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张园,昨夜一场大雪,天地银装素裹,园内卫士林立,气氛凝重,国民党总理孙中山先生应北京执政fǔ临时执政段祺瑞和国民军总司令冯『玉』祥、东三省陆军总司令张作霖的邀请,经由日本乘船北上,目前正下榻在这里。
舟车颠簸,北地严寒,孙先生旧病复发,卧『床』不起,病倒在天津,北京咫尺之遥,段祺瑞冯『玉』祥连发电报邀约,竟然不能成行,孙夫人庆龄『女』士衣不解带,『侍』奉『床』边,又遍请天津名医为总理会诊,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死,想迅速康复怕是困难。
一位日本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孙夫人立刻迎了上去:“大夫,有好转迹象么?”
医生摇摇头说:“孙先生太过辛劳,体质江河日下,目前没有好的办法,加强营养,多休息,不要劳顿,我给您开一副『药』,过两天再来看。”
“谢谢您了。”宋庆龄微微欠身,心里难过不已,总理这两天吃不下饭,吃了就会呕吐,总这样下去就算不得病,身子也垮了。
日本医生刚走,卫士匆匆而来:“夫人,上海电报。”
宋庆龄接过来一看,急忙进屋:“先生,子文打电报来,有好消息。”
病榻上的孙中山支撑起身体道:“哦,什么好消息?”
“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就是当年给您当过卫士的那个陈子锟。”宋庆龄很『激』动,“并非重名,而是同一个人,他现在的政治主张也是支持和平统一的。”
孙中山接了电报看看,『精』神一振:“发电报,请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将军北上,共商国是!”
“我这就去办。”宋庆龄刚要走,又被叫住。
“突然很有胃口,我想喝一碗粥。”孙中山微笑着说。
第七十九章上海再易手
'第七十九章上海再易手——
先生胃口大开,无疑是心情好转所致,此番北上京津,表面看起来一帆风顺,前途光明,其实暗流涌动,错综复杂,段祺瑞、冯『玉』祥、张作霖三方各怀心思,想理顺关系,南北和解,实在任重道远。
陈子锟是直系军阀,手握重兵,盘踞在华东一带,是统一的障碍之一,如果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孙文手上的牌就多了一张,统一的希望就多了一分,他心情不好才怪。
孙文的电报是以通电形式发出的,很快电文内容就到了正在西山“下野隐居”的冯『玉』祥手中,本来他还不太相信陈子锟是国民党员,看到这份电文,顿时大发感慨:“昆吾老弟,诚不欺我也。”
他也发了一份通电,内容和孙文的一致,邀请陈子锟北上共商国是。
消息很快传到临时执政段祺瑞耳朵里,这两份电报让他极其的被动,江东省原来是皖系地盘,被陈子锟窃取了去,如今卢永祥和孙开勤已经来到北京,就等着执政fǔ下令撤销齐燮元陈子锟的职务,把地盘重新拿回呢。
段祺瑞已经发布了两道命令,撤销齐燮元的本兼各职,任命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第三道命令也在草拟之中,内容是撤销陈子锟的江东省军务督办职务,接任的自然是孙开勤,可是孙文和冯『玉』祥两封电报一发,他这道命令再发出去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姜是老的辣,段祺瑞很快就找到了解决之道,他依然发布命令,撤销陈子锟的江东省军务督办职务,但随即委任他为陆军次长,晋升陆军上将衔,授骁武上将军勋位,明升暗降,这一手可谓玩的老辣之极。
孙中山和冯『玉』祥都通电邀请陈子锟北上共商国是,无形中大大提高了他的身价,本来江东省内有一帮人很不安分,蠢蠢『欲』动,想借着奉军南下的时机反戈一击,推翻陈子锟,迎回孙开勤,可是看到陈子锟的威望如此高涨,便悄悄打消了念头。
孙督军和陈子锟相比,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紧接着,临时执政fǔ的命令到了,陈子锟再次加官进爵,陆军部次长,陆军上将,骁武上将军勋位,可谓显赫之际,可人家陈子锟根本不吃这一套,把鱼饵吞了,鱼钩吐回去。
命令发布后,江东省城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众游行,主要由青年学生组成,强烈要求挽留陈督办。
陈子锟得了理,致电执政fǔ,说江东省治安未靖,自己不敢擅离职守,愿意以江东省军务督办之职兼任陆军次长。
段祺瑞收到电报后鼻子差点气歪,这个陈子锟忒无耻了些,但是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难不成发兵打过去么,如今皖系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所有的地盘和军队都失去了,根本没有武力来威慑下面的军阀。
