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中门去迎”
胡文海脸色加阴沉,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王石苦笑道:“真是天不遂人愿,只怕连家眷也走不脱了,王大人,你我去迎宁王”
王石吓得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用手撑着椅柄才勉强站起来,双腿仍在颤栗,想必也是被胡文海的镇定感染,总算勉强着自己还能支撑,点点头道:“好,胡大人先请”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巡抚衙门的正门,门洞外头,黑压压的护卫似乎把整条街都封死了,宁王带着自己的子嗣亲信满面笑容,他穿着常服,见了胡文海和王石出来,朝胡文海点点头,随即郑重其事朝王石道:“这位想必就是钦命使者了,本王半月之前就听说大人要来,因此在这久候多时,想不到已经到了,本王不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则个”
王石紧张的道:“下关担当不起”他一开始有些紧张还没听明白宁王的话,可是渐渐冷静下来,琢磨宁王的话顿时便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宁王说半个多月前就听说了使节要到南昌府的事,可是他王石是二十天前动身的,也就是说,宁王在京师耳目众多,朝廷的一点风吹草动便立即有人用快马飞快传递来了甚至王石的任命还没下来,宫里那边还在选定使节的人选,宁王就已经知道了内情,这得有多可怕,看来这宁王不但有不臣之心,而且党羽极多,只怕是真的要反了
宁王脸上仍然挂着笑,胡文海已经客气的道:“王爷远道而来,先到花厅里坐,下官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宁王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成,不是说王石王大人身负圣旨,是来向本王宣读旨意的,哎,当然是圣旨要紧,至于闲坐的事,只怕还是等到本王接了旨再说,如何?”
王石和胡文海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由震惊,谁都想不到,这王石还没有自报家门,这宁王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姓名,连那一份圣旨也已经知道,看来这家伙消息之灵通,可谓不假
只是宁王既然已经开了口,就算不肯也不成了,既然要宣读圣旨,那么也只能宣读,人家现在可是带着三千马步军前来,不肯听话说不定立即就会翻脸
胡文海只得去张罗,叫人拿了香案,做好了迎接旨意的准备,王石不安的叫随从取来圣旨,慢慢展开,声音颤抖的道:“宁王接旨意”
朱觐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拜倒在地,朗声道:“下臣朱觐钧接旨”
他带来了的人见了,也轰然跪倒王石却一点得意之情都没有,颤抖着手抓着圣旨,颤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翰林院庶吉士江炳,图谋不轨大逆不道,三司会审之下,言及宁王参与其事,一切罪行皆为宁王怂恿授意,又言宁王虽为宗室,却早有不臣之心……
朕见罢供词,心甚忧之,宁王乃朕之宗室也,何以如此悖逆宗祖,欲将朕陷于死地……”
这封旨意有洋洋上千字,先是简单交代了江炳的供词,随即责问朱觐钧,这件事他这宁王到底有没有参与,又是不是他宁王主使,若是真有其事,则希望宁王幡然悔悟,立即入京负荆请罪,若是没有这件事,那么也要宁王以此为戒最后,又言及江炳宗族现在在南昌府,朝廷打算捉拿问罪云云
王石念得时候,偷偷去打量朱觐钧,见朱觐钧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是害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跑来传个旨意,居然还要添上自己的性命,若是这宁王当真有反心,只怕听了圣旨已经惊惧交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想不到自己竟是要客死在这江西,落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朱觐钧此时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紧张,他想不到,圣旨居然如此的明目张胆,直接把朝廷和他之间的遮羞布彻底的撕了个稀巴烂
等到圣旨念完,朱觐钧竟是仍跪着不动,似乎在权衡什么,一会儿咬牙切齿做狰狞状,一下子又似乎考虑到了什么,满是狐疑
王石咳嗽一声,道:“宁王接旨”
朱觐钧却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仍然不动反倒是后头的上高王朱宸濠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声尖叫道:“这是什么旨,狗屁的旨意,我的父王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们这些小人,却是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离间宗室,皇帝宁可相信外人而加罪于自己的亲眷,亏得我父王还经常说他英明……”
王石和胡文海二人脸色顿时变了,一齐道:“上高王你……”
这朱宸濠还要再说,却听到朱觐钧一声怒吼:“宸濠,你疯了吗?竟敢诽谤君上”
他这一吼,朱宸濠顿时哑了火,小心翼翼的又跪了下去
朱觐钧才正儿八经的叩了个头,正色道:“微臣接旨,微臣万死之罪,竟是惹来陛下见疑,天使大人既在,微臣不得不请天使回告陛下,微臣之心天日可鉴,至于那江炳,竟是离间微臣与陛下君臣,实在万死,微臣和他绝没有丝毫干系,还请陛下圣裁至于那江炳的族人,微臣愿代为效劳,这便将他们拿了,再命犬子朱宸濠将他们押赴京师,代微臣向陛下请罪”
他一番话说完,整个人居然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乖乖的接了旨意,手捧着圣旨,就像是拿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随即又欠身道:“天使到了南昌府,本王多有不周之处,还请王大人见谅,王大人,不如移步到王府吃一口茶如何?权且当是本王尽尽地主之谊,是了,胡大人也可同去”
王石和胡文海二人面面相觑,原以为这旨意下来就是他们的末日,谁知道这宁王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现出惶恐不安,王石可不敢去王府,连忙道:“这便不必了,下官有些乏了,暂时先在巡抚衙门歇一歇,王爷好意,下官心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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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坑死你
更新时间:20131179:04:58本章字数:1741
总算送别了宁王,胡文海和王石二人面面相觑,随即这胡文海松了口气,到现在他还没回过劲头来,陡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快,上奏书,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宁王等人也是浩浩荡荡的回到王府,一回到殿中就坐,朱宸濠就差点忍不住跳起来,道:“父皇,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机不可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那巡抚和侍郎一道拿起来?”
