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夕心中泛疑,霍绮叫她来,究竟有什么事?
点香见沐月夕停步不前,有些诧异,“表小姐,请进。”
已经走到门口,不可能不进去,沐月夕咬牙跨进了门槛。屋内,许嬷嬷不知道去哪里了,屋里只有霍绮坐在椅子上对着红烛发呆。
“绮儿姐姐。”沐月夕轻声唤道。
“夕儿妹妹,你来了。”霍绮很激动地站了起来。
“绮儿姐姐找我有事?”沐月夕试探地问道。
“我有一件事,要求妹妹帮忙。”
“是什么事?”沐月夕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霍绮背转身去,转过来时,手上多了个心形玉扣,她将它放在沐月夕手中,郑重其事地道:“请把它交给候爷。”
瞧着手中雕刻着鸾凤和鸣的心形玉扣,沐月夕气呆了。这心形玉扣,不同其他的饰物,它是随女出嫁的吉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心形玉扣等于就是这女子。
按大祁的风俗,“夫死,妾未亡,玉扣随夫葬。君在,妾已去,玉扣伴君旁。”
霍绮的夫婿是伊隆,她却将玉扣送给淳于容,这件事实在让人感到无语。沐月夕把玉扣塞回霍绮手中,“霍绮,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和他今生注定没有夫妻缘。皇命难违,我别无选择,我的人只能嫁给伊隆,但是我的心没有嫁。”霍绮凄然一笑,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不能把身体献给他,只能让这玉扣代替我留在他的身边。夕儿妹妹,请你帮我把玉扣送给他。”
沐月夕向后退开半步,摇头拒绝,“不,我不会帮你送玉扣的。”
“夕儿妹妹。”霍绮跪在了沐月夕面前,“夕儿妹妹,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除了你没有人会帮我。”。
沐月夕皱眉,耐着性子劝道:“绮儿姐姐,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没有情意,你把这个玉扣送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霍绮抬头看着沐月夕,决绝地道:“他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他对我没有情意,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忠实我的心,不管我身在何处,我的心中只有他。今生无缘,我只求来世。”
沐月夕被霍绮这一番痴情的话给吓倒了,她没想到淳于容的祸害指数这么高,被他拒绝的女人,还是这样痴恋他。
“夕儿妹妹,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情了。”霍绮把玉扣装进香囊里,又重新塞进沐月夕手中,
玉扣象烫手的山芋一样,拿着烫手,甩又甩不掉,沐月夕感到很为难,“绮儿姐姐,他对你没有情意,是不可能留着这个玉扣的。”
“玉扣,我送给他,他收不收,是他的事,我不敢强求。他若将它留下,我心喜,他丢弃不要,我也不恨他。”霍绮一副他爱不爱她没关系,她爱他就行了的态度。
沐月夕的嘴唇动了几下,面对一条胡同走到黑的霍绮,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呆愣了许久才找回语言功能,“绮儿姐姐,这件事,我不能帮你。”
霍绮紧紧地拽着沐月夕的衣袖,“夕儿妹妹,明日一别,你我姐妹今生永无再见之日,你就真得这么忍心拒绝我这最后的一个请求吗?”
“我不会帮你的。”
一个跪地不起,苦苦哀求。一个拼命拒绝,连连叹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好了,我怕了你的,你起来吧,我帮你送。”僵持到最后,以沐月夕失败而结束。沐月夕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要求,对这个弱点沐月夕感到很无奈。
“谢谢妹妹。”霍绮欣喜道谢,起身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不用谢了。”沐月夕捏着玉扣走了,怕被人瞧见,她不敢走游廊,沿着小石子铺成的小径向前院走去。
沐月夕没的提灯,借着月光照路,就在走到前院和后院中间花园时,风起云动,银盘似的明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光线一暗,前面的小径就有些看不清了。
提着裙子,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走着,突然有道身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那个身影,怎么那么象是盈儿?
这个时候她去前院做什么?
找爹爹?
若她去前院找爹爹,不可能不带香蓉。眼花看错人了,沐月夕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到底是嫡亲的妹妹,沐月夕不放心,决定去看看。
第三十九章 戏弄
沐月夕快走了几步,那个背影与沐月盈的背影有几分相似。沐月夕皱眉,难道真得是盈儿?又追上去几步,离那人稍近了些,月光虽然不怎么明亮,但是也足够让她看清了那人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衣裙,颜色正好与沐月盈所穿衣裙颜色一样。
还真是盈儿。
沐月夕倒吸了口气,她不带香蓉,偷偷的跑到花园里来做什么?
