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干了数碗,渐渐感到酒意上头,迷迷糊糊中突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斥道:“死到临头还有心喝酒,就不怕会喝死你?”
任天翔一怔,正待寻找说话之人,就见几个兵卒陆续摔倒在地,只有一个人负责给大家倒酒的瘦弱小兵,依然镇定的立在原地。任天翔正待细看,就见她已手脚利落的打开了众人身上的镣铐和枷锁,然后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个小兵对众人喝道:“快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
几个人恍然大悟,急忙剥下几个小兵的衣衫头盔,然后换下各自的衣裤,戴上头盔缨帽,众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不起眼的火头兵,若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无需那小兵吩咐,众人将自己的衣衫给那几个昏倒的小兵换上,依旧用枷锁镣拷所在地上,并将他们的头发四散下来遮住脸,最后将喝剩的酒水泼到他们身上,打扮成彻底罪倒的模样小兵见众人收拾完才低声吩咐道,镇定点,跟我走。众人跟在他身后,抬着酒杯碗盏来到帐外,帐外虽有兵员守卫,却没有多看一眼,领头的只问了一句,里面怎么没声了?快喝死了,小兵嘟囔道,好几十斤酒全喝完了。
几个人没敢多耽误,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冷俏的轻喝,等等。是辛乙的声音,也是任天翔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众人都僵在当场,虽然他们已经除掉了枷锁,但昨日为了防止他们逃脱或反抗,司马瑜已经用家族秘传的金针刺穴闭住了他们穴道。十二个时辰内身上有几处关键的静脉不通,无法提起丹田之气,辛乙一人也足够将她们全部抓获众人正字忐忑,就听辛乙再问,谁让你们把酒菜撤走的?
领头的小兵忙道,犯人喝醉了,所以小人才……
犯人喝醉了,难道你们也醉了?辛乙喝问,原来他是看到几个人步履蹒跚,所以心生疑惑。就听那小兵到,回大人,我这几个兄弟连年征战,身上有点伤,最近攻打山君旧伤复发了,让大人见笑了。
听说是因为连年征战受的伤,辛乙心中生出一丝同情,没有多问,挥手让众人离去,待众人走后,他心中始终有一份难以言表的疑惑,连忙反身钻入关押犯人的帐篷,见众人依旧被锁在地上,七歪八倒烂醉如泥,稍稍松了口气。正暗自笑自己多疑,却突然发现任天翔模样有变忙上前掀开她的头发,才发现任天翔早已被掉包来人,快追,犯人逃了。辛乙一声高呼,追了出去。随着他的喊声,几位高手应声而至,紧随他向任天翔逃离的方向追去。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辛乙一面令人飞报司马瑜,一面让人呢分散搜索,他知道以义门中人的状态,决计跑不了多远。
谁知那小兵并没有领众人匆匆而逃,却领着众人藏身于马厩。带逃避开辛乙的追踪以后,从马厩中取出已准备好的几套甲胄,众人换下衣衫,摇身一变成了一队巡逻的兵卒,趁着混乱的功夫,砸在搜查的队伍中向外混去。那小兵对营中的情况极为熟悉,还随身带有不同的令牌,几次遇到盘查都蒙混过关,闯过道道关卡,从军营中安然逃脱众人来到院里军营的旷野,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后面,故意让任天翔于那小兵走在一起,任侠还不停对任天翔挤眉弄眼,示意他追上去。眼看那小兵越走越快,任天翔急忙拉着她的手,这次多亏你,要不然咱们全都……以前是我错怪了你,现在想你郑重道歉。
那小兵一把甩开任天翔的手,压阵嗓子道,公子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涎着脸要救你,我只是报答杜大哥他们的救命之恩,跟你没半点关系“我知道我知道。”任天翔连忙陪笑道,“你冒险潜入军营,原来只是为了救杜大哥他们,俺最多算是你顺手牵出来的那支羊。虽然你无心救我,不过我依然要好好感谢你,从今往后我可就跟定了你,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我都决不再离开你,就算你有天想杀了我吃肉,我也决不外逃。”
那小兵原本板着面孔,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狠狠掐了任天翔一把,骂道:“油嘴滑舌的东西,谁稀罕你一身臭肉?”
任天翔“哎哟”一声痛叫,就势将那小兵揽入怀中,那小兵连忙挣脱任天翔的怀抱,红着脸望向义门众士。杜刚等人见状连忙忍着笑将头转开,故意指向一旁道:“那边风景好像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众人心领神会,都随杜刚走开几步,将任天翔与那小兵留在了原地。任天翔促狭地笑道:“现在没人了,可以让我摸摸你是瘦了还是胖了吧?”
