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已经被震得完全没有脾气了,都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震撼之情!
可是萧文仍旧没有停下来,“凉州往西,无穷无尽的山,无穷无尽的海,跨过之后,有相当于我刚才说道的所有地方的总和那么多的土地。”
甄俨额上冷汗刷刷的就流了下来,双手“噔”的一声按在桌子上,身子前探,双眼死死的盯着萧文。
随着甄俨的动作,桌上的酒菜,溅洒了萧文一脸一身,萧文倒酒的手一滞,抬头看着甄俨,放佛在享受着甄俨的震惊一般,过了许久,萧文才失笑一声,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两块!”
甄俨闻言,身子软软的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呆滞,“两块?哈哈,两块!哈哈,有两块这么多。哈哈。”
甄俨终于明白萧文为什么今日会如此表现了。
这是真的惆怅啊!
若这个世界真的有萧文说的这么大,那大汉又算什么?又能算什么?
袁绍算什么?
袁术算什么?
甚至就是大汉天子又算什么?
甄俨一直在笑,笑到嘴里的涎水都流了下来,笑到眼里的泪水都流了下来,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笑到缓不过气不得已一直拍者胸口,笑到再也没有力气笑下去了。
萧文仍在轻轻的倒酒,轻轻的喝酒,然后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再轻轻的咂摸一下嘴,之后再轻轻的倒酒。。。。。。
甄俨笑啊笑啊,笑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没有擦掉泪水涎水,突然站起身,双手直接按在了菜盘子里,恶狠狠的盯着萧文问道,“此言属实?”
萧文的样子不像在说大话,甄俨也确实想不到萧文有任何说大话的必要!
不过甄俨仿似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一般,仍旧狠狠的盯着萧文,坚持着问了这么一句。
桌上的一壶酒,已经被萧文喝的干干净净的了,萧文拿着酒壶倒了半天,一滴酒水都没有流出来,又掀开壶盖把酒壶倒过来使劲的甩了两下。
这才死心了一般,萧文抬头睁着有些蒙蒙醉意的双眼,看着甄俨,“此言属实?属实与否不是我说了算的。有人能够走过去,自然就属实了,否则只听我说的,属实不属实又有何用?”
酒已经喝完了,菜也被糟蹋了没什么可以吃的,萧文盯着桌子愣了半天,摇摇已经有些微晕的头,朝着甄俨摆摆手,“我要走了。你现在知道商人的终极力量了吧?哈哈,大汉?大不大的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萧文起身离席,醉醺醺的两腿都有些打摆子,脸上却越发的带着笑意,嘴里哼哼了几句,却是唱不出一句完整的歌词,接着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走边高喊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垂死病中惊坐起!”
“铁马冰河入梦来!”
“哈哈哈哈,叔至,兴霸,我们回家!”
萧文喝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打了袁绍的长子,就算是袁绍亲自出马,又能如何?
萧文一脚把袁绍的长子给从楼上踹了下去,这事搁着是谁,都不能轻易的解决了!
可是萧文就这么潇潇洒洒的走了,走的漫不经心,走的快意恩仇!
甄俨隐在楼上窗后的阴影里,听着萧文醉意朦胧的吟诗作对,借着破洞的光亮,沉默了许久。
“宓儿,此事你怎么看?”
甄俨从沉思中转醒,未见回头。突然向着身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只见从初时甄俨藏身的幕帘之后,甄宓诱人的身影蓦地出现,随着轻快的走动,胸前两团忽上忽下的。
甄俨站在光亮处,背对着甄宓,所以甄宓并看不到甄俨的表情,只是从甄俨身上的狼狈模样,以及刚才出声之时的淡漠声音,略略的猜到甄俨此刻心情犹未平复下来。
轻敛峨眉,甄宓忧虑的望了甄俨一眼,朱唇微启,“兄长,父亲和大哥去世早,三哥又想要走仕途,如今偌大家业就你一人辛苦维持着,宓儿不想你这么受累!”
听到甄宓忧虑的声音,甄俨失笑,又自沉默了片刻,才转身踱回来,伸手摸摸甄宓的头,眼中怜惜之色闪过,“宓儿,此番却是你想的差了。”
甄俨说着话,随手接过甄宓递过来的手帕,擦掉双手之上的油渍,“我们经商起家,父亲一心想要进入仕途,忙碌了一辈子,最终也不过是上蔡令的位子而已。本来子承父志,为兄也应该好好的做个孝廉,就如你三哥一样,然后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说到这里,甄俨叹息之色愈浓,黯然道,“奈何,为兄心中仍旧喜爱着这贱业!”
轻轻摇头制止甄宓想要上前擦拭衣衫上的汤水的动作,甄俨认真看了一眼甄宓,“知道我为什么会要你去接触萧元德吗?”