突然,走在前面的沐月盈停下了脚步,扭头往后看,沐月夕吓得连忙蹲了下去,慌乱中差点被玫瑰花的花枝刺到眼睛,将花枝稍稍拨开。
沐月盈没有再往前走,她站在了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沐月夕怕她看见,不敢乱动,蹲在花丛中,暗暗揣测,沐月盈等的人会是谁?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左侧走了过来,在沐月盈面前停了下来。沐月夕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窥视,恰好那人侧脸看向她蹲着的方向。
浓眉大眼,高鼻阔嘴,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
越国太子伊隆!
沐月夕惊呆了,她根本没想到,沐月盈等的人会是伊隆。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约到这里想干什么?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了,他们的声音又压的很低,沐月夕听不见,心中暗暗着急,半蹲着向前挪动。
刚刚挪动了几步,沐月夕就踩着了裙摆,整个人向前栽倒,还好双手及时地撑在地上,才避免了让脸部直接着地的惨剧发生,可是,右手很不巧地按在了一颗石头上。
尖锐的石子刺破了她的肌肤,沐月夕倒吸了口冷气,抬头看了看沐月盈他们,还好没有惊动他们。慢慢地爬起来,蹲在原处,定了定神,提着裙子继续慢慢地往前挪。
沐月夕很确定,她不是搞地下工作的人才,她还没挪到合适的位置,沐月盈和伊隆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伊隆沿原路返回前院正厅,沐月盈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看着手心的伤口,沐月夕暗叫倒霉,什么都没听到,还把手弄伤。人都走,她也该去找人办事了,起身站起,又蹲下去了,脚麻得就象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好难受。沐月夕很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把脚伸直。
“小心地上有虫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月夕一惊,猛地扭头向后去看,“哎哟!”用力过猛,扭到脖子了。果然是祸不单行,刚把手弄伤,这会又扭伤脖子。沐月夕欲哭无泪,用手扶着脖子,微微仰头,“杜徵,你怎么会在这里?”
“郡主又为什么在这里?”杜徵反问道。
“我,我在这里赏月。”沐月夕觉得这个解释很合情合理,十五的月最明最亮,很适合赏月。
“想不到我与郡主这么志趣相投,我也是来这里赏月的。”杜徵抬头看天,如银盘的明月被云层掩住了大半。
骗人。沐月夕撇了撇嘴,扶着脖子,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歪着脖子迈步向前。
“他们说的话,我有听到喔。”杜徵跟在沐月夕身后,慢悠悠地道。
沐月夕扶着脖子,僵硬地转过身来,瞳仁清亮地盯着他,“他们说的是什么?”
杜徵摸着下巴,眨着桃花眼,“郡主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不想知道,她干嘛回头问?沐月夕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嗯嗯嗯。”
“是不是想说,有屁就放呀?”杜徵凑到沐月夕面前来,桃花眼里秋波乱闪。
沐月夕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冷哼,“本郡主不稀罕,你爱说不说。”
杜徵身影一晃,拦在了沐月夕面前,“真不稀罕?”
他靠得太近,近到沐月夕可以闻到他身上奇异的香味,清淡又干爽。沐月夕不敢动,她怕碰触到他的身体,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抿唇不语。
杜徵低头把嘴凑到她晶莹似玉的耳朵边,淡淡地发香飘进他的鼻子里,他忍着笑,道:“这是一个天大秘密,不可传之二耳,所以郡主不要怪我这样的和你说话。”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沐月夕催促他道。
杜微嘴角上弯,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对着沐月夕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沐月夕娇躯轻震,惊慌地向后退去,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的往后仰倒,她身后是一丛玫瑰花。
就在这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环了个满怀。四目相对,一个惊慌,一个戏谑。
杜徵稳稳当当地托住了沐月夕轻巧纤细的身子,“郡主,小心啊!”
“你混蛋。”沐月夕气愤地骂道。毫不犹豫地挥手打了过去,小手没有落到杜徵那张可恶的脸上,而是被他抓住了。
杜徵挑起一边的眉毛,坏坏地笑道:“郡主还是等手上的伤好了再打人吧!”
受伤的手被杜徵用力一握,沐月夕顿时痛得抽气,记不得跟他计较他刚才轻浮的举动了,“杜杜杜,杜徵,你快松手,好痛,你要干什么呀?”
