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误以为自己怀孕,从而令殿下以为季妃以假孕博宠,从而惩治季妃,没想到竟然会先一步被季妃发现!”
“胡说!”高齐的话令郑氏骇然色变,指了高齐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当朝候爷,你可知罪?”
高齐眸中掠过一丝痛苦之意,咬牙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并不曾胡言,这一点太子妃应该最清楚不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面对这个无妄之为,郑氏不停地摇头否认,然不论她如何否认,都未能减轻李建成眸中的冷意。
郑氏慌乱地跪下,拉着李建成的袍角道:“殿下您相信妾身,这一切不关妾身及堂叔之事,是高齐故意陷害。”
李建成冷笑道:“之前高齐未供之时,你说我不信你,如今高齐招供,你又说他害你,看来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到了太子妃口中,都是别人不对。”
郑氏垂泪道:“妾身真是无辜……”
“够了!”李建成青筋暴躁的模样,吓得郑氏一时不敢言语,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脸上是未及拭去的泪痕。
李建成俯身盯着她,眸光冷得让郑氏打从心底里发寒,“我已经姑息过你一次,绝不会再姑息第二次!”
未等郑氏明白当中的意思,他已是道:“备马车,我要立刻进宫,还有,将高齐带去!”
李建成刚刚下朝归来,这会儿入宫,自不会是为了朝堂之事,而私事之中,需要惊动李渊的,只有一种——废太子妃!
虽然郑氏是李建成之妻,但她贵为太子妃,废她已非一府一人之事,而是关乎天下的大事,故而废黜郑氏,必须要有李渊的同意。
郑氏猜到了李建成进宫的用意,越发慌乱,紧紧拉住他的袍角,泣声道:“不要!殿下不要,妾身当真是无辜的!”
对于她的苦苦哀求,李建成无动于衷,只是催促着侍从立刻去备马车,可见他心意已定,不可更改!
看到郑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季容心中好不痛快,当然以她的心思,不会让这份痛快一丝一毫流露在外。
“殿下,太子妃虽犯下大错,但毕竟与你夫妻数载,这件事……不如就此算了吧,左右妾身也未受什么损伤!”
李建成尚未言语,郑氏已经恨声道:“你无需在此惺惺作态,整件事根本是你一手所为,是你蓄意陷害于我!”
“死不悔改!”李建成冷冷吐出这四个字,待得侍从来禀,备好马车后,他一脚踹开郑氏,大步离去,任郑氏在后面如何哭喊都不曾停步。
在李建成走得不见人影后,季容盯了尚跪在地上哭泣的郑氏,冷冷道:“殿下已经走远了,娘娘再哭也无用,还是省些眼泪吧!”
郑氏抬起充斥着恨意的双眼,咬牙道:“季容,你如此害我,我断不会放过你,就算要死,也必拉你一道死!”
“我害你?”季容讥笑道:“太子妃贼喊捉贼的本事还真是不错,可惜,不论你认与不认,殿下都不会放过你。”
离玉在一旁道:“娘娘也就这会儿还能再唤几声太子妃,待得殿下从宫里回来,这东宫恐怕就再无太子妃了!”
柳叶气愤地道:“放肆!”对于她的斥责,离玉根本不在意,郑氏气数已是到头,自家娘娘却如日中天,又有何可畏惧。
李建成一路来到御书房,已经贵为一品贵妃的万氏恰好也在,李渊见他去而复返,甚是惊讶,待得看到被人抬进来的高齐,更是惊上加惊,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建成跪下将事情讲述了一遍,随后愤然道:“郑氏身为太子妃,却行加害庶子,构害侧妃等恶举,这般不修德行,已不配再为太子妃,故儿臣请求父皇允许儿臣废黜郑氏太子妃之位!”
李渊诧异地道:“竟有这样的事情?”郑氏是他亲为李建成挑选的嫡妻,一直以来,在他印象里都是温惠贤良,乍听得此话,不禁有些难以相信。
李建成拱手道:“父皇若是不信,可以问高齐!”
李渊盯着跪趴在地上的高齐,凝声道:“此事当真是太子妃指使你所为?”
高齐低声道:“是,太子妃一直都嫉妒季妃得宠,故而利用郑候爷收买微臣,对其用药,令她以为自己怀有身孕,然后再伺机揭穿,诬她一个假孕博宠之罪,岂料季妃观察于微,先一步发现了太子妃的计划。”说着,他急急磕头道:“微臣一时糊涂,受了郑候爷与太子妃的唆使,事后微臣一直极为内疚,还请陛下开恩,饶微臣一条性命!”
第五百四十四章 认罪
李渊重重一拍桌案,寒声道:“你做出这等污秽的事情,竟然还有脸求朕饶你性命?!”
