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零时现在是宵禁时间这个点在外面的人一律要被巡捕抓进拘留所过一夜
说曹操曹操到前面巡捕设卡拦路汽车被迫停下一个年轻华捕走过来敲敲车窗:“证件”
双喜拿出行车证夹着一叠钞票递过去笑道:“通融通融”
那巡捕居然将钞票摔了回来**道:“违反宵禁条例全都下车”
双喜大怒开门下车气势汹汹道:“少给脸不要脸我和你们程子卿探长很熟一句闲话就扒你的衣服”
巡捕不吃他这一套挺起胸膛道:“我不管你认识谁栽到我手里就是不行全部下车”
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巡捕英气勃勃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腰间的枪套搭扣已经解开右手的手指灵活的晃动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陈子锟推开车门微笑道:“小伙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苦来哉替法国人卖命没意思的”
“我穿这身衣服就要尽职”巡捕不买账生硬无比的回答道忽然看清楚陈子锟的面容表情顿时一变:“你姓陈”
“对我姓陈”陈子锟道
双喜已经攥住了枪柄车里的夏小青也捏住了飞刀
年轻巡捕左右看了看那些安南巡捕都躲在远处生怕惹祸上身便压低声音道:“陈大帅”
“哦你认识我”陈子锟很纳闷
“我爹跟你当过马弁”年轻人道
“你爹是”陈子锟糊涂了自己马弁那么多怎么记得起来
“不是我亲爹是我娘给我找的后爹他姓李”
“想起来了你是李常胜家的”陈子锟恍然大悟李常胜的手指断了以后就不再跟着自己走南闯北而是在省城安家落户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如今那孩子已经长大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陈子锟问道
“我叫林怀部”
第十一章悲喜
毫无悬念陈子锟的汽车被放行他记下了林怀部的名字这小伙子有一股锐气是个可造之才
回到住处小青一直满腹心事的样子陈子锟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便道:“有话就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夏小青道:“你可知道沧州燕家祖辈是做什么的”
这是个设问句陈子锟自然不会知道燕家的来历他只是静静听夏小青继续往下说
“我听娘讲过燕家的故事明朝天启年间燕家一位祖先在锦衣卫做指挥使专门负责那些安插在大臣家里的密探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负责监视主人的一切行踪言行主人头天晚上吃的什么菜和小妾夜里说的什么枕头话第二天都能送到宫里秉笔太监那里去”
“后来呢”陈子锟若有所思
“后来魏忠贤伏诛锦衣卫镇抚司许多官员下狱拿问我祖先避祸到了乡下隐姓埋名直到如今”
陈子锟点点头:“怪不得沧州燕家的武功和别家有所不同以轻功暗器见长原来还有这个典故”
夏小青道:“其实燕家的绝活不光轻功暗器还有易容术、缩骨术只是传男不传女我母亲没有学到罢了我今天说这些并不是想介绍燕家的来历而是想告诉你搞特务老祖宗很有一套虽然时代不同了但是依然有可以借鉴之处”
陈子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道:“我懂了我的方法是错的在沦陷区打打杀杀等于以卵击石正中敌人下怀就算我找两卡车的人马拿着机关枪冲进去也不如找一个有权有势的日本人说句话情报工作不重蛮力重的是巧劲上海滩就是一个泥潭想在这儿混的风生水起就得利用一切力量”
夏小青欣慰的笑了:“你明白就好”
……
次日陈子锟召集在上海的主要部众开会部署了下一步工作重点先让李耀廷把练兵的事儿停下
“怎么不杀张啸林和林之江了”李耀廷很纳闷
“杀但是要换个方式杀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兴师动众虽然很能振奋士气但也会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我们的力量没那么雄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能干”陈子锟这样解释
然后给慕易辰安排任务:“洋行的生意停了人也不能停遍地商机得找点事干才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是最重要的”
慕易辰深以为然道:“如今上海最赚钱的行当有两个一是贩米二是贩毒苏南到处打游击农村的粮食收不上来米价飞涨如果能从印度支那进口暹罗米的话一本万利贩毒也是这个道理上海烟民几十万就算不吃饭每天也都少不了一口大烟四川云南的烟土进不来现在市面上最畅销的是热河土如果能把经销权拿下来比贩米的利润还大可是这两项都得有极其强硬的后台才行”
李耀廷插言道:“吴四宝行不行”
慕易辰摇摇头:“七十六号只是日本人的走狗这种高层面的事情就算李士群出面也不好使据我所知很多人在抢烟土的经销权牵扯到华中派遣军和海军的利益争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众人一筹莫展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除了投靠日本人不然寸步难行