孙开勤每日苦苦来求,把段祺瑞身边的人都打点一个遍,起初段祺瑞还有耐心敷衍他两句,后来急了,索『性』避而不见,心中还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若不是他如此废物,皖系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
……
北京的这摊子破事,陈子锟才不关心,他带着两位夫人在上海滩欢度圣诞节,至于孙文和冯『玉』祥的邀请电,他也没象外界想象的那样『激』动,这俩人心中想的什么,他清楚的很,无非是想借助自己的军力罢了,他回电称最近禁烟事务繁杂,等忙完这一『波』,就奉命进京,当然只是个托辞罢了。
谁他妈知道进了北京会不会被扣了,陈子锟这样想。
一九二四年的最后一天,孙中山乘坐京津铁路抵达北京,首都万人空巷,争先目睹伟人风采,竟有三十万人往车站迎接,与此同时,奉军大部南下占领山东全境,前锋张宗昌部三万人抵达徐州,徐州镇守使陈调元早已和奉军暗通款曲,此时不但不迎战,反而退避三舍,让出大路。
齐燮元这个江苏督军当的并不踏实,北京方面的撤职令一下,手下诸将动起了异心,不光陈调元背叛了他,更有其他将领也都纷纷反水,驻沪军队频繁调防,引起孙传芳的猜疑,没和奉军『交』火,苏军和浙军也打了起来。
一九二五年一月二日,驻沪江苏路军第六师哗变,孙传芳提兵击之,苏军大败,几成一盘散沙,张宗昌部顺利进驻南京,卢永祥也堂而皇之的回来了,在南京组建宣抚军,声威浩大,虎视上海。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风水就完全转了过来,齐燮元好不容易打下上海的地盘,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滚蛋,卢永祥刚刚下野,转瞬就杀了回来,真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感叹这世道变幻太快。
皖系卷土重来,直系江河日下,卢小嘉又重回上海滩,三鑫公司大老板黄金荣做东,请他在『私』宅吃饭,不但杜月笙到场,就连消失多日的张啸林也出现了。
卢小嘉端着酒杯坐在上座,气势十足道:“我向诸位保证,不出一个月,陈某人的禁烟执法队就会从上海消失。”
虽然黄金荣曾和卢小嘉有过龃龉,但此时却好的跟一个爹似的,老流氓满脸堆笑道:“有卢少帅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我等望眼『欲』穿,只盼大军抵沪,方能拨云见日啊。”
张啸林道:“卢公子,您准备怎么处置陈子锟?”
卢小嘉道:“按理说呢,兵败下野的大帅,一般是放一马,让他到租界当个寓公,我想父亲对陈子锟也会如此处理,嘿嘿,进了租界,可就是你们说了算了。”
张啸林也嘿嘿笑了起来:“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陈子锟蹲在阿拉头上拉屎,不就是仗着手上有兵么,卢大帅大军一到,阿拉看他还怎么狐假虎威,等他落到阿拉手上,哼哼。”
杜月笙叼着象牙烟嘴不说话。
卢小嘉道:“北京方面已经定了的,江东省这一块还是让孙世叔来主持大局,江苏安徽两省连同上海,由家父负责,到时候开烟馆赌场妓院,一句闲话,谁敢呲『毛』。我立马派兵灭了他。”
席上诸位都拍起巴掌来。
卢小嘉洋洋自得,伸手压了压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三鑫公司,我要占两成的干股。”
一片寂静,大家都低头『抽』烟,不愿接茬,两成干股,这胃口也太大了些。不过不答应他,怕是生意就做不下去,这些有军队撑腰的畜生,一个比一个胃口大啊。
卢小嘉道:“不说话,我当你们默许了哦。”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杜月笙举起酒杯道:“再议吧,喝酒,喝酒。”
……
一月中旬,齐燮元在上海自封淞沪联军第一路总司令,孙传芳为第二路总司令,两军联合对抗奉军南下,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通电全国,力主和平解决淞沪问题。
眼瞅着又要重开战火,租界当局忍无可忍,各国海军陆战队登陆上海,万国商团进入战备状态,黄浦江上的炮舰更是揭开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瞄准华界,摆出武力干涉的样子。
驻吴淞口的民国海军和往常一样置身事外,令人称奇的是陈子锟的驻沪部队居然也保持中立,一个团的军人全部换上了黑『色』的警察制服,挂在军营『门』口的牌子也换了字样:淞沪禁烟执法别动总队。
别人忙着打仗,陈子锟依然乐在其中的忙乎着禁烟,以三鑫公司为首的吃鸦片这碗饭的生意人可被折腾惨了,实在撑不住的杜月笙找到了陈子锟,在吴淞口禁烟总队和他进行了一番商谈。
陈子锟说:“杜老板,鸦片我是一定要禁的,这个断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月笙心里一哆嗦,笑道:“要禁,一定要禁,只是烟民太多,总要有个时间让他们断了瘾头不是?”
