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钱!
沐月夕看着那薄薄的金片,哭笑不得,得百花钱者,便是今年的花主。花主不但可以在这一年里免费使用花朝宫出品的上等胭脂和香料,还能得到五千两白银。这种好处也不是白得的,从下个月开始,她每月都要来花朝宫焚香守斋三日,最让她头痛的是每月她都要为当月的花神赋诗一首。
“恭喜小姐。”花奴喜笑颜开地向她道喜。
皇后笑道:“今年是谁的花主?”
众人羡慕地看着沐月夕,自动自发地让出道来,沐月夕不得不走上前去。沐夫人见是自家的女儿,忙跟着出列,领着沐月夕向皇后行礼,“妾身(小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是认得沐夫人的,笑道:“原来是沐大人的千金,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母女俩道谢起身。
皇后娘娘道:“花主随莫宫主进内殿赋诗三首,不负仙子选你之情。”
花主为百花仙子写供诗,是连推辞都不能推辞的,真是命苦,沐月夕迈着沉重地步伐跟在莫璎身后走去千香殿的内殿。
附:大祁皇朝十二花神
正月疏影横斜水清浅(梅花)
二月每对春风竞吐芳(桃花)
三月江南一梦仰清芬(瑞香)
四月千娇万态破朝霞(牡丹)
五月阵阵鼻端来旖旎(百合)
六月皎若夜光寻扶桑(荷花)
七月朝阳新上碧梧枝(凤仙)
八月花香夜入广寒深(桂花)
九月独立疏篱趣无穷(菊花)
十月新染鹅黄色未干(秋葵)
十一月灿红如火雪中开(山茶)
十二月寒香寂寞动冰肌(水仙)
此文架空,与现实生活中的花神榜不同,请不要混淆。
第二章 赋诗
精致的廊道上雕刻着百花的图案,生动而灵秀,穿过长长地廊道便是内殿,檀木做架,华贵锦缎为面,绣成百花争艳的屏风将内殿一分为二,正中摆放着张花梨木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
木案的左边白色瓷瓶里插着几株桃枝和竹枝,桃枝上几朵桃花或开或含,错落有致。木案右边放着白玉雕刻的牡丹香炉,袅袅青烟,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气。
“沐小姐若觉为难,可以放弃。”莫璎站在沐月夕面前,面无表情地道。
放弃?
沐月夕微愕,从没听说过花主可以放弃赋诗的,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
略一思索,沐月夕故意问道:“小女若放弃了,这三首花朝诗由谁来赋?”
莫璎静默不语。
“莫宫主是想亲力而为?”沐月夕试探地问道。
“小姐无须多问,此事本宫自有安排。”莫璎始终面无表情,口气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谢莫宫主的好意,小女不才,要勉力一试。”沐月夕断然拒绝。不管莫璎是好意,还是歹意,她都没办法接受这个提议,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她丢的起这个脸,沐家丢不起,所以她只能展露“才华”了。穿越女剽窃唐诗宋词的俗套,她是没法避免了,十二年的守拙装愚,全然没用。。
目光坦然自若,没有一丝惊慌。莫璎微蹙眉尖,看来是小看了这位年幼的沐小姐,垂下眼睑,避开了沐月夕的目光,道:“花奴燃香。”
说完,莫璎转身离去,殿内只留下三位花奴伺候沐月夕,一位燃香掐时间,一位磨墨,一位拿着百花笺。
香一寸一寸地往下燃,沐月夕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不是文科毕业的,能记住的诗词,屈指可数,要这么短的时间,找三首应景的诗来,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小姐,香已燃起了。”花奴好心地提醒道。
“哦。”沐月夕愁眉苦脸地提起笔,早知道要受这份罪,还不如呆在家发霉,只可惜万金难买早知道。
脑中灵光一闪,总算想到一首,只要改几个字,就是一首非常应景的诗,沐月夕提笔写道:“东蓠山前白鹤飞,桃花流水鲤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请小姐赋第二首诗。”花奴道。
沐月夕嘟起小嘴,这么短的时间别说做三首诗来,就是要想三首诗出来也很困难,她们当她是曹植呀,能七步成诗。虽然剽窃他人的作品是不道德的,但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陆放翁对不住了,只能拿你老的诗来充充数了。应不应景,合不合适,都不管了,写出来就不错了。
“吾国名花天下稀,园林尽日敞朱扉。蝶穿密叶常相失,蜂恋繁香不记归。欲过每愁风荡漾,半开却要雨霏微。良辰乐事真当勉,莫遣匆匆一片飞。”
飞字刚刚落笔,花奴又催了,“请小姐赋第三首诗。”沐月夕不满地瞅了她一眼,催什么催,就是上吊也要喘口气吧!
