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圣上,以最大的忠诚维护大唐江山,为了这个目标,哪
怕牺牲全城百姓,哪怕背负万载骂名,我张巡也在所不辞
!〃任天翔默默望着这个瘦弱而平凡的儒门弟子,心中不知是该敬佩还是鄙夷,儒门信条是人有等级尊卑、有上下之别
,为了他们心目中高尚目标和尊贵者,牺牲普通卑贱者在
儒者看来冉正常不过。但是墨门崇尚众生平等,与儒门雪
儿信条格格不入,这也许就是墨门与儒门最大的不同吧。几名睢阳城最重要的官吏和将领,包括许远、南霁云、雷万春等陆续赶到,儒门肖敬天最后赶来,进门后看到任天
翔在场,他立刻怒气冲冲地质问:〃义门的人方才袭击了
我的人,不知任兄弟作何解释?“任天翔坦然道:”因为
我要他们将小薇送出城,任何人若敢阻拦,就必须付出代
价!〃肖敬天面色一沉,忍不住拔剑而出,却被张巡喝止
道:“住手!都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们还不能互相容让?”注意到房中凝重的气氛,肖敬天霍然惊觉,不禁将探询
的目光转向张巡,就见这位睢阳最高统帅微微点了点头,平静道:〃明日一早叛军就将从四门发起总攻,这次他们
将倾巢而出。虽然咱们在过去十个月的守城战中,给叛
军造成了数万人的损失,但他们依然还有十万雄兵,而咱
们仅剩下六百多个形如饿殍的将士,即便有墨翟秘传的守
城器具和战术,睢阳也无法再坚守。明天,将是雎阳的最后时刻。〃所有人都没有感到诧异,他们内心深处其实早已
在盼望着这个时刻,这种像地狱一般的曰子若能早一点结束,对大家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有人甚至暗自舒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睢阳虽然即将告破,但坚守并非毫无意义。”张巡缓缓道,“我们不仅拖住了叛军十三万南征大军,保住了江淮粮仓,也为西线和东线战场赢得了时间和主动权,现在咱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明曰叛军进攻之时,所有人皆可率部突围。”“那张帅你呢?”南霁云忙问。就见张巡淡淡笑道:“我身为睢阳最高统帅,将与睢阳共存亡。”“张帅不走,我们也决不会走!”几名将领纷纷道。其实所有人都清楚,要率这几百名羸弱的将士突围,无疑是痴人说梦,张帅突围的命令,其实只是针对儒门和义门寥寥几位高手而言。不过就算是以肖敬天这样的身手,要在乱军中突围,也是希望渺茫。“本帅不会勉强你们,”张巡将目光转向肖敬天和任天翔,淡淡道,“不过我衷心希望像肖大侠这样的高手和任公子这样的人才,不要轻言粞牲。”张巡说完转向众将,平静道:“现在咱们各依统厉分守各门,为圣上坚守这最后一战吧。”任天翔在褚刚陪同下独自回到自己住处,默默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窗外的天光隐隐发亮。远处开始传来隐约的呐喊和欢呼,他知道那是叛军攻上城头的欢呼,睢阳终于告破,他绷紧了十个月的心神彻底松弛下来,蒙蒙胧胧地嘟囔了一句:“我要睡了,没什么事别来打搅。”任天翔睡了十个月以来最踏实的一觉,睡梦中他隐约听到杜刚、任侠等人的声音,隐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义门众兄弟身边,他睡梦中迷迷糊糊存在想:不是已经令杜刚他们护送小薇出城了么?难道他们竟置钜子令于不顾?睢阳城外,被阻挡了十月之久的将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庆祝睢阳终于攻破。无数将士呐喊着涌上城头,像万千蚂蚁淹没了低矮的城郭。在这欢呼的人群中,只有司马瑜面色阴沉,神情冷木,全然没有一丝大功告成的喜色,反而有种难以察觉的沮丧。“军师,发现有小股敌人从东南方突围,武功十分高明。”一名将领气喘吁吁地赶来禀报。司马瑜冷冷问:“有没有张巡、许远在内?”那将领摇头道:“他们身着布衣,没有官府甲胄,也没有护卫亲兵。他们多使刀剑等短兵刃,不像是官兵。”司马瑜身后的辛乙低声道:“肯定是义门中人,任天翔一定在其中,我带人去将他生抓来!”司马瑜微微摇头道,“你的目标是张巡、许远,我要你赶在他们自裁之前将他们生擒活捉,千万不能让他们与睢阳共存亡。”辛乙愣了一愣,心中对这样的命令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犹豫,立刻拱手道:“属下遵命!”说着一挥手,带着几名随从纵马直奔城门,不顾一切地推开那些混乱的兵将,转眼便消失在睢阳城内。司马瑜纵马真奔东南方,在登上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后,便看到了那一小股突围的猛士,那真是一股令人侧目的猛士,人数虽少,但武功之高令人咂舌,在上万范阳精锐的包围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数十倍的对手也不能阻挡他们的前进步伐。紧随司马瑜的尹子奇见状不禁切齿道:“这一定就是协助张巡守城的义门中人,末将要亲率高手去将他们全部擒获,并把他们凌迟处死,方消我心头之恨!”