朱觐钧怒喝道:“拿,拿了就是谋反,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是靖难,不是谋反,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何来谋反一说。”朱宸濠纠正他。
朱觐钧冷笑:“成者王,败者寇。成了就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败了就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王的意思是咱们成不了?”
朱觐钧捋着须,慢悠悠的道:“你没听到旨意的意思吗?这分明是细数本王的罪过,想要逼本王谋反了,你想想看,陛下病危,朝廷本就自顾不暇,却还要挑本王谋反做什么,他朱佑樘吃了猪油蒙了心,要惹这种麻烦?依我看,朝廷多半是暗中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而那朱佑樘也并没有什么病危,这一切都是伪装,而这种种蛛丝马迹,便是希望咱们谋反,给他们一个口实,让他们借机平叛。朱佑樘那小子似乎是已经等不及要解决掉咱们了。所以本王猜测,他的身体有些不好。可是还没有至于到病危的地步,所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本王不能上这个当,咱们这边虽然说做好了准备,可是你扪心自问,就当真有完全准备?眼下必须再等等,朱佑樘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再等等看。有这个人在,本王始终觉得没什么把握。”
朱宸濠听了朱觐钧的话,虽是不太认同,可是口气却是软了许多。垂头丧气道:“那么依父王看,该当如何?”
朱觐钧道:“必须稳住朝廷,不要给他们什么口实,一方面本王这便上一道请罪奏书上去,态度诚恳一些,再撇清掉和那江炳的关系,这是其一。同时立即咱们亲自动手,将江炳的族人押赴京师,请皇上治罪,这是其二。至于这其三。为了剖明心迹,本王打算让你去一趟京师,你不必怕,只要咱们把戏演足了,老夫但凡还在南昌府,朱佑樘那小子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愿被人诟病,只要父王不反,他就不能拿你如何。”
朱宸濠负气道:“父王今日说这个。明日又说这个,哎……只是父王想没有想过,今日若是拿了那江炳的族人,那些为咱们死心塌地效忠之人会如何看待我们?”
朱觐钧冷笑:“若不是迫不得已,你当本王会做这种事吗?眼下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刘先生。”
刘养正忙道:“学生在。”
朱觐钧道:“你来说说看。”
刘养正道:“王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方才王爷一番提醒,学生也是醍醐灌顶,现在想来,这朝廷的居心也当真可怕,王爷说的不错,朝廷现在的种种姿态,都有逼我们谋反之嫌,他们这般迫不及待,想必是有什么阴谋,咱们不能上这个当,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廷,不给朝廷平叛的口实。至于那江炳也是殊为可恶,他行事不密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被拿获之后居然大言不惭,将宁王拉扯进来,现在朝廷要拿他的族人治罪也是他自作自受。”
朱觐钧点点头,道:“那么拿江炳族人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来亲自处置吧。”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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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清议如虎
更新时间:201311717:09:50本章字数:3977
学而报馆几个主编都接到了名刺,不只是他们,连同其他各报也都有名刺过来,下名刺的人是李东栋,李东栋在京师里头如今名声也是极响,无论是北镇抚司、聚宝商行、聚宝楼甚至是新军都有他的身影,对所有人来说,那廉国公是高高在上的角色,可是李东栋却是廉国公的代表,他说的话就是廉国公的意思,人家下了帖子来,谁敢无视?
