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
风魂听到这些,只能摇头叹息。晋朝已经衰败,这恒玄既然势大,若能好好地善待百姓,收得人心,成为皇帝也是早晚的事。像现在这样弄得人人怕他,除了暂时威风一阵,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朝代更替的事,其实与他无关,真正让风魂担心的是,孙灵秀真的败给了刘裕。虽然这也是历史“早已注定”的事,但真的发生时,还是令风魂有些叹息。
他看着红线:“我们先去一趟南海……咳,你在想什么?”
红线慌忙说道:“没、没想什么?”
风魂疑惑地看着红线那微红的俏脸。
红线的脸更加红了,她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徒儿只是在想……师父为什么要一直牵着我的手呢?”
风魂这才注意到自己自从重新见到这美丽女徒后,便始终没有把她的手放开过,不觉大为尴尬。一时间继续牵着不是,就这样放开嘛,反而显得更加着相。
其实他也不是刻意去牵红线,只是最近牵人牵惯了,见到王妙想用牵,见到孙灵秀也牵,在重遇红线之前,也一直牵着小红。所谓习惯成自然,对红线也不知不觉地牵了起来。
红线看着师父那挠头的模样,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风魂不好意思地松开她的手,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剑术学得怎样?”
红线想了一想,小声地道:“又多学会了一些。”
风魂问:“学会了什么?”
红线红着脸将手塞进风魂掌中:“学会了被师父牵手。”
这丫头……
深蓝色的海面虽然平静,天空却积满了乌云,湍流在海面之下涌动,不时有飞鱼跃出水面,快速地滑行了数里,又潜了下去。
红线说道:“师父,好像又要下阵雨了。”
风魂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疑惑。
此时,他们站在海面上,看着那苍茫的大海,竟是难以辨认方向。而这阵雨也是奇怪,一下就下半个时辰,然后又停上半个时辰,紧接着又继续下。它就这样时倾时止,循环不休。
风魂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一座海岛,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孙灵秀。
再看向身边的美丽女徒,只见薛红线身上已被淋得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搭在肩上,红色的裙子紧贴着窈窕的娇躯,胸口悄然地鼓出两座小峰,虽还不够饱满,却也极具曲线美。
他干咳一声,不敢让这女徒儿知道自己在偷看她。
阵雨又下了下来,雨帘一重重地铺去,由近而远,放眼看去,天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师父,难道是我们误入了什么阵法之内?”红线悄悄问。
风魂点了点头,也觉得这很有可能。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别说不知往哪走,连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都弄不清了,几个方位看上去全都一样,也没有什么标志可以用来判断。
他说道:“你把手伸出来。”
红线把右手翻在他面前。
风魂在她的手心划了几个交叉,然后让她转圈。红线按师父的话,右足点在虚处,亭亭地转了好几圈,雨珠随着红裙的旋动轻灵地洒开,看上去就像是雨中的精灵。
她立在那儿,正想问师父转得可够,谁知眼前却连师父的影子也没有。
风魂从远处向她飞来:“我让你在原地打转,你怎么越转越远?”
红线一脸委屈:“徒儿明明就是在原地转啊。”
“那就不会错了。”风魂点头,“散势鸷鸟,循因而动。这是战国鬼谷子传下的散势流水阵,我们虽然没有动,但水气却带着我们走。”
“那要如何出去?”
“很简单。”风魂说道,“任何阵势,最难的就是将其判断出来,只要知道它是什么阵法,破起来就简单多了。所谓山不转水转,水气既然想带我们走,我们就用‘玉女守门’,不被水气带动便可以了。”
“那要怎么做?”
风魂说道:“我教你。”
他像摆模特一样,让红线双腿微弯,后背轻伏,又将紫绡剑插在胸前。红线的衣裳本就紧贴在身上,他又“不小心”多摸了几下,弄得红线脸红红的,煞是艳丽。
“好了。”他拍了拍手,又见红线宛如小猫般的姿势很是养眼,不觉又多看了两眼。谁知只是这么一耽搁,两人间的距离突然变得远了,等风魂急急忙忙跳过去,红线竟已消失不见。
风魂暗叫糟糕,知道不是女徒弟消失,而是他这做师父的又被水气带远了,只好哭笑不得地想道:“她倒是‘玉女守门’了,留下我一个孤男在这里无门可入!”