司马瑜遥望着渐渐突出包围的义门众士,淡淡道:“不,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尹子奇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失声问,“为什么?”司马瑜似乎不愿多作解释,只道:“他们对我还有更大的作用。”尹子奇还想再问,就见一名信使在两名偏将的带领下飞奔而至,那信使跌得撞撞地奔到近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结结巴巴地道:“京师……有紧急军情……”一名副将忙将接过信函,递到司马瑜手中,司马瑜展信一看,脸上顿时变色。尹子奇忙问:“信上怎么说?”司马瑜没有立刻回答,却抬首望向南方,望向江淮方向,眼中满是无奈和失落。半响后方听他失魂落魄地道:“洛阳、长安……先后失守,西线战场全线崩溃,圣上已撤往范阳,唐军正赶来增援睢阳,我军优势尽失,再没有机会南下江淮。”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尹子奇等人震得目瞪口呆,当初叛军攻下长安和洛阳之时,所有将领都以为大唐江山指日可待,没想到现在长安、洛阳得而复失,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唐已经开始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开始发起反攻?现在大军虽然攻下江淮最后一道屏障,但已不敢再继续南下,孤军深入再加腹背受敌,迟早全军覆没。众将的目光都落在司马瑜脸上,就见他依依不舍地从南方收回目光,艰涩地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撤!回范阳与圣上回合!”
下期预告:死守睢阳十月,城破之日终闻长安、洛阳收复。司马瑜迫不得已撤军。安史之乱已近高潮,战局又将何去何从?任天翔、小薇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又分隔两地,乱世之中,爱情如何天长地久?司马瑜,任天翔激烈交锋,究竟谁才会是真正的智枭,在这条路上任天翔和司马瑜究竟如何走下去,下回继续!
智枭27邺城大战之卷
79。回京
一股温暖粘稠的液体顺喉而下,像母亲的乳汁般香甜,任天翔在睡梦中贪婪地吞咽吸食,直到从那种孩童般的纯真美梦中突然醒转。身子在微微颠簸,耳边能听到马车声,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任侠正将最后一勺米粥喂入自己口中。
“我这是在哪里?”任天翔虚弱地问。虽然腹中已经充实而温暖,但他的头脑依旧有些迷糊,那是曾经濒临死亡而留下的后遗症。
“我们正在去长安的路上。”任侠小声答道,“公子已经昏迷了三天,我们也走了三天了。”
任天翔怔忡良久,幽幽问道:“睢阳……怎么了?小薇呢?”
“睢阳三天前被攻破了。”任侠轻声道,“不过在城破之前,我们已遵公子所嘱,将小薇姑娘送到了司马瑜帐中。但是我们没有遵公子之令直接离开睢阳,而是合力杀回,将公子救了出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因为我们都觉得,义门不能没有公子,如果公子因此要怪罪,我们愿共同承担。”
任天翔默然良久,轻轻叹道:“除了我,还有谁最终成功突围?”
任侠沉吟道:“儒门将士一直都以军中特供的君临充饥,体能基本没有损失,在肖敬天率领下,应该能够突围。不过张巡、许远两位大人,已经以南霁云、雷万春为首的守城将士,最终还是落到了叛军手中。只是他们都坚决不降,听说已被叛军所杀。最后被俘的数百官兵,没一个投降。”
虽然是早已料定的结果,任天翔心中还是一阵悲凉。数千守军、数万百姓的惨烈牺牲,最终还是未能保住睢阳,那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任侠像是看透了任天翔的心思,小声安慰道:“不过咱们并没有失败。睢阳十个多月的坚守,不仅保住了江淮粮仓,也拖住了叛军十几万精锐,为西线战场赢得了时间和战机。听说郭子仪将军在香积寺大破安庆绪十几万精锐,尔后又收复了长安和洛阳,整个关中地区已重回唐军之手,现在安庆绪已率残兵往范阳逃窜,唐军主力也已赶来救援睢阳,不过他们还是晚了几天……仅仅晚了几天……”
说到这里,任侠已哽咽不能言。任天翔勉强撑起身子,从车窗往外望去,但目光所及,除了断壁残垣,就是片片荒原,除了马车两旁这数百唐军将士,几乎是荒无人烟,他不禁喃喃问道:“这是哪里?咱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这是河南境内。”任侠小声道。“因遭叛军蹂躏,这里早已是赤地千里,还好咱们突围后遇到了赶来救援的唐军前哨部队,靠他们的粮食,咱们才总算吃了几个月来第一餐饱饭。圣上听说了睢阳保卫战的惨烈,特令唐军护送睢阳守军入京面圣。不过睢阳如今仅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所以他们要一路护送我们。我们不稀罕皇上的封赏,但张巡、许远两位大人守卫睢阳的功绩,以及全城将士和百姓的忠勇义烈,我们必须亲自向圣上禀明,方能告慰两位大人及全城将士和数万百姓的在天之灵!”
