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方才想方设法瞒着,没想到这死丫头还是在李渊面前乱嚼舌根子,坏了她的事情。
绿篱见到她进来,连忙哀求道:“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发誓,下次一定不会了。”
新安挑眉道:“还有下次?”
绿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不是,没有下次了。”
新安俯身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本公主被你害得这么惨,又哪里会有下次,绿篱,你真是令我失望!”
“奴婢知错了,奴婢并非存心,还请……啊!”话说到一半,变成了痛呼声,只见新安尖锐的指甲竟生生戳入绿篱脸颊之中,鲜血顿时顺着指甲流了下来。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绿篱不敢挣扎,只能拼命地哀求着。
新安笑意不减地道:“这一次,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
绿篱惊恐地摇头,迭声哀求,“不要!公主不要!奴婢……奴婢以后都不敢了。”
“太晚了!”新安手指用力,指甲更加深地掐入绿篱皮肉之中,鲜血直流,正当后者痛得浑身发抖时,新安突然收回手,转而移到她的脖子上,凉声道:“听说,这里有一条与心相连的血脉,一旦破了,神仙也难救,不过我从来没有试过,不如……今儿个拿你来试试?”
绿篱面色惨白,颤声道:“不要,公主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奴婢……”她心里怕得要死,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就在绿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新安忽地松了手,取过帕子拭去指上的血迹,凉声道:“罢了,这会儿时间还早,我陪你多玩一会儿。”说着,她将帕子一扔,转身进了内殿,留下绿篱一人捂着伤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他宫人虽然同情,但毕竟只是下人,只要新安一日未被废,就一日是他们的主子。
绿篱颤抖着松开手,只见手掌上满是腥红的鲜血,且不断有温热的液体自颊边流落,虽然这点伤要不了她的性命,但她知道,新安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之所以现在不动手,是因为她还没有折磨够自己,一旦唐王传令召见,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她还有家人,她不想死;可是,她如今被困在这双月殿中,根本就逃不出新安的手掌,怎么办?她该如何离开这里,甚至是离开大兴宫?
绿篱紧张地思索着法子,这一想之下,还真让她记起一些事来,在陛下出事之前,曾几次有同一名内监前来求见公主,说是尚宫局的,每次他来,都低着头,几次下来,她竟连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过;最奇怪的是,每次他来,公主都会将她们遣出去,一个不留。
另外,她有一次,曾无意中看到公主寝宫的窗上映着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影子,因为很快就没有了,她只道是自己看错,如今想来,恐怕……公主除了杀害陛下嫁祸他人之外,还暗中与人私通。
若是将这一切告诉唐王,说不定可以换来自己活命的机会,毕竟,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眼下她要怎么通知唐王,另一边,公主又随时都会要她的性命。
第四百八十五章 自投罗网
正当绿篱双眉拧在一起时,一个人影窜上脑海,对了,刚才那个人不是世子的人吗,他这会儿应该还没走远,她可以让侍卫去通知。
想到此处,绿篱连忙就要从地上站起来,然跪了一夜,双腿早就已经麻木的不听使唤,好一会儿方才勉强站起。
宫人见她没新安的话就擅自起身,好意提醒道:“你这样子被公主看到就惨了,若实在跪得难受,就坐一会儿,我们只当没看到。”
“她是不会放过我的。”说完这句话,绿篱拖着还没恢复的双腿走了出去,一路来到宫门口,侍卫见她过来,肃声道:“双月殿之人不得外出,立刻回去!”
“劳烦大哥替我将刚才那人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见侍卫不理会她,绿篱急切地道:“与陛下被杀一事有关,新安公主她还有同谋!”
侍卫狐疑地打量着半边脸颊都是血的绿篱道:“你当真知道?”
绿篱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道:“我岂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千真万确,晚了就来不及了!”
见她说得如此肯定,侍卫终是点头道:“好吧,你在里面等着,我去瞧瞧。”
侍卫在绿篱的千恩万谢中离去,接下来的等待对于绿篱而言,无疑是度日如年,不时回头张望,唯恐被新安发现,所幸直至侍卫回来,新安都没有出现。
看到走在侍卫身后的薜万彻,绿篱露出一抹喜色,待得近前后,薜万彻神色略有些古怪地道:“侍卫与我说,你知道新安公主的同谋是谁?”
绿篱连忙道:“暂时还不清楚,但我想到的事情,应该会对你们有帮助,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薜万彻眸光微动,道:“什么忙?”
