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孙灵秀的身后躺了下来,重新将那赤裸而完美的娇躯搂在怀中。他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孙灵秀的身体已变得冰冰凉凉。
他们互相依偎着等待天明,黑夜却意外地漫长。
“魂弟。”孙灵秀虚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我走吧。”
风魂心中一痛,他将手绕了过去,紧紧握着孙灵秀胸前那饱满的山峰,小声说道:“你真的能够一走了之么?你的信徒还在等你带他们重新取得胜利,你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你。你还没有创造一个人与妖和平相处的世界……”
“不可能有那样一个世界的。”孙灵秀落寞地道,“我只是在做一个梦,现在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不对。”风魂将她的身子翻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不只是一个梦,而是有可能真正实现的未来。”
“可是……”
“我来帮你。”风魂一字一句地说,“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梦。”
“你想做什么?”
“我帮你去刺杀刘裕。”风魂静了静,然后继续说道,“曾经有人对我说,定数也有反复无常的时候。不管刘裕是否真的是南方未来的皇帝,总之,我帮你去杀了他。”
孙灵秀沉默了许久:“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
风魂分开她的双腿并伏身上去,一阵拥吻之后,狠狠地撞进她的体内:“我有为你做更多事的理由……”
风魂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也许,有些事根本就无所谓对和错,问题的关键只在于做事的人是否下定了决心。
风魂下定了决心。
他站在悬崖上,透过迷雾,看着那一重重的战船。刘裕是孙灵秀对未来失去信心的主因,要让孙灵秀重新恢复信心,便只有杀了刘裕,让她明白,未来并非不可改变。
“伏羲卦术也有算错的时候,定数亦有反复无常之时!”
这话是木公说的。
他跃出悬崖,快速地往下落,在足尖点到海面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便消失了。
他借着水遁,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那些战船的中央,寻找着刘裕的位置。战场上的排兵布阵同样是暗合阵法,而弄清这些阵法对风魂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很快的,他便找到了主舰的位置。
他从海底向刘裕的主舰潜去,海面之下并不是常人想象的一片黑暗,而是五光十色,仿佛是映入镜中的彩虹随着某种节奏扭曲成迷乱的世界。
如果是其它时候,风魂或许会停下来欣赏。
但他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还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竟然也会去充当一名刺客。
在接近主舰时,他停了下来。
水流在他的身边涌动,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奇怪的铃声。他取出玄元砖悄悄照去,结果在一些暗礁或是珊瑚之上,发现了不少插在那里的三角形小旗。
插下小旗的,自然是那些茅山道士。
对于风魂来说,刘裕的手下哪怕有再多士兵都无所谓,反正那些士兵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本事。而真正让他头疼的,无疑还是这些帮助刘裕对付天师道的茅山道士。这些道士知道天师道中藏着能够撒豆成兵又或是役使鬼神的妖术师,自然会小心防范,不敢大意。
风魂用术法杀了一条鱼,不一会儿,鱼血便已漫开,引来了附近的鲨鱼。风魂故意现出身来,不断地向这些鲨鱼挑衅,鲨鱼群狂怒地向他攻击。
他将这些鲨鱼引入那三角小旗的阵眼之中,并将其中一条踢向暗礁。暗礁上的几支小旗被鲨鱼碰得折了,触动了警报。
五名茅山道士捏着避水诀飞了过来,见到鲨鱼群,赶紧用术法将它们赶走,又四处搜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重新布好旗阵。
而风魂早已溜了进去。
风魂来到主舰之下,借木遁进入船中,隐起身形小心寻找。幸运的是,那些茅山道士虽然在外围布下警戒线,这主舰之内却只是些寻常士兵。风魂按风水之术判明主舱客舱,终于在一个船舱中找到了刘裕。
刘裕虽然身为主帅,所穿的盔甲却比普通士兵的战袍还要破旧,舱内不但不见任何贵重物品,反而挂着残破的衰衣和斗笠,仿佛这里住的不是什么将军,而只是寻常的农夫。
按照史书的记载,刘裕虽然出身寒门,却也和三国时的刘备一样,算是汉室的后代。刘裕在当上皇帝之后依旧勤俭度日,甚至将他曾用过的衰衣挂在皇宫之内,告诉子孙不可奢侈忘本。只可惜他的后代根本不能体谅他的苦心,反而嘲笑先祖是个“乡巴佬”,刘裕辛辛苦苦打下了属于他的一片江山,他的子孙却为了这片江山自相残杀,仅仅隔了几代,便败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刘裕正站在房中,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沉思。
风魂隐在门边,内心犹豫。虽然刘裕的后代不成器,但他本人却确确实实是个明君,给南方百姓带来了一段安定的日子。
他真的应该杀了这个人么?