这第三首诗写什么好?拿《春晓》来充数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可以帮你赋第三首诗。”男声从屏风后传来,绵绵的,略带磁性,很好听,但是聚精会神想诗的沐月夕还是被吓到了,手一抖,墨汗滴落到花笺上,那张华贵的花笺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花奴们一脸痴慕地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男人,男人一袭白色的锦衣,乌黑的头发用玉钗束在头顶,圆润樱红的嘴唇,俊俏挺拔的鼻子,深邃清澈的双眸,白皙如奶油一样柔滑质感的皮肤,单就容貌而言,与文信候淳于容不相上下。
只是他虽在微笑,可那深邃的双眸里透着丝丝凉意。沐月夕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沐月夕没有因他的容貌迷失分寸。
白衣男子无视沐月夕的流露出来的敌意,彬彬有礼地道:“在下程子悦,不忍见小姐自苦,好意出手相助。”
好意?只怕未必。沐月夕心中冷笑,双眼微眯,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你就是莫宫主安排的枪手。”
“何为枪手?”程子悦不解。
没时间更没兴趣帮人解惑,沐月夕象赶苍蝇一样,挥了挥小手,“你的好意心领了,区区三首诗还难不住我。”
“既然小姐已经胸有成竹,为何还不下笔一挥而就呢?”略带戏谑地语气。
“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我早就写好了。”沐月夕白了他一眼,提笔就写。
“每对春风竞吐芳,胭脂颜色更浓妆。含羞自是不言者,从此成蹊入醉乡。”
“这首诗只怕不妥。”程子悦摇头晃脑地道。
不妥?沐月夕挑眉,朱淑真的诗,他也敢嫌弃!恶声恶气地问道:“不妥,那里不妥啦?”
“第一首是七言绝句,这第三首若还是七言绝句,便重了,按花朝节的规矩是不允许的。”程子悦提醒她。
沐月夕小脸皱成一团,一着急,把这规矩给忘记了。
程子悦提起毛笔,看了沐月夕一眼,“还是让在下为小姐代劳。”
“不用你代劳。”沐月夕拒绝他的好意,拿过一张干净的花笺,目光流转,狡黠地一笑,挥笔写下了元慎的《桃花》,“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写完裳字最后一笔,香刚好燃尽,真正是恰到好处,沐月夕得意地笑了,斜睨程子悦一眼,迈步走出后殿。
程子悦拿起写着朱淑真诗的那张花笺,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不愧是沐晚谦的女儿,有几分才华。”他将花笺放进了衣袖中,转身离开了后殿。
大殿内只有莫璎陪着皇后说话,其他的贵妇们到桃园粘彩纸祈福,贵女们则去桃园绑红绳,求姻缘。
花奴用银盘将三首诗呈给莫璎,莫璎瞄了一眼花笺,眉尖颤了颤。这细微的动作,别人没有注意到,只有一直留意她的沐月夕看见了,嘴角微微上扬,那个程子悦果然是她安排。
莫璎一脸淡然地将花笺转呈给皇后,皇后很认真地将三首诗看了一遍,面露喜色,“三首诗都是上佳之作,沐花主的才华堪比文信候。”
“谢谢皇后娘娘赞许,小女愧不敢当。”沐月夕面红耳赤,真得愧对不敢当,这是她抄袭来的才华,那敢与真才实料的文信候相提并论。
“莫宫主供上吧。”皇后把花笺放回银盘中。
“是。”莫璎双手捧着银盘,将银盘和花笺供在百花仙子画像前面的香案上。
“供诗已成,沐花主出去绑红绳,求姻缘吧。”皇后一脸慈爱地笑道。
“小女告退。”沐月夕行礼退了出去。
第三章 爱恋
在宫外一直等候沐月夕的咏诗和抚琴见沐月夕出来,忙迎上前去,“大小姐。”
“夫人和四小姐在那里?”沐月夕问道。
“夫人和两位舅夫人在亭子里赏花,四小姐八成跟两位表小姐去绑红绳,求姻缘去了。”咏诗笑道。
“她才十岁,求那门子姻缘。”沐月夕啼笑皆非地道。
抚琴嘻嘻一笑,瞄了瞄四周,低声道:“大小姐,四小姐说了,旁人她都不嫁,她要嫁给文信候。”
咏诗变了脸色,拿眼瞪抚琴。
沐月夕停住脚,脸色一沉,“她小小年纪不懂事,胡说八道,你不劝阻,还跟着乱嚼舌头,被娘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身为下人,歹论主子是非的,轻则掌嘴,重则挨板子。抚琴身子一颤,欲下跪认错,咏诗伸手拦住,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混说胡闹。”
抚琴低头认错,“大小姐,奴婢知错了。”
沐月夕看了她一眼,脸色稍缓,叹气道:“抚琴,你学学咏诗,稳重些。”
抚琴见她脸色缓了过来,知道这事就这般算了,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主仆三人沿着花径一路前行,不时遇上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贵女。贵女们大多都认出沐月夕是今年的花主,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欣羡、有妒忌、有不屑,好在无人上前来挑衅,沐月夕直接无视了那些不友善地目光。
沐夫人远远地就瞅见了自家的女儿,起身相迎了过去,一把拽着沐月夕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见她脸色尚好,稍觉放心,小声问道:“夕儿,劳了这半天的神,你身子骨可受得住?”
