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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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大将军-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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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投奔各自的亲戚,或窝在家里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好省一口粮食、大街小巷中没几个人影,他们也就东倒西歪的站着,不去注意自己的形象。

刘一手领着十个人朝衙门口冲来,守在门口的求盗、狱椽、兵卒都看在眼里,只见为首的那个身上挂着一把剑,跟在后边的全部两手空空没有武器,以为又是来请郡守放粮赈灾的乡绅,也就不放在心上。该围成一圈说话继续说话,访聚成一团开玩笑继续开玩笑。该站得东倒西歪继续站得东倒西歪。直到,来人与衙门口只有几步之遥,东倒西歪地兵卒才把身体站直,派出两个兵卒提戟前去拦截。而说话开玩笑的求盗、狱椽们也都从地上站起,立于旁边冷冷地看着。心中盼望来人与兵卒们一言不和而打起来,他们也好上前助拳。好久没有动过拳脚,所有的人都有些痒痒!

“站住!来的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两个兵卒同时喝道。

刘一手左手提着包了麻布的节杖,右手去掏怀里金印,两个兵卒中的一个笑道:“终于碰到一个上道地了。知道要进衙门需使钱!”

求盗、兵卒、狱椽因无聊而拳头痒痒,想找个人止止痒。刘一手入河南郡一路上屡遭挫折,拳头也是痒痒,想找人泄泄郁闷,听了兵卒的话,把已经摸到的金印放下,装着继续在怀里摸的样子。脚不停往两个兵卒靠去。

“却不知,”另一个兵卒道:“郡守大人岂是说能见便能见的,如果他推个车来,车上又放满了钱才能见到。可他却两手空空又如何见得!”

刘一手停下了脚步,两个兵卒也收起了戟。三人面对面的站着。刘一手笑道:“听两位官爷地意思,我所带的钱太少。见不到宁大人

两个兵卒同时把头摇了摇。

“见不到就见不到了,正好我这还有十两黄金。两位拿了与众位好朋友分分,好歹让我见个管事的。”刘一手道。

“十两?还不够一顿饭吃的!”一个兵卒抽抽鼻子道。

“我们吃饭又不掏钱,好歹收了,等将来水患除去,十两金子也不少!”另一个道。

“谢谢!”刘一手感激着,手从怀里抽出手上却什么也没拿,只攥了一把拳手出来,照着两个兵卒的面门打了下去。一个兵卒鼻子脆骨被打折,鲜血直流,捂着脸蹲到地上,哎哎的痛叫。另一个兵卒的两颗门牙被打松,嘴唇肿起一尺高,捂着嘴也蹲下身,哟哟抽着冷气。

这两拳,好比让吃人地狼闻到血腥,兵卒、求盗、狱椽全都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新招来的大汉手上没有兵器,眼看数十人手拿兵器将他们围了起来,自是吓得不轻。可是在粟米饭的诱惑下按照事前刘一手的吩咐,强打精神将袖子往上一捋,怒视眼前兵卒,喝道:“都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兵器地人叫有兵器的人别动,还威胁着后果自负,简直就是天大地笑话。围上来的人没有被恐吓信,相反还高兴起来,把圈子围得越来越紧。

“陛下御前待中,郎中署中郎将徐将军,携同郎中署羽林奉陛下之命前来洛阳。河南郡郡守宁成,还不快来拜见!”

刘一手把证明徐胜利身份地金印高高举到头顶,围上来的人停下脚步,迟疑地看着金

求盗、狱椽、兵卒并非因为徐胜利中郎将、侍中的身份停下脚步,而是因为那两声陛下停下脚步。他们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吏,这辈子或许根本无缘见到当今的皇上,脑子里陛下就是天上的神仙,威慑力之大让他们忍不住双膝一软,就想对着那颗金印叩起头来,好像那颗金印就是当今的陛下,住在长安城中的皇帝。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朝廷重臣,持械围攻,莫非想造反?”

刘一手一声大喝,兵卒们收起兵器慢慢朝外退去,让开一条路来。他回身摆了摆手,十名大汉分成两排,叉腰站在阶梯上,徐胜利踱着步,走到阶梯中间停下身,手指一名求盗,道:“你,过来!”

“大……大人!”那名求盗上前,上下两排牙齿打架,结结巴巴的道。

“大什么人?”徐胜利道:“宁成呢?”

“宁……宁大人……”那名求盗抬袖抹了一把冷汗,道:“近来衙门内无事,宁大人迟些才会来!”

“我说河南的吏治怎会坏到这种地步,原来郡守到了这个时辰还不来衙门坐镇。带我前往大堂!”徐胜利冷哼一声,继续朝上走去。求盗闻到一股香风。抬头看时徐胜利已走出十来步,身后不远跟着一位美貌女子,连忙急赶上来,领着徐胜利进了衙门,推开大堂大门。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团笑容,道:“大人,这便是大堂!”

