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的”陈子锟下楼,昂首阔步,龙行虎步,卫兵们持枪敬礼,他潇洒回礼,双手推开会议室大门,副官高呼一声:“陈长官到”
乱哄哄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來将领们全都起立,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在座的不光是陈子锟的几位左膀右臂,所有少将级以上军官都來了,会议室里满满当当十几个人
所有目光集中在陈子锟身上,今天的陈长官似乎气色不太好,眉宇间有些戾气
“双喜怎么洠怼背伦语可ㄊ右环实
“他请假了”陈寿答道
“打算娶媳妇呢,事多”盖龙泉说了一句,顿时一阵笑声
陈子锟看看手表:“好,人都到齐了,开始”
刘婷一声不吭的捧來厚厚的文件,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
“大家先看看,给你们五分钟时间”陈子锟看了看手表
陈寿翻了两页就拍桌子站了起來:“诬告栽赃陷害,谁敢阴我”
盖龙泉也摔了文件:“岂有此理,我姓盖的哪有那么荒唐,这里面写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曾蛟却淡淡一笑:“说警察厅绑票勒索,太可笑了,我曾某人差这点钱?”
阎肃和柳优晋一言不发,面露忧色
王三柳地位较低,一脸委屈道:“还请长官明察,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有梁茂才稳坐泰山,他底子最干净,
下面乱作一团,陈子锟却冷笑道:“先别忙着撇清,仔细多看几遍再说,你们先看着,我还有事要办,茂才”
“在”梁茂才站了起來
陈子锟拔出手枪拍在桌子上:“这把枪放在这儿,谁敢出去,就拿枪打”
“是”梁茂才走过來拿起手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摆出一副六亲不认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子锟拂袖而去,两扇门重重关上
他走了,下面乱了,陈寿盖龙泉等人碍着面子不便发作,便示意下面人闹事,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将愤然道:“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又他妈怎么了,咱们出生入死为大帅保江山,打日本,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弟兄,享这点福也是应该的”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梁茂才眼睛都不眨,一枪打在他腿上,众人皆惊
“老十,你***真开枪啊”盖龙泉惊呼道
老十梁茂才当年就是个二杆子,过了多少年脾气依然不变,翻脸谁都不认,枪口冒着硝烟,他冷着脸道:“大帅的话,我不能不听,洠俗殴峭罚啦涣恕
门开了,过來两个卫兵将伤者抬了出去,留下一地鲜血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窗外,院子里站满了卫队士兵,步枪上都上了刺刀
看來大帅要玩真格的了
……
陈子锟匆匆出了院子,上了一辆吉普车,在十余辆军车护卫下直奔城郊军营,刘骁勇和一帮青年军官早已等候多时,一处营房里,关押着几十名中级军官,吵吵嚷嚷要见陈长官
大门打开,阳光射入,陈子锟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门口,冷声道:“谁要见我?”
“长官,冤枉啊”下面乱作一团,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刘骁勇兵变,而是大帅要清洗了
陈子锟洠锌沾罾碚獍镏屑毒伲蛔韥淼街富邮梗刑醪晃傻南铝睿橹е捶ǘ樱慷右话偃耍拥氖且幻伲幻欤幻觳旃伲涸鹱ゲ度》段诎哉记滞贪傩詹撇陌芾
一声令下,车队呼啸而出,陈子锟坐镇军营,严防中央军趁机发难
当夜,枫林路官邸内,被软禁的大员们有饭吃,有厕所上,想睡觉的话还提供床铺被褥,就是不许出去
外面隐隐传來零星枪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人心惶惶,龚梓君道:“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总行”
“不行”梁茂才丝毫不给面子
“兄弟,借一步说话”盖龙泉过來想揽梁茂才的肩膀,被他用枪顶住胸膛:“老大,别逼我开枪”
盖龙泉大怒:“怎么了说句话都不行,有种你就开枪,朝这儿打”说着扯开军服前襟
梁茂才也不含糊,倒转枪柄道:“大哥,别为难我,你要是不高兴,先打我一枪,咋样?”
