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日,想来不会太远!
此时身陷牢狱的李世民,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将他害到如此地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大哥。
自从李渊入主长安之后,李建成曾数次劝其废掉杨侑,自立为帝,偏偏李渊顾念与杨家的那点情意,迟迟不肯废掉杨侑,任由其霸占着龙椅。
既然父亲不忍心,就由他这个儿子来代劳。
他不止要除了杨侑,更要除了李世民,对于现在的李建成而言,李世民已经不再是手足兄弟,而是挡他前路的石头,一定要除。
那日,他入宫来见新安,就是告之她这个计划,哪知道新安竟在茶中下药,以为这样就可以用她那具肮脏不堪的身体绑住他。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新安就会对他死心踏地,一心一意助他完成大事。
他先是安排小六子让其借韫仪为名,将李世民引入宫中,原本打算等李世民进入明瑟殿之后再动手,哪知后者竟然看出了破绽,令他安排的人不得不提前动手,所幸并未坏事。
弄晕李世民几人后,就将他们背入明瑟殿中,这夜里宫人本来就少,再加上刻意躲闪,一路上并未被人发现。
至于明瑟居中,韫仪与如意二人,已是因为服用他暗中加了迷药的晚膳昏迷,人事不醒,根本不知身边所发生的事。
而剩余的那些晚膳,早在送回御膳房前就已经被调包了,御医自然检查不出什么。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新安就悄悄来到明瑟居,解开李世民与韫仪的衣裳,弄出一副苟且的模样;这一切连绿篱也不知道,后者以为新安一夜都在双月殿中,未曾离开。
而这个时候,同样有人借韫仪之名,去大兴殿将杨侑请了过来,在那人的巧言之下,未曾见过太多人心险恶的杨侑,孤身一人前往明瑟殿,连宫人也没带。
当杨侑踏进明瑟殿时,看到的,就是韫仪与李世民衣衫不整昏睡在床上的模样,未等他走过去,胸口骤然一凉,一柄匕首正插在心口正中的地方,而握着匕首的,正是他的亲姑姑……新安。
杨侑很想问新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胸口那一刀,令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正在变冷的尸体,只有他的眼睛,一直不曾合上。
因为新安事先将韫仪的衣裳挡在身前,所以仅有的几滴血,也大都溅在了韫仪的衣裳上,仅有执匕首的那只手沾到了些许。
做完这一切之后,新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双月殿,洗净双手后,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直至第二天,百官等不到杨侑出现,方才装模作样地问了一番,然后带人去明瑟殿抓个“正着”。
李建成知道一旦这件事爆发,众人最先要找的就是小六子,故而,今日一早,他就将小六子送出了城,纵然找遍整个长安,也不可能找到小六子。
至于其他人,都是他的心腹,不会也不敢出卖他,包括……当日负责看守府门还有宫门的侍卫。
如今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看李世民被处斩!
想到此处,胸口一闷,李世民毕竟是他嫡亲兄弟,二十几年来一直都很要好,也算是兄友弟恭,而且……回想起来,除了争抢功劳,讨好父亲之外,李世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相反,他还替自己隐瞒柳叶一事。
反观自己,几次三番欲置他于死地,仿佛过份了许多。
不对,是李世民与自己争抢功劳在先,他只是一个次子罢了,却枉想取代自己继承父亲的一切,今日之事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
这般想着,李建成眉眼间那丝不忍已是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冷漠与残忍……
此时,明瑟殿中,吉祥不断往外张望着,只是不论她怎么张望,外面都站满了禁军侍卫,只要她们稍有异动,就会被发现。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血迹
吉祥气恼地道:“这些人一个个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就不会累不会饿吗?”
如意摇头道:“就算他们累了饿了,也自有换值的人来替他们,我们出不去的。”
吉祥急燥地道:“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吗?唐王也真是的,明明与他说了,一切都是四公主的诡计,他偏就是不信。”
如意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就算唐王当真有所怀疑,也不可能在查清楚之前说出口。”说着,她又道:“别那么担心,此事关系到二公子的生死,唐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吉祥无奈地说了一句,如意见韫仪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椅中盯着手里的衣裳不语,以为她与吉祥一般,皆在忧心事情的结果,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公主放宽心一些,唐王一定会识穿四公主的奸计,还您与二公子一个清白。”
“我没事。”韫仪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衣裳递给她,“还记得这件衣裳吗?”