“哦,这便是大堂啊,多久没升过堂了,几案上都落了一成灰!”徐胜利继续往前走去。正中郡守大人坐地几案上堆满档案文牍,刘一手快走两步,将几案上的东西全部抱起,扔到旁边地荆筐里。

宁成平常为了最是残苛,哪个敢动他的东西轻则一顿毒打,重则丢了性命。那名求盗见刘一手竟敢大胆的把宁成的东西全部扔掉,吓出一身的冷汗。好心地提醒道:“大人……”

“嗯!”刘一手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求盗一眼,求盗不敢再说什么,慌忙闭了嘴。

徐胜利往几案后一坐。刘一手将手中节杖、金印恭恭敬敬的摆在几案上。徐胜利回头望了一眼赵燕,道:“这一路赶的。腰酸背痛,过来给我捶捶。”

赵燕白了一眼。又见徐胜利给她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不想出河南郡了?”只得挨着徐胜利跪坐下身。轻轻捶起了肩头。

“去,把宁成给我找来!”

“遵令!”求盗如释重缚,或者夸张一点说好比被绑到刑场又遭大赦,连忙从大堂中退下,匆匆往衙门外跑,半道正好碰到郡丞王飞。

“人呢?”

“在大堂上坐着呢?”求盗道。

“慌慌急急的,你去哪里?”郡丞道。

“那位大人让我去请郡守!”

“哦!”郡丞点了点头,道:“你先等一下,我去见见,出来再说。”

郡丞王飞与郡守宁成是好朋友,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称离不开砣,鱼离不开水。二十三年前,两人一同走门路当了求盗,如果不是那次查处县令贪墨王飞怎么也找不到拿人的绳索而让宁成抢先一步拿了县令,现在说不定做郡守地是王飞做郡丞的反倒是宁成。

不过两人确实是好朋友,宁成立功一直往上升,王飞受到宁成的提携也是一路往上升。宁成当县令他明县丞,宁成当郡守他是郡丞。二十多年,一路走来,宁成不断的提拔王飞,王飞则助宁成贪墨拿人整治郡县。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王飞,就没有今天的宁成。反过来如果没有宁成也没有今天的王飞。对于宁成的底细王飞可算一清二楚,宁成摇摇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王飞是一个最值得信任地朋友,可当他知道另一个人太多秘密的时候,也成为另一个人最忌惮的人。所以,王飞知道宁成有时候总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不过面上又总把他当做最好地朋友,他也就与对方做着戏,反正宁成现在还不舍得杀他。

这一次,宁成借助黄河决水要捞一笔大的,王飞突然害怕起来,感觉到危险地临近。以往,宁成再凶残杀戮,可杀戮的人不过是身上本不干净地官宦或者无权无势的蚁民,闹到天边去,也翻不出大浪来,可是这次,为了讨好新交到地靠山田,宁成竟瞒天过海,以天意为借口不治决口,置那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爷、朝廷上的百姓性命于不顾。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宁成竟不与他商量,他明显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

王飞知道,田答应宁成,过了年便荐宁成去京城当内史,于是宁成想借大灾在河南捞最后的一笔。这种事以前本来都是由他去办的,但这一次宁成不仅不跟他商量而且完全绕过了他,用一种杀鸡取卵的方式在河南捞最后一笔,把朝廷发下的赈灾粮食变成私粮,拉到东市换以高价,并派兵驻守交通要道,不放百姓出去,逼着全郡百姓花光数十年的积蓄去买高价粮。没错,这样干是能积累大量的财富,可这样干河南百姓先受天灾又受人祸,大灾过去能有几人生还?

宁成疯了!王飞还知道,一旦宁成去长安为内史。便会对他这个最好地朋友也是最大的危胁下毒手,但他还是去劝了宁成几次。然而宁成根本不愿听。整日里想地全是如何加快速度捞钱,如何把城外的饥民斩草除根,如何让他在河南的所作所为人不知鬼不觉。

有时候,王飞常常回想往事,二十三年前。缉拿犯人所需的绳索为什么会突然找不到,是谁把藏了起来。想的多了,越来越怀疑就是宁成,因为那时候县里地县尉之职一直空着,谁立了功谁就有可能当县尉。而他与宁成是最有可能竞争的那个位置的人,十分蹊跷的是。他绑人的绳索找不到了,宁成轻而易举的抓到了人。

心累加上心伤又加上对前程地不确定再加上对于宁成的失望与提防,从黄河决口王飞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想把家里的小女儿嫁给宁成的二公子,靠这种裙带关系告诉宁成自己与他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是当他回去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后,妻子去像一头失了崽子地母熊。咆哮起来。

