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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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女-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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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仪……”杨广眼底掠过一丝厌恶,摇头道:“不行!”

安伽陀愣了一下,杨广对他素来言听计从,何以这一次竟拒绝的如此之快,他试探道:“陛下可是舍不得晋阳公主?”

“不是朕舍不得,而是她不适合。”杨广可没忘记韫仪曾行刺李渊一事,若是让他们二人见了面,李渊便会知道当初那个“刺客”的身份,所以他们二人赐婚一事,万万不可。

杨广不愿提这个件事,逐道:“一切待明日看过之后再说吧。”

安伽陀虽看出杨广有事隐瞒,但既然后者不愿说,他也不愿追根究底。

长生殿中,如意正在侍候韫仪卸下珠钗,吉祥端了一盏血燕进来,一边取来常备在房中的紫云英蜜浇下,一边随口道:“奴婢刚才碰到乾元殿的小德子,他说郑公公今儿个出宫了呢,听说是陛下让他去迎接一个人。”

如意惊讶地道:“何人要劳动陛下派郑公公去迎接?”

吉祥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弘化郡的太守,姓李渊,还有他的一位公子,叫李……李世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明明就在脑子里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雕有蟾宫折桂图案的象牙梳自韫仪手中滑落,韫仪颤声道:“可是叫李世民?”

被她一提,吉祥顿时想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叫李世民。”说着,她好奇地道:“公主您怎么会知道?”

韫仪没有理会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李世民……他竟然来了洛阳吗?自从回了洛阳后,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而这几个月,她想起的次数也确实少了一些;可是这会儿听得吉祥说起,强压下来的思念立刻如决溃的潮水,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其中……

原来,她根本没有淡忘李世民,那份思念,比以前更加深厚凝重,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欲奔出紫微宫去见李世民。

如意见韫仪神色有异,捡起象牙梳试探道:“公主,您认识李家公子吗?”

奇怪,她们二人自来了长生殿后就一直贴身侍候公主,若公主见过李世民,她们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在公主离宫那阵子。公主回来后,不论她与吉祥如何问,始终对宫外的事情闭口不提。

韫仪压下胸口奔涌的思念,淡然道:“出宫之时,曾见过几面,对了,你们可知父皇为何要召李渊入京?”

吉祥摇头道:“奴婢也曾问过小德子,可惜他也不知道,不过皇上会不远千里将李渊召入京中,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听说他们明儿个就会入宫朝见陛下。”说着,她将浇了蜂蜜的血燕递到韫仪面前,“公主赶紧吃了吧,否则就要凉了。”

韫仪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吃着血燕,难道父皇认定杨花落尽李花开的梦境会应验在李渊身上,所以借召李渊入京的机会,将之除去?

想到这里,韫仪胸口倏然一紧,紧接着俯身呕了起来,刚吃下去的血燕悉数呕了出来,将如意她们吓得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替她拍背抚胸,好不容易止住后,吉祥赶紧倒了盏茶过来,在侍候韫仪喝下后,道:“公主可有觉得好些,要不要奴婢去请御医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我想睡了。”见她不愿多说,吉祥只得与如意一起侍候韫仪睡下,听得殿门关起的声音,韫仪睁开了眼眸,神色复杂地望着挂在床帏里的镂空银球,盈盈香气自银球中散发出来,充盈于帐中。

原本父皇下定决心除去李渊这个威胁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李世民也会死,就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死命扎一样,痛得她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甚至不由自主地呕吐起来。

第两百一十三章 面君

李世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那么不希望他死,可是……如果父亲打定主意要杀李家父子,自己根本就救不了他!

明日,他会随李渊入宫吗?真想……再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一面也好。

夜色,在一抹柳树悄悄抽出的绿色之中过去,天色未亮,李渊已是穿上朝服,与李世民一起乘马车前往位于皇城北部的紫微宫,静静候在尚未开启的乾元门外。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厚重的乾元门方才开启,负责看守此门的宫人看到候在外面的李渊父子愣了一下,随即进去通禀。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渊父子已是站在乾元殿中,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李渊父子闻言连忙恭敬地跪下,“臣李渊(草民李世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们低垂的视线中,有玄金色的袍角掠过,旋即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平身!”

“谢陛下!”一番谢恩之后,李渊父子方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杨广以手支颐,淡淡道:“要李爱卿你千里而来,实在辛苦了。”

李渊连忙拱手道:“臣乃陛下的臣子,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莫说是千里,纵然万里、万万里,臣也一定应召前来。”

杨广似笑非笑地道:“李爱卿果然忠心,不过……若朕传你来,是要借你的项上人头呢?”