陈子锟却很有信心:“别急嘛慢慢会有办法的”
他嘴上说有办法其实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搞地下情报工作不能靠好勇斗狠是一项长期而复杂细致的工作任重道远慢慢来吧
上海地下工作的重任就交给三枪会秘书长苏青彦负责青锋留在上海协助李耀廷和慕易辰主要负责筹钱至于埋伏在敌人内部的钉子燕青羽则由陈子锟亲自掌握
他是国府上将不能在上海久留一切安排妥当后带着家眷前往香港现在小白菜已经八个月大了但是因为早产依然无比羸弱陈子锟给小女儿起了个名字叫陈姣
临行前上海的《新申报》上刊登头版号外汪精卫自安南抵达上海日军高级将领驻沪外交人员和维新政府高官社会贤达都前往码头迎接在欢迎名单上赫然有影星燕青羽的名字陈子锟看到后莞尔一笑小舅子干的不赖随手将报纸放下一阵风吹过报纸散落在地
法国邮轮汽笛长鸣离开了上海滩林文静抱着女儿依偎着丈夫看着雾霭中的黄浦江喃喃道:“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用不了十年就能把日本人彻底赶走”陈子锟道
……
十六铺码头外一只手从地上捡起陈子锟丢下的报纸看到汪精卫抵沪的新闻赶紧将报纸叠好放进西装兜里
这位正是前中统情报人员徐二搞情报工作的人都很细致而多疑徐二虽然办事还算得力但总让上司徐恩曾觉得哪儿不对劲下力气一查果然发现此人乃是冒充徐树铮侄子大学毕业证书什么都是假的
单单这一件事情未必会让徐恩曾震怒偏巧徐二又利用职权敲诈勒索还还报务室的女秘书眉来眼去终于惹恼上峰将他开革了事
徐二到底干了许多年特务积攒了一些家底上海沦陷之后他就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发财不过就算想当汉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本来在中统已经做到了中层干部李士群丁默邨不敢用他当小汉奸他又拉不下脸来只好坐吃山空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
汪精卫抵达上海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汪某人虽然投靠日本的时间较晚但是地位高名气大肯定要组建自己的一套人马现在投过去正是雪中送炭还愁以后不发达么什么李士群丁默邨吴四宝全都他妈给老子一边歇着去以后上海滩就是我徐二哦不徐庭戈的天下
徐二越想越兴奋沉侵在美好的憧憬之中路过租界闸口的时候忘了向站岗的日本宪兵鞠躬一枪托砸过来顿时口鼻冒血赶紧忙不迭鞠躬心里骂道小日本等老子得计了就……貌似就算在汪精卫手下混的风生水起也不能把日本兵咋样算了不愉快的事情暂且不去考虑了
如同徐二想的那样汪精卫抵沪之后果然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以前不管是梁弘志、傅筱庵、苏锡文都是政界三流人物形不成气候汪精卫可是先总理的得意门生写过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革命党先辈而且他还极有才华能把荒谬的理论说的一套套的很能蛊惑人心所以汪某人一吹哨子原先蛰伏在各处跃跃欲试想当汉奸的人全都跳了出来
日本人很看重汪精卫拨给他大量金钱在威海路上租了一间公寓美其名曰“招贤馆”收纳各路失意政客尤其欢迎在国民党中做过执行委员的以及有特务机关工作经验的人才
徐庭戈乘兴而去失望而归因为在日本人的协调下七十六号特工总部完全投向汪精卫为了避免日本人的猜忌汪精卫也就不再组建自己的特工力量徐庭戈只拿到一笔很少的津贴日子过的和以前差不多
……
陈子锟经香港回到了重庆官方似乎并未发觉他失踪了一个月对于陪都官场来说陈上将似乎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
刘婷告诉他一件事戚家班即将离开重庆陈子锟急忙前去码头送行匆匆来到朝天门码头戏班子的衣箱、兵器已经搬上船了白玉舫在船头翘首以盼如同一尊雕像
一辆汽车急驰而至陈子锟跳下车来径直上船没人拦他戚秀嗫嚅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悄悄退到一边去了
面对白玉舫陈子锟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如果他十八岁那年没去北京或许生命的轨迹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或许今天的他就能义无反顾的跟着戚家班一起闯荡江湖或许那才是他的人生
命运不能假设一切都已经注定对他内心的纠结白玉舫很理解淡淡一笑迎着风道:“江湖儿女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你不欠我的”
人家一介女流都如此洒脱陈子锟也释然了抱拳道:“白班主后会有期”
船开了陈子锟站在码头上目送他们离去白玉舫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低低吟诵起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怀着惆怅的心情回到家里却见众人俱是满脸喜色刘婷将一份《中央日报》递过来道:“日本和苏联开战了”
陈子锟大喜过望一目十行报纸上说苏联军队和日本关东军在蒙古和伪满洲国接壤的诺门罕激战双方出动骑兵、飞机和摩托化部队日满军大败