怪不得妻子咆哮,怪只能怪那个算命的方士。方士说小女儿的命极好,是个皇后的命,所以妻子每天都梦想着陛下来迎娶女儿。如何会同意他把女儿嫁给宁成地儿子。

这些日子,王飞一直住在郡府衙门。不想见那个愚蠢的女人,更不想见宁成。反正宁成现在每天整日窝在家里数钱玩。根本不上衙门来,衙门是个不错地安静所在。

这一日。他正躺在榻上,手在窗户洞里射进的阳光束中穿来穿去,正想着该如何保住小命,有个兵卒来报,陛下地使者到了。

王飞一个机灵从榻上坐起,整个人好似坐在一间密封的屋子里,突然有人拿斧劈出一道门,阳光从外边洒进,脑子灵光一闪,一个活命地念头出现。

宁成已经起了杀心,无论自己如何表白,都无法再如以前一样,既使结成儿女亲家也无法保证对方就会饶他一命,是个下下之策。

去长安举报?这些年,逢年过节宁成便拉着成车成车的钱财去长安疏通关系,鬼知道哪个官与他是一伙的,到了长安反成找死。下下之策,下下之策!

使者?莫名其妙来了个陛下的使者!来这里干什么?是来查看水灾的陨失情况如何,还是有人举报了宁成,前来暗宁成的罪状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通往外郡的道路哪能全部堵死,总有人逃出河南郡,总有人会去长安告御状。

如果是来查看水灾的陨失情况,使者一般会仪仗开路,轰轰烈烈光明正大的从大路而来,把守的兵卒应该早有回报。但如今,没有一个兵卒回报,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使者前来是暗访而非明察。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王飞不停的问着自己,片刻后拿下一个主意。使者既有九成的可能是来查宁成的罪状,何不向使者举报!既可撇清与宁成的关系,又可免除杀身之祸,与一个使者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今后的官运将一帆

出了寝定,碰到求盗正要去通知宁成来了使者,用话稳住求盗后朝大堂走去。大堂的门的洞开,里边影影绰绰有十数人,王飞立在门口报了一下名号,里边嗓音洪亮的传来刘一手的吆喝:“进来吧!”

进了大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堂此刻显得却有些陌生。十个黑衣人叉腰立在两旁,大堂几案旁边有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家伙按剑而立,几案后坐着一个年轻人,旁边尚有一个美姬正在服侍。

王飞有些失望,多少年在官场打滚,明显感觉出这批人不像是使者。

根据通报,来的是中郎将以及羽林,如此说来立在两旁的黑衣人便是京城郎中署的羽林,但这些黑衣人体格虽然健硕,可是一个个面露菜色,如同饿了十天半个月,哪有羽林的一丝神采。而且,羽林他也见过,每一个都穿盔带甲,腥红的披风拖到地,腰间垂着宝剑,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眼前的呢,不像羽林倒像是从城外临时拉来的饥民,不光眼神呆滞。就连跨立地姿势也非整齐划一,有的人两脚之间距离稍宽。有地人两脚之间距离又稍窄。有的人手放到了腰的上边,有的人手又放到了腰的下边。

且不说这些黑衣人,或者是使者来地匆忙,本来只来了几人为了展现威风临时招募此饥民装扮也有可能。再说立在几案旁的刘一手,姿势威严上倒有几分神似。不过也不十分像羽林,眼睛里透露出暴戾之气,像是个聚啸山林的强盗多些。

而几案后坐着的一定就是中郎将了,簸箕一般的敞开两脚,一手垂在膝上,另一手端着茶细饮。半闭着眼享受茶的清香与身后美姬地服侍。架式上倒十分像是个打京里出来的官,傲慢的不得了,目中无人,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可,这年纪也太轻了点,小小的年纪就为中郎将,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几案上放着一块金印与节杖。金印敞开,节杖用麻布包的严严实实,这两件东西在王飞的眼中也有疑点。金印倒是两千石高官用的制式,与郡守所使金印并没什么大地区别。只是为何要倒置而放,要把上边的字迹遮盖的严严实实。还有节杖。干嘛要包裹的严严实实,既然是代表陛下亲临。何不解下外边麻布,让节杖堂而皇之摆在几案丞王飞?”刘一手问道。

“是。正是下臣!”王飞回答。

“见使者如见陛下,为何突兀的站在那里,还不行大礼?”刘一手道。

王飞心中怀疑堂上坐地使者有假,也就把举报宁成的打算取消,听对方怪他未行大礼,拱了拱手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口中山呼万岁,直起身站在几案前,道:“小臣深居简出,还未见过中郎将地金印与使者所持节杖是什么样子,可否让小臣一观,也开开眼界,长长风识。”

“嗯……大胆!”刘一手怒斥一声,腰间佩剑随即拔出一截,正待喝斥对方竟敢对使者如此不恭,徐胜利拦道:

“你王飞也算是河南郡中的第二号人物,河南又位于中原,是南来北往地交通要道,可见没见过中郎将金印与节杖仅仅是托言,其中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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