李渊身子微微一震,旋即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不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臣做错了什么?”

杨广笑一笑道:“朕是与李爱卿开玩笑,怎么李爱卿还当起真来,来人,赐座!”

李渊谢恩后,就着宫人端来的绣墩斜签了身子坐下,杨广打量着站在李渊身后的李世民道:“这个就是李爱卿的次子吗?”

“正是,因为臣身子不济,世民担心之下所以陪臣一道入京,想不到竟有机会见到圣颜,实在是世民三生之幸。”说着,李渊掩唇轻咳数声。

“经年不见,李爱卿越发会说话了。”这般说着,杨广道:“不过朕记得李爱卿身子素来极好,何以会不济?”

李渊叹了口气道:“启禀皇上,大业九年之时,臣曾遭刺客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也得朱御医开方调理,但始终落下了病根,不能再与以前相比。”

“那个刺客当真可恶,幸好李爱卿未有大碍,否则朕必定发下海捕文书,誓要将他捉拿归案!”

李渊闻言,满脸感动地跪下道:“皇上隆恩,臣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万一!”

在示意他起身之后,杨广道:“朕要是没记错,李爱卿今年刚刚五十是吗?”

“皇上好记性,臣正是五十。”李渊话音刚落,一直默然站在杨广身边的安伽陀忽地道:“贫僧也正好五旬,不知李公是生辰几时?”

果然是让夏候端猜到了,李渊一边想着一边将生辰八字报了出来,当然,是经过改动的生辰八字。

安伽陀背在身后的手飞速掐算着,口中道:“贫僧生于七月,倒是小了李公数月。”

李渊知道他是杨广的心腹,不敢怠慢,恭敬地道:“李某虽痴长安师少许,却远不及安师博学广闻,实在惭愧。”

此时,安伽陀已是算出了李渊的“命数”,虽是此生富贵无忧却无人君之命,看来对杨广并无威胁,他心中微松,笑道:“李公过誉。”说着,他将目光转到李世民脸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此子目光炯炯,面貌英挺,精气十足,看来并非寻常之辈,难道……李花开指的是他?

想到此处,他故作不经意地道:“不知令公子年岁几何?”

李世民拱手道:“回安师,世民今年二十有一。”

“二十一……”安伽陀故意拧一拧眉,道:“这个年岁可不是太好。”

李渊顺着他的话道:“安师何出此言?”

“贫僧观令公子面相英武过人,将来必可出将入相,可惜鼻间一道横纹,恐怕令公子最近会有一场关乎性命的大难。”

李渊一脸慌张地道:“那……那可如何是好?”说着,他又急急朝安伽陀道:“安师既可看出犬子有难,想必有法子替他化解危难,请安师慈悲,救一救犬子。”

李世民似乎被吓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话也不知怎么说。

杨广虽不解安伽陀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但料想他此言必有深意,逐道:“安师,李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朝廷栋梁,你可一定要帮帮他,万不能让他的子嗣英年早逝。”

“贫僧明白。”安伽陀点头之后,对满面慌意的李渊道:“李大人放心,贫僧既是瞧见了,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还请李大人告之令公子的生辰八字,好让贫僧为他寻求破解之法。”

“多谢安师!”在李渊连连道谢之时,李世民已是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自然,他与李渊一样,说得皆是夏候端事先告之的假生辰八字,随后朝安伽陀深施一礼,紧张地道:“世民的性命就拜托安师了!”

安伽陀合什一礼,道:“二公子言重了,贫僧自当尽力而为,待得算出破解之法后,就会立刻派人告之二公子,在此之前,二公子要万事当心,切莫大意。”

“世民谨记,多谢安师提醒。”李世民满脸感激应着,在又朝安伽陀施了一礼后,方才退回到李渊身。

在此事过后,李渊试探地道:“不知……陛下急召臣来洛阳,是有何事吩咐?”

杨广沉声道:“最近这段日子,山西、河东等地频频出现刁民作乱一事,想必李爱卿也听说了,朕传你来,是想听听李爱卿有何良策对付那些刁民?”