“娘,夕儿没事。”沐月夕回握住母亲的手,心中暖融融的,母亲在意的只有她的身体,对她写不写得出诗,丢没丢沐家的脸,根本没放在心上。
沐夫人牵着沐月夕的手走进亭内,亭内坐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稍稍年长一些是沐月夕的大舅母傅氏,年少一些的是沐月夕的二舅母罗氏,两人都穿带着三品诰命夫人服饰。
沐月夕依规矩向两人行礼请安,“夕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舅母安好。”
傅氏笑着伸手扶起沐月夕,“别多礼了。”
沐月夕在母亲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不见绮姐姐和纹姐姐?”
“她们那里坐得住,领着盈儿在那边林子绑红绳呢,你也过去吧,别在这儿拘着了。”罗氏笑道。
沐月夕没动,拿眼瞅着沐夫人。
沐夫人将她耳边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从袖中拿去一根红绳,笑道:“去玩一会吧!应个景就回。”
沐月夕接过红绳,道:“那夕儿过去找姐姐她们了。”
“咏诗抚琴好好照顾小姐,别让野蜂子蛰到小姐。”沐夫人不放心地叮嘱道。
“是。”咏诗抚琴恭顺应道。
沐月夕扶着咏诗的手,沿着小径向林中走去,转了几个弯,便听到前面林中传来女子柔婉的娇笑声,沐月夕听到了自家妹妹沐月盈的声音,莞尔一笑,叹道:“这丫头绑个红绳也能这般高兴。”
“四小姐被夫人拘在家里,天天练琴写字,这会子能出来赏青挂彩,自是高兴异常了。”咏诗抿嘴笑道。
种的密密麻麻的桃树阻隔了沐月夕的目光,只闻人声,不见人影,等她穿过林子,才发现在这片林中绑红绳的人真的不少,除了自家妹妹月盈和霍家的两个表姐,还有十几个在酒宴上见过的贵女,只是她已不记得她们的名字了。
不过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些贵女们,而是站在她们中间的那个男人,绀青色锦袍,赤金白玉冠,正是她在桃花湖畔遇到的文信候淳于容。
他站在花枝招展的贵女中间,宛若鹤立鸡群,眼底隐隐有些不耐,只是他涵养极好,面上半点不露,俊秀的脸上带着温和地笑,任凭围在他身边的贵女们用痴慕目光盯着他。
霍绮,这个有着荥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千金小姐,一向矜持,可此刻也是一脸的爱慕,手捏着丝帕做捧心状,杏眼含笑,俏脸微红,双眸痴痴地望着淳于容。
沐月夕咬着下唇,盈盈浅笑,人家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他是万红丛中一点绿。
淳于容身量本就比那些女子高,早就看到了沐月夕走了过来,见她在一边偷笑,扬唇问道:“这位贵女是那家的小姐,从前不曾见过?”
沐月夕笑意不减,这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强。
沐月盈娇笑着道:“容哥哥,这是盈儿的姐姐沐月夕,我姐姐是今年的花主。”
容哥哥?
容哥哥!
沐月夕的心颤得厉害,脸上的笑僵住了,盈儿何时跟他这般熟悉?沐家回京二个月不到呀!沐月盈对淳于容的称呼,让沐月夕惊讶过度,没注意到沐月盈将她的闺名给报了出来。
沐月盈小脸红红,眼中的痴迷之色并不亚于其他女子。
她站在淳于容身边,小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沐月夕终于相信抚琴非胡诌了。盈儿这丫头见了男人,什么礼仪都忘记了,虽说还没及笄,可是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拉着男子的衣袖呀!
“姐姐,这是容哥哥。”沐月盈甜甜地笑道。
沐月夕双膝微屈,手放在左腰处,规规矩矩向淳于容行礼道:“小女见过公子。”
淳于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沐花主不必多礼。”
沐月夕站起身,忽又重新屈膝行礼,口中道:“夕儿见过绮姐姐纹姐姐,两位姐姐安好。”
霍绮霍纹没想到她会突然行礼,愣了一下,恍过神来,忙回礼道:“夕儿妹妹安好。”
沐月夕挺直身子,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柔声道:“盈儿,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沐月盈嘟起小嘴,她好不容易才遇上淳于容,没聊上几句话,那里舍得离开,对沐月夕不合时适的叫她回府,心中十分地恼怒,说话就忘记了忌讳,“盈儿又不像姐姐每天要喝药,晚些回去也没关系,姐姐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受了风寒生病,又闹得一家子不得安生。”
沐月夕一愣,没想到让她回府的话,会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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