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灵凝最终还是凭着意志将小口张开了一条缝,让他把元气度了进去。
然而就只是这一延误,火毒便已开始攻击她的心脏。风魂既要阻止火毒,又要引导她体内木气去催发其自身的火气。心脏属火,容易与火毒混在一起,因此,这本就是最艰难的一步。
地上空气沉闷,天空中电闪雷鸣,却又下不出雨来,只是让惊雷一遍又一遍地响彻在他们头顶。
风魂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勉强不让灵凝被火毒攻心。
心脏的火气大盛之后,接下来便是脾部的土气。这一次,风魂没有使用灵凝自身的火气,而是引导火毒,借火毒来催生土气。火毒性烈,催发出的土气反而更加醇厚。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风魂是以玄寒玉为根,生出水、木、火三气,又借用火毒生出土气。这四气自然远远超出了平常人所能承受的负荷,幸好灵凝本就是天仙体质,又经过天池寒水多年的浸泡,勉强还能承受。
然而她体内真正缺少的并不是水、木、火、土四气,而是被火毒侵占了的肺部金气。
人的身体之中,五脏对应五行,只要有一行稍弱便极易生病,更何况她这些年来火气独旺,金气全失,若不是有玄玉护身,早就已经死了。
风魂将自身的金气度了一部分到她体内,再将玄寒玉的至寒之气与她脾内的土气混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培养着这点金气。
这过程极是缓慢。
他担心灵凝无法坚持到最后,若是她昏迷过去,或是又一次痛得闭上嘴,那所有的一切都将白费,她体内的五行之气将彻底乱成一团,经脉也将因为无法承受而全部爆裂。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灵凝体内的金气还是逐步地盛了起来,并夺回了她的肺部。火毒被逼出肺部,游离在外,而她自身的五行之气则互相呼应,相生相克。
风魂趁机将那火毒一点一点地溶进了她的心火之中,与其它四气形成一个循环不息的过程,最终达到了体内五气的平衡。
所谓的“火毒”其实并非是真正的毒,而是因为它太过霸道,只要沾上些许便能夺人性命,自然也就成了“毒”。其实万事万物都是如此,对人体无害的,便不是毒,对人体有害的,那便是毒,这跟那东西本身的成分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这就好比在风魂所来的那个时代,曾经引起一时轰动的“毒奶粉”事件。一些奶贩子往牛奶里掺入了三聚氰氨,三聚氰氨本身虽然是无毒的,不过是类似于滑石粉之类的东西,但是,许多婴儿喝了这些牛奶后,残留的三聚氰氨无法排出,非常容易在体内形成结石,导致死亡。
于是三聚氰氨便成了“毒”,掺了它的奶粉也自然就是毒奶粉。
其实有毒的不是三聚氰氨,而是那些为了赚钱便不顾消费者利益的“人心”而已。
同样的,那烛龙之火在灵凝体内危害她生命的时候,那自然便是“火毒”。而现在,它与灵凝的心火融在一起,又与其它四气互相扶持,相互制约,成为了她身体内的一部分,那自然也就不再是“毒”了。
风魂将灵凝的身体放下,再将手贴在她的腰上,握了一握。那玄玉从灵凝的肾内穿了出来,却已不再冰凉,也失了灵气,看上去只跟人间的普通白玉差不多。
风魂元气消耗太多,早已精疲力尽,看向灵凝,见她也是脸色苍白,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
灵凝艰难地说了声:“师父……”
“已经好了。”风魂将她抱住,自己也无力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事了!”
两个人一同睡了过去。
等风魂一觉醒来的时候,却见灵凝早已坐在身边。她的脸色已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了精神。
风魂倒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恍惚。
灵凝原本就算一直被人抱着,也是全身无力,而现在离开玄玉却也不觉得有一点难受。她知道自己的体质已经被改变了,内心欣喜,于是低声说道:“师父……你真好。”
风魂的脑袋还是有些沉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他看着灵凝,见她像个可爱的娃娃一样坐在那儿,本就破了的衣裳仅仅是在胸口打了个小结,勉强遮住双乳,看上去反而更加诱人。
风魂也没有多想,随手便将她抱了过来:“乖,让为师再亲一下。”
“师父你……你坏死了!”
