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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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妆-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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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早上好。”淳于容 含笑回道。

“天亮啦,总算可以找路回家。”沐月夕坐起身来,绛紫色锦袍从身上滑落下来,“侯爷,谢谢你的衣裳。”

“郡主不必客气。”淳于容接过锦袍,穿上,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左侧,“我们朝那边走,可以绕出去。”

“哦。”沐月夕没有异议,不管前世,还是现世,她的方向感都不怎么好,他说能绕出去,就跟着他走好了。

这里很偏僻,没有山路可走,淳于容不但要带路,还要开路,两人行路的速度就有些慢。太阳慢慢地升了起来,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走出了约两里路,沐月夕就感觉饿了,左顾右盼,想找点野果子充饥。

“哎呀。”沐月夕光顾着找吃的,没留心脚下,被杂草给绊倒了。淳于容转身欲扶她,沐月夕已经飞快地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光顾找东西吃,没看路。”

淳于容的目光满是惊讶:“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东西只可以吃?”

沐月夕一愣,笑了,“要吃大鱼大肉那就没有,但是山上有野果子,可以拿来充饥。”

淳于容眼中的目光由惊讶变成疑惑,沐月夕没有留意到,她看到左边灌木丛里长着许多树莓,红红黄黄的点缀在绿叶之中。

“树莓,好多树莓,快跟我来。”沐月夕提起长裙,兴奋地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采了一个就朝嘴里塞,“嗯,好吃,酸酸甜甜的,侯爷,你也来尝尝。”

淳于容微微皱眉,树莓?能吃?

沐月夕采了几枚递过来给他,“尝尝,味道不错喔。”

淳于容淡淡一笑,听从她的意思吃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把熟的树莓全都摘下来吃了,稍稍缓解了一下饿意,两人继续赶路。

两人在野草丛中披荆斩棘,无比困难地前进着,大约又走了两里路,淳于容还只是略显疲惫,沐月夕却已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稍微平坦的草地上,沐月夕不管不顾地坐了下去,抬头看看天色,走了这半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差不多巳时正了,怎么还没人来找他们呀?

“侯爷,他们该不会不管我们了吧?”沐月夕的小脸布满愁云。

“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不要心急。”淳于容安抚地道。

沐月夕翻了个白眼,小声滴咕道:“我就怕等他们找来,我已经饿死了。”

“不会的,他们……”话没说完,淳于容面露喜色,举起左手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响哨,声音嘹亮高亢。

沐月夕不解地问道:“侯爷,你这是干吗?”

“有马蹄声,应该是他们找来了。”淳于容微眯双眸,望向远处。

沐月夕开心地爬了起来,侧耳聆听,马蹄声?皱眉,她怎么没听到?顺着淳于容的目光往前看,除了灌木杂草就是石头,别说是人和马了,连只蚊子都没看到。

“他们离此应该还有二三里路。”淳于容解释道。

沐月夕又坐回草地,双手托腮,注视着前方。等了一会,她不但听到了马蹄声,还看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这儿疾驰而来。

第六十三章   一梦千年

骑马跑在最前面的人是杜徽,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夕儿妹妹,小容,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相比杜徵的兴奋,沐月夕很平静。她坐在草地上,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看着从马上跳下来的杜徵,问道:“有东西吃吗?”

杜徵一怔,摇头,“没有。”语气稍顿,露出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笑容,“夕儿妹妹,你想吃什么?回城我请你。”

“你的马可不可以先借给我?”沐月夕问道。

杜徵愣愣地把缰绳递给她,沐月夕抓住缰绳,踩上马蹬,翻身上马,对淳于容道:“侯爷,我先行一步,谢谢你救了我。”

沐月夕饥肠辘辘,有马代步,她急着找地方吃饭,调转马头,催马冲了出去。

淳于容怕她有失,脚尖点地,平空跃起,飞身上马,勒马追了过去。

杜徵也学淳于容一般,飞身上马,一挥马鞭,喊道:“大家快上马跟上。”随从们纷纷上了马,追赶上去。

“她这么急着去哪?”杜徵低声问道。

“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她肯定饿坏了。”淳于容的眼中微露出一丝怜惜。

“一直没吃东西!”杜徵给了淳于容一个鄙夷的眼神,“小容,你不要告诉我这山里连只兔子都没有?”

“火折子掉水里了。”淳于容轻描淡写地道。

杜徵幸灾乐祸地道:“小容,你不是这么倒霉吧?居然会掉到水里,你喝了很多水吧。”

对他这种小人行径,淳于容嗤之以鼻,直接无视。

“小容,你不会凫水,是怎么爬上来的?”杜徵很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淳于容也不想回答,一拉马,加快速度追赶前面的沐月夕。

回避问题,桃花眼泛起几分异色,杜徽拍马追上前,问道:“小容,你到底怎么从水里上来的?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逃过灭顶之灾的。”

淳于容闭唇不语,眼睛直视前方,眸底闪过一抹暖色,昨夜的确是灭顶之灾,若不她相救,只怕他早已尸沉水底了。

唇边扬起一抹坏笑,杜徵猜测道:“小容,该不是夕儿妹妹救你上来的吧?”