陈子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把禁烟的重担『交』给商会的各位同仁,你们自己来治理一下,也省的我们禁烟执法总队如此辛劳。”
杜月笙心中暗喜,道:“那是最好的了,只是执法队的兄弟们劳苦功高,我们上海父老总是要表示一番心意才行。”
陈子锟道:“这样吧,一次『性』缴纳一千万保证金,我就把禁烟权下放给你们。”
杜月笙张口结舌:“陈大帅,这个数目实在太大,我们承受不起啊。”
陈子锟道:“好像是大了点,那就分期支付吧,每月三十万大洋,不能再少了。”
杜月笙心中窃喜,以往每月光是打点淞沪驻军和警察厅的钱,也有二十来万,这笔钱是无论如何省不下的,只要陈子锟肯答应不再禁烟,『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而且分期支付更占优势,按照目前的情形发展,要不了多久卢永祥就回来了,到时候陈子锟自然离开上海,这笔钱不就不用付了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敲定每月二十万的价码,只要支付了这笔钱,禁烟执法大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不遗余力的查扣鸦片。
“我是看杜老板的面子才答应的哦。”
第八十章和奉军的第一次接触
'第八十章和奉军的第一次接触——
此前陈子锟和张学良有密电通信,双方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奉军只打齐燮元,密约上墨迹未干,奉军就悍然撕毁,开进了江东省的地界,一场恶仗怕是避免不了的。
张宗昌乃奉军大将,陈子锟早就听过他的名字,据称此人身高九尺,武艺了得,在海参崴当过华人巡捕头领,连俄国人都不敢不买他的账,后来曾聚啸山林,手下上万土匪,绝不是等闲之辈,这种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岂是张鹏程、段海祥之流应付的了。
事不宜迟,陈子锟立刻赶回江东省亲自指挥作战,时间仓促,军务紧急,他给住在租界的鉴冰和姚依蕾打了个电话,把上海的军务『交』代了一下,就匆匆赶赴军营北面的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是特务团『花』钱在当地买的庄稼地,平整以后用石轱辘压实在,旁边搭了一座小楼,一个瞭望塔,一座拱形机库,权当飞机场使用,『春』田洋行从美国货寇蒂斯公司进口了一架双翼双座飞机,刚刚到货。
陈子锟疾步走进机库,就看见三个人聚在一起玩纸牌,不禁心头火起,大喝一声:“立正!”
一个少年跳了起来,正是江北陆军速成学堂毕业的安学,他『挺』直腰杆敬礼道:“大帅!”
另外两人慢腾腾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茬,穿着油腻的工装『裤』,一头金发像是茅草,另一人二十来岁,是个独眼龙,一条『腿』还是假的,嘴里叼着香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难道美国陆军教你们在见到长官的时候就这种样子么!”这回陈子锟换了英语质问,他猜出这两个洋人就是慕易辰『花』大价钱从美国请来的飞行员和机械师。
两人听见他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眼神中的不屑减少了些,勉强站直了,马马虎虎敬礼道:“是,长官。”
陈子锟立正,还礼,道:“你们的军衔,名字,我需要乘机回江东,你们多长时间可以就位?”
独眼龙道:“我是美国陆军航空队前上尉皮尔斯霍克,他是我的机械师马里根,飞机没有试车,没有灌注航油,没有飞行图,在解决这些之前,不能飞。”
马里根也耸了耸肩,很配合的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陈子锟道:“先生们,就给你们一个小时,飞不起来我就枪毙你们。”
皮尔斯霍克瞪大了他剩下的那只眼睛,愤怒的咆哮:“我只有一个机械师,这里没有人懂英语,没人能帮忙,一个小时不可能完成起飞前的准备工作。”
陈子锟冷静的摘下帽子,解开斗篷丢在一旁道:“我来帮你们。”
此时皮尔斯和马里根才看到他军装肩膀上的三颗金星,原来这个猖狂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雇主,陈子锟上将!
两人洋人立正,规规矩矩的敬礼:“是,长官!”
在陈子锟的协助下,一个小时内,飞机终于完成了飞行前的准备,陈子锟换了皮质飞行帽和风镜,外面罩了一件防风皮袄,坐进了驾驶后舱,皮尔斯爬上前舱,发动了飞机,逆风起飞,寇蒂斯双翼机呼啸而起,盘旋在黄浦江上空。
……
皮尔斯飞的不错,尽管没有航图,但是可以在陈子锟的指挥下沿着长江和淮江飞行,几百里的路程很快过去,飞机降落在省城郊外的临时机场,其实就是一块平整的空地,连塔台和机库都没有。
飞机是敞篷的,大冬天的飞了几百里,脸都冻麻了,可是大大节约了时间,抵达机场的时候,阎肃派来的警卫营已经到了,陈子锟留下一个排看守飞机,带着皮尔斯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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