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正在想吗?!”李建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旋即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世民必然知道我们要置他于死地之事,我只是猜不透,他为何要替我们隐瞒?将中毒说成是急病。”
李元吉眼珠一转,道:“大哥一直说二哥妇人之仁,会否是他没想好,要不要对付我们?毕竟父皇是向着咱们这边的。”
“或许吧,不过我总觉得他的心思没那么简单。”这般说着,他又道:“最近几件事,我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几件事?”李元吉疑惑地道:“除了今日这一桩,还有什么?”
李建成拧眉道:“你忘了狩猎那回事吗,尹德妃明明说父皇听了她的话后,很是生气,大有要将世民问罪的意思,可突然之间,他不知怎么着,又想起传召夏候端觐见了,且还是三更时分,特意开启宫门。”
“这个是有些奇怪,对了,尹德妃可有说父皇召夏候端觐见是为了什么事?”
李建成摇头道:“没有,在夏候端来之前,父皇就遣退了尹德妃,所以二人之间的谈话,她半点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第二天父皇带了世民去玄静观,说是找掌教王道长下棋。”
“王道长……”李元吉徐徐念了一遍道:“可是那个很有名的道士王远知?”
李建成惊讶地道:“你倒是知道,我还以为你心里除了打仗就是打猎呢。”
李元吉有些尴尬地道:“哪有,我知道偶尔去打打猎。”
“偶尔?”李建成摇头道:“据我所知,你是三天两头就跑出去狩猎,这长安城郊的猎物都快被你打光了。”
“大哥总是说我做什么,还是赶紧说回正题吧。”见李建成不语,他又道:“父皇一向不怎么怠见二哥,不管明面上怎么夸奖他,私底下都是淡淡的,怎么那一日会想到带他去?”
李建成微眯了眼眸道:“恐怕父皇去玄静观不是为了下棋这么简单。”
李元吉不以为然地道:“不是下棋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找王掌教看相算命吗?”
“看相算命……”李建成徐徐重复着这四个字,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记起了什么事,但过得太快,未能及时抓住,只能极力回想。
李元吉等了半晌,见李建成始终只是念叨着这四个字,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哥你总是念这个干嘛,难不成你想去找王掌教算命吗?”
在他说话之时,李建成终于抓到了那道灵光,脱口道:“我记起了,夏候端也会算命,当初就是他看出父皇骨法非常,有天子之相!”
第六百一十八章 揣测帝心
李元吉点头道:“我记得,大哥以前提过,但那又怎么样?”
李建成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停下脚步,不确定地道:“你说……父皇召夏候端连夜入宫,会否……就是与算命有关?”
李元吉蹙眉道:“父皇现在已经成为当朝天子,还要算什么命?”
“不,父皇要算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未来的帝王。”若是夏候端在这里,一定会大惊,李建成竟然将李渊传召他的用意猜了个**不离十,这份心思,真是缜密得紧。
李元吉想也不想便道:“未来的帝王不就是大哥吗,哪里还用算。”
听得这话,李建成连连冷笑,“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被他这么一提,李元吉也想起来了,“不错,二哥可是一直想与大哥争这个帝王之……”说到一半,他忽地一拍手掌,大声道:“我想到了!”
“轻一些,你想整个东宫的人都听到咱们的话吗?”这般说着,李建成道:“说吧,想到什么了?”
“父皇听到大哥让尹德妃传的那些话,知道二哥觊觎大哥的位置,所以传夏候端来算算,看他会不会真的成为帝王。”
李建成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结果呢?”
“结果……”李元吉想了一会儿,“应该是没有,否则父皇不会什么都不说。”
李建成默然片刻,道:“依你所言,父皇去寻王远知,也是为了这件事?”
“或许吧,若大哥真想知道,我去一趟玄静观,找那王远知当面问个清楚。”话音未落,李建成已是道:“不可!”
李元吉不解地道:“为什么?难道大哥你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知道,但一来父皇必定嘱咐过王远知,不可擅言;二来,万一这件事传到父皇耳中,他就会知晓我们在打探此事,怕是会惹父皇不高兴。”
“这倒也是。”李元吉挠一挠头道:“那怎么办,这件事就不查了?”不等李建成言语,他又道:“不然,咱们问问夏候端,他与咱们也算有些交情,应该会说。”
“说是交情,但其实只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止了声音,神色变得异常难看,李元吉瞅着不对,试探道:“大哥,你怎么了?”