自问自答,甄俨并没有要甄宓回话的意思,转身看着窗外,也如刚才萧文那般,眼光深邃直欲穿透千山万水,“因为当初萧元德说过一句话。”
甄宓走上前来,轻轻站在甄俨身旁,仿佛这样就可以分担甄俨的压力似的。
甄俨像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又像是不住的在心底品味咂摸着这句子,“商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商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甄宓轻轻重复着这句话,半晌嫣然一笑,“想不到萧元德年纪轻轻,尽然已经悟了这么深的道理!”
甄氏兄妹一时谁都不想再开口,就那么站在楼上,看着萧文离去,看着袁绍退兵,看着四邻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走吧,伙计要上来收拾了。”甄俨听着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对着甄宓说了一句。
“哦,对了,告诉掌柜的,今日的损失算我们的,让他继续好好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萧文喝的醉醺醺的从酒楼里出来,直接就带着已经准备停当的七千人马南返司州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甘宁不爽的在萧文身后抱怨道,“山长,我们就这么灰头土脸的从冀州走了?”
坐在马上奔跑了一段时间,萧文出了一身汗,醉意也已经过去了。
这时听到甘宁的话,萧文嘿嘿一笑说道,“兴霸,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不叫灰头土脸的跑路,我们这时光明正大的离去,袁绍现在对我的不告而别一点都不高兴不说,甚至我估计还会哭着喊着想要我们留下来的!”
甘宁虽然不解,但是既然不是被袁绍赶出冀州的,甘宁也再没有兴趣知道更多了。
萧文这边走的是一点都不怀恋,可是袁绍真的却对萧文的离去大大的不爽起来。
“咣当”一声响,此刻在广平袁绍的府邸,只见袁绍怒气冲冲的摔了手中茶盏。
袁绍身后一文士,年约三十五六,身体微微发福,见袁绍手下诸文武皆不敢说话,当即笑盈盈的上前劝阻袁绍道,“冀州何必生气?显思也是想为你出头,一番好意!再说,萧文不是也灰溜溜的奔回司州去了吗?”
文士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袁绍的脾气反而更大了,“公则,我不是在气显思,我是在气萧文!”
若有知道的人在这里,听到“公则”二字一定会惊呼,郭图?
可是显然此时这屋子里的人都认识郭图,并未对于袁绍的话感觉任何惊奇。
袁绍不及说完,手里又狠狠的摔了一只茶盏,“我知道显思是一片好意。我是在生气,千不该万不该,萧文不该就这么走了!”
郭图闻言稍滞。
袁绍摔了一大堆东西,心中怒气总算是有所发泄,这才喘着粗气跟郭图仔细解释道,“萧文不论是因为什么奔回司州的,日后传扬出去,世人只知道我袁绍的儿子跟萧文喝了酒闹了事,所以萧文回了司州。有那不懂事的还以为我袁绍联合我儿袁谭,容不下他萧文!”
没有容人之量,对于声望的影响可太大了!
听到袁绍的话,一众文士中,有一四十多岁的忠厚长者,面色稍窘,突然出列对着袁绍恭敬一鞠躬,“将军,都怪在下没有处理好韩州牧的事情,以致招惹后来这么多麻烦!”
劝说韩馥让出冀州牧的位子给袁绍的,不过是辛评荀彧寥寥几人而已,此刻看着中年文士的样子,眉宇间同辛毗略有几分相似之处,不是辛评却是谁。
辛评的主动承担责任,让袁绍面子上略有些好看了起来。袁绍一时也不好继续发脾气。
可随着辛评的说话,袁绍部下中再次走出一文官,一双小眼露着几分聪明皎洁,咕噜噜一转,先冲着辛评一颔首,然后才向袁绍正式行礼说道,“大人,此番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其实也跟二公子浑然璞玉、未经磨砺有些关系。”
“所以依我看来,不如借此机会,也把二公子带到军中,一则为大人多少分担一些事情,二则,也算是让二公子对遇人不淑之事有个交代。”
说话的这位文官,视其表现,身份地位似乎并不弱于辛评,尤其语气中虽然带着商量的意思,但是话一出口,堂内诸人全部点头称许,好似颇为受到袁绍的看重。
“元图兄所言甚是!”待得刚才说话的文官声音刚落,当即就有人附和道。
只见这人着装严肃,面上表情漠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袁绍本来听到刚才文官的话,眼中虽然满意但是仍未松口,可此时这人一出声,袁绍当即一脸大喜,惊讶的反问道,“哦?正南也是这么想的?”
袁绍的心情是瞬间大好起来了,可是有人的心情却是举荐复杂开来。如这一开始就说话的郭图,如这主动承担错误的
老大袁谭形势鲁莽,老二袁熙遇人不淑,那么就只剩下老三了。
岂不是所有的好都落到了老三身上?