绿篱左右环顾了一眼,小声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薜万彻点点头,对侍卫道:“我带她离开片刻。”
“这个……”侍卫面露难色,不等他说下去,薜万彻又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她带回来,断然不让你为难!”
薜万彻毕竟是李建成的心腹,又有其令牌在手,侍卫也不好半点面子都不给,点头道:“那好吧,不要太久了。”
薜万彻道了声谢后,带绿篱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之前见到的那名内监也在,低头站在角落里。
待得停住脚步后,薜万彻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绿篱毫不犹豫地道:“帮我离开双月殿。”
薜万彻望着她脸上的伤痕,隐约猜到了几分,但并未说什么,只道:“为什么?”
“公主恨我昨夜在唐王面前说的那些话,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伤就是她弄的,继续留在双月殿,我一定会死在她手上。”见薜万彻不语,她又急急道:“昨夜唐王曾说过,只要我说实话,就不会让人伤我,难道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吗?”
“唐王一言九鼎,岂有不算数之理。”顿一顿,薜万彻道:“好吧,若你想到的事情,确实有助于找到新安公主的同谋,我会帮你去与唐王说。”
绿篱连声道谢,旋即毫无保留地将之前想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道:“不过他曾说是在尚宫局的,或许可以去尚宫局查问,再不然宫里头也应该有记载。”
薜万彻眸光幽暗地道:“你可有看清那人的样子?”
绿篱摇头道:“因为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我没看清,不过我记得那人的身形,只要再次看到,一定能够认出来。”
“是吗?”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绿篱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内监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
绿篱惊意未定,那名内监又开口道:“你瞧像不像我?”随着这句话,他缓缓抬起头,令绿篱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模样!
绿篱骇然睁大了双眼,紧紧捂着唇,她怕只要稍稍一松,就会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世子……这个不起眼的内监,竟然是唐王世子,他……他怎么会这副装扮,还说那样的话?!
慢着,仔细看来,世子的身形确实很像她之前见过的那个人,而且……一样都是内监打扮,难道……她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世子,是他与公主合谋,杀死陛下,陷害晋阳公主与二公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未等这个念头转完,绿篱背后忽地升起一阵凉意,且越来越冷,犹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如果,世子真是与公主合谋之人,她这会儿的所作所为……岂非自投罗网?
绿篱惊得头皮发麻,冷汗自发丝间渗了下来,许久,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回世子的话,那人身形矮壮,与世子您并不像,再说也不可能是世子啊。”
李建成唇角微弯,凉声道:“当真不像吗?”
绿篱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确实不像。”即使极力压抑,依旧有细碎的牙齿碰撞之声在口腔里响着。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回去了。”说着,绿篱便要离开,然刚迈了一步,薜万彻已是拦在她面前,绿篱低着头,颤声道:“还有事情吗?”
李建成在她身后低低一笑,“想不到绿篱姑娘年纪轻轻,记性已是这么差了,一直以来,以内监身份出入双月殿的人,可不就是我吗?”
“这……这怎么可能,世子莫要与奴婢开玩笑了。”绿篱话音未落,李建成已是虚笑道:“我可没与你开玩笑。”
绿篱已经无法再维持脸上的笑容了,“出来这么久,奴婢真的该回去了,世子自便。”她想绕开薜万彻离去,然不论她往哪边走,薜万彻都会如影随形地挡在其面前,令其寸步难行。
绿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李建成拉出袖口一根不知怎么抽出来的丝线,徐徐道:“绿篱姑娘是打算去见我父亲还是晋阳公主?”
虽然李建成语气轻缓,绿篱却听得满头冷汗,脚悄悄往后挪着,“奴婢不明白世子的意思。”
第四百八十六章 裴寂到来
李建成扬眉一笑,灿烂如初夏的阳光,“绿篱姑娘冰雪聪明,哪里会不懂。”
“奴婢真的得回去了。”说着,绿篱转身想逃,然下一刻,一个冰凉的东西刺在后颈中,紧接脑袋就传来阵阵晕眩感。
“知道太多,往往不是一件好事。”这是绿篱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
薜万彻在绿篱倒地前将之扶去,李建成望着手里的银针,轻笑道:“容儿教的法子可比什么蒙汗药好使多了。”
“世子,现在该怎么办?”绿篱已经知道李建成的事情了,绝不可再活着;所以薜万彻的问题,并不是要如何处置绿篱,而是绿篱要怎么死!