李建成寒声道:“元吉,可记得我与你说过,当年杨韫仪潜入太守府,行刺父亲一事?”
“我当然记得,她卑鄙的在匕首上淬了剧毒,父皇命悬一线,亏得夏候端在,他又精通医术,这才解了父皇的毒,未曾令她得逞。”说着,他冷哼一声道:“只凭这一点,杨韫仪就该千刀万剐,偏二哥鬼迷心窍,不止不杀,还纳她为侧妃,这就怪不得父皇这般厌弃他了。”
李建成一字一句道:“当初夏候端可以替父皇解西域奇毒,今日又何尝不可以为世民解风茄花之毒!”
他的话将李元吉吓了一跳,“大哥你怀疑替二哥解毒的是夏候端?这怎么可能,二嫂明明说了是平安堂的孙大夫。”
李建成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的一定是真?”
“那……现在要怎么办?”面对李元吉的话,李建成沉默了一会儿,道:“风茄花的毒还有吗?”
“还剩了一些。”李元吉话音未落,李建成便道:“带上这个,随我走一趟!”
李元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大哥,你到底要干嘛?”
李建成冷声道:“去了自然就知道。”
见他不肯说,李元吉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带上剩下的那一点风茄花之毒,随李建成出了东宫。
平安堂位于城西,颇为有名,很快就打听到了,进去的时候,里面挤了不少人,都是来找孙大夫看病的病人,李建成也不急,与李元吉一起等在这些病人的后面。
李元吉瞅着前面一长串的人,不耐烦地道:“大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依我说,直接上去问就是了。”
李建成淡淡道:“左右这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等一会儿吧,你要是有事,先走就是了。”
见他这么说,李元吉只得耐着性子陪他一道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轮到他们,孙大夫是一个五旬左右的大夫,长得颇为和善,虽然已经看了好些个病人,但并无不耐之色,待得李建成坐下后,温言道:“你哪里不舒服?”
李建成和颜道:“我并未生病,此来平安堂,是有些事情要问孙大夫。”
孙大夫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道:“不知是何事?”
“昨夜里,孙大夫可是去过秦王府?”李建成的话令孙大夫一怔,旋即道:“不错,昨夜秦王突发急病,秦王府的人请我过去医治,所幸秦王身体底子好,虽然病情凶急,却也熬了过来,我临走之前,留下了调理身子的药方,只要按方服用,数日后便可好转。”说着,他试探道:“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这件事?”
李建成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孙大夫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地道:“我不明白这位公子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是你区区一个药堂大夫能够担下的。”说到此处,李建成压低了声音,“你若不想招来杀身之祸,就立刻将后面的人离去。”
孙大夫骇然色变,紧紧盯着李建成,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李建成笑而不语,看似无害的笑容,落在孙大夫眼中,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连手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还不让他们走!”李元吉在旁边吼了一声,将孙大夫吓得从椅中站了起来,努力咽了口唾沫后,颤声道:“今日有些事情,看诊之事,到此为止,诸位请去别家药堂看,或者明日请早。”
病人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用去了,待得药堂中只剩下他们几人后,孙大夫一脸警惕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万彻喝斥道:“大胆,这里何时轮到你来问话了?”
“万彻,莫要这么凶,当心吓坏了孙大夫。”在轻斥了一句后,李建成微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之前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平安堂
孙大夫强自镇定地道:“没人教我说,秦王他确实是突发急病。”
李元吉一瞪眼睛,厉声道:“还在这里说瞎话,信不信我拆了你这间破药堂,而且让你以后都无法在长安城中立足!”
孙大夫吓得不敢言语,他虽不知这几人的身份,但看他们的穿着,必然非富即贵,可秦王那边又……这到底该怎么办?
“我这个兄弟脾气急躁,他发起火来,连我也阻止不了,孙大夫难道真要看你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变成一堆破砖残瓦吗?”
“秦王他……他当真是急病,更加没人教我说什么。”虽然仍是一样的言语,但这次,孙大夫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元吉冷哼一声,道:“万彻,随我一起把这个劳什子的平安堂给拆了!”
