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挑眉道:“还叫二公子?”
韫仪脸颊一红,正待要改称呼,忽地想起一事来,“你我之事,唐王……他会答应吗?”
李世民拍着她的手道:“父亲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只要我好生与他说,相信他不会反对的,总之这些事交给我,你无需担心;就是……要委屈你这位公主为我的平妻了。”嫡妻只能有一位,而他的嫡妻之位,已是许了长孙氏。
“只要情之所钟,妻妾又有何妨。”听她套用自己刚才的话来回答,李世民朗声一笑,紧紧抱了她,动情地道:“韫仪,李世民此生定不负你!”
韫仪依偎在他怀中,静静听着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翌日,韫仪在去与李渊辞别后,就命如意与吉祥收拾屋中的东西,看着没什么东西,但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好大几箱东西。
吉祥抹了把额上的泪,道:“公主,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儿个一早让人搬上马车送到宫里就行了。”
如意将最后一个包袱搁在箱子上,感慨地道:“想不到绕了一圈,咱们最后还是要回明瑟殿去。”说到此处,她微皱了眉头道:“其实住哪里都是一样,就是想着往后要经常见到新安公主,就实在心烦;公主,您说新安公主打得什么主意?”
韫仪蹙眉道:“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猜不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二人答应之时,长孙氏走了进来,她似乎走得很急,气息微微有些发喘,待得看到屋中已经收拾好的箱子与包袱后,急切地道:“之前听说公主要搬回宫中住,还以为是别人胡诌之言,没想到竟是真的,好端端的为何要搬?”不等韫仪言语,她又道:“可是我哪里照顾不周或者做的不好,若是这样的话,公主只管与我说就是了。”
韫仪笑着牵过她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自从来了长安之后,我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世民与你。”
她的话令长孙氏神色微松,但仍是满面疑惑,“既是这样,公主为何要搬?”
“这是陛下的意思,其实他之前就与我提过,只是被我给婉拒了,昨儿个进宫用膳之时,陛下又再次提及此事,说一人独居大兴宫实在太过寂寞,希望我与四姐都能在宫中陪伴,我不忍他失望,再加上,长久居于唐王府也不是一回事,故而答应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长孙氏颔首道;“陛下年幼,确实需要家人陪伴在身旁,只是这样一来,你我就不能常常相见了,原本还想着过几天得空了,与公主一起去寺院为相公此行祈福。”
韫仪含笑道:“只是换一个住处罢了,又不是隔得多远,你若是想了,随时可来明瑟殿,至于祈福一事,咱们约好时间同去就是了,妨碍不了。”
“也只能这样了,但总归不如现在方便。”这般说着,长孙氏又道;“对了,昨儿个送来一批料子,我瞧着其中一块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的料子很适合公主,待得我缝制成衣后,就给公主送去。”
听着这话,韫仪忽地叹道:“唉,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长孙氏不解地道:“公主何出此言?”
如意一旁抿唇笑道:“自打二少夫人送了一件衣裳给公主后,公主就常在奴婢们面前赞二少夫人手巧,做得衣裳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合身,说这要是穿惯了,旁人做的衣裳可就都上不得身了。”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长孙氏亦笑了起来,“既然公主不嫌弃,那我往后得空,多给公主做几件就是了,左右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
韫仪静静望着她,在长孙氏被瞧得莫名其妙之时,开口道:“你心地如此善良宽厚,往后必有福报。”
长孙氏一怔,旋即微笑着摇头道:“其实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再求什么福报,若非要说什么,也只求……只求……”
见她吞吐不语,韫仪好奇地道:“只求什么?”
长孙氏粉面微红,低声道:“我与相公成亲两年有余,却迟迟未能替相公诞下一儿半女,如果当真有公主所言的福报,我只求可以早日成孕,替李家开枝散叶。”
韫仪轻笑道:“一定可以的,说不定这会儿送子娘娘正打算送你一个麟儿呢。”
长孙氏有些羞涩地笑道:“那就承公主吉言了。”
大兴宫中,新安公主正捧着一张图纸细看,下一刻,她将图纸重重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冷声对站一旁的女官道:“这就是你磨蹭大半天弄出来的暖房图纸?”
