沬出手又变得更重。
这样的三人小剧场每日每日都在上演,剧组人员看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一向没有人知道女人在想什么,戏能拍好,能赚钱过年,那才是最重要的。年底就要来了,休息一周之后复工大家都变得勤快,演员的状态更是好的没话说,整个剧组通力合作的情况下,拍摄的进度一下子就填平了。
今天的最后一CUT是白清妮的独角戏,不用看柳风像毛虫一样的眉毛,不用看邹芝灵嘴角轻挑的笑,不用一下戏就被吃豆腐,苏沬觉得清静,但也觉得冷清。礼貌的和现场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苏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现场,东西不多,这几天她们都住在剧组预定的饭店里,拍摄的地点只要下楼或是搭个电梯就到了。
从船上下来,给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房间就不再那么拮据,工作人员睡的是宽敞的八人通铺,演员则是两人一间,睡的是四人房。
当苏沬看到邹芝灵拿着和她同号的房卡,整个背就像被鬼针草揪住了缝隙浑身不自在,她失眠了一晚,邹芝灵却一晚没有出现,连行李的影子都没有。在柳风一个劲的闲聊当中,原来邹芝灵在饭店附近有房产,于是她把那一张房卡让给了麋忎伒。
麋忎伒?
从柳风嘴里吐出来的名字带着满满的关爱,苏沬却激动的叫了出来,鉴于麋忎伒最近的失常,比起鬼针草苏沬更怕同房不同床的大灰狼。
麋忎伒拿了房卡这件事似乎就是个传闻,苏沬的担心依旧是多余的,每天最后一场戏结束麋忎伒转眼就不见踪影,调戏苏沬的举动也仅仅是中场的活动,苏沬想找她说话却抓不到人。每天下戏回到房里,宽大的房间就她一个人,苏沬总没办法从片场的热闹调适过来,如此翻翻覆覆,苏沬又失眠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被麋忎伒闹着,刚才那场戏哭的她眼睛都痛了,苏沬走在回房的路上骂着导演,骂着编剧,骂着晚上的便当,骂得最多的还是麋忎伒。
苏沬口里和心里的语言系统都在振振有词,房卡一刷打开门,早上忘了关的窗户刮来了一阵风,蕾白的窗帘扬着轻盈,带出了一个人形,狠狠的吓了苏沬一跳。
“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下。”麋忎伒坐在靠窗的床边,听到苏沬的动静只是侧着脸没有回头,苏沬看得出来她在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既然你来了,我有话跟你说。”苏沬蹬了两下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饭店的脱鞋,打开灯来到两张床的中间。
“苏姐要说什么,我在听。”
麋忎伒笑着转过身来,苏沬这才发现麋忎伒特意打扮了一番,黑色的V领洋装搭上墨绿色的亮点,长发烫了卷散在肩上,丢在床上的手拿包和衣服是同一个款式,像是刚约会回来的样子。
苏沬看着麋忎伒露出来的肩膀,心里的不满瞬间满了上来,她脱下戴了一整天的首饰随意的丢在床上,跪到床上掐住了麋忎伒的耳骨,手镯滚了一会撞到麋忎伒的包包停了下来:“不准喊我苏姐,凭什么她们叫你小麋喊我苏姐。”她们生日差不到半年好吗?
“不喜欢,那就不喊了,小沬?沬沬?湄儿。”麋忎伒换了几种称呼,边喊边观察苏沬的表情,没有一点认同只有越来越阴沉,麋忎伒肩膀一垂:“怎么喊你都不喜欢……苏……”
“说了不准喊。”苏沬加大了凌虐的力道,痛的麋忎伒肩膀都缩了起来,看她耳朵都红了苏沬才松手,不满的一甩,又说:“我宁愿你喊我喂,总之,不准再喊姐了。”
“那多没礼貌,对演艺圈的前辈喂喂喂的叫,人家会觉得我没大没小。”
“还有。”
“嗯?” 麋忎伒笑笑,兴致却不高昂,任由耳朵发热也没有去揉。
“片场里人那么多,你让我觉得难堪。”这些话苏沬忍了几天了,她不知道麋忎伒是怎么想的,只是每次被她搂在怀里她都觉得旁人的眼光就快烧坏她的头皮,更不要说麋忎伒其他更大胆的举动。
“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苏沬在麋忎伒身边坐下,盯着她的耳朵吸了一口气,“我们以前很好,但那是年轻的事了,你在片场这样瞎闹很容易传出有的没的。”
“和我站在一起让你觉得丢脸吗?”苏沬觉得这句话麋忎伒应该是在发脾气的情况下说出,但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和苏沬讨论三明治的口味,花生酱或是草莓,简单的选择题。
“不是丢脸……只是……”要好好的解释不破坏两人好不容易取得的平衡很难,苏沬找不到好的形容词,连接词也变的结巴,麋忎伒的手机突然响起,救了苏沬的口拙。
“嗯,我补个妆就下去。”麋忎伒的口气是和电话那一头的人熟悉才会有的,挂上电话,她低头沉淀了一会,将手机收回包里离开了床边,她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番,才说:“我知道了,你不喜欢的,以后都不会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苏沬被想象之外的麋忎伒弄得不着头绪,她不是刚回来,而是夜生活正要开始吗?看麋忎伒踩在高跟鞋上的脚踝还有些红肿不禁有点烦躁,苏沬两步下床追到了麋忎伒。
“脚还没好你又要去哪?”