“郡主,我叫杜徵,不是杜杜杜杜徵,没那么杜字。再叫一遍来听听。”杜徵敛去脸上的坏笑,一本正经地道。
“好好,杜徵,杜公子,杜大爷,你快放开手,我的手都被你捏出血来了,好痛。”沐月夕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冷随风,但是这么点小伤还是会治的。”杜徵确定沐月夕已经站稳了,才小心地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不过抓住她小手的手并没有松开。
沐月夕嘟起小嘴,看着杜徵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黑色的液体,洗去手上的血,又摸出黑色的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她的手心伤口处。然后杜徵又从怀里抽出一条白色的丝帕,动作轻柔地帮她包扎伤口。
沐月夕一愣一愣的看着他,这个风流公子,真得很温柔,难怪那么讨女人欢心。
杜徵扎丝帕扎得刚好,不会掉下来,也不会勒住伤口。沐月夕真心向他道谢:“杜徵,谢谢你。”
“郡主要真心谢我,就请我去醉香楼吃餐饭。”杜徵挑了挑眉,露出他招牌式的坏笑。
“好。”沐月夕爽快地答应了。
杜徵没想到沐月夕这么爽快,愣了愣,笑了起来,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晃得人心里痒痒的。
沐月夕翻了个白眼,这个花心大萝卜就会乱放电,“杜徵,我妹妹和伊隆到底说了什么?”
“郡主,有事不知道更好。”杜徵叹道。
沐月夕心一沉,“请你告诉我。”
“你确定?”杜徵低头目光直直地望进沐月夕的眸底。
“是,我确定,请你告诉我。”沐月夕很肯定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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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心寒
杜徵松开沐月夕的手,目光停留在沐月夕头发上,他敛去坏笑,表情严肃,“令妹今夜与伊隆见面,是为了拿她应得的报酬。”
“报酬?伊隆为什么要给盈儿报酬?”真相几乎已经大白,沐月夕却心存侥幸,只盼不是她所料想的那般。
“伊隆二年前曾在大祁游学,他一直觊觎霍绮的美色,曾到霍家求过亲,霍老将军以霍绮尚未及笄为由,推脱了。所以,霍绮一及笄,他就主动请缨来大祁为太后祝寿,想将她娶回越国去。可是他没想到,霍家早一步将霍绮的庚贴送去了淳于府,霍绮和小容定下了亲。他虽然是越国的太子,可也不敢强抢大祁文信候的未婚妻。他死了心,不再求娶霍绮。可是令妹从霍府下人口中得知伊隆喜欢霍绮的事,她就将庚贴被烧之事告诉了伊隆。伊隆又将此事告诉了皇上,并借机向皇上请求赐婚。”
真相是残酷,亲耳听到杜徵的证实,沐月夕紧咬下唇,眸底暗沉怒意,她从来都没想到,是沐月盈在背后搞鬼,才促使霍绮远嫁他国的,“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皇上下旨赐婚之后,小容觉得事有蹊跷,就找人查了查。只是没想到查出来的真相,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任谁都没想到是沐月盈出卖了霍绮,杜徵的嘴角噙着一丝略带讽意的笑。
霍家将庚贴被烧之事瞒得那么紧,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突然将已经定了亲,择好日的准新娘,赐婚给别人,任谁都觉得蹊跷。
沐月夕羞愧地低下了头,虽然这事不是她做的,可沐月盈毕竟沐家的人,是她的嫡亲妹妹。她做出这种事来,不止让沐家蒙羞,而且对沐霍两家的关系也有影响。
杜徵看了沐月夕一眼,“这个事说出来没人相信,所以今晚,我看伊隆突然退席,便跟了过来,这事得到了印证,不敢不信了。”
沐月夕静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庚贴被烧,本来就不可成婚。令妹这么做,也不算坏人姻缘,不会遭天谴的。你不用太担心。”杜徵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以为她在为沐月盈担心,出言安慰她。
天谴?沐月夕冷笑,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才没空理会世人的情情爱爱。
“郡主来前院有事?”见她还是不说话,杜徵决定换个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
杜徵这一问,总算沐月夕想起她来前院的目的,“杜徵,麻烦你帮我把文信候悄悄叫出来好吗?”
杜徵摸着下巴,探究地看着沐月夕。沐月夕摆手,“你别误会,不是我要找他,我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杜徵眨眼。
沐月夕有些为难地看着杜徵,“我不能告诉你。”
杜徵摇头,“那这个忙我不能帮。”
愣了愣,沐月夕淡淡地道:“没关系,我去找别人好了。”
沐月夕从杜徵身边走过,身影一晃,杜徵又拦在了沐月夕面前,“我帮你,我杜公子一向不拒绝美人的要求。”
沐月夕用眼神割了他一眼,懒得去计较他的油嘴滑舌,“我在这里等他。”
杜徵点了点头,去前院正厅找淳于容。等了一小会,沐月夕就看到了淳于容,他身穿华贵紫色丝袍,信步走来,柔柔的晚风刮起他锦袍的下摆,随着他行走的步伐,一下一下地向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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