在昨儿个将梅树起掉之后,新安便打算按自己以前的设法,在梅树旧址上摆一座琉璃暖房,遍种牡丹、月季等花卉;所以清晨起来,便命宫人去尚宫局传了她的话,着他们在今日之内,拿出暖房的图纸,明日就按图纸动工营建。
女官瞅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这图纸是按着公主的要求所绘。”
“按本公主的要求?”新安将图纸掷到女官面前,冷声道:“我让你暖房造得只有半丈高了?我让你暖房建得只一丈方圆了?按你这纸上所绘,往后我进暖房是不是还得弯着腰躬着背?”顿一顿,她道:“立刻拿回去改,记着,至少要一丈高,三丈方圆,再弄不好,你就给我去打扫处当差。”
“可是按着公主的要求,琉璃的用度差不多要增加近十倍,宫中实在没有那么多琉璃。”女官话音未落,新安已是喝斥道:“宫中没有,就去宫外征调,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本公主教你吗?”
女官为难地道:“恕奴婢直言,恐怕一时半会儿调不来这么多,要不然改为七尺高,一丈五尺方圆可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春心
殿中燃了百合香,乳白色的烟雾不断自鎏金博山炉中袅袅升起,令百合的幽香充斥在这华丽的殿宇中。
新安走到女官身前,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徐声道:“说起来,我在大兴宫时,从未见过你,你是何时进的宫,叫什么名字?”
女官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但又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地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叫燕秋,大业九年进宫当差,大业十年之时,进了尚宫局做事。”
新安颔首道:“大业九年,难怪了,那个时候,我已经随父皇迁去了洛阳的紫微宫;燕秋……嗯,名字不错,不过人却不怎么样。”说到此处,脸色倏然一冷,挥掌掴在燕秋脸颊,“小小一个女官,竟然教本公主做起事来,胆子可真大!”
燕秋无端挨了一掌,心中甚为委屈,忍不住道:“奴婢也是为公主思量,这才……”
“还敢狡辩!”新安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身为公主,当今陛下的四姑姑,难道还用不起区区一些琉璃吗?倒是你这个奴婢,对于我交待的事情,推三阻四,实在该死!”她越说越生气,对一旁的宫人道:“将她拉下去鞭笞三十!”
燕秋怎么也想不到好意提醒几句,竟换来皮肉之苦,眼下宫人朝自己走来,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请公主原谅!”
新安面无表情地道:“现在知错,太晚了,带下去。”宫人虽然心有不忍,却也不敢违逆她的话,这位主子可没陛下与晋阳公主那么好说话。
很快,外面便响起燕秋的哀嚎声,令殿中的宫人一阵阵心惊,新安却捧着平金暖手炉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这皇宫最适合自己,生杀予夺,尽在指掌之间。
此时,有一名内监走了进来,低头道:“公主,奴才有事禀报。”
这个声音令新安唇边的笑意一滞,在盯了那名内监片刻后,她对垂手站在两旁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得宫人依言下去后,新安试探地道:“世子?”
内监抬起头来,赫然就是李建成,他拨了拨铜盆中的炭火,似笑非笑地道:“公主好大的威风,才刚回来,就鞭笞了尚宫局的女官。”
新安捧着手炉,走到他身边,“这可怪不得我,谁让她非要惹我生气,难不成世子要我对她忍气吞声吗?”
李建成搁下铁钳,拍一拍手道:“只要你办好我交待的事情,这种小事,我不会管你。”
新安轻笑道:“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儿个晋阳就会搬回明瑟宫居住。”
“那就好。”李建成今日一整天都在忙着调集行军需要的粮草,还不曾回过唐王府。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让韫仪回宫中居住,她与你应该没什么妨碍。”自从知道李建成的要求后,这个疑问就一直索绕在心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李建成眸光一冷,盯着她道:“我让你站在这里,是替我办事情,而不是问问题。”
新安被他盯得有些不安,嘟囔道:“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不肯说就算了。”
李建成轻哼一声,道:“你在宫里如何罚宫人,我不管你,但不要做出扰民之事,除非你想回到沦落街头,食不裹腹的日子。”
新安嗤笑道:“世子这话说得好生可笑,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出什么扰民之事。”
听得她的话,李建成忽地笑了起来,他五官长得本就极为好看,这一笑更是融化了眉眼间的冷厉,俊美异常,令新安不由得看痴了神。
“昔日,我虽身在弘化郡,对于新安公主之名,却也多有耳闻。”李建成的话,将新安自痴迷之中惊醒,抿一抿耳边的碎发,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哦?不知世子都耳闻了一些什么?”