而且更加气人的是,刚才“元图”“正南”二人有心无心的一番应和,袁熙进入众人视野,正式掌握实权的事情也被水到渠成了。
郭图刚才一番为袁谭的开脱,被袁绍三言两语的给轻描淡写的略了过去,此时又见别人出尽风头,可袁绍在那里“夫唱妇随”,心中不爽,嘴里小声的嘀咕着,“逢纪逢元图,审配审正南,你们两个做的好啊,很好啊!”
辛评貌似不太受到袁绍的欢迎,刚才不得已自轻自贱,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承担了起来,却没有想到袁绍不闻不问,就像是真的认为这全部都是他辛评的失误似的。
辛评也心中暗暗抱怨着,“怪不得荀彧荀文若要远奔衮州、亲临前线呢,想是文若兄早已看出来了,袁绍帐下诸人,各怀心思啊!”
袁绍帐下确实人多,但是除过一部分袁家的门生故吏之外,好多都是从韩馥处投奔过来的。如辛评,荀彧,如审配。这些人和袁绍的“本土”部将,本身就多少有些不和。
然后原先的韩馥部将之间,其实也是矛盾重重。比如辛评和荀彧在韩馥只身一人入冀州的时候,就投奔了韩馥,自然会得到韩馥的重用;像审配这样之后来投的,因为韩馥本身志向气度的问题,基本都没有多大前途的感觉。
那么这一切,都要在袁绍手下见真个章了!
而最简单的区分阵营的方法,莫过于此时辅佐交好三位公子的事情了。尤其是袁谭身为长子,但是袁绍更喜欢三子袁尚,而此时袁尚与袁熙的关系相当之好。
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又怎一个乱字了得?
辛评心中愤懑,不觉羡慕起弟弟辛毗来,跟着萧文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不过跟着萧文的辛毗,此刻却是在羡慕着辛评,“倘或现在在袁绍处,想必不用这么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了吧?”
能不羡慕吗?
辛毗若是跟着袁绍,大事件有大哥辛评做主,小事又完全难不住辛毗,每日里读书写字,过的好不快活!
可是如今奔司州而来,才发现表面上傻乎乎的只掌管着破破烂烂的一个京师,再加一个跟董卓交界随时可能刀锋再起的弘农,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不觉的已经放眼天下,在各处都有了自己的底子了。
辛毗虽然心绪起伏的很是感慨,但是此时萧文的议事大厅里,辛毗可不是主角。
主角是在辛毗看来头脑太过简单简直有些不可理解的傻大个——典韦!
“山长,事情就是这样了!”典韦说话和王猛一样瓮声瓮气的,而且典韦不时就抬眼偷看一下萧文的情绪,畏手畏脚的有些做贼心虚的表情,手指还在不断的搅着衣角,就更让众人忍俊不禁了。
萧文脸色古怪,等诚诚恳恳的典韦断断续续的说完,仍旧觉着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又细细的翻阅了一遍手中的战报,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典韦,一脸的无话可说。
王猛站在萧文身后,脸上有些惊喜又夹杂着担忧,看萧文迟迟不出声,忍不住在萧文身后嘀咕道,“山长,恶来这次算是立功了吧?”
“立功?”萧文反问一句,哭笑不得的看着王猛,“当然是立功了!”
也许是萧文的语气不够严肃,也许是典韦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萧文肯定了典韦“立功”之举,在场的众人仍旧迟疑的,不见任何欢喜。
萧文说完,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邀天之幸的巨大幸福感,小心谨慎的微微不敢相信,再加上如梦似幻的不真实,让萧文就算是已经回答了王猛的问话,仍旧还是忍不住的第三次向典韦确认道,“这么说,河内归我们了?”
憨实的典韦挠挠头,对萧文的重复问话感到不太适应,“恩,好像,也许,可能,应该,确实是这样。是这样吧?”
晕,萧文无语问苍天,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典韦直感觉自己终于说清楚了,当即开心的笑起来,完全不顾萧文和在场众人的郁闷。
看着萧文和典韦两个人耍了一晚上的宝,眼见的天色又要晚了,赵骏终于忍不住,起身向着萧文一抱拳,“山长,我初时也不信。可是,又连派斥候去确认了四遍,消息准确无疑!”
萧文终于结束了跟典韦的大眼瞪小眼,向着赵骏露出苦笑说道,“逸才兄,这个。。。。。。这个。。。。。。也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了些。河内,就这么真的归了我们了?”
赵骏被萧文的重复搞得一时语滞,向萧文翻了翻白眼,“曹操半路突然杀去河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可是河内的韩浩,却好像一早就知道消息了似的,连夜从怀县奔去虎牢来请救兵。”
“适逢恶来虎痴军新成,所以骊生当场就应下韩浩,带着修罗军、虎痴军,一路奔袭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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