那小兵略作推拒,终于还是任由他搂在怀中,却又不甘地在他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骂道:“你以后再敢冤枉我,就永远都别再想见到我!”
“不敢了!不敢了!”任天翔连忙讨饶,“以后俺娘子的话永远正确,就算错了俺也必须坚决听从,决不许有半点推诿和借口。”
“谁是你娘子了?”那小兵脸色一下红了起来。虽然她以金针刺穴之法改变过容貌,但在任天翔看来,依然是那样美丽动人,不由痴了。这小兵原来是小薇假扮,虽然与原来的容貌有些差别,却还是被任天翔认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任天翔连忙陪笑道,“你冒险潜入军营,原来只是为了救杜大哥他们,俺最多算是你顺手牵出来的那支羊。虽然你无心救我,不过我依然要好好感谢你,从今往后我可就跟定了你,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我都决不再离开你,就算你有天想杀了我吃肉,我也决不外逃。”
那小兵原本板着面孔,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狠狠掐了任天翔一把,骂道:“油嘴滑舌的东西,谁稀罕你一身臭肉?”
任天翔“哎哟”一声痛叫,就势将那小兵揽入怀中,那小兵连忙挣脱任天翔的怀抱,红着脸望向义门众士。杜刚等人见状连忙忍着笑将头转开,故意指向一旁道:“那边风景好像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冰释前嫌,久别重逢的喜悦不必细表。任天翔问起小薇不告而别后的去向,才知她因被兄长利用,最终给唐军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反过来帮任天翔和唐军一回,以求心安。她改变容貌潜入叛军之中,却又不忍破坏兄长大计,所以一直隐忍未动,直到任天翔和义门众人被抓,才终于有了机会。
她仿制了几块通行军营的令符和腰牌,然后混入伙夫之中,最终以蒙智枭汗智枭药迷倒看守的兵卒,在紧要关头救了众人一回。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任天翔却听得惊心动魄。他不禁心痛地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以后不可再这样冒险,万一要是被人认了出来,恐怕……”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突见任侠急冲冲地过来,打断二人道:“有人追来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任天翔顺着任侠所知望去,就见军营方向有尘土弥漫,显然有骑兵在调动。他心知众人虽然侥幸逃出敌营,但司马瑜肯定很快就能查到众人去向,一旦发动骑兵追击,众人只怕跑不了多远。他略一沉吟,向陕郡方向一指:“向季叔发信号,要他派兵来援。”任天翔和季如风有约定,只要激反了史朝义,令叛军内部发生内讧,即燃起篝火向他发信,让陕郡的守军反守为攻,趁叛军内乱之际打它个措手不及。不过任侠却有些犹豫道:“要是咱们燃起篝火,不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给叛军指明了方向?现在大伙儿经脉尚未通畅,一旦被叛军追上,恐怕无力保护公子。”
任天翔在心中略作权衡,沉吟道:“咱们若不尽快通知季叔反攻,恐怕迟早也会被叛军发现踪迹,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见任天翔心意已决,任侠立刻与众人找来枯枝柴禾,在高处点燃,然后盖上浮土制造出浓烟。但见浓密的白烟冲天而起,相信在陕郡城头的守军也必定能看到。
众人做完这一切,立刻撤离现场,往陕郡方向夺路而逃。走出不到数里,就听身后马蹄声急,追兵已旋风般追来。领头的正是辛乙,与之同来的还有大般、净风等摩门高手。辛乙是要为兄长辛丑报仇,摩门高手则是因大教长身负重伤命垂一线,而将义门众人视为不共戴天之敌,欲除之而后快。
眼看就要被追上,就听陕郡方向马蹄声急,一小队快骑已经迎了上来。领头的正是义安堂新一任堂主季如风,与他同来的还有以肖敬天为首的儒门剑士,就见肖敬天纵马直奔到任天翔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是门主令肖某率门人暗中接应公子,若非有门主之令,肖某倒是很乐意看着公子被人猎杀当场。”
肖敬天口中的门主便是李泌,任天翔没想到自己不想与儒门共事,最终却受了儒门众剑士的恩惠。他知道李泌令儒门剑士接应自己,除了是因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也是想弥合义门与儒门之间的矛盾和裂痕。
李泌却不知道,义门与儒门之间的冲突,不是个人恩怨或门派利益,而是价值观的冲突,根本就不可调和。儒门剑士虽然对任天翔心有不满,但对李泌之令倒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就见几名剑士迎上辛乙和摩门众高手,为义门众人挡住了追兵。有他们出手,辛乙等人再难冲破他们的阻拦,而此刻陕郡城门洞开,大队人马已在卫伯玉率领下开关而出。他们已收到任天翔发出的信号,知道叛军内部生变,因此主力尽出,要给叛军致命一击。
辛乙见讨不到便宜,只得率众人铩羽而回,唐军在卫伯玉率领下一路追杀,直袭叛军大营。史思明被杀的消息已在军中传遍,面对气势汹汹的唐军主力,叛军无心迎战,纷纷夺路而逃,陕郡之围终于得解,叛军也无力再威胁潼关和长安了。
任天翔与季如风并肩而立,遥望叛军的旗帜纷纷后退,二人都十分欣慰。任天翔侧目打量着对方,但见这个义门智者两鬓已有些斑白,可见义安堂堂主的职责并不轻松。而他也在打量着任天翔,神情有些激动地喃喃道:“公子终于成熟了,没有辜负老堂主的希望。老堂主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
任天翔神情有些尴尬,讷讷道:“季叔,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季如风忙问。
任天翔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其实……我并不是任重远的儿子……”
季如风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淡淡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任天翔吃了一惊,失声问,“你怎么会知道?”