只是,一想到昨夜孙灵秀在他怀中那憔悴而无助的样子,风魂的内心便蓦然一痛。他猛一咬牙,取出玄元砖便朝刘裕掷去。
然而,刘裕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数道风声急掠而来,风魂心中一惊,收回玄元砖,纵起身形穿了出去,却已迟了一步。三名仙风道骨的茅山道士已将他围在中央。
此时,风魂已经明白到,他落入了陷阱之中……
第一部 太乙金光纵 第三十七章 魏夫人
风魂脚下点着战船的主桅,双手轻轻负在身后。他的前方与左后方飞着的是两个身穿紫羽华衣的中年道者,而右后方的道士则要年轻许多,身背木剑,有些紧张。
前方的道者脸上无须,面目阴沉,他一手握着阴阳拂尘,一手持着句曲山镇山之宝龙虎流金铃,铃声以奇妙的韵律虚虚实实地响着。他看着风魂,道:“句曲山茅固、茅衷,与门下弟子陶叔景在此。我看阁下也是修仙之士,为何要与妖人为伍,做出行刺他人的不耻勾当?”
风魂淡淡道:“原来是茅山宗定录真君与保命真君,久仰,久仰。”
茅山宗三茅真君,此时竟有两个在这里。
三茅真君即是大茅君茅盈、二茅君茅固、三茅君茅衷,这三兄弟生于汉初,得上元夫人《三元流珠经》而成地仙,为茅山宗的开山祖师。上元夫人破虚而去后,他三人分别被王母娘娘赐为司命真君、定录真君、保命真君,在人间济世救民,传播上清道法。他三人在吴中一带声望极高,吴中百姓感激他们的善行,甚至已开始将句曲山改称为茅山,并一直持续到千年之后。
风魂将目光转了一圈,从茅固、茅衷、陶叔景三人身上扫过。茅山宗一向长于各种神通道法,直至道教式微的千年之后,仍然有不少人打着“茅山道士”的名头,以除魔灭妖为名坑蒙拐骗。
风魂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被困住了,然而,他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点。他只是不明白,他已经很小心了,然而对方却像是早算到有人要暗算刘裕,并在这里设下陷阱等着他。
风魂固然心中惊疑,却不知二茅君茅固看着他,也是暗自疑惑,心想:“此人虽然不似长年修真之人,但根骨极佳,遁法中带着青气,虽然不知心性如何,但所学必是正宗的仙家道法,与天师道的那些妖术师不同,为何却会与那些妖道为伍?”
茅固看着风魂,再次喝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师出何门?”
他想的是,若这青年是其它正宗道派的门下弟子,看在他还未酿下大错的份上,将他警诫一番,也就是了。
然而风魂本就无门无派,他所学虽然是大乙东皇传下的道法,但这“大乙门下”,到现在算起来也就只有他和他的美丽女徒儿两个人。风魂知道自己就算告诉对方他的道法是东皇亲传,对方多半也不会相信。东皇不但是四御之首,更是上一任的天帝,像风魂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误打误撞地得到他的亲传,一般人如何能够相信?
他暗暗想着脱身逃走的办法。
茅固生于汉朝初期,活了几百年,又长时间在人间济世,如何看不出风魂的打算?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龙虎流金铃挥了挥:“你逃不走的。”
无形的护罩从流金铃上飞往风魂,要将他罩在其中。
风魂却身子一闪,如电光般闪向陶叔景。
他看出围着自己的这三人之中,茅固和茅衷都是地仙的级别,在他们的手中定然讨不了好,只有这陶叔景的修为相对弱些,于是打定主意要以他为突破口。
陶叔景的修行比起句曲山的三位祖师虽然要差得多,但他却是大茅君茅盈的首徒,亦是年轻一辈中天分最高的,如何会将风魂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看在眼中?
陶叔景冷哼一声,左手五指伏在掌心,右手抽出桃木剑,喝了声“打”。
此为茅山道术中的“五雷正法”。立时间,氤氲从虚无间生出,雷霆开始闪现。
风魂纵着身法,在那一道道闪电中穿梭,而他的身后,流金铃发出的罩气依然紧追着他,三茅君茅衷亦用开旗咒召出手持大刀的雷庭战将,一刀劈向风魂。
风魂心知形势危急,祭出玄元砖便往后挡。茅固和茅衷都没有想到风魂身上竟然藏有上界星将的仙家宝物,大吃一惊。
茅固忙用龙虎流金铃将玄元砖逼住,而茅衷召出的雷将则跃过玄元砖,朝风魂迫去。然而就只是这一耽搁,风魂竟已用遁法穿过了陶叔景施出的五雷屏障,紧贴着他。
陶叔景左闪右避,想要摆脱风魂,然而风魂却如影随形,让陶叔景无处可逃。
那雷庭战将手持大刀想要劈下,茅衷担心连陶叔景也一同伤到,连忙将其制止。没过多久,开旗咒的效果便已消失,那雷将的身子一闪,自回雷庭去了。
陶叔景眼见自己无法摆脱敌人,赶紧脚踩禹步,快速念道:“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
还没等陶叔景的“六丁护身咒”念完,风魂早已一脚把他踢入海中,同时笑道:“六丁神还在睡觉,没空保护你。”
说完,风魂召回玄元砖,身子一闪,遁空而去。茅固和茅衷俱用道术追袭他,却都被他从从容容地避过。
茅衷大骇:“此子所用的道法既非我们上清一脉,又非灵宝一脉,与虚静和神霄更是不同,虽然另创一途,却又分明是玄门正宗。他到底来自何处?”