高齐被他斥得又慌又惧,不敢再言语,只是不停地以头触地,希望李渊网开一面,饶他性命。
万氏轻声劝道:“陛下息怒,此事暂时只有高齐一人之言,是真是假犹未可知,依臣妾看,不如先传郑候前来问话。”
李渊亦是一样的念头,对垂立于一旁的内监道:“传朕旨意,立刻召郑安前来见驾!”
“遵旨!”在内监奉旨去传郑安的这段时间里,御书房静寂无声,气氛异常凝滞,高齐虽背上火烧火燎般的疼,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郑安刚一踏进御书房,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待得看到趴在地上,鲜血渗满了后背衣衫的高齐更觉得不对,但一时半儿也猜不出什么事,只得按下心中的揣测,上前朝李渊行礼,之后又分别见过万氏与李建成。
“郑安,你可知罪?”李渊的话令郑安诧异莫名,愕然道:“臣……不知何罪之有?”
李渊冷哼一声,盯了他道:“高齐皆已经招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待得知李渊传召自己过来的用意,郑安大惊失色,忙跪伏于地,大声喊冤,“臣冤枉,太子妃更是冤枉啊!”
“这么说来,你是不承认了?”面对李渊的话,郑安急急道:“子虚乌有之事,陛下让臣如何承认?”停顿片刻,他又道:“不错,臣不久前纳的姬妾身子赢弱,曾让高齐入府为之调理,但绝对没有指使他陷害季妃,臣与他仅只是泛泛之交罢了,还望陛下明鉴。”
李渊冷声道:“既是泛泛之交,为何你的宅子会以百贯之价贱卖于他?”
“百贯?”郑安被问得一脸愕然,待得知是哪一处宅子后,连忙道:“臣确实卖了一处宅子,但价格并非百贯,而是一千两百贯,也不是高齐所说的两个月前,那宅子至少卖了有半年。”
李建成冷笑一声,自内监手中取过册子掷在郑安面前,“这是我自商行之中调来的册子,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你售出宅子的价格与时间,究竟是谁在撒谎,一看便知。”进宫途中,他想及此事,便让人去高齐所言的商行调来了这份册子,不久之前才刚刚送入宫中。
郑安慌乱地翻开册子,待得看到记载有他那处宅子的页面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上面记载的与李建成所言一般无二,但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托商行的牙人卖出这座宅子时,确实是一千两百贯,半年前成交,而且买的人也不姓高,何以记到这册子中,就完全变了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建成将郑安的不安看在眼中,冷声道:“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
郑安回过神来,连忙对李渊道:“臣所言句句属实,这册子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与高齐一样,刻意诬陷臣与太子妃。”
李渊面无表情地道:“是何人?又为何要诬陷你与太子妃?”
郑安看了李建成一眼,咬牙道:“谁获益最大,谁就最可疑!”
李建成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嗤笑道:“你言下之意,是指季妃?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岂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荒谬!”
“季妃表面温淑,实际野心甚大,一直觊觎太子妃之位,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奇怪。”
李建成冷冷盯了他道:“那承宗呢,童嬷嬷呢,难道都是季妃所害吗?”
郑安眼皮一跳,低头道:“这一切,太子殿下该问季妃才……”
“不必!”李建成打断他的话,眸中寒光凛冽,“我已经查过,童嬷嬷是因为受人所迫,才会担下并不属于她的罪名,从而自尽;你刚才说,获益最大之人,往往是最可疑的,那你倒说说,童嬷嬷自尽,获益最大的是谁?”
郑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勉强道:“殿下这么说,就是打算将这桩事也诬在下官身上?”
“不是我诬你,而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所为!”李建成恨恨地指了他道:“承宗一事,我已是不与你们计较,岂料你们二人越发放肆,还想要害季妃,这一次,万万不会再饶!”说着,他再次朝李渊道:“郑氏与郑国候狼狈为奸,做出种种天理难容之事,还请父皇严惩二人,废黜郑氏太子妃之位!”
郑安闻言,急急道:“不是,臣没有,臣冤枉,冤枉啊!”
万氏眸光眸动,徐声道:“郑候,事到如今,已不容你狡辩,若你眼中还有陛下,就速速从实招来。”
郑安这会儿真真是苦不堪言,什么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这次算是体会到了,好好卖一处宅子,却莫名其妙成了贿赂高齐之举,还被李建成扯出了童嬷嬷一事。
“你若再蓄意隐瞒,不仅害了自己,亦会害了太子妃。”万氏随后说出的一句话,令郑安心中一动,眸光飞快地掠过万氏,旋即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建成久不见郑安言语,不耐地道:“父皇,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郑安他们再抵赖,还请父皇严惩,以正朝纲,以肃法纪。”
万氏展一展绣有五彩神鸟的衣袖,温言道:“太子稍安勿躁,此事陛下知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置,又何必急于一时。”
万氏为贵妃,又是他们的庶母,她开了口,李建成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暂时止了话语,退到一边。
李渊沉声道:“郑安,朕再问你一遍,此事究竟是否你所为?”