见他真的要动手,孙大夫连忙上前阻止,“不要,公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旁边一名小药徒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气恼地道:“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你们怎敢如此目无王法,就不怕我们去报官吗?”
李元吉怒极反笑,盯着那名小药徒,“呵,小小年纪倒是挺有胆识的!”话音未落,他已是一只手掐住了小药徒的脖子,将他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元吉从来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连自己身为亲王的亲兄弟都能杀,又何况区区一个平民小子。
孙大夫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眼见小药徒被他掐得面色赤红,双眼翻白,急急道:“公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面对他的哀求,李元吉冷笑一声,手上又加了三分劲,眼见小药徒性命垂危,李建成终于开口道:“不得胡闹,放开!”
李元吉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怕李渊与李建成两个,只得依言松开手,那个小药徒早就已经没了站立的力气,瘫软在地上用力喘气,亏得李建成及时,要是再晚一些,怕是真要没命了。
孙大夫又慌又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李建成慢条斯理地道:“很简单,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不得有半点隐瞒。”
“好,我说。”孙大夫心里清楚,今日要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是过不了这关了,“确切来说,不是昨夜,而是今天一早,一个自称初一的人,来平安堂找我,给了我一袋五铢钱,而他的要求,就是让我帮着说一个谎。”
李元吉道:“关于秦王?”
“不错,他说不管是谁来问我,都要说秦王昨夜得了急病,传我去医治,还给我看了一张药方,我瞧过,确实是调理身子的。”
“究竟是何人替秦王看病?”面对李元吉的问题,孙大夫苦着脸道:“除了刚才那些,他什么都没说,我实在是不知道。”
李元吉冷哼道:“还敢隐瞒,是不是真想我拆了此处?”
“不是!不是!”孙大夫急急摆手,苦着脸道:“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其他的,真的不知情,还请二位公子高抬贵手,放了我!”
李元吉待要再逼问,李建成已是走了出去,他赶紧追上去道:“大哥,怎么不问了?”
李建成脚步不停地道:“他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还能问什么?”
李元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扶小药徒的孙大夫,冷哼道:“说不定他还藏着呢,这种刁民我可是见得多了。”
“他没那胆子!”说话之时,李建成脚步一直未曾停过,但是所去的方向,并不是东宫,李元吉疑惑地道:“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建成脚步一顿,冷冷道:“去证明替世民解毒的,究竟是不是夏候端!”
“就算真是他解的,他也不会承认,夏候端毕竟是朝廷命官,咱们也不好太强来。”李元吉虽然冲动,却并非全无头脑,“不过姓孙的已经承认撒谎,那十有**,就是夏候端替二哥解了毒。”说到此处,他恨恨地道:“这头老狐狸,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我都几乎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了,没想到他竟投靠了二哥,还在父皇面前替他撒下弥天大谎。”
李建成冷笑道:“放心,我自有法子让他承认!”
到了夏候端所在的地方附近,李建成止了脚步,在薛万彻耳边低语几句,后者露出惊讶之色,“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李建成冷声道:“不要多问,只管照我的话去做。”
“是。”在薛万彻走后,李元吉疑惑地道:“你不是说要找夏候端问清楚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又不进去了,还有薛万彻,你让他去做什么?”
李建成露出一抹渗人的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在太阳逐渐西移之时,薛万彻带着一个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李元吉认得,是李建成从太原带来的一个家奴,一直在东宫当差,算是一个老人了,叫阿安。
薛万彻拱手道:“殿下,属下与阿安说了您的要求,他说不怕。”
“好。”李建成走到阿安面前,道:“你当真想好了?”
阿安躬身道:“小人的性命是殿下给的,如今能为殿下尽一份心力,是小人的荣幸,就算没了性命,小人也绝无怨言!”
“好。”李建成点头道:“你若出了事,我会好生照顾你的家人,保他们一世富贵无忧,至于你的儿子,我也会抚育他成才。”
“多谢殿下。”阿安应了一声,道:“不知殿下要小人做什么?”
李建成朝不明所以的李元吉伸手道:“把东西拿来?”
李元吉被他问得一愣,不解地道:“什么东西?”
李建成没好气地道:“你说呢,自是临出门之前,让你带的那一样了。”
听得这话,李元吉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将着风茄花毒的瓶子放到李建成手中,后者将之递给阿安,“这是从一种花中提炼出来的毒,服之不会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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