如意看了一眼,道:“记得,这件鹅黄撒花烟罗衫是之前送去尚服局清洗的,昨日才拿来的,因为公主说今日要穿,所以奴婢将之与其他衣裳一道搁在床边的架子上,怎么了?”
韫仪起身走了几步,指着地上道:“此处就是陛下被杀的地方,距离放衣裳的紫檀架足足有一丈远,为何这件衣裳会沾染上血迹?”
如意闻言连忙仔细看向手里的衣衫,果然是有几滴鲜血,“是啊,真是奇怪,按理来说,隔得这么远,怎么也不可能溅到陛下的血。”
吉祥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会否是陛下受袭之后,想要唤醒主子求救,所以来到床榻边,从而滴了一些血在衣裳上?”
“不会。”韫仪肯定地道:“我看过陛下的伤口,是一刀正中心口而亡,这种情况下,应该会当场气绝,哪有力气走这么多路。再者,如果陛下真是一路走过来的,地上应该有滴落的血迹,但除了陛下倒地的那一滩血之外,其他地方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
被她这么一说,如意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要说血隔着一丈多远的路溅到衣裳上,同样不可能,究竟……这血从何而来?
“会不会是你昨日拿回来之时,不小心沾在上面的?”吉祥话音未落,如意已是摇头道:“我又没受伤,何来的血,再说昨儿个下了一天的雨,直至傍晚时分才停,就算真沾到血,也被雨水晕化了,哪里会这么完整。”
在几人苦苦思索血迹的由来时,几瓣桃花被暮风吹进了殿里,恰好落在韫仪逶地的素白裙畔上,一眼望去,犹如映在上面一般。
垂目望着那几瓣桃花,韫仪忽地身上一激灵,脱口道:“我知道了!”
如意二人神色一振,忙问道:“公主可是想到血迹的由来?”
“不错。”韫仪凝声道:“在咱们所知的那些人中,新安嫌疑是最大的,但你们可曾想过,若真是她杀了陛下,为何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
吉祥不以为然地道:“这并不奇怪,她杀了陛下之后,就回双月殿换了衣裳,自然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样太冒险了,万一途中被人瞧见她身上的血迹,可就麻烦了,能够布下如此复杂圈套的人,一定不会蠢得犯这么一个错误。”
吉祥皱眉道:“照公主这么说,杀害陛下的,极可能不是新安公主?”
“不对,就是她!”说这话的是如意,她拿着手里的衣裳道:“新安公主当时应该是将这件衣裳挡在身前,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这件衣裳会有血迹。”
“不错。”韫仪取过衣裳,展开道:“从这件衣裳溅到的血迹看来,执刀的,应该是右手。”说到此处,秀美的脸庞浮起一丝冷笑,“新安机关算尽,可惜终是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如意不解地重复着她的话,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喜地道:“公主可是说,这件衣裳,可惜证明您的清白?”
韫仪点一点头,旋即眉眼间又染上一缕忧色,“但世民身上的嫌疑,我还不知要如何洗脱。”
吉祥急急道:“话虽如此,但至少咱们出去后,可以替二公子奔走追查,怎么也好过干坐在这里。”
韫仪也是这个想法,看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见那几个侍卫,就说我找到了证据,要立刻见唐王与新安公主。”
吉祥比韫仪还要急,匆匆答应了一声,便奔了出去,刚到殿门,守在那里的侍卫便拦住了她的去路,冷声道:“唐王有令,晋阳公主涉嫌杀害陛下,在查明真相之前,明瑟殿任何人不得踏出一步,请回!”
吉祥闻言连忙摆手道:“几位大哥误会了,我不是要出去,是公主,她找到了证据,要见唐王与新安公主,还请几位大哥立刻去请他们过来。”
侍卫打量了她一番,迟疑地道:“当真找到了证据?”
“我怎么敢拿这件事来与几位大哥开玩笑,千真万确,还请几位大哥帮帮忙。”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取出怀中的钱袋,整个塞在说话的那名侍卫手中,恳求道:“此事关乎公主性命,请务必通禀一声。”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替你去向唐王与新安公主通禀,但他们肯不肯来,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
见他答应,吉祥连连道谢,“我知道,多谢大哥,多谢!”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韫仪她们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吉祥不时往门口盼顾,终于在华灯初上之时,李渊与新安终于出现在视线中,同来的,还有李建成。
在一番简单的见礼后,李渊开门见山地道:“听侍卫说,公主找到了证据,不知是什么?”
韫仪接过如意捧在手中的衣裳,道:“证据就是这件衣裳,它可以证明杀害陛下的凶手并不是我。”
新安冷声道:“笑话,区区一件衣裳,如何能够证明此事,难道它还会说话不成?”
