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有十来遍时,身上的肿胀感基本消失了,而辛无伤也完全记住了真气的运转路线。
辛老汉终于停了下来,辛无伤举起双手看了看,又捏了下脸,除了有点麻,没别的感觉,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回头一看师父,见辛老汉满头大汗,脸色白的吓人,脸颊似乎都凹了下去。辛无伤吓了一跳,叫道:“师父,你怎么了?”
以前师父给他洗伐经脉时每次也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但也不像这次这样。辛老汉摆了下手,手还有些哆嗦,制止了辛无伤还想说的话,说道:“小伤,你以前从未练过本门的功法,身体内承受不了我三分之一的真气,我刚才在你体内的行气之法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师父!我们赶快走吧,找个地方你把伤治好呀!”看到师父现在的样子,辛无伤已快要哭了。辛老汉道:“你别急,听我说完。你十日之内须加紧按刚才的行功之法习练,越早越好,能转化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十日后如果未能转化的也将消散了。日后你也须勤加练习,内息也自然会日益深厚。你资质极好,又是从小洗了经脉,二十岁修习我门的功法也不算晚,以后能结成金丹,得证大道也说不定”。
他喘了几口气,又道:“我这次将你从学校叫回来,也不知是对是错。祖师有规定,修行同道也有共议,不得主动对非修行之人动手,但现在也不知他们还守不守这些规矩?”辛无伤虽然心痛师父,但此时此刻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辛老汉接着说道:“我现在要休息片刻,你身上有没有真气,他们自然一眼就看的出来,你现在身上有我传给你的真气,我一会给你施个法诀,可隐去你身上真气流转的气息,这法诀和那大无相指刚给你的书册里都记的有,你以后要多加练习,每次可隐匿气息十二小时左右。”说罢,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捧在心口,手指捏了个法诀,就一动不动了。
(三)
辛无伤知道师父在疗伤,不敢打扰,自己也在边上坐下,掏出刚才师父给他的书册和那块小金牌,金牌的一面有个篆字“秦”,他从小练书法读古文,多数篆字都能认得,这个“秦”字自然不在话下,另一面有楷书的“无伤”两字。难道自己本来是姓秦?秦无伤才是自己的名字?
看这金牌白金缠丝花边,浮雕手法的纹饰,做的极其精致。应该不是家里养不活才把自己扔掉的,而这经常就是辛无伤脑子里有些自嘲的想法。长大后,特别是上了高中后,辛无伤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心里也从没有真正的恨过父母,反倒对自己被师父捡到觉得极其幸运。辛老汉对他极其宽松,而他又极聪明,学习从不让人操心。小镇上没有高中,要到县城去上。除了第一次高一新生的摸底考试只得了个十几名,辛无伤在上大学前就没考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就连体育成绩也如此。什么叫好孩子,好学生?辛无伤就是好孩子好学生!小镇上的老师和家长都如是说。
所以小镇上的人们都对他很好,而他年纪轻轻却养成了平和淡定的性子,似乎他从没什么要和别人去争的。当然,不能惹他的晴妹妹,他从记事起打的两架都是因为别人惹哭了晴丫头。理所当然的,两次打架,他也是得的第一,得第二的当然躺在了地上。
辛无伤想把金牌挂到脖子上,发现丝线太短了,也是,两岁时带的,现在都要二十岁了。他把金牌塞进牛仔裤的贴身口袋里,丝线绑在了腰带上。拿起那本书册,见用油布封的严严实实,想了想没拆开,现在可不是看这个的时候,对折了也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偏过头看着师父那憔悴的脸,似乎突然就苍老了,记忆里十几年师父就没变过样,现在看到师父这个样子,辛无伤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酸,痛,还有无奈……。是的,师父现在这样子,真希望能帮师父一把,可自己能帮师父做点什么呢?好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小时候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也许是自卑,也许是下意识的讨好师父,辛无伤总是很认真很及时的完成作业,每天作完作业去杂货店去找辛老汉时,辛老汉总是很高兴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找晴丫头玩去吧。”是的,他认真的完成作业,每次考试得第一名,最初只是为了让辛老汉高兴。他练毛笔字时,辛老汉只要轻轻蹙一下眉头,他就知道自己没写好,一定会写到辛老汉满意为止。当然,他不是书法家,他只是写一手极好的楷书。