李建成凝眸道:“当年杨广给公主择驸马,原本已经有了人选,但公主看中一名已有婚约在身的男子,非求着杨广强行赐婚,最后公主如愿以偿,之前与驸马有婚约的那名女子,却因爱郎被抢,含恨上吊自尽;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没过一年,公主便厌倦了这名驸马,转而与宇文皛勾搭上了,如此不算,还豢养面首,但凡是她看中的男子,都会不择手段夺到手,厌倦之后,再弃之一边;听闻差点连如今在世民帐下效力的杜如晦也差点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说一句荒淫无道,一点都不为过。”
新安公主这会儿已是没有了刚才的笑意,沉眸道:“你什么意思?”
李建成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安安份份做你的公主,不要搅得这长安城不得太平。”如果新安行事太过份的话,很容易坏了他的计划,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听得这话,新安公主忽地又笑了起来,且比刚才更加妩媚,纤纤十指抚过李建成宽阔的胸口,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如果一人待在这双月殿中,实在寂寞得很,不如……你留下来陪我,我保证,以后……都只与你一人欢好,如何?”感觉到手指下健硕的肌肉,新安春心大动,一只手甚至伸到李建成的衣襟之中。
李建成嫌恶地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对人尽可夫的女人没兴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不听,就别怪我不念情面;我能捧得起你,自然也能踩得起你;好了,有什么事情我再来通知你。”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望着“呯”一声关起来的殿门,新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下一刻,她用力将暖手炉砸在地上,燃着星星火光的炭火撒了一地,“本公主看得上你,愿与你欢好,是你的福气,居然……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该死!该死!”
新安努力吸了几口气,盯着紧闭的殿门,咬牙道:“李建成,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求着我与你欢好,哼!”
没有人知道李建成曾出入双月殿,就如没有人知道,新安究竟是怎么回的长安城,段志宏奉李世民之命,沿着去太原的路搜查,始终没有老张的消息,他的家人也都说没见过。
第四百三十章 许愿树
十二月十五日,李世民带领十万大军前往洛阳,准备攻克洛阳,并剿灭宇文化及一群。
也就在这一日,长孙氏与韫仪一道去城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大兴善寺上香祈福,保佑李世民此去顺利攻克洛阳,平安归来。
长孙氏在添完香油钱后,发现不见了韫仪,一番寻找之后,方才发现她在大殿门口一名老者摆的摊前写着什么。
长孙氏走过来道:“这是在做什么?”
瞧见她过来,韫仪匆匆写好最后两个字,将黄纸折起道:“刚才老先生与我说,在佛寺后面有一棵许愿树,只要将愿望写在宝牒上,然后系上重物,将之抛上树干,只要不跌下来,就代表愿望可成真。”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长孙氏好奇地望着韫仪手中的宝牒,“你写了什么愿望?”
韫仪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否则就不灵了。”
老者接过如意递来的五文钱,道:“这位夫人,寺里的许愿树当真很灵验的,你不妨也试试,只需要五文钱即可。”
秀珠皱一皱鼻子道:“才不相信呢,可真那么灵,你怎么还在此处摆摊,不早就应该富贵了吗?”
老者被她说得一阵尴尬,长孙氏轻斥道:“不得胡说,既然进了寺庙,就一定得信寺中的神灵,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说着,她取出五文钱递给老者,“请给我一张宝牒。”
老者将宝牒还有沾好墨的笔给她,长孙氏思索半晌,在纸上写下保佑李世民得胜归来的愿望,随后与韫仪一道去了后院,那里长着一株极为茂盛的榕树,树干上挂满了宝牒,或新或旧,不一而同,树底下有不少善男信女正在掷着宝牒,有些一掷而上,有些掷了数回依旧落地,还有人甚至拿着一些东西供奉许愿树。
韫仪手持宝牒向许愿树默念一番后,取了石头绑上然后用力抛上去,一下子就抛中了最上面的那枝树干,牢牢挂在了那里,令那些未曾抛上去的男女羡慕不已。
这许愿树有一个讲究,一次抛中且抛到最上面那株树干者,许的愿望不出一年就会实现。
在韫仪抛上后,长孙氏亦如法制炮,默念许愿,随即系石抛上去,不过她就没有韫仪那么好的运气了,连着抛了两次都落了下来,令长孙氏紧紧皱了秀眉,这宝牒上的愿望是李世民得胜归来,如今两抛而未挂,难道……是在暗喻此次出战,李世民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长孙氏眉间顿时浮起一抹忧色,秀珠见状道:“小姐,不如奴婢替您掷吧。”
韫仪道:“刚才老先生说了,必须得自己掷才灵验,还是让你家小姐再试一次吧。”
长孙氏亦道:“不错,必得自己掷才有用,秀珠你站开一些。”
在秀珠依言退开数步后,长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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