第四百六十八章 摆脱嫌疑
韫仪迎着她的目光道:“它当然不会说话,但上面的血迹,足以证明一切。”
新安眼皮暗自一跳,怪不得她觉得这件衣裳有些眼熟,敢情就是她昨日随手自紫檀木架上取来遮挡血迹的。
她不以为然地道:“这是你的衣裳,陛下又为你所杀,上面有血迹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韫仪没有理会她,朝李渊道:“唐王纵横杀场,身经百战,可能看得出那把匕首是被人用右手还是左手刺入陛下胸口之中?”
李渊回忆了一下杨侑中刀后的情形,道:“应该是右手。”
韫仪微微一笑,“唐王果然慧眼如炬,这件衣裳的血迹差不多都在右侧,足见当时凶手是右手拿匕首。”
新安冷哼道:“左手如何,右手又如何,还不是你杀了陛下。”
韫仪望着她,徐徐道:“当初二公子将我从江都救回来之时,途中遇到袭击,我的右手小臂处中了一枝淬有马钱子毒的袖箭,虽然饶幸捡回一条性命,这右手臂却落了病根,每逢阴雨天之时,就会酸软无力,连一碗汤都端着吃力,更不要说是拿刀杀人;那么巧,昨天恰好就下了一天的雨,所以杀陛下之人,绝对不会是我。”
新安脸色一变,斥道:“胡说八道,你在宫中这么久,我从未听你提过此事。”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没有。”如意驳了她一句后,朝李渊行了一礼,道:“唐王,公主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请李御医来问话,公主回宫之后,一直都是请他在医治。”
“立刻去请李御医。”随着李渊的话,立刻有宫人前往御医院,未过多久,李御医便随宫人走了进来。
“李御医,晋阳公主说她右手小臂曾受过伤,以致每逢阴雨都酸软无力,此事可为真?”
李御医拱手道:“启禀唐王,确有此事。”
一听这话,新安悚然变了神色,厉声道:“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不等李御医言语,她又道:“定是你与她串通,故意编出这么一个谎言来,好摆脱杀害陛下的罪名。”
李御医为人颇为清高,听得此话,顿时心生不悦,**地道:“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请其他御医来为晋阳公主诊治。”
“我当然会去请,不必你来提醒。”说罢,新安回头对绿篱道:“立刻去将御医院所有御医都给请来。”对此,李渊并未阻止,他也想确认此事的真假。
很快,数名御医出现在明瑟居,在替韫仪检查过后,他们的话与李御医如出一辙,皆言韫仪右手臂受过伤,每逢阴雨都会出现酸痛之症,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一刀杀死杨侑,根本不可能。
在众御医离去后,李渊朝韫仪拱手道:“之前令公主蒙受不白之冤,臣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公主治罪。”他这句话,等于是接受了李御医他们的证词,相信杨侑非韫仪所杀。
韫仪客气地道:“唐王言重了,此事也怪我,一时慌乱,忘记昨日下雨导致手臂酸痛一事。”
“多谢公主不怪罪。”李渊道了声谢,道:“臣这就撤去外面的侍卫。”
“不行!”新安冷声道:“就算她没有直接动手,那也是帮凶,这侍卫撤不得。”
一听这话,吉祥顿时一股火起,待要与之争辩,如意先一步道:“如今陛下是否为二公子说杀,尚是未知之数,现在说公主是帮凶未免太过武断。”
新安冷哼一声道:“当时就你们几人在殿中,不管是谁动的手,余者都是帮凶,都有罪。”说话时,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建成,后者知道她的意思,轻声道:“父亲,新安公主所言也有道理,还是暂时将晋阳公主等人禁在明瑟殿好一些,至于世民……”
李渊抬手打断他的话,旋即道:“吩咐下去,撤了侍卫。”
新安哪里肯答应,急忙道:“唐王你……”
不等她说下去,李渊已是冷冷道:“怎么,公主对本王的决定有意见?”
新安自然是有意见,但迎着李渊冰冷的目光,那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僵硬地道:“没有。”
李渊收回目光,淡然道:“既是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说罢,他转身离去,在其之后,诸人亦各自离开了明瑟殿。
新安是最后一个,她走到韫仪身边,以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望着她阴寒如蛇的目光,韫仪冷然一笑,“那么巧,我也没打算就此算了。”
“哼!”新安冷哼一声,拂袖出了明瑟殿,在他们走后,吉祥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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