就在李建成以为郑安会又一次否认时,他竟咬了牙道:“是,确实是臣所为,臣收买高御医,加害季妃。”
李渊怒言道:“你好大的胆子,朕念你功勋,封你为候,你竟行如此卑劣之事,你可对得起朕?”
郑安伏地哑声道:“臣有负陛下所望,实在罪该万死,但臣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求陛下开恩!”
李建成冷笑道:“好一句‘万不得已’,难道还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迫你这么做吗?”
第五百四十五章 轻罚
郑安抬头迎了他冷漠的目光道:“虽无刀,但真真切切有人相迫。”不等李建成发问,他已是道:“太子妃自嫁予殿下之后,就将所有心思放在殿下身上,事事以殿下为先,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从未在殿下面前斥过一声苦,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殿下的冷落,是殿下的怀疑,殿下眼中,从来都只有季妃,在殿下看来,季妃不论说什么都是对的,而太子妃就什么都是错,世子一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还有脸说这件……”不等李建成说完,郑安已是厉声道:“为何没脸说,世子出生之后,太子妃视如己出,爱护有加,又怎么会狠心害他;是季妃,她为了陷害太子妃,用自己儿子做筹码;呵呵,虎毒尚且不食子,季妃之毒,更甚于虎!”
李建成越听越是恼怒,喝斥道:“放肆,季妃惠温贤淑,岂会做这样的事,童嬷嬷分明就是你替郑氏寻来的替罪羔羊。”
“不错,童嬷嬷是受下官所迫,方才顶罪自尽,但下官不是为了替太子妃脱罪,而是为了保她不受人陷害。”郑安恨恨道:“当日殿下受季妃蒙骗,不顾太子妃的申辩,执意认为是她所为,下官迫不得已,只能行此下策。”
“虽然童嬷嬷死后,太子妃转危为安,但下官心里明白,只要季妃在一日,太子妃就难有真正的安宁,所以下官决意要替太子妃除去这个祸患。”
万氏柳眉微微一蹙,“替?如此说来,太子妃并不知情?”
郑安咬牙道:“太子妃心性善良,若是知晓下官的计划,一定会加以阻止,所以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瞒着太子妃。”
李建成哪里会信他的话,“笑话,郑氏是最大的利益者,又岂会不知此事。”
不等郑安开口,万氏已是徐徐道:“看来郑安刚才没有说错,殿下对太子妃确实是缺乏信任,难道他忧心之余,会铤而走险了。”
李建成被她说得一怔,旋即冷冰冰地道:“信任原是有的,可惜郑氏骗了我一次又一次,实在不知该如何再信她。”
万氏摇头道:“殿下口口声声说太子妃骗您,是猜测还是当真铁证如山?”
“这……”李建成一时难以回答,而他这丝犹豫,已是给了所有人答案,“看样子,并无铁证,仅只是猜测而已;本宫以为,既为夫妻,就当坦诚相待,信任无疑,可殿下仅凭些许猜测,还有季妃的片面之语,就说太子妃骗您,未免令人心寒。”说着,她将目光转向郑安,“你继续说下去。”
郑安默默点头,续道:“我以宅子,钱财贿赂高齐,让他加害季妃,就算不能置季妃于此地,至于也可以令殿下失了对她的信任,令太子妃得以喘息,岂料……竟功亏一篑;至于太子妃,她确实不知情。”
万氏转身对李渊道:“陛下,太子妃是您与臣妾亲自选的,太子妃的禀性,臣妾很清楚,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至于郑安,他也是担心太子妃,这才一时糊涂,做出傻事来,幸好及时制止,未曾酿成什么祸,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建成暗自蹙眉,万氏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与季容私交甚深吗,怎么这会儿一直帮着郑氏说话?在他思索之时,李渊已是冷言道:“郑安,你可知罪?”
郑安伏身痛声道:“臣有负陛下厚望,犯下糊涂事,臣甘愿领罪,只求陛下明察,莫要连累无辜。”
李渊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无辜”是指何人,正自思量着郑安之罪时,万氏轻声道:“陛下,郑家对陛下您总算还算忠心,所犯之事,一来情有可愿,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郑氏一族……还请从轻发落。”
万氏话语虽轻,但李建成就在一旁,自是听了个分明,不悦地道:“郑安犯上瞒下,陷害东宫侧妃,又岂是娘娘口中的小事。”
万氏展一展袖,不急不徐地道:“那依殿下之意,是想杀了郑安,顺道诛郑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