“吃饭,顺便……陪笑。”绽着苦笑,门开,门关,房里又剩下苏沬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花生酱和草莓我每次都要选很久……
☆、配饭的梅兰竹菊
麋忎伒在说什么?
现在离饭点都超过两个小时了,麋忎伒跟谁去吃饭,吃饭就吃饭,说什么陪笑。麋忎伒将她自己关到苏沬的世界之外,苏沬一下子就乱了,她刚才抓住了麋忎伒,却被麋忎伒轻易的拂开了。手上的残温像假的一样,有的只剩下瞬间的触感,滑腻的令人抓不住。
麋忎伒并不是一个会为了约会而勉强自己的人,回想她刚才的样子,为了一场饭局的确是心思过剩,很美,但是苏沬更喜欢她原本的样子,简单的妆容,甚至素颜都很好,休闲舒适的服装,脚伤了就套上能藏住护具的平底鞋,而不是将瘀伤肿块缠在高跟的绑带上。麋忎伒并不是一个会为了约会而勉强自己的人,会让她打扮的不像自己,除了出自他人之手,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麋忎伒扑粉勾线的时候并不情愿。
苏沬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麋忎伒。
麋忎伒最后藏不住的那一弯苦涩让她心慌,她来到这里像是为了逃避什么,却又被苏沬几句话就推了出去,就算不是情人……第三秒滴答声落下的时候苏沬开门追了出去。
房间离楼层的入口只有几步的距离,麋忎伒的脚伤并没有为苏沬缓冲多少时间,苏沬想拦截的那一台电梯没有等到她就关上了门,苏沬站在两台电梯的中间,死命按着向下的招唤钮,麋忎伒坠落的数字降的飞快,向上的救赎却迟迟不来,等苏沬踏进另一台电梯,原本的那一台已经承载另一批乘客。
有些女明星的课外活动见不得人,那是生存的挣扎,或是已经活下去的堕落,王霸有时候也会和苏沬啧啧哪些光鲜亮丽的脸蛋在宵夜时间出入在酒店,有些想要的是一搏的机会,有些想要的长红,但那都只能是台面下的蟹红菜绿,一旦曝了光,屏幕前的身价就掉了一半。
偶尔在化妆间里也会听到有关麋忎伒的传闻,但是苏沬选择不听。麋忎伒现在的高度是不需要委屈自己的,或者……占住了一台电梯,下降的速度却不如刚才让苏沬心急的程度,明明知道一直按着二楼也不会一秒到达,苏沬还是不肯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胡思乱想。
二楼的宴厅是以四君子做为风格的区别,说来可笑,会包下这里的通常也不是什么君子,苏沬一出电梯口,另一边的旋转梯也上来了一拨人,各个西装笔挺有说有笑还有人毕恭毕敬的在前头哈腰带路,苏沬一直等他们全没入走廊才跟着上去,前三个厅都放了订位人名的告示板,只有最深处的那一间门前是空的,那群人的目的地也是那里,苏沬没有看到麋忎伒,但是她知道她不该推门。
“苏姐。”文文推门出来就看见苏沬站在走廊上,找麋忎伒没找到反而找到了苏沬,什么情况?
“麋忎伒呢?”苏沬没给文文好口气,像文文这么护主的人出现在这场合让苏沬觉得荒谬。
“我也是出来找她的……”看苏沬这个样子,文助理莫名的心虚,越过苏沬的肩膀往后瞟,终于看到让里头都等急的人。
“这不是苏大明星吗?怎么?也想进去喝一杯吗?”和麋忎伒一同出场的人是简芮,简芮的手上拿着一盒粉,为了盖掉麋忎伒手上的瘀青她可是耗掉了大半年的化妆品,现在看到罪魁祸首总是要好好的讨回来。
苏沬根本懒的理简芮,就算在嘴上讨到好处,简芮还有一只缺德的笔,苏沬将麋忎伒拉到一边,刚好就抓在麋忎伒满是伤痕的小臂上,疼痛的刺激让她皱紧眉头,看向苏沬的眼里也带着不解。手上的厚粉让苏沬意识到她弄痛了麋忎伒,尴尬的收回了手,看着麋忎伒的双眼故作镇定的说:“陪我去吃饭。”
“能改天吗?”糜忎伒的态度并不是疑问句。
“现在。”苏沬想拉着糜忎伒走,她却不合作。
苏沬知道在这时候不能和糜忎伒,放软了语气低声说:“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有些事是不能后悔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后悔?”
“麋忎伒。”
“苏姐,长官已经等很久了,能不能……”
“你闭嘴。”苏沬一刀飙向打岔的文文,看到一旁还在笑的简芮,卑鄙的厌恶感就冒出了咽喉,她一步挡在麋忎伒的身前:“我不管里面是什么长官,我不会让她进去的。”
“你是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