……
灵凝虽然已不用再担心体内的火毒,但毕竟还没有开始学道法,风魂当然也只好再继续抱她上路。樱樱夫人告诉风魂,师道宣目前应该是藏在冀望山附近,他是唯一一个还在反抗耀魄天尊的妖族领袖,找到他的话,或许能够知道王妙想的下落。
灵凝一有空便拿着木公留下的竹简看个不停,她本就过目不忘,以致于连风魂都不知道她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有天在路上,风魂看到她将手一晃,便弄出水花来,再一晃,又是一小团焰火。
“这是你体内的烛龙毒火?”风魂看着她手心上那团散出惊人热气的火焰,惊讶地问:“你是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东皇陛下在天书里留下了许多操控五行之气的法诀。师父你看这句。”灵凝娇声念道,“夫天阳地阴,阴阳变化而成五行。少阳成木,老阳成火,少阴成金,老阴成水,参而和之,而成夫妇……”
“参而和之,而成夫妇?这句我喜欢。”
“重点不是这些啦。”灵凝瞅了她师父一眼,“你再听……阴阳之气各尽其所则静矣,偏则风,俱则雨,交则雷,乱则雾,和则雨。积阴过,则露为霜而为雪;积阳过,则雾为烟、为云、为霞。阴中伏阳,阳气不降,击博而生雷霆;阳中伏阴,阴气不凝,坚固而生雹霰。阴阳不合,相对而生闪电;阴阳不区配,乱交而生虹霓。师父,你看,真的有这么神奇么?”
“我……我好像没听太懂!”
“师父啊,我是认真问你呢,你别再逗我玩了。”
风魂抱着灵凝,一脸郁闷:“我哪有逗你玩?阴阳二气生出五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至于后面的霜啊雪啊阴阳乱交啊……这是要干什么?”
灵凝奇怪地看了风魂一眼,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于是也对自己没有信心起来:“我、我还以为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以身体内的五行之气为引,牵动天地中的阴阳二气,再以混元调合的方法进行控制,便能够做到微而动之、几而用之,想让天上下雨它便下雨,想让它下雪它便下雪。不过……也是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灵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天书放在怀中,然后比划双手:“师父你看,我将阳气藏于阴气之间,再轻轻碰撞,按书上所说,这时便应该打雷才对,不过应该不太可能……”
轰!
空中响起一道惊雷,震得大地都颤了一颤。
灵凝呆了一呆,又比划着:“我将阴气积到极点,再将一小丝阳气凝而不发,这样便会下雪……但也不太可能吧?”
漫天飘下了鹅毛大雪,很快地,便将远远近近的山覆得一片雪白。
灵凝哭道:“师父,你又骗我,明明就是这么简单!”
……
第一部 太乙金光纵 第五十六章 太乙五雷
灵凝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风魂现在很确信这一点。
不管多艰涩难解的道家心法,她居然都看一眼就能理解。再加上她那经由烛龙毒火和玄寒玉的真阴之气改变了的特殊体质,简直就不用再经过什么修习,便能将它们使用出来。
风魂现在好自卑。
“师父啊,这句‘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静无心而品物有方’该怎么解释?啊,你也要想一下吗?嗯,我觉得,它的意思应该是……”
……
“师父啊,这句‘结气而成、凝云虚构’应该怎么结气……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应该是……”
……
“师父啊,这句……算了,我不问你了,问你你也不懂。”
……好郁闷。
其实风魂自身的悟性也不差,否则木公就不会将道法传给他,又让他在人间收徒。只是灵凝的天份实在是高得恐怖,以至于风魂觉得,和她比起来,自己的智商简直是无限的低。
现在他终于明白木公为什么会特意在天书中提到收灵凝为徒这件事了,这样一个悟性高得出奇的女孩,如果因为染病而无法修行道法,那简直就是暴殇天珍。
没过多久,灵凝便能够用凝云之术弄出一团祥云来,托着她在空中飞行。不过或许真的是习惯成自然了,基本上,都还是由风魂抱着她上路。
在快要接近冀望山的时候,风魂想起了重新铸炼玄元砖的事。虽然践天已将玄元砖送给了他,他已不算是“捡”来的,但天界之上,认得玄元砖的仙神实在是太多,而他又不能去向别人解释,倒不如把它重新铸炼,至少也要让人认不出它来。
要想改变仙家宝物的外观,而又不失去它原本的功效和灵性,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太乙天书中,同样记载着仙家的铸炼之术。
溶烧仙器,本是要用三昧真火,但灵凝那已能够收发自如的烛龙离火,却比三昧真火还要至刚至烈,而魏夫人又曾送给风魂一颗石精金光化形丸,这种神仙也难寻到的化形丸具有将仙器改形而不换质的妙用。
于是,风魂便让灵凝提炼大地之气构建成鼎炉,并将玄元砖和石精金光化形丸放入其中,再用烛龙之火进行锻烧。
这时,风魂又想到,那太阴玄寒玉虽然已失了至阴之气,但它的质地仍不是普通的铸炼材料可以相比,何不也放进去?