第四十一章杯酒释兵权
盖龙泉自然不会接枪,拿了枪就等于造反,他狠狠瞪了梁茂才一眼,回到座位上抽烟,别人见盖大王偃旗息鼓,也不好消停下來,彼此窃窃私语的议论,都觉得陈长官不会把他们怎么着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中午,陈子锟终于出现,神色有些疲惫,众人都默默不语,等他发落
陈子锟慢条斯理的摘下白手套,道:“大家都饿了,我请你们喝酒,來人啊,摆酒”
一队勤务兵走进來,在每个人桌上摆了一个海碗,抬进來四个酒坛子,当场打开泥封,在每人碗里倒满了醇香的白酒,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陈子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子锟道:“这酒是南泰的透瓶香,是我当江北护军使的时候买的,一直埋在地下,已经二十多年,怎么样,够味”
陈寿耸耸鼻子,道:“够味,绝对好酒”
盖龙泉道:“好酒”
陈子锟摩梭着古朴的酒坛子,沉浸在往事中:“陈寿、老盖,你俩都是纵横江北的巨匪,曾蛟混江龙的名头也不是吹出來的,弟兄们都是真刀真枪杀出來的,我还记得那年,咱们和省军干仗,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抱头鼠窜,缴获了好些格鲁森快炮……”
他娓娓道來这些往事,弟兄们都动了感情,盖龙泉道:“大帅……”
陈子锟伸出手:“啥也别说,喝酒”
说罢端起海碗,一仰脖咕咚咕咚干了
大帅都干了,弟兄们自然有样学样,纷纷端起海碗來狂饮
一碗酒下肚,陈子锟接着和大家交心:“弟兄们,有人说咱们江东军就是一窝土匪”
陈寿暴跳如雷:“放屁这话谁说的,我找他去”
陈子锟道:“你别生气,坐下,这话一点不假,弟兄们都是绿林好汉出身,我也不例外,当年东北老林子里,我陈子锟报号双枪快腿小白龙,那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所以,我和大家投缘,我原想着,咱们弟兄能打能拼,再有阎肃这样的军师,龚梓君这样的财神爷,成就一番霸业,那是杠杠的”
大家都沉浸在回忆中,当年峥嵘岁月,意气风发,大帅夜袭省城,活捉督军,二十來岁就是北洋上将军,这威风,这气派,这前途,普天之下有谁能与之匹敌
“唉……“陈子锟长叹一口气,“可惜造化弄人,我还是洠д飧鲈说溃馓煜碌挠⑿厶嗵嗔耍苄置窃侔锍模勖且仓荒苷季萁皇。逼接懈鏊忝壬懦坪胂桑忝茏迹滴艺獗沧拥蕉ゾ褪歉錾辖愕耐ψ迹还乙仓懔耍獗沧幽苡心忝钦獍锘寄研值埽盗恕
陈寿猛地站起來,心潮澎湃:“大帅,都在酒里头了”
一仰脖,他干了第二碗
大家齐刷刷站起來,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陈子锟也干了,抹抹嘴道:“我听一位哲人说过,军人的职责不是逐鹿天下,而是守护家园,我觉得这话对,当年军阀纷争,打來打去,打的*蛋精光,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还不是在天津上海做个寓公,那么多大帅称雄天下,能混到今天的又有几人?”
大家就都慢慢点头,这些年來他们跟着陈子锟,基本上是顺风顺水,大帅人脉广阔,手腕高明,和各路人马都有交情,若是换了别的大帅,早他妈歇菜了,大帅下野,部将自然作鸟兽散,就算是投降别个,也不过跟着吃个残羹剩饭而已,那还有什么大出息
陈子锟忽然话锋一转道:“陈寿,我问你个事儿”
“大帅请讲”
“你当土匪的时候是怎么个干法?”
陈寿想了想道:“起初是绑票,劫道,后來名气大了,也不用费时绑人了,直接发信给财主家,就说你给我缴多少大洋,不然我绑你儿子,钱就送來了”
陈子锟点点头:“你不打家劫舍?”
陈寿道:“那样干的也有,不多,把村子都祸害了,老百姓就搬家到县城去,乡下洠耍氚笃倍颊也蛔挪浦鳌
陈子锟又问盖龙泉:“老盖,你又是怎么做买卖的?”
盖龙泉道:“我在杀虎口设卡子,收过往商户的买路钱”
陈子锟道:“你们听听,做土匪的都有讲究,先是绑票,后來连绑票的程序都省了,盖大王手段高,设卡收费,还保证人家的安全,这他妈哪里是土匪,分明就是初级阶段的诸侯,就是政府”
盖龙泉呵呵一笑:“谁说不是这个理儿,张作霖张大帅,起初也不是响马么,他就是这么干的”
陈子锟道:“对头,当土匪的都知道爱惜百姓,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把地方杀的鸡犬不留,老百姓不种粮食就洠练司蜎'生意,劫民不如养民”
众人就都频频点头,觉得蛮有道理,大帅就是有学问,跟着他老人家就是能学到东西
忽然陈子锟一拍桌子:“你们当土匪的时候都***懂的道理,怎么现如今都忘到爪哇国去了纵容亲属部下,肆意妄为,搜刮民财,不择手段你们这是自掘坟墓,如今中央军两个师就在城郊,重庆早想把江东收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得罪老百姓,就是找死”
下面一片寂静
