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一身卓绝武艺正愁没处卖『弄』呢,既然大帅允诺,在『女』学生们的注视下,施展开浑身解数,打酒瓶子,打电线,打搁在人脑袋上的苹果,其中又以团长薛斌的枪法最为『精』湛,能左右开弓,连续击中抛到空中的盘子,看的『女』学生们叹为观止,白嫩嫩的小手都拍红了。
玩完了枪,就是野餐活动,天『色』还早,陈子锟换了猎装和皮靴,带着大家到吴淞附近的湿地去打猎,上海城市化已经颇有规模,野猪野狼之类的大型猎物肯定是没有的,但是野鸭子、野兔却是足够大家捕猎的。
这回轮到陈大帅施展枪法了,他带了唐嫣唐瑛姐妹和几个『女』学生,深入芦苇『荡』中,用一杆温彻斯特双管猎枪打了三只野兔,五只野鸭,中西『女』塾的学生都是上海中上层人家的孩子,平时长在深闺,何曾有过如此刺『激』的经历,一个个连鲜血都不怕了,拎着血淋淋的猎物兴奋无比。
一只羽『毛』鲜『艳』的大鸟飞来,陈子锟举枪就『射』,竟然落了空,大鸟在空中盘旋,再次俯冲下来,陈子锟撅开枪把,提出子弹壳,重新装弹,正要再度『射』击,忽然手臂被人轻轻拉住,扭头一看,唐瑛小姑娘两眼含泪,摇头道:“不要。”
陈子锟顺着唐瑛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草地上有个鸟窝,窝里几只没『毛』的雏鸟嗷嗷待哺,大鸟遭到枪击惊吓还不飞走,想必就是为了这些雏鸟。
“咱们走。”陈子锟收起了猎枪,唐瑛这才破涕为笑。
傍晚时分,营地燃起篝火,野鸭野兔还有黄浦江里钓上来的鱼都成为烧烤架上的美食,『女』学生和老土匪们欢聚一堂,吃着烤『肉』烤鱼喝着酒,唱着歌儿,别提多欢畅了,陈子锟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这帮土匪在『女』学生跟前,比留洋归来的学生还斯文,说话都咬文嚼字的,跟秀才似的。
是夜,营地里扎起许多帐篷,中西『女』塾的师生在这里『露』营,满天繁星,吹着口琴唱着歌,看江水粼粼,倒映着月光,『女』记者大发感慨:“罗曼蒂克啊。”
应广大师生要求,也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陈子锟也住在营地里,他单人住一个帐篷,到了半夜时分,忽然一人钻进了帐篷,他下意识的按住了枪柄,却发现来人正是『女』记者唐嫣。
唐嫣一头秀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了头还没擦干,身上一股好闻的外国香皂味道,穿的是单薄的睡衣,月光下可以看到前面两个凸点,敞开的衣领里,皮肤白皙的如同羊脂白『玉』,『女』记者晚餐喝了不少红酒,眼神『迷』离,呼吸紊『乱』,喃喃道:“大帅,抱我。”
陈子锟吞了口涎水,两只手下意识的就举了起来,忽然想到『挺』着大肚子的姚依蕾,顿时背转身去义正词严道:“唐记者,请自重。”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期待『女』记者扑上来投怀送抱,这样自己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一些。
可是刚才的举动已经耗尽了唐嫣的勇气,遭到无情的拒绝,她无声的『抽』泣着,转脸出去了,陈子锟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只得悻悻看唐嫣窈窕的背影在月光下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就难熬了,陈大帅一向是洁身自好的,和别的督军相比,他仅有两位夫人,简直少之又少,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将军,桃『色』绯闻也基本没有,不像张学良那样,年纪轻轻,过手的『女』人数以百计。
老实说,唐嫣姿『色』属于上等,又是申报记者,谈吐不俗,是沪上不多的独立自强的新『女』『性』,这种佳人别人『花』钱都追不来,搁在自己这儿,投怀送抱反而不要,陈子锟那个后悔啊,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拒绝不要紧,不能伤了人家的心,这事儿要好好解释一下,陈子锟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偷偷『摸』『摸』就出了帐篷。
今晚月『色』撩人,营地很大,帐篷星罗棋布,篝火的余烬和星光掩映下,能见度很好,陈子锟知道唐嫣和中西『女』塾一位姓李的『女』教师同住一所帐篷,便奔着那儿去了,可是到了帐篷附近,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连续不断的啪啪啪之声,似乎是皮『肉』相击之音,陈子锟一颗兴冲冲的心顿时变得冰凉,心说这唐嫣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知识『女』『性』,背地里竟然是个『淫』…娃,这边被自己拒绝,转头就找了别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当真要不得。只是不知道她找了自己营中哪位兄弟,听这声音,倒是一位猛男。
悻悻的回了自己帐篷,『骚』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沉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朦胧中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心里顿时一『激』灵,抬眼望去,只见唐瑛穿着印『花』睡衣睡『裤』,抱着一个小狗熊正躺在自己身畔,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涎水。