茅固亦是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清淡和蔼的女子声音从云端之上传来:“这是太乙救苦天尊传下的大乙道法,在此之前,大一东皇陛下从未将道法传与他人,你们自然不认得。”
茅固与茅衷望着云端下拜。茅固道:“此人的遁术不可小视,我们虽早有防备,却仍然被他轻易遁走,若他下次再来刺杀刘将军,我们恐怕难以防住他。夫人可有什么办法?”
云端上的那位夫人说道:“无妨,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便是为了妙想那傻孩子,我也应当去见一见他。”
风魂绕了一圈,见自己已经摆脱了敌人,这才往海岛飞去。
帮助孙灵秀对付刘裕的想法失败了,一时间,他也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先去见孙灵秀,其它事到时再说。
这时,有人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挡住他的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踩着云轮,穿着青衣,还扛着一面黄色的大旗。她一边挡住风魂,一边唱着歌儿:“咦!玄感妙象外,和声自相招。灵云郁紫晨,兰风扇绿轺。小女子黄灵微,奉上真司命南岳夫人之命,请风魂风公子亲往一谈。”
她连最后一句都是唱的。
风魂看着她,问:“上真司命南岳夫人是谁?”
小女孩又唱:“咦!上真司命南岳夫人啊,就是紫虚元君。”
风魂还是不明白:“紫虚元君又是哪位?”
小女孩继续唱:“咦!紫虚元君啊,便是魏夫人。”
风魂大吃一惊:“你说的魏夫人,便是受锡于天台霍山,得玉虚宫清虚天王之命主持上清派的魏存华魏夫人?”
风魂在大荒境时也经常向浴月问些关于天界仙神的事,其中便多次提到这位魏夫人。魏夫人在天界女仙中的地位几乎仅次于王母娘娘和上元夫人,而更重要的是,上清派的重要经文《黄庭经》,正是由她受元始天尊之命修订整编,再传到人间,成为茅山、净明、全真等各家道派的立派宝典,而她本人更是受玉虚境元始天尊之命主持上清奉道,乃是上清派名义上的一派之主。
要知道,人间界当前最主要的两大道家宗派茅山宗和净明宗都是属于上清一脉,而仙界中像王妙想、张道陵、沈羲等上清弟子亦是数不胜数,由此便可以知道魏夫人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不过净明宗在五代之时逐渐式微,到了宋末元初才开始再次盛行,玉真子刘玉在将净明宗改为忠孝净明道后,虽然还是奉许逊为祖师,镇派典籍却不是《黄庭经》,而是《太上灵宝经》,净明道被归入了灵宝派,但这也是后来的事。
风魂听到要见他的竟是魏夫人,心中自是难免惊疑,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含笑问道:“我不去行不行?”
小女孩这次没有用唱,只是撇了撇嘴:“你说呢?”
还没等风魂回答,她便已将黄旗一展,竟幻出一道金光,将风魂卷了进去。
风魂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漫山奇兽、遍地清流的山中。他不知这里到底是黄旗幻化出的虚假天地,还是自己被传送到了哪一个洞天福地,只是事到如今,他除了往前走,也没有其它办法。
没过多久,他便在一棵苍松下见到了魏夫人。
魏夫人身穿彩色云裳,梳的是飞仙髻,髻上还插着一根金凤钗。虽然已得道多年,但她的容貌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肌肤光洁如玉,神情淡定清雅。
在她的身后,那个叫黄灵微的小女孩已经站在那儿。
风魂朝着魏夫人拜了一拜,魏夫人微笑道:“公子请坐,我让灵微冒昧地将公子请来,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风魂在她的对面坐下。
魏夫人见风魂虽然被莫名其妙地招到这里,却神情从容,没有现出丝毫慌乱或是紧张,不禁暗自点头。她本是天界仙阶较高的少数几个女仙之一,风魂虽然算是木公门下,却毕竟只是下界凡人。然而风魂虽然在举止间对她表示出敬意,目光却毫不闪避地与她对视,仿佛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尊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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