请客的地方是迎春坊的醉月楼,夜幕降临的时候丝竹阵阵,乐声靡靡,欢声笑语声带着几分喧哗,不过在上房的雅座里倒是听不到什么喧嚣,屋内的君子兰带着沁人的芬香,四壁是字画,当然这些字画多是伪作,不过都是上等临摹大师的摹本,若是不仔细去看,多半要被骗了。
屏风是最时新的轻纱屏风,灯火一亮,便能透过这一层薄薄的轻纱看到屏风另一边的影子,三张酒桌,琳琅满目的坐了不少客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主座上的李东栋。
李东栋是个大忙人,比廉国公还忙,几乎所有廉国公的事他都要处置,这种事繁琐的很,所以谁都知道,这位李先生是个大忙人。
说来也怪,以前大家提起李东栋的时候就不免会想起李东阳,那时候的李东栋总是在李东阳的光环之下,有人介绍他时,也总是说这位是李阁老的族弟,可是现在,大家说起李东栋便不免想起柳乘风。不过大家也知道,李东栋并不是在柳乘风的光环之下。这个人是独当一面的人,在京师跺跺脚。也足以让所有人打个冷战。
这样的人把大家叫来吃茶,就肯定不是请大家来玩的,因此大家都等着,这位李先生吩咐。
李东栋也明白大家的心思,微微一笑,潇洒的喝了口茶。慢吞吞的道:“诸位虽然吃的不是公饭,可都是读圣贤书出身的,读书人晓以大义,当然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是不是?”
众人一齐道:“是。是,这是自然。”
李东栋捋须,又淡淡的道:“可是诸位想必也知道,那宁王不臣,对皇上多有忤逆,是不是?”
寻常的百姓或许是雾里看花,不知这宁王和皇上之间有什么龌龊,可是这些报馆里的人消息最是灵通,隐约也知道一些,再加上江炳一案。本来就受到了不少报馆的关注,大家岂会不知,于是众人纷纷道:“这宁王真是大胆。”也有人道:“也亏得皇上圣明,顾念骨肉之情,否则……”
李东栋眯着眼,道:“诸位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宁王确实是大胆,皇上也确实如大家所说,还顾念着这同宗之情。哎……皇上越是这样纵容,那宁王就越是得寸进尺。可是皇上不加罪,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就能无动于衷吗?”
众人顿时无言以对,除了无动于衷还能做什么,皇上都不吭声,难道还让他们手持一把菜刀杀到江西去?
李东栋笑了,道:“这可不成,所以我请诸位来,便是请诸位来办一件事,也算是给大家一个效命的机会,若是事情办得好,廉国公那边自然有赏。”
众人一听,原来这事是廉国公吩咐的,谁也不敢推辞,纷纷道:“请李先生示下。”
李东栋也不含糊,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来:“这是那江炳的供状,是公爷从宫里抄录来的,里头有这江炳自己承认的诸多罪行,也有不少他和宁王勾结的言辞,皇上既然不肯加罪宁王,那么咱们就等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宁王丑恶的嘴脸,因此这份状纸的抄录本我便留在这里,诸位呢就各自抄录一份,明日清早的时候直接登上报纸上去。”
众人看那抄录的状纸,眼睛都有些发直了,须知当时这份状纸可是全天下议论的一个焦点,据说就是因为皇上看了状纸,皇上才勃然大怒,廷杖了十几个大臣,这件事一出来,天下便都议论着这件事,毕竟谁都想看看,能惹来龙颜大怒的状纸到底有什么内容,更想看看,状纸里又牵涉到了多少宁王和江炳的事。
不过寻常的报馆想要弄到这种状纸何其难,就算是你有本事能弄到,这种事没有朝廷允许你敢胡乱登出来吗?只要登出来,说不定厂卫就要上门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人家不但把状纸抄录来了给你,还请你登载出来,你若是不登还得得罪人,这种事实在教人有些转不过弯来。
话又说回来,这份状纸给大家的吸引力是不小的,既然李先生都说了,这些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原来这位李先生有请只是要说这个事,刊登出这份状纸不但能吸引别人眼球又能报效朝廷,可谓一举两得,岂不是再好不过?
李东栋说罢,便起身道:“该说的也就说了,想必诸位今夜还要抄录了状纸回去排版印刷,时辰可不能耽误,好吧,我是个识趣的人,这便告辞。”
于是李东栋会过了帐便先行离开,这雅座里头却是疯了一样,大家一起挤过去看状纸的内容,他们这种人看东西的速度都是极快的,一目十行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