现在,辛无伤也想能通过自己做点什么来让师父高兴,却发现自己与师父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师父只是为了自己才隐居在了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唉,眼下的局面怎么办呢,听师父的口气他那几个同门似乎是穷凶极恶之人,嗯,那个老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那武器就是大凶之物。看样子师父与自己都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是师父一个人的话,肯定能够自保的。但让师父扔下自己,师父也肯定不同意的。
辛无伤在胡思乱想着,辛老汉睁开眼晴站了起来,脸色已好了许多。他双手快速的舞动着,手指也不停变幻的捏着各种指诀,翻飞的手掌间泛起朦胧的青光,蓦地双掌一停,一掌指尖向上,一掌指尖朝下,掌根紧紧抵在一起,口中轻喝一声,向着辛无伤推去,那青光一闪没入辛无伤体内。辛无伤活动了下手脚,拍了拍胸口,发现没任何异样的感觉。
辛老汉道:“许多门派都有隐匿藏形的功法,我们门中也有,我现在给你用的是佛门的隐匿诀,最是平和,你本身没什么法力,没人能看出我给你传有功力。”说罢,手一伸,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白色玉佩,玉色莹润,朦胧似有光泽散出,上下各有一孔,上孔缚一丝带,下孔垂一束丝穗。辛老汉亲手将玉佩绑在辛无伤的腰带上,绑好后,又塞入裤袋放好。郑重说道:“这玉佩内记有本门的正宗功法,成了金丹之后便可修习,本门已有近三百年没人练到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父本来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便可成金丹,如今却是不用想了。”举了下左手,示意了一下无名指上的一枚指环,说道:“这枚指环是我金丹门的掌门信物,传说中本门功法练到高深处该指环有无上妙用,可惜已三代掌门不知道该指环的奥妙何在了。”
辛无伤自小就已见过这枚指环一直戴在辛老汉手上。该指环就一简单的环形,非金非铜,有几道简单的突起纹饰,比普通指环略宽些,整个指环呈淡褐色,暗暗淡淡的没什么光泽,有点古朴的味道。
辛老汉右手捏着指环转了转,接着说道:“这个现在不能传给你了,一会老二,老五来了,就给他们吧,老二想这东西想了上百年了,你要拿着的话,必招来杀身之祸。”顿了顿,又大声道:“再说你非我门中人,这枚指环只可传于本门中人。”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咯咯”的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师兄啊,你倒是心疼这孩子,不过,他没这枚指环就没杀身之祸么?”,声音软软绵绵的,带着点淡淡的鼻音。可是话音刚落,三道身影已落在了面前。
当前一人是一女子,显然前面的话就是他说的。辛无伤见这女子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深蓝色的紧身长裤,淡白色的丝绸长袖衬衫。头发盘在脑后,身高约有一米六五左右,紧身的装束显出窄窄的腰身,胸部高高坟起,柔软轻薄的衬衫在微风下衬托出美好的胸形。脖子上一串颗粒均匀,色泽滢润的白色珍珠项链掩住低开领下的半截乳沟。一对同色的珍珠耳环在耳垂下轻轻晃着。下巴有一点尖,抿着嘴唇,嘴角微向上翘着,象在笑般,一双大眼睛却微微眯着,眼眸里有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楚。辛无伤一见她,脑子里不由的浮出一个词,妩媚。心里想,“晴晴也许比她还好看些,不过可没她的这股女人味。”
在这女人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那先前逃走的白玉山,另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量较高,有一米八五左右,与辛无伤差不多。剃个平头,身形匀称。眉毛浓浓的,眼睛不大眼神却是极凌厉,以致辛无伤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整个脸部轮廓给人以刚毅的感觉,与那四师弟白玉山的阴柔感形成鲜明对比。
那女子走前两步,对着辛老汉一欠身,娇声道:“玉仙给师兄请安!”声音娇娇糯糯的,说的极慢,有如贴在情郎耳边的呢喃。辛无伤一听这个声音便心神恍惚,似乎那女子有着无限吸引,又似那女子说不尽的可怜,让人忍不住去疼惜。便不由自主的欲向那女子走去。耳边听得辛老汉重重“哼!”了一声,如炸雷般让辛无伤一惊,猛醒了过来。听得辛老汉说道:“二师弟何必戏弄一个孩子!”那女子对着辛无伤娇笑不已,弄的辛无伤不由的满脸通红。心里还不由的瞎想,“师父也真是的,明明是女的,不叫师妹,偏要叫师弟,叫师弟的,不是猪八戒就是沙和尚,这女人,按师父刚才说的话,起码一百多岁了,难不成她是狐狸精!不过样子倒还真像。”