第十二章御机关
这一仗打得激烈,蒙古骑兵,满洲国兴安军骑兵,苏联机械化部队和空军,日本关东军的步兵和炮兵都参与进来,虽然名义上是蒙古和满洲国之间的领土冲突,但背后却是苏联和日本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
苏日开战,日本增加一个强敌,对中国的抗战大业颇为有利,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所以兴奋的如同过年一般,巴不得这场仗越打越大,最好把苏联扯进来。
忽然陈子锟叹口气:“悲哀啊,蒙古和满洲国本来都是中国的领土,苏日开战,和几十年前的日俄战争如出一辙,我们总是想着渔翁得利,其实这是不折不扣的弱者思维,不知道哪一天,中国才能真正强大起来,把胆敢侵犯我领土的宵小全都打出去,唉,怕是等我老了才能看到了。”
刘婷劝他:“不管怎么样,此事对于抗战局面是大有益处的,汪精卫叛国,对士气的影响很大,苏日开战可以挽回一些信心。”
陈子锟道:“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的两个月,陈子锟时刻关注诺门罕战事,苏日双方不断增兵,关东军在满蒙边境集结了五万虎狼之师,大有长驱直入之势,令人不禁想起当年日俄战争时沙俄惨败的旧事,历史究竟会不会重演,全世界拭目以待。
八月,一直偃旗息鼓以弱示敌的苏联陆空军,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进攻,十万大军南下,在数百架战斗机轰炸机,数千门火炮,无数坦克的支援下,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痛歼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两个师团。
消息传来,举世皆惊,重庆一片欢腾,苏日战争愈演愈烈,抗战胜利指日可待。
可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就在乘胜追击的最佳时刻,苏联竟然和日本签订了停战协定,打得血头血脸,忽然握手言和,让中国人白高兴了一回。
……
上海虹口,一家日本料理店里,哀怨的东瀛乐曲中,御竜王喝的酩酊大醉,因为皇军在诺门罕的惨败,让他倍感挫折,流着泪道:“两万皇军,战死在大漠戈壁,马革裹尸,何其壮烈。”
被拉来一起喝酒的燕青羽道:“是啊,壮烈,可惜壮烈的太少了。”
御竜王大怒:“八嘎,你敢幸灾乐祸!”
燕青羽道:“上个月是谁说的,关东军一出马,定让苏联人丢盔弃甲,你都忘了?”
“八嘎,你太过分了,皇军在诺门罕为了亚洲人民而战,你作为东亚的一份子,居然心里向着俄国人,你是亚洲的叛徒!”
御竜王一拳打过来,燕青羽轻松躲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御竜王还要继续扑过来,忽然推拉门打开,一个满脸脂粉穿着和服的女人跪坐在门口道:“失礼了,有客人想和御桑一起喝酒。”
“是谁?”御竜王醉眼惺忪问道。
“是我,今井武夫。”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着西装,但是身上的军人气质却是遮掩不住的。
“是今井君啊,大本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参谋。”御竜王咕哝着,又灌了一口酒。
今井武夫向引路的女人鞠躬致谢:“麻烦了。”
女人回礼,拉上了门。
今井武夫冷冷盯着御竜王,一言不发。
御竜王放下酒壶,回瞪着他。
突然之间,今井武夫出手扇了御竜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极其响亮,御竜王被打懵了,居然不还手,也不躲闪。
今井武夫继续出手:“这一巴掌,是替御子爵教训你的!”
“这一巴掌,是替战死在诺门罕的数万皇军英灵教训你的!将士们战死疆场,你却在上海醉生梦死,你觉悟吧!”
御竜王被打的眼冒金星,今井武夫越打越上瘾,正要扇第三个耳刮子,却被燕青羽抓住了手:“混蛋,打两下是个意思,你丫上瘾了是不?爷陪你练练。”
今井武夫听得懂中国话,冷冷的看了燕青羽一眼,冷峻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燕桑吧,看来你还算清醒,给你三分钟时间,把这个醉鬼弄醒,我在外面等他。”说完,今井武夫便出去了。
“燕桑,谢谢你。”御竜王依然醉意朦胧。
燕青羽将御竜王拖到水龙头旁边,用冷水将他浇醒,年轻的外交官终于恢复了神智,喃喃道:“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啊。”
“你说谁?外面那小子?”
“即使在军部内,也没人敢和今井武夫大佐叫板。”御竜王胡乱擦擦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咕哝着,虽然万般不愿意,还是出了玄关。
中庭里,今井武夫背对着他站立,声音很严厉:“御家的公子难道就是这种生活状态么,你让我很失望。”
御竜王立正鞠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从即日起,你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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