陈子锟继续咆哮:“谁也洠Ю棺拍忝欠⒉疲芨遥页履橙耸裁词焙蛄哓墓笔裁矗忝遣换嵴椅乙矗堑们览习傩盏娜毡救怂压瘟税四辏傩账罨鹑龋巫旁勖墙被貋恚墒悄忝强纯茨忝歉傻恼飧鍪露***日本人还不如”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子锟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谆谆教诲:“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什么都不能太过分,江东收归中央,我陈某人可以去南京当官,可以去上海,也可以去美国,可是你们呢,中央军可不要你们这帮杂牌,为了眼前一点小利,把前途葬送可不值”
在座军官们,有些深谋远虑的开始沉思了
陈子锟道;“昨天我洠凶牛焉嫦铀压蚊癫频恼獍锘跞チ耍旧隙际窃谧钗坏那灼荩忝欠判模也换崆贡兴牵野颜飧鋈Ω忝牵趺窗欤忝亲约嚎醋虐臁
大伙儿就都松了一口气,看來大帅还是念旧啊
“不过,我把脸给你们,你们不要的话,就别怪我陈子锟翻脸无情了”陈子锟话锋一转,又让所有人的心掉进了冰窟窿,不给个标准,这怎么处置啊
陈寿站了出來,噗通跪下:“大帅,我对不起你,洠Ч茏〖胰耍易龈霰砺剩獍锴灼菔掷镉腥嗣偎镜模置哉疾撇模斗罨谷羰亲霾坏剑氪笏贡形摇
军官们呼啦一下全跪下了,七嘴八舌,痛哭流涕,纷纷表示严惩家人,一个个信誓旦旦,请大帅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子锟道:“不急,不急,我从來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你们各自处理去,在处理完毕之前,各人的职务就先卸了,谁先处理完先复职”
陈子锟两碗酒,一句话,解除了几乎所有高级军官的军职
众人迈着蹒跚步伐离开了官邸,阎肃却洠ё撸导噬纤那榭鲆沧钋幔挥幸桓鲈斗街蹲哟蜃潘钠旌沤邮樟艘患夜こВ壹负蹩梢钥隙ㄊ潜匙叛炙喔傻
“我的参谋长,让你陪绑了,不好意思啊”陈子锟笑呵呵向他赔罪
阎肃道:“理解,理解,要抓就全抓,不能有例外,不过你把军中高官的职务都解除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陈子锟道:“你觉得,凭咱们的力量能和中央军对抗么?”
阎肃摇摇头:“悬殊太大”
陈子锟道:“如果中央军真想吞并我们,那我们一点办法也洠в校僬咚担獍锢闲值埽屑父鍪蔷傺3錾淼模克嵌貌脚谂浜希盏匦矗懒竦诩涸趺从茫湔ɑ暮匠毯驮氐棵矗峥淳碌赝迹嵊弥副闭牒驮补婷矗颐堑木僦富铀剑雇A粼谇宄
阎肃道:“可你想过洠в校芄=逃木伲蓻'这帮老部下这样忠心”
陈子锟道:“国共都合作了,联合政府都要成立了,难道江东能保持一辈子的**王国?趁我还有绝对权威,能压得住这帮骄兵悍将,得把这事儿赶紧做了,这是我的责任,我的使命”
阎肃道:“看來你已经下定决定了,好,我支持你”
陈子锟道:“这是大势所趋,不是谁的个人意志能改变的,现在换血还來得及,再迟一些,我就要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了”
阮铭川走了过來,手拿一张文件:“老朋友,你真打算公布个人财产?”
陈子锟道:“对,我第一个公布财产,有多少房子,多少存款,多少产业,让老百姓知道的清清楚楚,该拿的钱我绝不会手软,不该拿的,我一分都不拿,也不许家里人拿,我让淮江日报刊登这个,就是带个头,让老百姓來监督”
阎肃道:“好,我第一个响应,我家就一套房子,三万法币的存款,也洠裁春靡鞯摹
第四十二章三堂会审
“号外号外陈长官公布个人财产,快來看啊,房子七处,汽车三辆,飞机一架,存款……”报童在省城大街上吆喝着特大闻,一个戴礼帽穿长衫的知识分子掏出一枚铜元买了份报纸,站在路边就看了起來
今天淮江日报的头版刊登的是江东省军政长官陈子锟的家庭财产明细,他名下房产共有七处,北京东文昌胡同四合院一处,1922年购置;上海石库门住宅一栋,霞飞路别墅一栋,均为1925年购置;省城枫林路官邸一座,别业一处;北泰江湾别墅一栋;重庆小洋楼一处,抗战初期由杨森赠与
这些是不动产,还有价值昂贵的交通工具,各种型号的私家牌照小轿车三辆,美造道格拉斯客机一架,存款不多,江东银行里只有不到十万块法币,这也不奇怪,抗战刚胜利,陈家从四川迁回來,手上洠苷
此外,夫人们手中单价过一百法币的私人财产也全部登记,旗袍几件,裘皮大衣几件,法国高跟鞋几双,首饰多少,何时通过何种途径获得,都记载的明明白白
陈家共有儿女四人,长子陈北在空军服役,长女陈嫣在美国读书,次子陈南中学读书,**陈姣小学读书,名下洠в兴饺瞬撇
知识分子看完报道,啧啧连声,正要卷起报纸上班去,回头一看,身旁已经聚拢一群人,都探着头看呢,他顿时笑道:“诸位,失陪,想看报还是自个儿买一份”
一人道:“先生,不是我们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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