听得此事,李渊心中微微一定,思索片刻,道:“启禀陛下,对付作乱的百姓,有两个法子,一是镇压,二是召安。”

镇压何意,杨广自是清楚不过,至于召安……他拧眉想了一会儿,道:“继续说下去。”

第两百一十四章 献宝

“是。”李渊应了一声,道:“所谓召安,即相当于怀柔之策,给予那些百姓一些好处,打消他们造反之念,安守本份!相较于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更会造成无数伤亡的镇压而言,召安无疑更好一些,而且也会让百姓感受到陛下的仁心厚德。”他犹豫许久,终还是决定劝一劝杨广,也算是他对大隋最后的忠心了,若杨广能听得进去,自然一切皆好,反之……他也尽力了。

杨广神色不悦地道:“依你之意,那些造反的刁民,不仅不用受罚,还可以得到好处?”

“其实许多百姓,只是一时行差踏错,并非心存刁恶之人,陛下这样做,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渊话音未落,杨广已是断然道:“不行!若是依你所言,岂非变成朕向那些谋反作乱的刁民示弱,万万不可!”

杨广果然听不进自己的劝说,李渊在心底叹了口气,最后试着劝道:“可是如此大范围的镇压,只怕会对朝廷造成巨大的负担,如今朝廷……”

杨广冷声打断他的话,“怎么,李爱卿觉得朝廷负担不起这些吗?”

李渊听出他字里行间的冷意,连忙起身道:“大隋国力鼎盛,国库充盈,负担这些开支自然不在话下,臣只是觉得……”李渊紧张地思索着后面的话,在杨广阴沉的脸色中道:“臣觉得那些百姓虽然犯下错事,但毕竟也曾是陛下的子民,所以希望陛下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说完最后一个字,李渊已是浑身冒冷汗,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错,一字之差,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的话令杨广面色稍缓,旋即冷哼一声道:“那些刁民既敢作乱,足见他们眼中早已没了朕这个君王,既是这样,又何必要给他们机会,难道还让他们再作乱危害朕吗?还是说让其它郡县的百姓也效仿他们?朕很早以前就说过,任何敢于犯上作乱之人,必当诛杀,李爱卿忘了?”

“臣记得,此事是臣思虑不周,请陛下治罪!”说着,他跪了下来,李世民亦跪下请罪。

杨广盯了他们片刻,道:“这次就算了,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多谢陛下不责之恩。”李渊暗自吁了一口气,转而道:“臣在弘化郡时,得到一个稀罕的宝贝,特来献给陛下!”

被他这么一说,杨广亦想起了这回事,“是何宝贝?”

李渊自袖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沉香木盒子,木盒四周雕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案,只这么一个木盒已是价值不菲,好奇里面所装的到底是何等奇珍。

待得打开之后,却令人大失所望,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奇珍异宝,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瓷细碗,也就碗底所绘的两条金鱼与莲花勉强能入眼,但也仅止于此,要说宝贝,那简单就是一个笑话,紫微宫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成千上万只比它更精巧的碗碟来。

杨广期待的目光立刻沉了下来,阴声道:“李爱卿,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李渊知道杨广动了怒气,不过他并不担心,拱手道:“正是。”

话音刚落,杨广已是厉喝道:“荒唐,这等破碗何其之多,算什么宝贝,李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朕!”

李渊不急不徐地道:“陛下息怒,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骗陛下。”说着,他道:“请陛下赐臣一碗水,若待会儿陛下还认为臣欺骗于您,臣父子愿听任陛下处置。”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杨广心里泛起一阵嘀咕,难道这碗真是宝贝?

这般想着,他命宫人端来一碗水,李渊将手中绘有金鱼的碗置于地上,随即将那碗水倒了进去,道:“陛下请看!”

杨广身子微微往前倾,紧接着,他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碗底那两条金鱼竟然“活”了过来,在那株莲花之间游曳穿梭!

不止杨广,他身边的安伽陀亦是睁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愕然道:“这鱼……是真的吗?”

李渊笑一笑,将碗中的水倒回到原来的碗中,没有了水之后,那两条游曳灵动的金鱼立刻消失不见,只有用画笔绘成的两条金鱼静静待在碗底之中,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这一次,不等李渊动手,杨广已是亲自起身,取水倒入碗中,水一入碗,那两条鑫鱼立刻又活了过来,欢快地在莲叶间游动。

水入即活,水无即静;如真似幻,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反复几次后,杨广抚掌大笑,“好!好!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稀罕宝贝,朕虽坐拥天下,却也从未见过。”

李渊面带可惜地道:“臣寻到这只宝碗之时,听说原来是一对,一只绘鱼一只绘虾蟹,皆注水即‘活’,可惜另一只碗下落不明,臣纵百般搜寻,也未能找到,还请陛下恕罪。”

杨广正爱不释手地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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