李建成看了一眼四周,指了不远处的一个水井道:“就那里吧。”
薜万彻应了一声,有些迟疑地道:“那些侍卫皆知道是卑职带走的绿篱,要如何向他们交待?”
李建成稍一思忖,道:“就说绿篱假借知晓同谋为名,实则是借机逃跑,结果不小心绊倒摔入水井之中,等你将她救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说话间,他从绿篱脚上脱下一只鞋。
薜万彻会意地点点头,当即将昏过去的绿篱抛入井中,很快就传来“扑通”的落水声,等到绿篱因为口鼻呛水,无法呼吸而醒过来时,已经无法呼喊,只能无力的扑通着双手,又过了一会儿,她连双手也不动了,静静悬浮在井水之中,一抹绿衣在幽暗的井中格外醒目。
此处极少有宫人经过,是以这一切并无人发现,李建成之所以选这么一处地方,就是为了方便杀人灭口。
在绿篱溺水身亡后,李建成寻来一块石头放在井边,随后又将那只鞋摆在那里,做出意外落水的假像。
做完这一切后,薜万彻方才大声呼喊,引来宫人,将绿篱自井中捞了出来,之后薜万彻又去双月殿,按着李建成的吩咐将事情说了一遍,侍卫虽然诧异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会如实将此事告之李渊。
在薜万彻离去后不久,新安发现绿篱不见,寻遍双月殿亦不见其人影,意外之下又去问了侍卫,得知绿篱离去前说的那番话,新安大惊失色,急忙道:“她人呢,不是说了禁足吗,你们怎么又让她出去了?”虽然她从不曾向绿篱透露过分毫关于李建成的事情,但后者毕竟在她身边侍候,说不定真发现了什么,万一她说出李建成之名,那他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是薜护卫将她带走的,不过卑职等人都没想到,原来绿篱说得都是谎言,其实是想借此逃走,结果情急之下不甚绊到石头摔入井中,意外溺水身亡。”
听得这话,新安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道:“尸体呢?”
“薜护卫已经命人抬出宫去了。”在得了侍卫的话后,新安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回了正殿。
看样子,绿篱这个死丫头,真是发现了些什么,否则薜万彻不会要她的性命,哼,死丫头以为可以害她与建成,却不知恰好撞在枪口上,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得好!
在出了大兴宫后,李建成悄悄换了衣裳前往刑部大牢,准备将李世民放出来,哪知一进去,就看到里面乱成一团,几个狱卒都聚在李世民牢房门口,他赶紧过去道:“出什么事了?”
狱卒看到他,急忙道:“小人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刚才二公子还好好的,还问小人要了一碗水喝,突然之间就不对了,痛得不得了,还直出冷汗。”话音未落,原本蜷曲在地上的李世民突然浑身抽搐,情况越来越不对。
李建成急切地道:“还不赶紧开门!”
听得这话,狱卒回过神来,赶紧抖抖擞擞地掏出钥匙开门,李建成第一个冲进去,扶起李世民道:“世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大哥!”李世民勉强吐出这两个字,便又被一波接着一波的痛苦淹没,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若说李建成进来之前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是彻底没有了,李世民身上如同浆水一般的冷汗是不可能假装的。
只是,世民无端怎会如此,对了,狱卒提过,出事前,世民曾喝过一碗水,难不成是那碗水有问题?
想到此处,李建成四下看着,果然在地上发现一只碗,碗底还有少许水,他用食指沾了一些放到口中,这水果然不像寻常的那样无色无味,而是有着微微的涩意。
果然有人下药,要致李世民于死地!
只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要李世民的性命?正自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裴叔叔?”李建成惊讶地盯着来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裴寂匆忙朝他点一点头,道:“二公子怎么了?”
狱卒愁眉苦脸地道:“小人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就这么个样子了。”
“真是糊涂东西!”裴寂没好气地斥了着,这个时候,李世民的情况越发不对,原本只是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竟是蒙上了一层灰意,令人心生不祥。
裴寂当机立断,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世子赶紧带二公子出去,好为他延请大夫!”
李建成应了一声,便要将尚在抽搐的李世民扶起来,狱卒见状,大着胆子地道:“世子,裴大人,不是小人有意为难,实在是……二公子他不能离开牢房。”
另一名狱卒亦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