他将玄玉一同放入炉中,又扔进了数十粒红蓝两色的晶砂。
“炼好之后就送给你用吧。”风魂向灵凝说道,“我收你师姐为徒时,也曾给了她一柄仙剑。你学了不少神通,手上再有件法宝,会更好些。至于想把它炼成什么样子,也随你的心意吧。”
灵凝脸一红:“我、我想要一面镜子。”
“镜子?为什么是镜子?”
灵凝用手摸了摸脸,难为情地说:“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自从来到妖灵界后,也没有时间梳洗,我、我想炼出一面镜子来,看看我的脸上是不是脏脏的。”
晕死!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的女生都是爱漂亮的。
不过,反正道家的法宝本就是各式各样,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都有,相比之下,镜子也不算太难看。于是风魂也就由着她的心意去了。
铸炼之道本就非常讲究,便是人间的凡剑,也往往要由欧冶子、干将莫邪等铸剑大师才能炼出精品,而且动辄便要耗去两三年,更何况是仙家法宝。风魂得了魏夫人的石精金光化形丸,铸炼的时间可以大幅缩短,却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灵凝始终诵着《紫度炎光经》,肃穆静蔼,坐守一旁。风魂也洗心虚迈,如履冰火,不敢打扰她。
他们所选的铸剑之处乃是一个狭窄的山峡,风魂又用阵法将四周封住,以免有人发现。然而,炉中的宝光仍然不时窜上云霄,其中又以金白二色为主。
风魂原本以为在石精金光化形丸的帮助下,要不了多久便可炼成,谁知那玄元砖与太阴玄寒玉虽然已经熔化,却始终无法铸成形状。而由于精光外泄,已有不少神人妖魔被吸引过来,到处查看。
风魂算算日子,知道起码已炼了半个多月,虽然他的阵法布得巧妙,炼宝之处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但这样下去,却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他本是以寻找王妙想为重,只是以为铸宝的过程不会拖太久,才“抽空”进行铸炼,这一拖拖上半月,谁知道王妙想是否还有时间等他去救?
然而,若是现在强行中断,整个铸宝的过程便将功亏一篑,炉中那上好的材料也将毁去,而始终在用心神守护炉火的灵凝也很可能会受伤。
风魂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等着。
这样又过了几天,风魂见那炉中仍然没有一丝进展,反而是一直闭目静坐的灵凝脸色越来越青。他暗自心惊,想道:“守炉者一般只是以心守鼎,只要不起杂念,便绝无问题。灵凝从小遭受磨难,虽然有时爱哭,其实内心坚强,我就是因为对她极有信心,才让她守炉。但看灵凝现在的脸色,她虽然做到了‘玄忘’,但炉中那还未成形的宝物却似乎在不断地吸取她的灵力,这样下去,只怕宝物还未炼成,她便先要死了。”
他注视着以大地之气构成的透明鼎炉,那里面黄白两色流汁始终在互相渗透,却又无法融到一起。风魂心想:“莫非是玄元砖与玄寒玉的质地互相冲克,彼此排斥?”
铸炼之道,有时虽然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差错,却仍然有可能生出意外。干将铸剑三年,却因鬼神相妒而始终不成,最终靠他妻子莫邪跳入炉中,以血肉作为剑引,才终于铸成了雌雄二剑。
风魂蓦然站起,取出一枚棋子化成小刀,然后便左手割去。他将手一挥,一股热血溅入炉中,浇在那黄白二色溶汁之上。
溶汁虽然稍为融合了一些,却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作用。
一道阴风传来,风魂猛一回头,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个影子,又似乎只是个错觉。
他取出黑白棋子,又在周围多布置了些阵法禁制。
灵凝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空中落下了许多神人,将这处峡谷封住,然后四处搜寻。
很快的,又有两名巫仙落下,其中一名手持蛇杖,正是风魂曾在丰沮山见到过的巫罗。另一人打扮与巫罗差不多,年纪则要老得多,满脸皱纹。
两名巫仙发现了风魂和灵凝炼宝的位置,一同使用巫术,联手破开风魂布下的禁制,迫使风魂二人现出身来。
巫罗冷哼一声:“原来又是你们。”
年纪更老的那名巫仙沉声问:“他们是谁?”
巫罗道:“大半个月前,他们与那杀了巫姑的红衣少女一样,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我本想擒住他们,却被他们跑了。”
巫罗又道:“他们与那红衣少女必是一伙的。”
老巫仙冷冷道:“既然如此,就先将他们擒下再说。”
巫罗不再多话,只是将蛇杖一摇,立时飞出无数飞蛇。这些飞蛇翅膀拍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
又是这招?风魂耸了耸肩。
这家伙一定没看过日本动漫《女神的圣斗士》,不明白同一个招式绝对不要向圣斗士用出第二遍的道理。
风魂站在灵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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