风魂是个大男人,自然无法像红线一样摆摆姿势便可以“玉女守门”,好在这散势流水阵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用“玉女守门”才能破阵而出,否则这阵法就不叫“散势流水”,而应该改名叫“男人进不得”了。
风魂从袋中取出几枚棋子抛在身边,棋子相互呼应,只一会儿便将身边的水气分了开来。天空坠下的阵雨有如幻境般诡异地扭曲着,无数的水珠在他的周围旋转。
一缕阳光透了进来,他知道那就是阵口,赶紧纵了出去。
他重新立在空中,只见,前方已是明媚的阳光,而身后的不远处却仍然是瀑布般的雨幕。他往下看去,心里猛地一震。
在前方的海面上,停着不知多少的战船,这些战船布列整齐,场面极为壮观。他看着船上的旗帜,上面写的分明是“晋”与“刘”。
这无疑就是刘裕所率领的建武水师。
风魂看着那气势磅礴的场景,心中赞叹。这些水军本是朝廷为了拖延逆长江而上的天师道,临时组建出来当炮灰的,然而只是这短短的时日里,在刘裕的手中竟变成了无敌的雄师,刘裕能够成为南方的未来之主,绝不仅仅只是运气而已。
他又往远处看去,只见被刘裕的水师团团围住的,却是一团迷雾,迷雾内一座海岛隐约可见。
风魂想了想,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孙灵秀和跟随她起义的天师道信徒便是被困在海岛之上,而那团迷雾则是孙灵秀用来阻止刘裕强行攻岛的鬼神之术。刘裕虽然已将天师道包围住,但鉴于天师道以往在海上的神出鬼没,为了不让“天师孙恩”逃走,便请茅山道士在外围布下了散势流水阵,逼迫天师道在这里做最后一战。
刘裕的想法无疑是要尽快将天师道的残军消灭,然后北上,以扶持晋室的名义号召各路晋军一同对抗攻打建康的恒玄。而孙灵秀知道朝廷的局势已经越来越纷乱,刘裕不可能与她一直在这里耗下去,自然是能拖则拖,只要能够保存住这最后的实力,在这纷纷乱乱的时局下,多少还能有些机会。
第一部 太乙金光纵 第三十六章 改变历史
风魂停在空中想要寻找红线的踪影,却怎么也没有看到。
这时,从那些战船上腾出了几道身影,风魂知道那多半是帮助刘裕制遏天师道道术的茅山道士,连忙使了个身法,隐起身形。
那几名道士惊疑地四处张望,无法看破风魂的太乙遁法。
风魂潜身往海岛飞去。
他进入那团迷雾之中,雾中不时有幽影掠过,那是天师道道徒所役使的鬼神。这些幽影在风魂的周围暴躁地飞着,它们虽然感应到生人的气息,却无法找出风魂的位置。
风魂取出玄元砖,玄元砖照出的光束将迷雾破开,帮助他驱散鬼魂,深入到海岛上空。
海岛之上的天师道道徒从那些幽影的反应中知道有人潜了进来,也立时散到空中,一同搜索。风魂不想与他们产生误会,于是现出身来,向其中一名天师道道徒说道:“我叫风魂,前来求见孙天师,劳烦兄台代为禀报。”
那人将风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也不多话,一边让人到岛上通报,一边和其他人将风魂围住。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传话,让风魂进入岛中。
风魂跟着引路的人落在岛上,岛中乱石峥嶙,还有一座被海风蚀化得千穿百孔的山崖。衣衫褴褛的灾民全都好奇地看着风魂,有说有笑。他们最近虽然连连战败,甚至被困在这里,却都没有心灰意冷。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反抗的话,面前还有一条艰难的路,若是不反抗,也早晚是被朝廷的各种苛税逼迫至死。天师道那众生平等的口号虽然看着虚幻,至少能让他们找到战斗的理由。
风魂穿过石林间的崎岖小路,一个手持拂尘的道者站在路旁冷漠地看着他。
那个人是徐道覆。
上次见面时,徐道覆还在与践天一同设计暗算王妙想,而现在,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风魂,眼神冷淡。
风魂本就不想与他交谈,也只是漠然地从徐道覆身边走过。
来到一处石洞,引路的道徒揖了一礼便离开了。风魂进入洞中,然后便看到了孙灵秀。
孙灵秀仍然穿着修长的绿色长裙,发髻上失了步摇,却插着一朵粉红色的花。她的眼睛很是灰暗,神情也异常憔悴。
她看着风魂,轻轻淡淡地说道:“我败了。”
风魂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痛。
孙灵秀在此之前,仅仅是带着身边的几十名信徒起事,却几乎无人可挡地攻克了沿海八郡,威震天下,之后又以奇计大破谢琰所率领的北府雄兵,连谢琰本人都死于非命。紧接着,她又将刘牢之甩得团团转,以让人不可思议的战略避开了晋军的主力,逆着长江直逼建康。
然而,就在天师道几乎要攻下京城,人人都以为“天师孙恩”马上就要取晋室而代之的时候,她却碰到了刘裕。
难道,这真的就是所谓的天命么?