淳于容拧了拧眉,一拍马屁,再次加快速度。

桃花眼微眯,露出一抹精光,坏笑从唇边漫延到眉梢,杜徽又追了上去,打定主意要把真相从淳于容嘴里问出来。张口刚要问,却骇然发现本来在前面骑马骑得好好的沐月夕突然趴在了马上,身子向左倾斜,眼看就要掉下马去。

淳于容和杜徽都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踢掉马蹬,手一按马鞍,两人几乎是同时从马上飞身掠出的,双双伸手去接沐月夕。

淳于容在右侧,杜徵居左边,两人虽然是同时飞掠而出,但是就距离来看,杜徽要比淳于容稍稍近些,差之毫厘,结果迥然不同。沐月夕软软的身子被杜徽接住,抱在了怀中,他小心翼翼地模样,就象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生怕把它坏。

稳稳地落在两人身边的淳于容则两手空空,眸色微沉,低头看向杜徽怀中的人,不明白沐月夕为何会突然堕马?

躺在杜徽怀中的沐月夕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红润的嘴唇紧抿,没有一丝血色,她已然昏迷了过去。

杜徵抓起沐月夕的手,帮她诊脉,“这脉象……”

“脉象有问题?”淳于容不懂医术。

杜徵皱眉,眸光闪烁不定,迟疑地道:“她的脉象紊乱的有些奇怪,不像是生病昏迷的,反而有点象……”

杜徵欲言又止,面露迷茫。

“有点象什么?”淳于容急声问道。看着昏迷不醒的沐月夕,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杜徽光顾着担心沐月夕的身体,没有觉察到淳于容的异样,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有点象中毒昏迷。”

淳于容好看的眉皱起,“你是说郡主中了毒?”

杜徵不放心,再一次抓起沐月夕的手,细心地再诊了一次,没错,的确是中了毒,抬头看着淳于容,眸光锐利,“小容,你们在这山中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吗?”

淳于容心一沉,“吃过一种叫树莓的红色野果。”

“你也吃了?”杜徽惊讶地挑高了眉。他与淳于容认识十几年,知道淳于容对饮食要求颇高,象野果这种粗劣食物,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淳于容将手伸到杜徵面前,用行动表明,他的确吃了小野果。杜徵收起脸上的惊讶表情,伸手为他诊脉,松开手,道:“还好,你没有中毒。”

既然不是野果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淳于容问道:“昨夜的寿宴,其他人有没有事?”

“这毒只怕是针对她一人下的。”杜徽的桃花眼里寒光闪烁,压低声音道:“今晨在效外找到了那匹发狂的马,在马右眼里我找到了三枚银针。”

“沐氏族中并没有决定支持哪位皇子,皇上大可自行立储,为何要将无辜的稚女牵涉其中。”

淳于容面色微黯,看了眼跟在身后追来的随从,知道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沉声道:“先送郡主回沐府,其他的事,我们一会再说。”

沐月夕已经昏迷,不能骑马前行,杜徽顾不得去考虑什么男女大防,反正刚才已经抱过了,救人要紧,没必要有那么多讲究。他将沐月夕圈在胸前,两人共骑一马,向着荥扬城狂奔。

行止半道,他们遇上了八皇子和沐晚谦。看见处于昏迷中的沐月夕,沐晚谦脸色并无多大变化,依旧沉静如水,只是眸底闪过的担忧和心痛还是让有心人捕捉到了。

“夕儿,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沐晚谦从杜徵手中将沐月夕接了过去。

怀中忽地一空,杜徵面色微凝,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心中忽生出几许惆怅的情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淳于容拱手道:“沐大人,这件事等回府后再说。”

沐晚谦已知昨夜马车惊车之事的过程,本就十分怀疑是人为,现在听淳于容这么一说,知道事有蹊跷,便掩口不再追问。

两股人马变成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地往徐州城方向驰去。将近三百里的路,走要走上大半天,骑马奔驰,很快就到荥扬城,直抵尚书府。

将沐月夕交给沐夫人和婢女们照顾,沐晚谦和淳于容三人进了书房。沐月夕突然昏迷的事,总要给个说法才是。

杜徽将昨夜的事,以及今晨找到马时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虽然凭我的医术查不出来夕儿妹妹中的是什么毒,但是我怀疑射银针之人,就是给夕儿妹妹下毒之中,只要找出他,就可以逼回解药。”

“这射银针的人与给夕儿下毒药的人,没有关系。夕儿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人下了梦千年。”沐晚谦黯然道。

淳于容三人虽然都不是江湖中人,可对这梦千年并不陌生。梦千年,无解。此药不但可以让人内力逐渐消失,更会在毒发时让人一睡不起,就算醒来,再次毒发时,睡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长些,直到有一天在睡梦中死去。

当时,沐晚谦怕沐月夕受不了,恳求冷随风不要将实情告诉她。

淳于容低垂着眼睑,眸光微闪,袖中的手握紧了拳。

八皇子和杜徵则异口同声地问中,“是谁给她下这么霸道的毒?”