陈子锟暗暗叫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黑天半夜的,五月的风温暖醉人,如今良辰美景,温香软『玉』投怀送抱,这不是折磨自己这个正派人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白白放走机会了,陈子锟正要有所动作,忽然看到唐瑛颤动的睫『毛』和红扑扑的小脸,不禁『抽』了自己俩嘴巴。
人家才十四岁,还是个黄『毛』丫头,你不能做禽兽啊。
正在自责,忽见唐瑛一骨碌爬了起来,好像没看见陈子锟一样,抱着小狗雄又出去了,赤着脚在营地里旁若无人的走着,动作有些僵硬,不像是清醒的样子,陈子锟很惊讶,怕发生什么意外,于是悄悄跟在后面。
唐瑛径直走向江边,营地外围的警戒士兵刚要喝止,被陈子锟摆手制止,依然紧随其后,江岸边坐着一个人,见唐瑛走过来急忙站起匆匆而来,正是唐嫣。
陈子锟更纳闷了,唐嫣不是在帐篷里和人啪啪啪么,怎么又在江边出现了?不过很快他就醒悟过来,啪啪啪的是别人,自己心里老记挂着唐嫣,自然会产生误会。
唐嫣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陈子锟会意的点点头,她悄悄走过来低声道:“我妹妹有梦游症,别惊醒她。”
陈子锟点点头,两人一直悄悄跟在唐瑛身后,好在小『女』生在外面晃悠了一阵,就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她不会再起来『乱』跑了吧?”陈子锟问。
“一夜就一次,放心吧。”唐嫣道。
“这是什么病,没有请医生看过么?”
“请了的,中医西医都看了……”
唐瑛的梦游症成功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就这样一直坐在篝火旁聊到天亮。
第三章五卅
'第三章五卅——
次日早晨,众学生起来洗漱,依旧唧唧喳喳,欢乐无边,带队的李老师两眼『迷』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有就是唐嫣,晚上哭过还一夜没睡,两眼红肿的很。**
上午还有一些节目,薛斌带领『女』童军们参观了海军吴淞炮台,整个『春』令营活动才算结束,学生们和大兵们依依惜别,离开了吴淞营地,临走的时候唐嫣的眼神很复杂,又让陈子锟一番玩味。
军谊活动圆满结束,陈子锟正要回城,薛斌扭扭捏捏过来了,表情看起来活像一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
“大帅,我要成家了,请您做主。”薛斌道。
“哦,好事儿啊,谁家的闺『女』?”陈子锟笑道。
“中西『女』塾的李老师,我俩情投意合,想择日成婚,请大帅当个证婚人。”
陈子锟顿时明白昨晚啪啪啪是咋回事了,指着薛斌想笑话他两句,可是想到自己偷听墙根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便改口道:“好,没问题,到时候咱们风光大办。”
薛斌的事情让陈子锟想到其他弟兄,如今大事已成,该解决部下的个人问题了,等下次回省城,每人给安排一个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
陈子锟惦记着姚依蕾,驱车回城,途径闸北的事情,不禁想到六年前初到上海时的事情,吩咐汽车夫道:“去培开尔路73号。”
汽车转了一个弯,来到培开尔路上的『精』武会旧址,和以前一样,这里依然大『门』紧闭,铁锁上锈迹斑斑,透过『门』缝望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屋檐下结着蜘蛛网,一派萧条景象。
陈子锟闭上眼睛,耳畔似乎传来『精』武会弟子们练拳场景,刘振声、霍东阁、司徒小言、欧阳凯等人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
一声长叹,『精』武会毕竟成为历史了,据说五年前他们就因经费枯竭支撑不下去了,霍东阁带人去了东南亚发展,刘振声则带着一些师兄弟北上奉天,上海这边只剩下一个旧址而已。
陈子锟忽然很想进去缅怀一下,他看看四下无人,退后两步,蹭蹭就上了墙,把随行警卫副官们吓了一跳,心说只知道大帅枪法好,怎么还有一身飞贼的本领。
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陈子锟在『精』武会里盘桓良久,拔了杂草,挑了蜘蛛网,又把霍元甲的遗像擦得干干净净才离开。
下雨了,『春』雨淅淅沥沥,洗刷着石板路,一男一『女』打着油纸伞,提着行李远远走过来,走到『精』武会大『门』前,『女』的拿出钥匙开锁,铁锁锈死了,打不开,男的说:“小师姑,你让让。”说罢两手一用力,竟然将锈蚀的锁链掰断了。
两人进了院子,感慨一番,找了扫帚抹布开始打扫,可是却惊讶的发现师父的灵堂里已经清扫过了,遗像镜框一尘不染,角落里的蜘蛛网也不见了。
“一定是农大叔来过。”司徒小言道,如今她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再加上行走江湖多年,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江湖儿『女』的风范。
男的正是欧阳凯,他脱口道:“小师姑,你还是糨糊脑子啊,农大叔刚来过的话,『门』锁就不会锈死,分明是别人来过。”
“敢说我糨糊脑子。”司徒小言一记飞『腿』过去,随即又纳闷道:“那又会是谁呢,居然翻墙进来为师父的灵堂打扫。”
欧阳凯道:“师爷在上海的徒弟不多,但徒孙还是不少的,既然这人有心思,咱们重起炉灶的时候,不妨找他一起干。”
司徒小言道:“好!”