下期预告:任天翔毅然选择了义门,肩负起平乱的重任。司马瑜亦坚持自己的选择,即使前路为绝境,也绝不妥协。
龙初:任天翔这个坏银,居然这么伤司马瑜的心,嘤嘤,抹泪(小编是司马瑜的饭……)。
下一期任天翔与小薇团聚后,带着她去寻找生母,后回到京城,长安也掀开了腥风血雨,有政变有豪情。跌宕的剧情看得小编时悲时喜(任天翔好帅!呜呜,我们家司马瑜……)
本期完
智枭30:九霄易变之卷
季如风神秘一笑,低声道:“你不要低估了义门的侦缉能力,从你进入义安堂那天起,我就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世。我找到了当年为你母亲接生的稳婆,据她回忆,当年她接生的是个女孩,后来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男孩。”
任天翔呆呆地楞了半晌,涩声问:“你知道我不是任重远的亲生儿子,为什么没有揭穿?”
季如风微微叹道:“老堂主对你母亲一片痴情,你母亲却对他诸般算计,我不想让他知道就连你这个儿子也是假的,所以我将这个发现瞒了下来,义安堂中除了我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任天翔皱眉问:“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季如风知道瞒不过任天翔的锐眼,只得实话实说:“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原因,就是我发现你在孩提时,已经表现出远超常人的观察和判断能力,尤其是那种远胜常人的目力,令人叹为神奇。有这种天赋的人万中无一,我也是起了爱才之念,所以才将你当成老堂主的儿子来培养。”
任天翔还是有些不信,问道:“你就不怕我将来知道身世之后背叛义门?”
季如风淡淡笑道:“义门祖师墨翟一生无子,可并不妨碍他的思想流传千古。有些东西是完全可以超越血脉亲情,在不同出身的人之间延续,比如良知和大义。”说到这季如风微微一顿,漠然道:“当然,我也一直在对你进行考察,你但凡有一分不尽人意之处,就决计没有机会成为义门钜子。”
任天翔又是一怔,不解地问:“你又不在我身边,怎么对我考察?”
季如风诡秘一笑,向远处招了招手,就见一个少年立刻纵马过来,老远就在对任天翔拱手拜道:“弟子参见钜子。”
任天翔见那少年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那少年露出熟悉的微笑,他才认出对方,不禁失声轻呼:“小泽,你是小泽?”
少年调皮一笑,拱手拜道:“小泽好久不见公子,差点让你认不出来。”任天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差点让他不敢相认。他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不禁失声问道:“你…。你是义门弟子?是季叔令你潜伏到我身边?”
“小泽是我悄悄收下的弟子,”季如风解释道,“我既然有心培养和考察你,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往义安堂势力鞭长莫及的地方?所以在你离开长安的第二天,我就让小泽带人先一步赶考龟兹,找机会赢得你的信任,然后追随你左右,一方面暗中保护,另一方面对你进行考察。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墨家钜子都有一个考察期,由上一任钜子秘密指派的执事长老暗中进行,我就是这个执事长老。现在我将向所有义门弟子宣布,你的考察期已经结束,从今以后你就是义门正式的钜子。”
任天翔记起自己初任钜子之时,季如风就说过钜子的考察期,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形式,却没想到这考察从龟兹就已经开始。回想自己过去经历,任天翔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身边潜伏了义门,千门两大隐秘门派的眼线而不自知,实在是笨到家了。
勉强笑了笑,任天翔涩声问:“现在我身边,还有没有季叔的眼线?”季如风忙道:“钜子你考察期结束,我若再安排弟子监视钜子,那就是以下犯上,属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