夜枭已经成为沐府的暗中势力,沐晚谦自然不会将他说出来,故意忽略掉了这个问题,叹气道:“上一次,夕儿毒发昏迷了六天,是冷御医把她救醒的,现在冷御医不知去向,了无音信,夕儿这次只怕就这样睡过去了。”

“不会的,沐大人,夕儿妹妹她吉人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杜徵急切地安抚他。

“是啊,沐大人,只要找到冷御医,欣悦妹妹一定没事的。”八皇子帮着杜徵劝解道。

沐晚谦面色阴冷,眸光冰寒,沉声道:“若不是惊马,夕儿也不会毒发,此事,沐府绝对会一查到底。谁敢让夕儿受苦,沐府就让他没命。”

八皇子面色微变,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无法逃避责任,沐月夕是在他宫门外出事的,若沐月夕因此丧命,沐府必然会迁怒于他,得不到沐府支持,他将永远都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一旁静默不语的淳于容面色如常,心头却是一凛,沐晚谦素有狐狸之称,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怒形于色,这其中的缘故……

八皇子忙保证道:“沐大人请放心,斏一定会彻查此事,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沐晚谦扯了扯嘴角,“下官谢谢八皇子。”又虚言应付了两句,就拱手送客。他一送走淳于容三人,就立刻返回房里看沐月夕。

床上沐月夕依旧昏迷不醒,床边沐夫人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夕儿一宿都没吃过东西了,你先喂点粥给她喝。”沐晚谦道。沐夫人忙拭去眼泪,喂粥给沐月夕吃,还好,还能吞咽,这才让沐氏夫妇稍感心安。

一碗粥喂完,沐夫人抬起含泪的双眸,哽咽地道:“老爷,要尽快找到冷神医才行,要不然,夕儿她只怕就这样睡了过去,再也,再也不会醒来了。老爷,妾身不能没有夕儿,不能没有夕儿。”

沐晚谦伸手把结缡多年的妻子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眼神轻柔地看着床上的女儿,道:“夫人,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儿离开我们,绝不会让夕儿就这样离开我们,你相信我。”

沐夫人点点头,握紧沐晚谦的手。

心爱的女儿。刚走到在门外要进来的沐月盈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眼眶一红,紧紧地咬着下唇,面带恨意地转身离去。

回到她住的院子,一进房间,“咚”摆在厅堂正中的桌子被她推倒在地,摆在桌上的精致茶具也被掀翻在地,清脆的响声过后,摔成一地碎片。

“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跟在身后的香蓉紧张地问道。她实在不明白,刚心情还好好的主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心爱的女儿,心爱的女儿。他们眼中就只有沐月夕,只有她是他们心爱的女儿,那我算什么?是没人要的野草吗?”沐月盈咬牙低嚎,手一推,珍品架倒地,上面的摆设落地开花。

香蓉听明白了,四小姐这是在嫉妒大小姐,赔笑道:“四小姐,您别生气,大小姐是生病了,老爷夫人才会守着她的,大小姐是您的姐姐,您……”

沐月盈猛地转身,案上的昂贵的白瓷花瓶摔落在地变成一钱不值的白瓷瓦片,瞪着香蓉咆哮,“姐姐!姐姐!姐姐!我讨厌这个称呼,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姐姐,姐姐,她凭什么当我的姐姐?”沐月盈不屑地冷哼一声,“容貌粗俗,女工烹饪全都不会,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她是遮住珍珠的黄沙,遮住美玉的污泥。她假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病弱模样,骗取爹娘的疼爱,骗取容哥哥的青睐,她根本就是个坏女人。现在她要死了,她终于要死了。我再也不用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了。哈哈哈,沐月夕你终于要死了。”

香蓉看着眼前伺候了数年的沐月盈,感到非常的陌生,她还是苏城那个活泼懂事的四小姐吗?为什么来荥扬城短短七八个月时间,她的变化会这么大?

“你在发什么愣,还不把东西收拾好,要敢多嘴多舌,小心我揭了你的皮。”沐月盈冷冷地道。

“奴婢马上就收拾。”香蓉躲闪着她慑人的目光,诺诺地应道。蹲下身子,再不敢看沐月盈,只是小心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沐月盈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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