……
陈子锟一家人暂时借住在李耀廷的一栋空别墅里,地址在公共租界繁华地段,闹中取静,逛街购物特别方便,到底是外国人管理的地方。治安和环境卫生比南市强的多,
一楼客厅里,姚依蕾『挺』着肚子坐在躺椅上给即将出世的小宝宝织『毛』衣,陈子锟叼着烟斗看报纸,看着看着忽然将报纸狠狠甩在地上:“岂有此理!”
姚依蕾吓了一跳,将『毛』线球砸过去:“把小宝宝吓着你赔得起么!”
陈子锟赶紧赔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气人了。”
姚依蕾奇道:“报纸上说什么来着,给我讲讲。”
陈子锟道:“曰本内外棉纱厂打死童工在先,又无故开除所有男工,只留『女』工,上海工人倒也团结,二十二个工厂一起罢工,推举一个叫顾正红的代表大家去谈判,结果曰本人竟然开枪把顾正红打死了,你说这还有没有王法。”
姚依蕾愤然道:“曰本人凭什么杀咱们中国人。”
陈子锟道:“曰本人素来野蛮,杀人倒也不稀奇,更让人气愤的是,工人们向工部局鸣冤告状,当局竟然偏袒日人,拘捕上诉工人,向来以民主公平著称的欧美人,竟然如此胡来,不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真是气煞我也。”
姚依蕾道:“你不是和领事很熟么,赶紧去『交』涉啊。”
事不宜迟,陈子锟当即前往工部局进行『交』涉,平日里和他谈笑风生那些公董们此刻都变了颜『色』,不是推脱说非自己职责,就是拿租界的法规说事儿,言之凿凿说工人扰『乱』社会治安,理应逮捕,并劝陈子锟不要干扰司法公正。
陈子锟怒不可遏,若不是碍着身份,恐怕就要当场揍人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扭头便走,回到家里发现慕易辰拿着当月损益表报账来了,两人寒暄一阵,自然提起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日人枪杀纱厂工人一事。
慕易辰淡淡笑了一下,这个六年前参加过学生运动的热血青年已经变成稳重的绅士。
“学长,在我们自己眼里,我们是泱泱中华大国,千年文明历史,别的国家都是蛮夷;但是你知道西方人怎么看我们?不过是些不开化的黄皮猴子罢了,猴子是没有人权的。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同为亚洲人的曰本,曰本人的尊严是怎么来的?打败俄国人,用鲜血换来的。”
陈子锟深以为然,叹气道:“我何尝不明白,在西方人眼里,中国就是落后愚昧的代名词,虽然我留学美国,『精』通外文,上过时代周刊的封面,又是掌握重兵的大帅,但在那些工部局董事眼里,我只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从骨子里他们就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每一个中国人。”
慕易辰道:“国人正在觉醒,我听说上海各大院校,各团体正准备游行示威,圣约翰的同学们也会去,咱们会让西方人知道,中国人是不可欺辱的。”
陈子锟道:“学生们热血沸腾,是中国的希望,我老了,游行这种事情就不参加了,我赞助一千块钱,给同学们买竹竿白布小旗子,闹就闹大。”
慕易辰微笑:“我替学弟学妹们谢谢大帅。”
陈子锟道:“说到学妹,我那个姓车的学妹呢,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不见人了?”
慕易辰一阵黯然:“您说的是车秋凌吧,她父亲反对我们在一起。”
陈子锟道:“摊上个嫌贫爱富的老爹是『挺』麻烦的,不过你也不能消沉啊,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价,就是拿钱砸也得把他砸倒,洋行里的款子你随便用,把他老爹的产业收购了,要是收购不了就挤垮,要是没法挤垮,就派几个弟兄过去捣『乱』,说啥也得把他『弄』服气了。”
慕易辰哭笑不得,不过细细一想,自己确实太缺乏主动『性』了,如今洋行生意上了轨道,进进出出几十上百万的大买卖,车家要的不是金龟婿么,眼下自己已经符合要求了。
……
又过了两日,陈子锟正在楼下看书,忽听外人声鼎沸,楼上响起鉴冰的呼声:“快看,学生上街了!”
大伙儿跑到二楼阳台一看,远处街上人『潮』汹涌,无数学生手举标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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