任天翔默然点头,小声问:“兄弟们……都没事吧?”
“除了焦猛、朱宝两位兄弟,因伤在儒门剑士手下,又长期饥饿,最终不幸身亡外,其他人都没事。”任侠关切地道,“倒是公子,身体早已经羸弱到极点,从睢阳出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不过现在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让公子多休息吧,别让他再多操心了。”前方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却是赶车的褚刚。
“对对对,公子你先休息,我晚点再给你弄点好吃的。”任侠说着连忙跳下马车,将任天翔一个人留在了缓缓而行的马车中。
独自躺在舒适的车中,任天翔望着头顶发怔,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无数睢阳将士的面孔,以及与叛军在城头的激烈争夺。虽然这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但在他眼前依旧是那样清晰。在守卫睢阳之前,他也曾无数次设想过战争的残酷,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惨烈到如此程度,数千将士、数万百姓,在张巡率领下竟以如此一种惨烈的方式坚守孤城,这是一种怎样的壮烈,抑或是罪孽?他第一次,对战争生出深深的恐惧和倦意,甚至不愿再去回想睢阳的一切。
马车走走停停,半个月后终于临近了长安城。
在离城十里之遥,就见季如风、洪邪分别率义安堂和洪胜堂弟兄迎了上来。众人说起别后之情,才知季如风和洪邪各率义门兄弟,在唐军大败叛军的香积寺决战。以及在随后收复长安、洛阳两京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为唐军提供了叛军的情报,为郭子仪排兵布阵提供了准确的信息。
马车来到城门前,就看见依旧做布衣装扮的李泌独自迎了上来,不等任天翔拜见,他已抢先下马,郑重其事地对任天翔恭敬一拜:“我要替江淮百姓、替大唐文武百官、替当今圣上谢谢任公子和所有义门兄弟,以及所有坚守睢阳的百姓和将士。是你们的坚守,为大唐赢得了战机和时间,你们是击败叛军的第一功臣。”
建功立业,拯救天下苍生,这曾经是任天翔为之激动的梦想和目标,但是现在他却心如死水,没有一丝大胜归来的荣耀和骄傲,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他不想再建功立业,也不想再拯救什么天下苍生,甚至不愿听到与战争有关的一切言语和消息。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远离战争,也远离尘世的一切喧嚣和罪恶。
但是现实让他无法回避,他是睢阳保卫战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张巡和许远守卫睢阳的功绩,需要他亲自禀明。他如实地向皇帝禀明睢阳之战的惨烈,以及张巡下令以百姓为军粮,以保守城将士战斗力的酷烈之举,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一丝夸大。他自觉无权评判睢阳将士的选择,也无权评判张巡的功过,所以只能将实情公之于众,让天下人评说。
任天翔如实的汇报,令满朝文武震惊,激起了激烈的争论。虽然有部分文臣认为张巡吃人守城实在冷血残酷之极,大违儒家以人为本的初衷,但更多的将领却盛赞张巡的功绩,是他在睢阳的坚守令叛军无法南下,为朝廷收复两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战机。争论的结果,张巡和许远的功绩得到了皇帝的肯定,下诏封张巡为扬州大都督,许远为荆州大都督,自南霁云、雷万春以下将领也各有封赏,甚至对肖敬天等儒门幸存的剑士也另有封赠。张巡为朝廷公开赞颂,并在睢阳为之建祠铸像,以表其功绩。
80劝降
收复两京,这是必定留书史册的丰功伟绩,皇帝自然要大肆封赏有功之人,像收复两京的功臣郭子仪、李光弼,猛将仆固怀恩、李嗣业等待,莫不因朝廷的封赏而欢欣鼓舞。不过在所有受封的人,却有一人坚辞不受,坚辞不受也就罢了,他还要率门人归隐江湖,不在听从朝廷的调遣,这让皇帝很是不爽。如果是别人,皇帝多半会追究其用心,但这个人功劳太大,而且文有李泌、武有郭子仪等人力保,便只能好言挽留,不过在对方的坚持下,最后也只得人气归隐。这个人就是任天翔。在所有人都在为大唐的胜利恍惚之时,他却在为淮阳死难的军民愧疚。虽然他没有吃过一次特供的“军粮”,但眼看着这种暴行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却无能为力,让他有种深深地负罪感。辞掉一切封赏并不是因为淡泊名利或惺惺作态,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感觉自己并不是什么功臣,而是个罪人。每一个参与淮阳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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