历史,真的就无法改变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得那样惨。”孙灵秀想要微笑,泪水却无法控制地流出来,“我的人比刘裕多,我的战船也比刘裕多,可他就那样顺着风势杀下来,我却怎么挡也挡不住。”
风魂心痛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孙灵秀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得更好,却原来我……这么没用……”
风魂不忍心去看她的痛苦。
他捧着孙灵秀的脸吻了下去,孙灵秀的泪水流到他们紧贴在一起的双唇间,慢慢地渗了进去,是异样的苦。
风魂将她缓缓地推倒在地,然后疯狂地吻着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停住她的眼泪。他剥开孙灵秀的衣襟,抚摸着那丰满而滚热的胸脯,孙灵秀慢慢地生出反应,回应着他。
粗鲁的挤压,均匀的递送,这一刻,风魂只想让她忘却那无法磨灭的痛苦。
这一刻,风魂只想让她记住,她现在只是他身体下的一个女人,而不是什么天师。
海风钻过蚀穿的岩石,发出呜呜的悲声,那悲声一层又一层地反射着,层次不清地回荡在他们耳中。
夜渐渐地深了,人慢慢地静了。
无情的风却永不停歇。
风魂抱着孙灵秀,让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她实在是太累了,自从上一次与风魂分开后,只怕便一直没有入睡过。
摩擦之后的热度依然从她的胴体传递过来,让风魂刚刚熄灭的欲望又渐渐地燃起。这一刻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以至于让每一个男人都忍不住想要一遍又一遍地去欺凌。
这时,一个黑影从洞口掠过。
风魂怔了一怔,他悄悄起身穿上衣服,掠了出去。
淡淡的月光照在崖上,在崖前的倒影下,风魂又看见了手持拂尘的徐道覆。
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碰撞,激发出的冷风撞上崖壁,发出奇异的拍击声。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风魂看着对方。
徐道覆的目光在黑暗中透了过来,森森冷冷,他淡淡地道:“来自未来,知晓天机,是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风魂面无表情地回答:“也不是很有趣。”
徐道覆道:“为什么要告诉她?”
风魂皱了皱眉:“告诉她什么?”
“还没有发生的事。”徐道覆冷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风魂不明白地看着徐道覆。
“你可知道她为了实现她的愿望,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徐道覆道,“她带着我们闯出了妖灵界,带着我们在这人间界开创出新的希望。以往,不管受到多大的打击,她总是能够一次次地站起来,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那是因为这一次她的对手是……”
“那一战我们本有机会赢的。”徐道覆冷冷地看着他,“虽然晋军借着风势攻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以前也同样遇到过这种事,最终都取得了胜利。可是那一次,战争才一开始她便失去了信心,指挥到后来,她完全乱了方寸。那根本不像是她,她本不应该惧怕任何人,但那一刻,她却在害怕‘刘裕’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她在害怕那所谓的未来。”
风魂脑中轰的一声巨响。
他终于明白了徐道覆的指责。
长江那一仗,孙灵秀本是能够赢下来的,她的军事才华绝不比刘裕差,她的战船数量也远超过对方,然而,她却失去了必胜的信念……因为风魂将原本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告诉孙灵秀,刘裕才是命中注定的未来人主。
孙灵秀相信他,孙灵秀知道风魂绝不会骗她。
知晓那所谓的“未来”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像风魂一听到刘裕的名字,便下意识地认定刘裕不可能会战败。孙灵秀在知道刘裕是未来的皇帝之后,也不知不觉在心底生出了无法战胜他的潜意识。
未来也许并没有被注定,是风魂那随口的一句话,让原本无可捉摸的“未来”变成了现实。他过于相信自己在书本上看到的东西,结果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孙灵秀的信心,让原本有可能取胜的一场战斗变成了惨败。
如果不是他的“预言”,孙灵秀就算败,也绝不会败得这么惨痛,败得这么狼狈。
是他害了孙灵秀!
他呆在那里。
海风刮在他的身上,生出刀割一般的痛。他的脑中一阵纷乱,简直难以理清思路。
等他重新看向周围的时候,徐道覆已经走了。
山崖的倒影依旧覆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漆黑的怪兽在吞噬着他。
他迷迷糊糊地回到那个山洞,洞中,他听到孙灵秀低低地唤着他:“魂弟……”
他在孙灵秀的身后躺了下来,重新将那赤裸而完美的娇躯搂在怀中。他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孙灵秀的身体已变得冰冰凉凉。
他们互相依偎着等待天明,黑夜却意外地漫长。
“魂弟。”孙灵秀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