说起沙僧八戒什么的,源于小时候辛无伤跟着辛老汉后面“师父!师父!”的叫着,晴丫头跟在后面说:“无伤哥哥,这个世界上不停叫师父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孙猴子,一个是猪八戒,一个是沙和尚,嘻嘻,你是那一个呢?”辛无伤假装生气的瞪着她,晴丫头当然不会害怕他,嘻嘻笑着说:“我看呢,你肯定是二师兄。”说完搂着他得意的笑个不停。“哼,晴晴笑起来也象个小狐狸精,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四)
辛无伤在胡思乱想,跟在那女子身后的浓眉汉子也走上前抱拳道:“玉川见过大师兄!”辛老汉对他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女子,良久不语。辛无伤也觉着不对,轻轻唤了声“师父”。
辛老汉又看了那女子半天,才涩声道:“你结成金丹啦?”,那女子道:“是,三个月前成了丹,我就一直在找师兄,幸好只用了三个月就找到了。”辛老汉道:“你资质果真不凡。师父当年将这枚戒指传了给我,我现在传于你也未尝不可,可你得答应我不为难这孩子,不然这戒指我可没法给!”那四师弟白玉山用折扇一指辛老汉,嚣张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辛老汉一摆手,没理那老四,对着那女子和浓眉汉子说道:“二师弟,老五,你们怎么说?这孩子已经二十岁了,你刚也试了这孩子,我也没领他进师门。”辛无伤这才知道刚才那女子说话之间已试出了辛无伤有无功力。如果辛无伤练有本门的功法,即使隐匿气息,也自然会对诱惑产生抵抗,而她只用了最初级的诱惑之力,辛无伤却毫无抵抗之力,说明辛无伤的确没练本门心法。
那浓眉汉子道:“大师兄,我不会向这个孩子动手的,但其他人我可管不了。”说着看了那老四一眼。老四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没理他。
辛老汉看向那女子,她又娇笑一声,轻声道:“师兄,我向祖师发誓,只要这孩子不习练我门中功法,我三人不向他动手。师兄,这孩子这么好的根骨,你竟能忍住二十年不收作弟子,仙儿还真是佩服你。要不你把一身功力散了,把掌门法戒给我,由我收这孩子做弟子,你看如何?”她婉婉道来,让人把一身功力散了,就如劝人再喝一杯酒般轻松自然。
“哈哈,二师弟还是打的好算盘,只是这孩子跟着你我却不放心那!”“呵呵,师兄是怕这孩子太俊,我会吃了他么?”语气仍是那般轻柔。
辛老汉忽然语气一肃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只要你们让这孩子走,并向祖师发誓,我便传你法戒,并助你打开山门,事后你只须给我指定一修行之地便可。你虽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但你以为没我之助,你们能开得了山门么?你虽结成了金丹,如果过三年再来找我,我自然走不掉,但现在么,我要走的话,你们真能拦的住我么?”
那白玉山哼哼两声道:“你跑的了?你能跑多久?这小子可跑不掉!”辛老汉没理他,仍是看着那女子,一动不动。那女子此时脸上已敛去了笑容,轻蹙眉头,良久不语,似是难下决断。半响方说道:“当年玉河身亡,仙儿心中也是难过万分,如今只须过得去,我也不愿逼师兄太甚。便如师兄所言办吧。但师兄日后也须奉我为金丹门门主,听我号令方可。”辛无伤听她如此说,心道:“那玉河看来就是师父的三师弟了,户口本上师父的名字是辛玉海,看来师父师兄弟中四个男子分别为玉海,玉河,玉山,玉川了,老二是名女弟子,则叫玉仙了。只是那老四姓白,其他三人倒不知姓什么了。”
辛老汉点了点头:“嗯,便是如此,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便可吩咐于我。我自然不会推迟!”那玉仙也不说话,点了下头,伸出玉莹莹的手来,手上捏个法诀,似是两掌手腕相交,双掌翻飞间,打了几个手印,姿势曼妙无比。手指间出现了个小小的光球,对着光球说道:“弟子杜玉仙向祖师发誓,只须面前这孩子不习我门中功法,不违我门中利益,我便不可向这孩子动手,如违此誓,便让弟子受那金丹消散之苦。”抿嘴一笑,又道:“若这孩子成了我的弟子,自然可习本门神功,不受此誓之限。”说完,手掌飘飞间,那淡淡的光球没入了她的体内。
她本身金丹已成,如金丹消散,必然是功散身亡,此誓已是极重。接着老五也发了誓,那白玉山也哼哼叽叽极不愿的发了誓言。辛无伤却从誓言中得知那女子玉仙姓杜,那浓眉男子玉川姓周。
“如此甚好,”辛老汉侧头对辛无伤说道:“告诉你叶叔叶婶,我遇到故人,这几年不回去,杂货店给他们了,不想开就关了。家里的钱够你念完大学的,你自己去拿。你也不须找我,以后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吧!”辛无伤刚想叫声师父,辛老汉已喝道:“现在就走!”一手拉着他的一只手,一手在他的腰上一托,辛无伤便觉得腾云驾雾一般,身体已越过围墙,落在了二十米开外,耳边犹自传来辛老汉的话:“别停下,顺着江边跑,你水性好,有人追你就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